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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讀書和發表

我絮絮叨叨地說了許多題外話,看來真是老了,從前我寫東西可是條理很清楚的。不過人們私下相聚時,本不必穿得像參加舞會那樣正式,所以也就隨性些吧。

言歸正傳,我在父親的店里繼續干了兩年,也就是干到我十二歲那年。我哥哥約翰本來學的是這門手藝,可他離開父親成了家,到羅德島開了自己的買賣,看來我是注定要填補他的位置當一個油燭匠了。可我就是不喜歡這一行,父親擔心如果不給我找個更稱心的行當,我會像他的另一個兒子約西亞那樣偷偷離家遠航,傷透他的心。所以他有時會帶我出門,去看木匠、瓦匠、車工、銅匠等工匠干活,借此觀察我的意向,力求讓我對某個固定在陸地上的行當產生興趣。

從那時候起,我就喜歡觀察能工巧匠使用工具。這種觀察讓我受益匪淺,家里需要小修小補卻一時找不到工匠時,我就用在觀察中學到的經驗自己動手。后來對做實驗產生新鮮濃厚的興趣時,我又用所學為自己的實驗制作了一些小機器。父親最后決定讓我從事刀具制作業。本杰明伯父的兒子塞繆爾在倫敦學了制刀手藝,后來在波士頓開了業,父親想把我送到他的店里實習一段時間。但是塞繆爾想收取學費,讓父親大為不悅,于是我又被帶回了家里。

我自幼愛好讀書,所有零花錢都用來買書。我很喜歡《天路歷程》,買的第一套書就是單獨成小冊子發行的《約翰·班揚文集》。后來我賣掉了它們,用所得的錢買了一套伯頓的《歷史選集》,是小書攤上賣的那種廉價的小開本,總共大概有四五十冊。父親的藏書主要是一些與神學論辯有關的書,大部分我都讀過。我至今還常常感到遺憾——當時已經決定了我不會成為神職人員,所以我在求知欲最旺盛的年齡沒有得到更合適的書籍。在父親的藏書里,我頗為認真地閱讀了普魯塔克的《希臘羅馬名人傳》,直到現在我都認為這個時間花得十分值得。我還讀過笛福的《計劃論》和馬瑟博士的《論行善》,這兩本書大概使我的思想發生了轉變,對我今后人生中的一些重要事件產生了影響。

我這股好學勁兒終于使父親決定讓我從事印刷行業,盡管他已經有了一個兒子詹姆斯在干這一行。1717年,我哥哥詹姆斯帶著印刷機和鉛字從英國回來,在波士頓開了業。我喜歡這一行遠勝于父親從事的制燭業,可是內心依然憧憬著大海。為了阻止這種渴望造成他所擔心的后果,父親迫不及待地想把我拴在哥哥身邊。我反抗了一段時間,最后還是同意了。就這樣,我在年僅十二歲的時候簽下了契約,要在哥哥店里做學徒到二十一歲,不過最后一年可以拿熟練工人的工資。我很快就熟悉了業務,成為哥哥的得力助手。現在我能得到更好的書了,因為我認識幾個書店的學徒,能時不時借到一本小書,每次都注意保持整潔,看完迅速歸還。有時候我在傍晚才借到書就要挑燈夜讀,第二天一早還回去,以免店主發現書不見了或有人想買書。

過了一段時間,有一位精明的商人馬修·亞當斯經常光顧我們的印刷所,并注意到了我。他家里有很多藏書,所以邀請我去他的藏書室,還熱心地把我想讀的書借給我。

此時,我開始對詩歌感興趣并寫了一些短詩,我哥哥認為這個本領以后可能會派上用場,就鼓勵我寫作,并鼓動我創作了一些即興歌謠。其中一首題為《燈塔的悲劇》,講的是沃斯萊克船長和他的兩個女兒溺水的故事;還有一首水手歌,講了捉拿海盜蒂奇(綽號“黑胡子”)的經過。這兩首詩是我借鑒格拉布街窮酸文人的歌謠體寫成的,十分拙劣。

詩集印好后,哥哥讓我到鎮上去四處推銷。因為第一首詩講述的是剛剛發生的轟動事件,所以賣得很好,我不禁有些沾沾自喜。但父親卻給我潑了一盆冷水,他嘲笑了我的作品,還說寫詩的一般都窮困潦倒。因此,我得以幸免成為一名可能十分蹩腳的詩人。但是寫作詩文在我的一生中發揮了很大作用,而且是我主要的進取手段,接下來我就要告訴你,在當時那種情況下,我是如何培養這點寫作能力的。

那時候鎮上還有另一個愛讀書的男孩,名叫約翰·柯林斯,我和他是好兄弟。當然,我們有時候會發生爭論,兩個人都很好辯,總想駁倒對方。順便說一句,這種好辯的傾向很容易發展成一種非常糟糕的習慣。為了爭辯,人們必須反駁別人,于是變得非常討人嫌。爭辯不僅會破壞談話氣氛,還會在本來能交到朋友的情形中招致反感,甚至結下仇恨。我這種好辯的毛病,是在閱讀父親關于宗教辯論書籍時染上的。據我日后觀察,除了律師、大學生和在愛丁堡接受教育的各色人等之外,明智之士很少有這個壞習慣。

有一次,不知怎的,我和柯林斯爭論起了一個問題:女性是否應該接受文化教育,以及她們是否具備學習能力。他認為女性不該受教育,因為她們天生不具備這方面的能力,我則持相反看法——或許有一點為爭辯而爭辯的心態。

柯林斯天生能言善辯,又嫻于辭令,我覺得有時候他能贏我靠的不是道理過硬,而是口才出眾。關于這個問題,我們還沒爭出結論就分開了,而且一段時間內無法見面,于是我就坐下來把我的觀點寫成文字,謄抄清楚后寄給他。他回信,我再答復,就這樣你來我往各寫了三四封信。父親碰巧發現并閱讀了我的這些信件,對于我們爭論的問題他沒有發表意見,卻借著這個機會和我談了談文風問題。據他觀察,盡管我在拼寫和使用標點方面要勝過對方(得益于我在印刷所的工作經驗),但是在表達優美、條理清晰方面卻遠為遜色。為了說服我,他舉了幾個例子。我覺得他說得在理,因此開始留心自己的文風,決心努力改進。

大概在這個時期,我偶然看到一卷零散的第三期《旁觀者》,之前我從沒見過這個刊物。我買下了這冊雜志,反復閱讀,愛不釋手。我覺得里面的文章寫得很好,如果可能,我也想效仿這種文風。出于這種想法,我找了幾篇文章,簡短地記下了每篇文章的要旨,然后把文章放在一邊。幾天之后,不看原書,用我能夠想到的最貼切的詞匯來復述要旨并充分展開,使它盡可能接近原文。接下來我會對照原文查看,找出自己的錯誤之處并加以改正。但是我發現自己的詞匯不夠豐富,無法做到信手拈來、揮灑自如。如果我一直堅持寫詩,應該已經練就了這種本領,因為詩歌要求協律押韻,你需要不斷尋找含義相同但長度或音調不同的詞,反復斟酌用詞的變化,這些詞留在腦海中,久而久之就能充分掌握。于是我挑選了幾篇文章把它們改寫成詩歌,等過上一段時間,原文差不多忘光了,再從詩歌改寫回散文。有時候我還會把提煉出的要旨打亂,過上幾個星期后再盡量按照最佳順序還原它們,把它們擴寫成完整的句子乃至文章。這種做法能幫我理順文章的思路和章法。通過比較我的文章和原文,我會發現很多錯誤并加以改正。但有時我也會得意地認為,自己在某些無關宏旨的小細節上僥幸對原文做出了一些改進,這鼓舞了我的信心,使我相信自己有朝一日能成為一名不賴的英語作家。對此我可謂雄心勃勃。

我做這些練習和讀書的時間,要么是在晚上工作結束后,要么是在早晨上班前。此外就是星期天,我會逃避和大家一起去教堂做禮拜,設法獨自留在印刷所里。過去在父親的管教下,他總是逼著我去做禮拜,我也確實認為這是一項應盡的義務,只是眼下無暇顧及而已。

 

大約十六歲的時候,我偶然讀了特賴恩先生寫的一本宣傳素食的書,決心身體力行。我哥哥當時還沒結婚,又不理家務,所以自己和學徒都在別人家搭伙。我不吃葷的怪癖給人家帶來了麻煩,幾次因此受到責備。我自學掌握了特賴恩的一些食譜,比如煮土豆和米飯、制作速食布丁等等,就向哥哥提出能否把我每周的伙食費拿出一半來給我,讓我自己開伙,他立刻答應下來。我很快就發現,從他給我的伙食費里,我還能再省下一半。這筆錢就成了我買書的額外經費。

自己開伙還給我帶來了一個好處:哥哥和其他人離開印刷所去吃飯時會留下我一個人,我就隨便吃點東西,常常只是一塊餅干,或是一片面包、一把葡萄干、一個點心店買來的餡餅,再加上一杯水,然后抓緊剩下的時間學習。由于節制飲食能使人頭腦更清晰,理解更敏銳,我在學習上取得了很大進步。

我算術不行,上學時兩次考試不及格,有一次還因為這個丟過臉。于是我找到科克爾的算術書,頗為輕松地從頭到尾自學了一遍。我還讀了塞勒和舍米關于航海的書籍,掌握了書中的一些幾何學知識。不過后來我再也沒有深入研習過這門學科。大約在這個時期我讀了洛克的《人類理解論》,還有波爾·羅亞爾修道院幾位先生的大作《思維的藝術》。

正在我一心提高自己的語言能力時,我讀到了一本英語語法書(我想是格林伍德寫的)。書的最后有兩篇是關于修辭法與邏輯學的簡介,其中邏輯學的那篇末尾舉了一個運用蘇格拉底辯論術的實例。不久我又讀到了色諾芬的《回憶蘇格拉底》,里面有大量關于這種論辯術的例子。我對這種辯論術非常著迷便采用了它,擺出一種善于提問和懷疑的謙虛姿態,放棄了我那套生硬反駁、斷然立論的方法。我當時讀了沙夫茨伯里和柯林斯的書,對我們宗教的教義產生了很多真正的懷疑。我發現使用這種論辯術最為穩妥,既能讓自己毫發無損,還能把論敵逼入困境,便以此為樂不斷練習。最后我已經能巧妙嫻熟地引導即使是學識淵博的人步步退讓。他們對讓步帶來的后果始料不及,往往會陷入無法擺脫的困境,我則借此獲得了我的觀點往往不配擁有的勝利。

我把這種論辯術繼續用了幾年,后來漸漸放棄了它,只保留了謙虛謹慎地表達觀點的習慣。在提出任何可能引起爭議的看法時,我從不使用不容置疑或斷然肯定的說法,而是會說“按我理解是這樣”,或“由于這樣那樣的原因我認為如此”,或“如果我沒搞錯的話,事情應該是這樣”等說法。

我一直致力于推行種種舉措,我相信,當我需要主張自己的觀點說服人們采納這些舉措時,這種說話習慣給我帶來了很大的好處。談話的主要目的是傳達或獲得信息,并使人愉悅或信服,而專斷倨傲的談話態度往往會引起惡感、招來反對,使談話的初衷——比如交流思想、傳達信息、溝通感情——被破壞殆盡。所以我希望善良明智的人不要采取這種態度,讓他們行善的能力遭到削弱。因為如果你想要說服別人,用專橫武斷的態度提出你的觀點,可能會招來對方的反駁,使你的意見得不到坦誠的關注。如果你想從別人的知識中獲得信息、提高自己,卻又表現得固執己見,那么謙虛理智的人由于不愛爭論,很可能就會聽之任之,讓你自己錯個痛快。如果你在談話中采取這種態度,就別指望能夠取悅或者說服別人。蒲柏的一番話很有見地:

 

“教人的時候不要以教導者自居,遇到對方不懂的東西,就裝作他只是忘記。”

 

他又進一步告誡我們:

 

“即使你胸有成竹,說話時也要顯得虛懷若谷。”

 

蒲柏還寫過一句話,我覺得接在這里比原來那句倒更合適:

 

“不謙虛就是不理智。”

" For want of modesty is want of sense. "

 

如果你問為什么這句放在原文里不太合適?我就只能引用一下原文了:

“夸夸其談沒法論證任何事,因為不謙虛就是不理智。”

" Immodest words admit of no defense, for want of modesty is want of sense. "

 

可是你看,此處不理智不正是不謙虛的托詞嗎?所以把這兩句改成下面這樣是不是更說得通——

 

“夸夸其談只論證了一件事:不謙虛是(因為)不理智。”

" Immodest words admit but this defense, that want of modesty is want of sense. "

 

至于我的改動是否恰當,只能聽憑諸君明斷了。

 

1720年至1721年間,我哥哥開始發行一種報紙,名為《新英格蘭新聞報》。這是在美國問世的第二種報紙,而此前僅有《波士頓新聞通訊》一種。我記得哥哥的一些朋友曾勸阻過他,認為美國有一種報紙就已足夠,再辦一種很難成功。而到現在(1771年),美國已經有不下二十五種報紙。

話說回來,那時候我哥哥決定繼續這番事業。當報紙排好字,印刷出來之后,我就穿街走巷去把報紙送到訂戶手中。

哥哥的朋友里有一些聰明人,他們喜歡給報紙寫一些小文章作為消遣。這些文章獲得了讀者好評,使報紙的訂閱量大增。這幾位先生常常來拜訪我們,他們談話時常說起自己的文章受到了何等贊揚,我聽到以后也躍躍欲試。

但我那時還是個孩子,而且懷疑哥哥如果知道文章是我寫的,就會拒絕在他的報紙上發表。于是,我設法掩飾自己的筆跡,寫了一篇匿名文章,趁天黑從印刷所的門下面塞了進去。第二天早晨哥哥發現了它,當朋友像往常一樣來訪時,他就把文章交給他們。他們讀完后當著我的面做了評價,不僅對文章贊賞有加,而且在猜測作者身份時提到的都是我們這里的博學多才之士,聽得我心花怒放。現在想來,是這幾位先生品評我的文章,對我而言真是一件幸事,因為他們的眼光實際上并不像我當時認為的那么高明。不過那時候我確實受到很大鼓舞,于是又寫了幾篇文章,照老辦法把它們投進印刷所,同樣受到了認可。我又保密了一段時間,直到僅有的一點文思枯竭了才說出真相。

哥哥的朋友們自此高看我一眼,可他本人卻挺不高興,覺得這會讓我得意忘形。或許他的想法不無道理。那時候我們開始出現一些分歧,這可能也是原因之一。他雖然是我哥哥,卻把自己當作師傅,把我當作徒弟,希望我像其他學徒一樣為他服務;而我想要的卻是來自哥哥的優待,覺得他的一些要求太貶低我的身份。我們的矛盾常常會鬧到父親面前,我猜是我更占理,要不就是我更善辯,因為父親的判決總是對我有利。但是哥哥脾氣暴躁,經常打我,我氣憤極了,覺得當學徒真是沒勁,一心想找個機會提前結束學徒生涯。終于,機會以一種意想不到的方式來了。(注:我覺得他對我的這種專橫、刻薄的態度正是我對獨裁專制憎恨了一生的源頭。)

我們報紙上發表的一篇政論觸怒了當地議會。我已經忘了文章的具體內容。議長發布了逮捕令,哥哥被抓起來接受審訊,還坐了一個月的牢,我估計是因為他不肯說出文章的作者是誰。我也被抓了起來,接受了委員會的調查,盡管我沒有給出讓他們滿意的供詞,卻只被訓誡一番就放出來了。或許他們認為我作為學徒有義務為主人保密吧。

雖然我和哥哥有私人矛盾,他的遭遇還是讓我感到非常憤慨。在他被拘禁的日子里我接手了辦報事務,并在報上大膽地批評統治者。哥哥欣然贊同我的做法,但是其他人開始對我有了看法,認為我是個喜歡譏諷誹謗的輕狂少年。哥哥被釋放的時候,帶回來了議會的一紙傳令,內容十分古怪:

 

“禁止詹姆斯·富蘭克林繼續出版《新英格蘭新聞報》。”

 

哥哥的朋友們在我們的印刷所里開了個會,商量在這種情況下該怎么做。有人建議給報紙換個名字,這樣就能繞過那條傳令,但是哥哥覺得這會帶來諸多不便,最后他們商定了一個更好的辦法,即今后改用本杰明·富蘭克林的名義印行報紙,而且為了避免議會指責我哥哥用自己學徒的名義繼續辦報,他們又想出一招,把我過去簽訂的師徒契約還給我,背面寫上師徒關系完全解除,留著必要時拿出來給人看。但是為了保障我哥哥的權益,我還要和他重新簽訂一份師徒契約,承諾在未滿的學徒期內繼續為他服務,這份契約要私下保存。這番謀劃實在經不起推敲,可我哥哥卻立刻照辦了,就這樣,報紙以我的名義出版了幾個月。終于,我和哥哥之間又爆發了新的矛盾。我料想他不敢把新的契約拿出來,就決定維護自己的自由。這樣鉆空子確實不地道——這是我人生最初犯下的錯誤之一,但是哥哥脾氣暴躁,動輒飽以老拳,對于滿腔怨恨的我來說,這點不地道似乎無需計較。其實哥哥在別的方面心地不壞,或許也怪我當時太莽撞、太氣人了。

哥哥發現我要離開他,就設法使我在其他印刷所也找不到工作,他跑遍鎮上的印刷所,跟每家老板打了招呼,搞得我到處碰壁。于是我想到了去紐約,因為那里是離得最近的有印刷所的地方,而且我此時傾向于離開波士頓,因為我發現自己已成為地方政府的眼中釘。從他們處理我哥哥一案時表現出的專橫來看,如果我留在這里,大概很快就會陷入困境之中。此外,因為我在宗教問題上發表了一些不謹慎的言論,被善男信女們痛心疾首地指責為異教徒或無神論者。我下定決心離開,但是父親此時已經站在我哥哥的一邊,如果我公然表示要走,他可能會設法阻止。我的朋友柯林斯答應幫我想想辦法,他和紐約一艘小帆船的船長商量好允許我搭乘。他的說辭是,我是他的一個年輕朋友,因為讓一個輕佻的女孩懷了孕,被女孩的朋友們逼著娶她為妻,所以不敢公開露面,也不敢明目張膽地離開。就這樣,我賣掉了一部分書,籌了些錢,被偷偷地帶上了船。因為趕上順風,不出三天就到了紐約。一個年僅十七歲的男孩,沒有一封介紹信,在此地舉目無親,口袋里也沒幾個錢,就這樣來到了這個離家將近三百英里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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