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午后，肆長意將趕制一半的賀禮收好，隨意瞥過身邊書案那皓月幽冷的側臉定格在那未干的字跡上，明顯露出嫌棄：“你的字怎么這么難看，臨摹那些字帖也沒什么進步。”

獨孤逆聞言擱置了筆墨，抬眸也露出些微的詫異精光：“屬下無能。”

肆長意輕哼：“認真看著，一橫一豎理應如此。”

獨孤逆垂眸看的認真，侍候的沛月拉拉身旁沉靜碧衣的涴星低聲說：“我覺得比那些字帖上寫的好多啦。”

“哪里是寫得差，小姐只是嫌他沒學自己的字體罷了。”涴星看的明了，輕輕回應。

肆長意覺得無可厚非，而獨孤逆長睫之下的星眸閃動，唇角隱約輕輕勾了起來。

“小姐，霖王府有人來送信，非要親自交給您。”云想匆匆趕來稟報。

自從涴星來了她就被調成了主外事，看似升了地位實則不然。

“終于來了。”抬手示意請進，朱唇上揚鳳眸微瞇，一舉一動皆是風華絕代。

她等了好幾天，不枉她叫沛月她們化裝，把宋泠月和霖王的曖昧之舉通到王府后院。

“啊……”素白色純潔如雪悠悠施禮，清秀溫婉。

肆長意抬起鳳眸懶懶揮手讓局促不安的人兒起身，那無辜孱弱的眼眸曾是讓她那樣嫉恨：“勞煩素然姑娘親自來送信，拿來吧。”

墨謹行人情味兒薄，能得他幾分真心的人，素然絕對排的上號。

竟然連她都急了。

素然比劃的肆長意也看不懂，敷衍的叫人給她上了茶，自顧自的指導著獨孤逆的書法。

前有狼后有虎，素然真的害怕了。她出身卑微，謹行一直保護她寵愛她，對謹行的未婚妻，她也是有底氣的。可宋泠月不一樣，那樣欣賞寵溺的眼神……

故意晾著素然，見她急的團團轉，肆長意才暗中和涴星一對視。

當初留涴星，除了因為她無處可去，另外就是因為她懂手語。

“啊……”素然輕輕哽咽，小鹿般無助又焦急的看著肆長意。

“小姐，素然姑娘說，這幾天霖王都很晚才回來，和表小姐十分親密，饋贈了許多禮物。”

涴星揚聲解釋，素然狠狠的點著頭，終于露出如釋重負的感覺。她知道肆長意對謹行的在乎，肯定不會撒手不管。

“我還沒有過門，再說霖王納幾個妾再平常不過了。你就是為了這個才來見我？”肆長意沒有勃然大怒，反而無趣的嫌棄她大驚小怪：“而且憑著王爺對你的情意，別說宋泠月，我這個未婚妻。也得給你讓路吧。”

話音一壓氣勢洶洶，殺意毫不壓抑。

“啊！”素然嚇得撲騰趴在地上，慌忙的搖著手不斷的解釋。

“她雖然仰慕霖王，但是不求名分，只要能在王爺身邊就很滿足，絕不會妄想。前來告知小姐，是因為您是未來王妃，她不喜歡宋泠月那樣水性楊花的女人。”涴星恪守職業的一句句翻譯出來，卻見那面前的紅衣女子斜斜坐著輕打了哈欠，有一搭沒一搭的指揮著獨孤逆左行筆又停頓。

分明是那樣烈性的姑娘，現在怎么放任不管？

素然心里打起鼓，趴在地上不敢去看那明艷詭譎的面龐。

“好，你既然不求名分只想見到王爺，那你就嫁給我的侍衛吧，我抬你做我的二等丫鬟。你愿意嗎？”肆長意猛然一拍桌子笑意燦爛，全然不顧一屋子人驚掉下巴的表情。

嫁給侍衛！素然下意識去看僵硬隱忍的獨孤逆，那如仙如妖的臉龐叫她移不開眼，可那雙眼睛……幽深冷冽，寒意刺骨。

竟敢看的發呆。

肆長意一陣不悅，起身抓起硯臺準準的朝著前頭潑了過去。

“啊！”

嬌弱的臉龐滴滴答答著墨汁，頓時丑陋的不堪入目。

“我說的可不是他，你竟敢覬覦我的人。”冷冽的聲音字字戳心，肆長意一手摩擦著獨孤逆的青絲：“看的如此出神，還說仰慕霖王？我看你定是信口雌黃，意圖挑撥我和王爺的關系。”

肆長意！欺人太甚！素然氣的渾身發抖卻又要靠她對付宋泠月只能壓下怒氣。

小姐在說什么！沛月搖搖欲墜，一遍遍給自己洗腦。小姐指的是肆家的人，自己人！啊，還是說服不了自己！

涴星擰了沛月一把，看完素然的手勢也有些詫異：“她說王爺與表小姐今晚約在會仙樓，請小姐一定要相信她。”

“胡說八道！”肆長意冷喝一聲，逼視著懇切的素然：“來人，把這個造謠的女人給我押入柴房打二十藤鞭！”

“啊！啊！”

救命！謹行！

素然驚恐的掙扎起來，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就被門口的侍衛迅速拉了出去，這里沒有人會因為她是嬌弱女子而同情她。

“涴星，你去跟著她，讓她嘗嘗皮肉之苦就行，還有用。”她相信素然所說，會仙樓她也一定會去。

但是她肆長意做了惡人，也絕不會叫素然輕松得了便宜還賣乖。

“奴婢呢奴婢呢？”沛月生怕落后：“奴婢今晚定要為小姐討回公道！”

被沛月活力四射的嬌俏表情逗樂，莞爾道：“去告訴哥哥，今晚我請他到會仙樓商議大事。”

“是！”

早就想好了對付的計策，肆長意忍不住冷笑。

瞧瞧她這兩個敵人。一個口口聲聲說什么只想在墨謹行身邊，卻不允許出現半分威脅，一個叫嚷著自由戀愛一生一世一雙人，卻不顧廉恥的與表妹夫茍且私通。

“小姐可否放開屬下的頭發？”獨孤逆板著的身子，由于頭發被抓著幾乎要靠近肆長意的懷中，一雙通紅的耳朵格外誘人。

肆長意走嚴肅的捧住了他的頭。

四眸相對，鼻尖之間幾乎要相碰。

溫熱清香縈繞，獨孤逆忍不住放緩了呼吸垂下星眸，陰郁蒼白染上一絲緋紅。她在做什么……

“獨孤逆，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覺得我好看嗎？”肆長意皺眉，認真的問道。

“好，好看。”獨孤逆結巴回答，似乎覺得不夠，小心控制著呼吸又道：“小姐是屬下見過最好看的人。”

“嗯……”肆長意滿意的摸著下巴，果然是墨謹行瞎了眼。

“那屬下也問小姐一個問題……”獨孤逆忽的拉住她的胳膊。

“說。”肆長意隨手將他耳邊一縷碎發挑開，十分受用獨孤逆的夸贊和與豐富的表情。

“何為小姐的……”獨孤逆抿抿薄唇，沉聲幽幽問道：“小姐的人？”

她說過這話？

肆長意微微怔住，輕咳一聲，若有深意的挑眉格外頑劣：“賣身契都在我手里，你還想做誰的人？”

“是。”獨孤逆頓時又成了一塊鐵板，眼角的溫然柔和似乎只是錯覺。

只覺忽然寒氣橫起，肆長意緊了緊衣領，眉目帶笑。

哎，今晚一定會十分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