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朕倒想見一見
- 美人無恨:宸妃傳
- 葉莫
- 2015字
- 2017-06-30 19:12:21
崔玉喜悄悄地看了一眼門前那些閑人,面上仍是不露聲色地笑著,輕輕地道:“高內侍說了,請沈姑娘一定安心養傷。近日飲食也要小心,以清淡為主。仔細吃到發物,對傷口不好。”略略一停,意味深長起來,“只有傷好了,才好早作安排。”
沈婉兒點頭:“請轉告高內侍,婉兒都謹記在心了。”
話都說清了,崔玉喜便也不宜久留,就此別過。
崔玉喜回到了甘露殿,也沒有進去,站在殿外向里張望了一眼。今日朝中想必無甚事端,皇帝的奏章早早批完了,正在看書。仍是高有忠在一旁陪伴,馬福不在面前。高有忠看到了崔玉喜,便也不敢驚動皇帝,輕手輕腳地走了過來,拉起崔玉喜的手又往外走兩步。
“沈姑娘怎么樣了?”他問。
崔玉喜搖了搖頭,照實稟報。聽得高有忠老大不忍。雖然沈婉兒一挨打,他就已經得到了消息,但總沒有自己的人親眼見證過后來得沖擊。
崔玉喜:“沈姑娘臉上腫得面目全非,黑紫一片。小喜子第一眼瞧見,饒是青天白日的也不覺吃了一驚呢。”嘆了一口氣道,“這惠妃娘娘,下手也真狠啊。”
高有忠微皺起一雙花白老眉:“我原就料到以那位主子的心性,只怕不是那么容易就放過的。”
崔玉喜:“難得沈姑娘沒有一句怨言,很識大體。”
高有忠略覺寬慰地點了點頭:“沈姑娘不是久居人下的等閑之輩。從這事上便更看得出來了。你切莫眼孔淺,看她今日遭難便不把她當貴人看待,將來你我都有仰仗她的時候。”
崔玉喜:“小喜子明白。老公公時常就跟我說,做人還是厚道的好。刻薄別人就是刻薄自己,十年風水輪流轉,誰也說不準的。”
高有忠點了點頭:“你都明白就好。”說完,便先將他支開了,自己仍然入了甘露殿。
正好獨孤元嘉一頁書看完,問了一句:“有事么?”
高有忠忙道:“些許小事,不敢勞陛下操心。”
獨孤元嘉笑了:“小事你還會說了那么久?說吧,到底什么事?”
高有忠語塞。皇帝從小就英敏,常常冷不丁地就將一些人和事看在眼里。高有忠也明白,皇帝剛才看到自己出去,并不是對他不放心,而當真是出自一片真誠的關心之情。
便據實回道:“真真是小事而已。陛下還記得那日,老奴的小孫兒不懂事,沖撞了惠妃娘娘……”
獨孤元嘉皺著眉毛,卻又笑著嘆了一口氣:“這個蘇冷月。朕也算準她還有下文,她倒真來了。”索性放下了手里的書,“她又怎么為難你了?”
高有忠慌忙低著聲音回道:“惠妃娘娘并沒有為難老奴。是沈姑娘。”
獨孤元嘉:“哪個沈姑娘?也是今年才進宮的良家子?”
高有忠:“正是。就是那日,幫著老奴的小孫兒向惠妃娘娘求恩典的那位良家子。也是她讓小喜子給老奴報的信兒。”
高有忠這樣仔細地一提醒,獨孤元嘉當然回想起來了:“原來是她。”只記得那時她正要跟高有忠離去,低了頭,匆匆轉身的半面,模樣尚算清秀吧,“她怎么了?”
高有忠:“她因得罪了惠妃娘娘,第二日便被叫去麗景殿訓誡了一通。多少人親眼看到沈姑娘滿面血痕地回去。宮里這幾日早傳遍了。”說著,不覺嘆上一口氣,“都是老奴連累了她。”
獨孤元嘉想了一想,畢竟沒有直截了當地欺到高有忠頭上。便淡淡道:“惠妃一向氣性大,皮肉之苦還是小的。你要是心里實在過不去,叫人多關照一下,也就罷了。”想想又加一句,“小喜子去看過她了,她想必也有些怨言吧?”
高有忠:“這是絕沒有的事。雖然旁人語多譏諷,但沈姑娘安之若素。”
安之若素?
這四個字倒讓獨孤元嘉聽進去了:“朕還沒見過不看重面容的女子。被打得滿面血痕,還要聽著旁人的閑言碎語,居然還能安之若素。這女子,倒令朕耳目一新了。”
高有忠又趕緊補道:“那日幫了老奴一個大忙,沈姑娘也沒跟老奴多說一句。老奴也是光顧著小孫兒慌得忘記了,連她的名字也沒問,這都是后來老奴自己查出來的。”
獨孤元嘉不覺笑起來,微微點一下頭。忽然又望向高有忠:“有忠,你似乎對此人頗多贊賞?”
高有忠:“不敢隱瞞陛下。老奴怎敢贊賞,老奴是對沈姑娘是有一份敬重。”
聽了這話,獨孤元嘉不免正色起來。他與高有忠多年主仆相伴,不僅高有忠是了解他的,他也是了解高有忠的。
“有忠,”他輕喚了忠心耿耿的老人一聲,“你雖然一向為人厚道,可是真能讓你有一份敬重的人卻也不多啊!”站起身,默默地踱了幾步:高有忠看人的眼光,他從來都很相信。便道:“這個沈婉兒,朕倒想見一見。”
高有忠心中大喜,面上便微笑起來:“等沈姑娘的傷好了,老奴即刻安排。”
獨孤元嘉一停,卻道:“不,就今日。”
高有忠一愣,忙為難道:“沈姑娘的傷勢今日正是發到最毒的時候,只怕驚擾圣目。”
獨孤元嘉呵呵一笑:“她一個女子,尚不以美貌而自憐自怨,朕堂堂一個丈夫難道還不如一個小小女子么?有忠,”他笑著坐了回去,“難道在你的心目中,朕也是以貌取人的膚淺之輩?”
高有忠笑著連連告罪。
獨孤元嘉笑道:“只不過是受傷么,又不是好不了了。快去吧。”說罷,便又重新拿起了書卷。
高有忠便也不再打擾皇帝看書,輕手輕腳地退出甘露殿。小喜子甚是機靈,一見他出來便連忙迎上前去。
“老公公有何吩咐?”他問。
高有忠喜道:“這次我親自去。”
這兩日借著傷勢發作,沈婉兒便也哪里都沒去,終日只坐在屋里專心做自己的那件秋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