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眼前這張讓自己魂牽夢繞的臉，依然俊俏，但卻掩不住消瘦了一圈，倪雨菲的雙眼不爭氣地濕潤了。

其實楚牧云并不知道，倪雨菲“躲”得有多不情愿，“藏匿”得有多么狼狽，遠比間諜更加虐心。

但是，她以為楚牧云能懂，以為楚牧云會知趣地放手。

楚牧云的眼，也分秒不錯地盯著這只“小喵”，盯著這只“小妖”。

兩人就這么肆無忌憚地呆望著，仿佛，整個世界都只剩下了對方。

許久……楚牧云突然笑了，笑得很難看，比哭更丑。

“能夠見到眼下最熱的網(wǎng)紅，真是三生有幸。”

“從見到你的那天，我就知道我會紅。”

倪雨菲還是那個倪雨菲，只有她，敢在網(wǎng)紅們的“老公”面前這么說話。

只是臉上的笑容不再那么純真，畢竟，她“太紅”了。

“直播不夠，還要鬧到法院，你確實具備網(wǎng)紅的一切素質(zhì)，我小看你了。”

楚牧云狠狠地損著，似乎想發(fā)泄一下壓得太久的苦悶。

“我以為你早就看出來了，否則，你惹我干嘛？”

楚牧云似乎無語了，狠狠撇了撇嘴角。

“不需要平心靜氣地談?wù)劊俊?

“不用。”

“不用還是不敢？是不是怕一旦和我坐下來，自己就崩潰了？”

“你的自戀癥越來越嚴重了，得治?！?

其實，她的心思卻被楚牧云準確無誤地擊中了。

“能治這病的人，只有你。”

楚牧云的眼神突然變得傷悴。

倪雨菲卻最怕這種“武器”，會要她的命，會勾她的魂。

所以，她垂下了頭，不再看他。

“你是我的！你自己賣給我的，你身上還貼著楚牧云的標簽！”

楚牧云狠狠地悶吼。

倪雨菲的心不再平靜，其實她又何嘗不希望自己是他的。

“標簽總是可以換的，大不了褪層皮，打個折興許還能賣個不錯的價錢。”

“哼！我不轉(zhuǎn)手誰也別想把你買走！誰敢偷走搶走，老子滅了他！”

這樣的狠話，讓倪雨菲的心被灼傷了，既熱又疼。

“法院你也敢滅么？”

她卻只能強裝出輕蔑的臉色。

“嘿嘿，法院都比你更有人性。”

“那就交給法院好了?！?

“法院如果不準離婚，你還有什么招？”

“那我只能找個人再嫁一次，據(jù)說一方和他人同居，或者犯了重婚罪，可以判離婚的?！?

“你敢！”

楚牧云吼出了聲。

“那就兩年之后，分居兩年也可以判?！?

倪雨菲似乎從來沒有怕過他。

“你不是小喵，甚至也不是小妖，你是魔女！”

楚牧云咬牙切齒，不過幾秒之后就冷笑了。

“我楚牧云，如果連自己最愛的女人都弄丟了，我就跟你姓！”

“最愛的女人”、“弄丟了”，這幾個字，字字如刀，割到倪雨菲的心里。

“楚總，要開庭了。”

陶知墨走到他身邊，悄聲提醒。

楚牧云一轉(zhuǎn)身就看到了蘇然，還有庭上提前進場的書記員。

他和陶知墨坐到了被告席上，望著對面原告席上的倪雨菲。

“原告，記住，被告永遠愛你，絕不會造成冤假錯案！”

楚牧云大聲喊著，所有人都望向了倪雨菲，讓她慌亂不安地低下了頭。

“肅靜！起立，有請審判長和審判員入席?！?

審判長敲了一下捶，庭審開始了。

“首先，詢問一下，雙方是否愿意調(diào)解?！?

“愿意！”

楚牧云直接站了起來。

“不愿意。”

倪雨菲輕聲回答，不敢看楚牧云的臉。

“原告，你這不是給法官添亂嗎？你能不能有點惻隱之心？”

楚牧云很“囂張”。

倪雨菲白了他一眼，不說話。

“被告，提醒你法庭上不要亂發(fā)言?！?

審判長一臉的嚴肅。

楚牧云只好悻悻地坐下，瞪著倪雨菲。

“請原告陳訴。”

倪雨菲有些拘謹?shù)卣玖似饋怼?

“我和被告感情……破裂，不能再一同生活下去，請法院判決離婚?！?

楚牧云又想站起來，被陶知墨拉住。

“請被告陳訴?！?

楚牧云立馬就跳了起來。

“尊敬的審判長，審判員?！?

這小子似乎從來不懂得怯場。

“原告其實愛我愛得一塌糊涂，但是她卻是一個膽小鬼，一個原始人，因為擔心雙方家世差異，所以才要求離婚。法官大人，兩個明明相愛的人，卻因為世俗的原因被迫分開，古往今來造成了多少人間悲劇，相信你們也不愿意做一個棒打鴛鴦的人吧？我的陳訴完了?！?

說完一臉傲氣地轉(zhuǎn)眼盯著倪雨菲。

“臭小子，你不做律師才真是可惜！”

倪雨菲躲著他的眼神，心里暗罵。

法官想笑卻忍住了。

“原告，有證人嗎？”法官問。

“沒有?！?

“那請原告出示書證、物證和視聽資料?！?

“也……沒有?！?

楚牧云得意地笑了。

其實倪雨菲手里有她和楚牧云簽訂的那份“詐婚”合同，但是她絕不可能拿出來，她知道那樣會讓楚牧云承擔更大的責任。

“那被告有家暴，或者其他損害婚姻的行為嗎？”

“這……他挺花心的，我知道他有很多女人?！?

倪雨菲胡編著。

“胡說，和你在一起以后，我連其他女人都沒有多看一眼！”

楚牧云又忍不住叫囂起來。

倪雨菲的心卻莫名被暖到了。

“再次警告，注意法庭秩序！”

“原告，你有被告和其他女性在一起的證據(jù)嗎？”

“證據(jù)？沒有?！?

法官的臉色有些不悅了。

“下面請原告發(fā)言?！?

“我……沒什么可說的，就是希望法院能判我離婚?！?

“被告答辯。”

“這么美滿的婚姻，沒毛病，離婚天理難容?！?

楚牧云簡直是大義凜然。

“你們還需要互相辯論嗎？”

這是程序，法官必須要問，但是那語氣似乎在說：“就不用辯論了吧？”

“我……沒什么可說的了?！?

“我等回家再和她辯。”

“既然原告拿不出任何證據(jù)，法庭還是建議調(diào)解一下，原告的意見呢？”

“這……同意。”

倪雨菲知道自己理虧。

調(diào)解室里，法官正準備說話，楚牧云卻搶了先。

“審判長，我能單獨和原告談?wù)剢?？?

“可以?！?

不等倪雨菲說話，楚牧云就抓住她的手臂，霸道地將她拖到了走廊的角落。

也不說話，就這么盯著她，盯得倪雨菲有些沉不住氣了，抬頭望著他。

“寶貝，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你卻傻傻不知道，這樣會出人命的！”

楚牧云的話說得很慢，很鄭重，眼底有淚水在打轉(zhuǎn)。

倪雨菲的呼吸變得沉重。

“離開我，你會快樂嗎？你認為我會快樂嗎？”

倪雨菲看到，在他那充滿怒氣的眼光中，有一種近乎絕望的悲痛。

楚牧云壓低聲音，氣息沉重。

“如果你確定會快樂，那么，你馬上走回調(diào)解室！我立刻進來簽字離婚，發(fā)誓不會再糾纏你！”

倪雨菲瞬間怔住，凝視著他。

楚牧云卻被自己這份豪賭“嚇”得要命！他感覺到自己的手、自己的腿、自己的汗毛、自己的心都在抖。

這“等待”的幾秒，卻快要把他五臟六腑都煎熟了。

倪雨菲呆望著他，可她的腳步就是邁不動，好像腳上捆了千斤巨石，她心中熱烘烘而又酸楚楚的絞痛著，絞成了一團糾結(jié)的亂麻。

在這一剎那間，她終于衡量出了自己對他的感情！

猝不及防間，楚牧云卻突然一把將她抱住，抱得好緊好緊！那感覺，唯恐自己一放手，倪雨菲就會永遠消失了。

倪雨菲喘不過氣，卻在這熟悉的懷抱幾乎要投降了！

楚牧云又突然推開了她，淚水卻已經(jīng)流滿了俊臉。

“雨菲，我投降了，好嗎？我投降！我怕了，我慫了，我孬了，我只想要你！”

倪雨菲聽到了自己的心裂開的聲音，“咔嚓，咔嚓”的響。

張著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瞬間也變成了一個淚人兒！

楚牧云用力搖撼著她的雙肩。

“雨菲！投降了就不殺了，對嗎？戰(zhàn)場上都是這樣的，我是你的俘虜，你把我關(guān)起來，關(guān)在哪兒都行，只要能每天看得到你，好嗎？”

倪雨菲精心打造的防護網(wǎng)，就在這一秒，瞬間崩塌了！她用淚目死死盯著楚牧云，突然狠狠地用粉拳擊打著他的胸口，失控地大聲哭喊。

“我就說，我就說，絕不能見到你，絕不能聽你說話！你不是奧特曼！你才是怪獸！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一見到你我就完了，我所有的排練都好不經(jīng)用！”

楚牧云含淚笑了，抓住她的粉拳，再次將她熊抱進懷里，仰天長笑。

“寶貝，我就知道你逃不了！”

倪雨菲卻只顧著哭，根本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