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柏皺起了眉頭,他伸手扶額,“剛到家又把人召回去......”
佟夕巖也是一驚,她望了眼李管家,又看了眼韓柏,她在意的是,為什么要帶家眷!她雖然很不愿意去,但是想到韓柏現在是新上任,而且去不去也由不得她。見韓柏投來訊問的眼神,她咬了咬唇,憋出一抹微笑:“那我趕緊收拾一下。”
“阿巖......”韓柏嘆了口氣,溫柔的伸出手,摸摸她的頭頂,道,“收拾好了來客廳找我。”
“好,”佟夕巖點點頭,送韓柏走出了房間,剛走出屋子,看到芳年等一群人還保持著躲在門口的姿勢,愣是愣了幾秒,反應過來事情是怎么回事,佟夕巖瞥了眼芳年:“臭丫頭,就知道偷聽。”
“哎呀,好可惜啊,都沒說出口,你是同意還是不同意啊?”芳年吐吐舌頭,抱著佟夕巖的手臂搖了搖,“等著吃喜酒呢。”
“你猜~”調皮的眨眨眼睛,佟夕巖搖搖頭,“就不告訴你~”
“別啊,好小姐。”
想了想,佟夕巖還是搖了搖頭:“不告訴你,快過來幫忙。”
芳年撅撅嘴,不情愿揮揮手哄退了下人,跟著佟夕巖進了屋子。
“既然是赴宴太子宮,肯定要盛裝出席啊。”芳年邊幫她收拾邊道,“就穿上次乞巧節你穿的那件吧。然后呢,發髻不能太隨意,但是太莊重的又不適合你。”
說著說著,芳年把佟夕巖安排到銅鏡面前,仔細的研究了起來。
唉,佟夕巖心里嘆口氣,看著面前黃黃的銅鏡,反正這幾年來,她還是看不習慣,總覺的怪怪的,沒有現代的鏡子好用。
過了半個時辰,佟夕巖和韓柏便乘坐皇宮派來的馬車進宮了。
說實話,這是佟夕巖第一次坐馬車,她好奇的拉開簾子,觀察馬車行進的速度,期間有些顛簸,不過幸好她向來都不暈車,更不會坐馬車坐到想吐。但是這顛簸是上下型的,屁股倒是有點吃不消。
剛剛的話題被打斷,韓柏比較在意的,是佟夕巖到底是怎么想的。
現在對面坐著的人,就因為一句話,可能是他認的妹妹,也可能,真的就變成他的妻子。
沒一會兒,感覺到氣氛有點尷尬,佟夕巖坐直了低下頭,玩起手來,心里卻做著掙扎。真是討厭,本來就準備做決定了,結果被打斷了,現在連氣氛都怪怪的。
韓柏看著她不語,心里一陣慚愧,是他讓她為難了。
突然之間,一只大手附在她的小手上,手心傳來的溫度讓佟夕巖臉紅了起來,她抬起頭看了眼韓柏,只見他正定睛看著自己,目光溫柔,眼里只有她一個。
他微啟雙唇,笑道:“要是我讓你為難了,便不要再想了,順其自然吧。”
“沒,沒。柏哥哥,我......”佟夕巖緊張得手心冒汗,她冰涼的雙手在韓柏的溫熱中,漸漸暖了起來。
答應吧,五年了,這不正是你想要的生活嗎?
面前這個人,他真的照顧你那么久了,他這個年紀,在這個時代小孩都可以打醬油了,卻到現在都未娶妻……
突然間,仿佛做了人生中最美好的決定一般,佟夕巖移到韓柏身旁,火紅的臉蛋靠了上來,輕輕親吻了韓柏略紅的左頰,在他耳邊輕聲道:“阿巖,想成為你的妻子,想擁有一個家。”
韓柏又驚又喜,轉過頭來,嘴唇擦過白皙的額頭,溫柔的觸感讓他心頭一顫,他握著佟夕巖的右手緊了緊,左手攬過她的肩,香軟入懷,心頭的某處弦崩了五年,終于斷開了。
下巴緊貼她的頭頂,她幽幽淡然的發香與體香飄入他的鼻腔,他自己都覺得幸福來得太突然了:“阿巖,我,我覺得這就像是在做夢......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待你,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嗯。”佟夕巖乖巧的點點頭,緊繃的身體漸漸放松,癱軟在寬闊溫暖的胸膛。
多年以后,每當回想到這里,佟夕巖都會暗自流淚,默默發誓,若是能回到這一刻,她一定不會選擇去赴宴,絕對,不會,就算讓她死,她也不會去......
但是命運就是愛開玩笑,當皇宮的大門打開的那一刻,已經再也不能回頭了。
整個皇宮的金色、繁華,在多年之后的佟夕巖眼里,都是艷麗的曼殊沙華,散發著冰冷的、死亡的氣息,陰險的黑色藏在無底的深淵,她就這樣一步步墜落,和所有的幸福擦肩而過,一次次被打擊跌倒,仿佛再也沒有爬起來過。
而現在的佟夕巖,是身著湖藍色紗裙的十五歲少女,青春,活力,一切都顯得那么的美好。這條路,她以為只是走那么一回,哪知日后,便是千回萬回。
到了太子宮前,馬車停了下來。抓著韓柏的手,佟夕巖小心翼翼地下了車。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太子宮的正門,只覺一陣金黃色的貴氣撲面而來,透出皇家獨有的高貴。
“走吧。”韓柏捏捏她的手,示意她跟在他身后。
佟夕巖點點頭,深吸一口氣,邁著略微沉重的步伐,緩了一緩,還是跟了上去。
還未到大廳,便聽見里面傳來歌舞聲,讓佟夕巖從心底里再次鄙視了這個太子一下。二人跟著宮女走到正廳,之間金碧輝煌的正廳之上,坐著用目光蔑視天下的穆子卿,還有端莊賢淑的鄭沁釵。
往下望去,大殿之中,幾個舞女在跳著水袖舞,個個都萬里挑一的美女。左右邊共有三個座位。
待侍女稟報后,穆子卿微啟雙唇:“讓他們進來吧。”
通報后,韓柏與佟夕巖一前一后走了進去,到了穆子卿跟前的時候,二人便紛紛跪下:“參見太子殿下。”
“嗯,太師請起,快與令妹入座吧。”
裝君子......佟夕巖心里小聲嘀咕著,但是至始至終,她都沒有抬頭看座位上的兩個人,她怕看到什么不該看的!
入座后,兩人并沒有什么過分親密的舉動,都顯得十分莊重。穆子卿瞥了一眼二人,拿起酒杯笑道:“太師以后都是要常來本殿宮中的,不需要如此拘謹,以后還要太師照顧了。來,本殿敬太師一杯。”
“謝殿下。”韓柏也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出于禮節,佟夕巖也跟著韓柏一起舉杯,小小抿了一口。一股辛辣從喉嚨直沖鼻腔,下到胃里。其實她長這么大,包括上輩子,都是滴酒不沾,這還是她第一次,兩世的第一次喝酒,很顯然開端并不是很好。
腦海里問候了穆子卿很多代祖宗,佟夕巖緊皺眉頭,趕緊摘了一顆葡萄吃。
就在這時,一個侍女緩緩走了進來:“殿下,三殿下來了。”
聽到三殿下三個字,穆子卿立馬就像換了一個人一樣,突然間笑容就大了:“那還不快請。”
誰?三殿下?好奇是什么樣的人讓太子都這么激動,佟夕巖向門口望去。
來人正所謂是:
宗之瀟灑美少年,舉觴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樹臨風前。
佟夕巖不得不感嘆,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啊。
一身白衣的穆子瑜就這樣走了進來,就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隱居高人,頭發烏黑順滑,那張臉,俊美的不可方物,對于有些詞窮的佟夕巖來說,已經找不到別的什么形容詞了。
又是一個仙品花瓣唇啊!她嘆口氣,看來在這里,這種唇形很常見啊。
穆子卿笑得更燦爛了:“子瑜,還不快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