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才太過巨大，而且有混沌氣繚繞，根本無法看清他的情況，現在縮小到正常人大小，混沌霧霾散盡，終于可以看清了。

他面龐剛毅，劍眉入鬢，身上的戰甲銹跡斑斑，也不知是什么年代的。一桿斷裂的天戈插在正胸口，而且印堂處有一個血洞，像是被一指點破，那里鮮血淋漓。這讓人驚悚，這樣的傷勢，即便是真仙，也可能絕了生機，損落了吧。此人怎么可能還活著？

兩人屏住了呼吸，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那人眼若金燈，盯著聶羽看了又看，竟在那里緩緩開口：“大夢萬古，如今這片被封印的天地重現人間，吾心有大憾，殘念茍活至今，今日終于得以了卻？！”

他在自語，盯著聶羽看了又看，在那里感嘆。

這太嚇人了，什么人能沉眠萬古歲月？

“你…是誰？是死是活？”聶羽鼓起勇氣，大著膽子問到。

“我？我是霸帝，真身已損，如今只不過是昔日的一道殘念，心有遺憾，殘存至今。”古尸霸帝悠悠一嘆，當然，他是不會有表情的，他的肉身已死，而今只是在被一道殘念操控，不可能再有表情。

“霸帝？難道你是成帝者？”趙袁弘吃驚。

落帝時代，天地末法，這一時代早已不能成帝。

“你是什么時代的人？”聶羽疑惑的問到。

“我是亂古時代之人，早已逝去不知多少載。”霸帝這樣回答。

“亂古？那是什么時候？”聶羽與趙袁弘面面相覷。顯然，他們都沒聽過。

“今夕何年？”霸帝問道。

“落帝歷527584年。”趙袁弘這般回應。

“終究是過了太久太久了，一眠數個紀元，如今早已物是人非事事休。”他這般感嘆。

“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為何如此詭異？”聶羽問到。

“ 亂古年間，有人稱這里折仙之地，是諸神最終的歸宿，也有人稱這里是封印之地，在這個祭壇的另一邊，有可怕的存在，他們能弒仙，這里是為了封印他們的入侵而存在的。兩種說法都對。你們如今一介凡俗，這里終究是什么地方，你們還是不知道的好。”他表情僵硬，

緩緩說到。

這實在讓人難以置信，仙都曾今折損在這里，而今還有可怕的存在需要封印與鎮壓。

“你昔日也是仙嗎？最終折損在此處，”聶羽驚呆了，難道這些尸骨都是仙尸？

“仙？在亂古時期，那都是傳說了，仙古之后不見仙，我輩中人都在追尋，可惜，成仙路上

多尸骨，我等最終是差了一些。”他感嘆，帶著無盡的遺憾。

“你心中有大憾，如今要去了卻嗎？”聶羽問到。

“了卻？如何了卻，去哪了卻？你可知我之憾事？”霸帝問道，語氣中有失落，也有悵然。

他是亂古年間的人，與他同代的人，今世早已不可見，都消逝在了歷史長河之中，當年的事與人注定不可能再現。他有的只是悵然與不甘。

趙袁弘與聶羽沒有說什么，因為與這等存在實在沒有什么共同語言，無法正常溝通。

“我想找到一個傳人，傳下我的道統，希望有一天它可以回到這里替我戰斗，鎮守此地，希望有一天他能打進仙域，得見長生。這也算替我完成了未了的心愿。”罷帝有些希翼的說到。

“今后這里還會有大戰？你當年都折損在此，再找一人傳你道統，難道不會步了你的后塵嗎？”聶羽可謂膽大包天，竟這樣問到。

霸帝竟不曾生氣，他呵呵一笑：“你一介凡俗，不曾修行卻有如此感悟。實在難得。我觀你體內法則纏繞，已有一些年頭，被道則侵體而不死，這實在難得，料想你血脈不凡，你可愿繼承吾之衣缽，有一天傲立這世間，暢游時間長河之中，坐看世間花開花落？”

“你說讓我繼承你的衣缽，走上修行之路嗎？以前常聽趙伯講起，我十分向往，如果你真能教我修煉，我以后替你來這里戰斗。”聶羽興奮的說到。他畢竟只有十六歲，日日被法則之力侵蝕，早就想擺脫這病體了。

“嗯，如此，我便傳你功法，至于你體內的道則，就留著吧，當成你修道路上的磨礪。”霸帝說到。

“等等，你剛才說我被道則侵體？我這病體不是小時候得了怪病嗎？怎么會是道則侵體呢？還有，這道則是怎么回事？”興奮過后，聶羽漸漸冷靜了下來

“病體？不，你這并不是生病，而是被道則嚙體，我觀這道則并不是多么強盛，應該是初步領悟道則的生靈大戰波及到了你，你這血脈也算不凡，日日與這道則抗爭，故此你才能活到今天。”那古尸霸帝搖頭，為他解惑。

“趙伯，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是你照顧養大的，你一定知道。“聶羽拽住趙袁弘的衣袖問道。

“看你如今要走上修行之路了，我便將一切都告訴你。“趙袁弘嘆了口氣，滿是溝壑的老臉上露出緬懷與傷感的神色。

聶羽靜靜的聆聽，沒有說話，他知道，趙伯接下來的話將揭曉困擾他十六年的身世之謎，將告知他，他十六年病體的由來。

趙袁弘神色鄭重，嚴肅的說到：“羽兒啊，你要記住，你是記住，你身負血海深仇，如今我告訴你真相，你要忍住，默默修行，待得他日道行大成，方才能去報仇，此前萬不可沖動，你的敵人強大到你難以想象。”

“ 趙伯你放心，這些年來，我連道則嚙體之痛都忍了過來，還有什么會比這更痛苦？”他雖然只有十六歲，很清秀，稚氣未脫，但卻很堅毅。十六年的到這嗜體，讓他鍛煉了鐵一般的意志。

“你本是中原第一大派天道宗的少宗主，十六年前，天道宗空前絕后的強大，實力膨脹到了極致，你父親聶凌道為更進一步，追求至尊之路，帶領天道宗攻入中原一大禁區，尋求成仙法，導致天道宗元氣大傷，中原其他三大二流勢力，在流陽上人的鼓動下對天道宗揮動屠刀，天道宗元氣大傷，匆忙迎戰，最終敗北。那一戰，打到天崩地裂，天道宗故土被夷為平地，宗門死傷人數上十萬，血流成河，你父母雙雙折損在那一戰中。你母親最終將你托付給了我，卻不料在逃亡途中，你被大能法則所波及，從此后，你便日日被道則嗜體，生不如死，直到如今。”

在趙袁弘講述昔年恩怨的時候，聶羽銀牙緊咬，兩條劍眉倒豎，雙眼幽森，卻不曾出聲與哭喊。直到很久后，他才嘶啞著聲音問道“趙伯，當年都有哪些宗門去攻打我天道宗？”

“當年之戰，以流陽上人所在的炎陽門為首，流陽老鬼帶領夜梟閣，離殤門，合三大宗門之力，在我天道宗元氣大傷之時，以雷霆之勢攻來，我天道宗毫無準備，與他們轉戰三天被滅。今后你走入修士的世界自會知道，當年慘案，中原大地修道人士皆知。”

十六年前，天道宗滅門慘案盡人皆知，根本就不需要趙袁弘多說，只要聶羽今后走上修行之路，自然會知道。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讓聶羽接受霸帝傳承，那可是一代大帝，屹立人道絕巔，暢游時間長河，與天道宗老祖天道子乃是同樣驚才絕艷之輩，再邁出一步就是仙，其傳承非同小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