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霧云瞿公子
- 花月正春風
- 青梔未白
- 2619字
- 2017-04-10 13:17:37
只看見花見青拉走了風祁墨,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眼神卻是看向我的。風祁墨被拉遠了,卻也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樣,和對待丁杏又是截然不同了,甚至不是對待阮盈袖時的溫文爾雅,只讓人覺得他二人之間十分親密。他也看了我兩眼,笑著說了幾句話,聲音放得很低,花見青狡黠一笑,說了兩句話,風祁墨便皺了眉頭,仿佛并不贊同。
然而花見青噘了嘴,十分不樂的樣子,風祁墨也不再說話,只是搖了搖頭,又同花見青說了些什么,就慢慢向我這邊走過來。
他過來時已經又笑起來,問我說:“你怎么一直盯著我?”
我這才一窘,想起來剛才確實一直瞧著他和花見青的一舉一動,委實丟人,默了一下,還沒說話,花見青已經跑過來,笑意嫣然道:“走吧,我休息好了?!比缓笥滞熳★L祁墨的胳膊,撒嬌說:“二哥,到下個鎮子時,你記得給我買個柔軟些的馬鞍。”
風祁墨將手抽出來,嘆口氣:“知道了,記得的。你太頑皮,再這么下去,回去我會讓瞿大哥把你送到山里清修?!?
花見青做了個鬼臉,顯見的是并不怕她二哥這話,翻身上了馬,對我們說:“秦姑娘,阮姐姐,我們走吧。”
我心下默然?;ㄒ娗鄬ξ液腿钣涞姆Q呼分的這樣開,對我的敵意已是昭然若揭。阮盈袖有幾分疑惑,看了眼花見青,終究什么也沒說,上馬仍舊往霧云山莊的方向趕。
星夜兼程,我們在第三天的晚上,終于到了霧云山莊。
有風祁墨帶著,一路就往正堂去,然而霧云山莊的仆人也是聰明得很,我們到正堂時,瞿映月已經接了通稟,在主位上好好坐著了,甚至連茶,都恰恰泡好。
風祁墨半點不驚訝,和瞿映月點頭笑笑,便在下首坐了。阮盈袖見我有些疑惑,就小聲解釋說:“霧云山莊是做什么的?倘若連個霧城都控制不了,也不能有那樣大的名聲了。恐怕我們剛進城,瞿大公子這里就得了消息。”
我贊嘆一番,同阮盈袖一起上前見禮。瞿映月面如冠玉,年紀大約三十上下,仍是風流倜儻的模樣,說起話來和風祁墨給外人的印象一樣,如沐春風,又溫雅有禮。他先起身拱手向我道:“秦姑娘名滿江湖,得見真是幸運。”
我連忙說“不敢”,瞿映月又對阮盈袖一禮,說:“阮姑娘,又見了。”
我腦袋里轉了一轉,才想起先前程厲重傷,是瞿映月將他送到阮盈袖的醫館。阮盈袖也回禮,抿著嘴,面色凝重,卻不問程厲的傷勢。
瞿映月請我們坐了,這才看向花見青,目色凝重,她正自顧自地喝著茶,對于瞿映月簡直要燃起來的怒火視而不見。
風祁墨倒咳了一聲,開解道:“三妹這樣,倒也是好事。她從沒獨自一人出過門,這下到底算鍛煉了。”
瞿映月走到花見青身邊,把她手里的茶杯重重奪下,放在桌上,冷聲道:“你可知師父臨終前最擔心的就是你此生的安危,如此不管不顧,把師父的囑咐放在眼里了嗎?”
花見青之前好一副閑暇的樣子,忽然就像炸了毛的貓一般跳起來,頂撞瞿映月道:“怎么了?師父心疼我,也心疼他的大徒弟和親兒子,如今二哥出門了,我接應一下怎么了?”
瞿映月看她一眼,仍舊十分冷:“你知道自己為了什么跑出家門,”說著他向門外吩咐,“來人,將三小姐關在晴嶼閣,沒我的命令不準出來半步。”
花見青仿佛不相信,吵鬧說:“你竟要關我禁閉!師父在時誰也不敢這樣!”她轉臉向風祁墨,一臉哀戚,切切地喊:“二哥?!?
風祁墨搖搖頭,只道了一句“該罰”,便沒再理花見青的眼神。
瞿映月拂袖向主位走去,話里話外仍是冰冷:“好好反思,早點想好了早點便放你出來。”花見青見求饒無望,跺了跺腳,委委屈屈地隨著仆人下去了。我和阮盈袖簡直想縮成一粒米那么大,究竟是人家的家事,我們卻看了全程,真是不好意思……而又激起我們的八卦心理啊。
瞿映月很快調整了情緒,仍是溫文的樣子,向我和阮盈袖說:“讓二位姑娘見笑了,舍妹頑劣,想來一路上也給二位惹了不少麻煩,這里向二位賠罪了?!?
我忙推辭:“瞿公子太客氣。花三小姐十分聰慧可人?!北緛砦疫€想為花見青描補兩句,然而想起來她對我的敵意,委實裝不出那等大度。
瞿映月點頭笑道:“兩位姑娘自然是大人大量?!比缓笥挚粗钣湔f:“阮姑娘穩重踏實,頗有耐心,沒有一上來便問程公子的事,而讓我先處理了舍妹的事,確是聰明人,怪道能從江家手中救回程公子一命。”
阮盈袖容顏一下粲然起來:“瞿公子是說,程大哥有救?”
“是有救,然而舍妹想來也和你們說了,情況十分不好?!宾挠吃挛@,“我請來霧城最好的大夫,卻只道命是撿回來了,然而重傷到底不治,三月之中,程公子怕是要五臟六腑漸漸衰退而亡?!?
阮盈袖呆了一呆,我也說不出什么話來安慰,只握住了她的手。過了一會兒,她慢慢靜下來,語氣平緩:“那么瞿公子,我去看看他吧?!?
我知道阮盈袖醫術也是高明,便輕聲說:“你去瞧瞧,說不定霧城那大夫竟是個庸醫呢?!?
阮盈袖沖我笑笑,隨著瞿映月往內堂走了。
風祁墨品著茶,只笑著看我,我默了一會兒,問他:“霧城這大夫怎么樣?”
“實不相瞞,”風祁墨這才和我說了實話,“我瞿師兄的醫術其實已經很好了,當得起一個妙手仁心,只是他竟沒把握治好,還又請了人來瞧,可見不治。說起來這個程厲,也是命途多舛,師兄第一次見他也是重傷,略略給他治了治,又續著真氣,才能護住命送到阮姑娘的醫館醫治。結果這次又被重傷,想來新傷舊病一齊發作了。”
我嘆一回氣,又問:“霧云山莊不做賠本的買賣,瞿大公子千方百計救他是為著什么?”
風祁墨贊嘆道:“你竟能問得這樣的問題,真是和我在一起之后聰明不少?!彼活櫸液谙氯サ哪槪又皣K嘖”表揚一番,才正色說:“其實因我走的急,具體的情況我并不知曉,只知道程厲此人,不知用什么法子,拿到了江家很寶貝的一把扇子,喚作綢云扇。那回也是巧合,我師兄因有急事趕路,走的是豐城郊外的山間小道,看到他和一位女子齊齊從崖山摔落,師兄拼盡全力接這二人。給那女子切脈之后,發現筋骨盡折,是活不過當日了,他倒還有氣。我師兄救他時,又出了些波折,看到他身懷綢云扇,便留了心,先草草給他包扎了下,見有些劍傷十分深,不能車馬勞頓,就帶著他問了我們在豐城的勢力,知曉最好的醫館是阮姑娘開的,又知曉這人是得罪了江家,具體為何一時也難以查出,便先送他去了醫館,又留了話讓他來霧云山莊找我們。因江家其實和我們干系不大,只是向來名聲不好,每每作惡,所以師兄稍注意了一下,卻也沒想過程厲不來找又如何。畢竟豐城勢力錯綜,霧云山莊也不是事事都能插手。一個聽天由命,倒害的程公子如此這般?!?
我搖搖頭:“這卻也不是霧云山莊的錯。一個人能力本來有限,管不了那許多事,這一回究竟是命中注定。且瞿大公子有制衡江家的心思,已經難能可貴。”
風祁墨笑道:“我是這樣想的,然而我師兄卻是心懷天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