寧王細細打量了她一眼，似乎是想看出她這話究竟是在做戲還是真心的。

修寧淡淡一笑，坦然地對上寧王的目光：“從前她所有的，不也是王爺給的嗎？王爺如今這樣做，那么一開始就不要寵啊！”

修寧這話說得極為大膽，想來是從來都沒有人敢對著寧王說過這個樣子的話，寧王一瞬間有些怒意，他本想說他的事，不需要旁人來管，可再一想修寧的話，似乎又覺得是有些道理的。

他有些探究地看著修寧，問道：“王妃這是對我有所看法嗎？”

修寧如實點了點頭：“是的，在妾看來，王爺是極喜歡側(cè)妃的，倘若是真的喜歡，那便是誰也比不得她重要，何況，側(cè)妃方才所為，不過是在意王爺罷了。”

寧王嘆了一聲，終究是沒有做出任何解釋，他斥了紀側(cè)妃，何嘗不是替修寧立威，讓存了不該存的心思的人打消念頭，這樣又何嘗不是為了保護紀側(cè)妃，從前是王府中沒有任何管事之人，她就是位份最高的，由著她，宮里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只要寧王沒有動立她為正妃的心思，那她就是安全的了，只是如今的情形，怎么樣都是不同往日的。

倘若說是修寧來了的原因，倘若不是修寧，也會有別人，他李弘深的正妻，只能是對他奪嫡有用之人，這是皇太后所要求的，也是他所認同的。

寧王和修寧一同去了書堂，可一路上，卻是誰也沒有說話。

修寧認為寧王薄情，寧王認為修寧多管閑事，哪怕她說得也不全是沒有的道理的，但她終究是不明白。

寧王對著看守吩咐道：“往后若是王妃想來，就隨時都可以進。”

寧王給修寧介紹了一下書籍的分類擺放，就沒有打算多留的意思。

修寧見他心不在焉，便說道：“王爺若是有事，只管去忙便是，無需在意妾身。”

“那好。”寧王也沒有客套，對修寧囑咐道，“那本王就離去了，你有什么需要，只管喚人便是。”

修寧點了點頭，目光已經(jīng)聚集在書架之上了。

寧王靜靜地看著她，她的神情很是專注，手指劃過一本又一本書，若論容顏，她的確算是好看的，但也是真的不如紀側(cè)妃好看，但她的確就像是一本好書一樣，只要她站在那里，就足夠動人，讓人移不開視線。

修寧回過神來，不經(jīng)意朝身側(cè)看去，卻見寧王還在，也沒有任何情緒，只是淡淡說道：“王爺怎么還沒走。”

她用的是陳述句。

只是在寧王看來，他這是被嫌棄了，修寧是在嫌棄他礙事。

寧王摸了摸鼻間，有些不敢置信，他還真的會有被嫌棄的時候，他明明是應(yīng)該生氣的，卻是覺得修寧有些意思，竟然什么都沒說就真的離開了。

修寧挑了一本《大夏地志》，她承認，她是受了寧王的影響，想到寧王對大周那樣了解，她如今身在大夏，卻是所知不多，也是有些難言的。

修寧挑好了之后，也沒有多停留，就回了德音苑。

修寧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讓平霜把所有人都喚了過來。

云月是貼身服侍的，品級自然是高于旁人一些，便立在最前面。

修寧的目光掠過眾人，最后落在了云月身上。

所有人都有些不知所以，也不知修寧為何回來之后這樣反常，平霜在寧王湊巧聽到了紀側(cè)妃的那曲戲時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她見修寧平靜如常，沒有任何舉動，便以為她是沒看出來，還想著自己該如何提點修寧才算得體，見修寧此時發(fā)作，她也是有些欣賞的，修寧竟這樣沉得住氣。

“本妃的德音苑，說大也大，說小也不小，只是，本妃以為，倘若心不在這里，人留在這里也是沒有半分用處的。”修寧說完這句話，就不做聲了，只是靜靜地坐著，看著眾人。

眾人心下有些忐忑，更加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他們只知道，按理說王妃今日心情應(yīng)該是不錯的，王爺當(dāng)眾落了紀側(cè)妃臉面，還給了王妃入書堂的特權(quán)，親自陪王妃去了一趟，王妃如何都是沒有生氣的道理的。

“云月。”修寧喚了她一聲，問道，“昨日本妃和王爺商議去書堂，只有你和平霜在的吧！”

云月身子一顫，但終究是不敢認下，強撐著道：“奴不明白王妃的意思。”

“不明白？”修寧反問了一句，唇邊泛出一絲嘲諷，“你當(dāng)真不明白？”

說完，她盯著云月。

云月被她盯得頭皮發(fā)麻，眼淚一瞬間就好像要掉下來了。

“你若真的不明白，那本妃就細細說給你聽，你覺得如何？”修寧輕聲問道，明明是詢問，卻依舊讓云月直冒冷汗。

“你莫要以為王妃性子溫和，就真的不追究的，王妃現(xiàn)在問你，就是在給你機會，看你怎么做了。”平霜敲打道。

其實這樣沒有證據(jù)的事，云月抵死不認，修寧也是沒有辦法的，只是日后必定是要對云月有所提防了。

云月到底是心虛，對著修寧叩首道：“王妃恕罪，紀側(cè)妃跟前的巧兒和奴是同鄉(xiāng)，架不住她一再追問，奴才說了這件事，還望王妃饒恕，奴可以對蒼天發(fā)誓，除此之外，奴沒有透露王妃的任何消息。”

云月心中還有一絲僥幸心理，王妃向來寬厚，上次賀姨娘，也只是斥了幾句，將就大事化了，這一次，她也沒真的出去說什么，王妃應(yīng)該不會太責(zé)備的吧！

誰知，她分明聽到修寧說道：“那既然是這樣，你就去找管家吧！”

“為什么？”云月有些茫然。

修寧抿了一口茶，淡淡說道：“我這容不下你了。”

云月知道，倘若她真的回了管家那里，王府別的院子也不會敢要她了，畢竟是被王妃攆走的人，即便是紀側(cè)妃也是不敢要的，那她就只可能會把管家找人牙子賣掉，屆時，就不知道是什么下場的。

云月頓時就哭了起來，央求修寧道：“求求王妃不要趕奴走，奴再也不敢了，求求王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