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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歸去隴西

  • 伏龍傳奇
  • 念云
  • 3297字
  • 2017-03-27 16:01:55

風(fēng)動旗動,馬嘶人聲,仿佛突然從地底下冒出來一樣,嘩啦啦就將十里坡填滿了。絡(luò)璃被驚醒,揉揉眼睛,啊,這么快天就亮了,看到坡上的陣勢,她不由心驚。再看身邊的南軒和蕓娘,顯然已做好戰(zhàn)斗的準(zhǔn)備。絡(luò)璃,能不能避免廝殺,就看你的了,她對自己說,暗暗抿緊了唇。

在大軍和文武官員的簇?fù)硐拢赝鹾吞坪笞诎曹嚿稀=裉烨赝醯哪樕^對比鍋底還黑,看到對面山林邊出現(xiàn)的人影,壓抑的怒氣又忍不住沖出來,對王后切齒道:“你看孤王今天怎么收拾這個混賬東西,孤要將他碎尸萬段!”唐后抹淚道:“都怪臣妾一時心軟,真不該同意阿璃去!不過……”她好像有點困惑,欲言又止。秦王怒氣未歇:“不過什么?阿璃一去,正好自投羅網(wǎng),被他當(dāng)人質(zhì)要挾于孤,事實清楚,還有什么可狡辯的!”唐后囁嚅道:“我是想不通,他要真打算逃跑的話,何不在廷尉府就逃了,比咸亭還容易些……”嗯?秦王一愣,倒也被問得語塞,但是……哼,不管他什么蹊蹺,敢搶公主,就死有余辜!要是阿璃受了委屈,他李冰全家抽筋扒皮都不夠!

蕓娘挽著絡(luò)璃,兩個武將押著李冰,彼此走向?qū)Ψ?,?zhǔn)備交換人質(zhì)。南軒和蕓娘都不敢看父親,李冰家教嚴(yán)格,不怒自威,一雙兒女闖下大禍尚不知如何收場,哪有勇氣面對家長。李冰之前在廷尉府全然不知兒子頂下所有罪名被判斬首,之后的大起大落讓他的心情怎是復(fù)雜兩字能夠描摹。南軒這孩子傻透了,既已逃得性命,保住李家一脈也罷,還來救他作甚。他終是默然長嘆,不發(fā)一言。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兩個人質(zhì)即將錯身而過的瞬間,暗藏的弓箭手早已箭在弦上,等待最后的一聲令下。突然,絡(luò)璃停下腳步,高聲道:“父王母后,大秦諸位將士,我有話說。”

秦王一怔,急忙高叫:“阿璃,快點過來,有話回王宮說?!?

“父王母后,我的話要說給大秦所有人聽。”絡(luò)璃微微一笑,“諸位,絡(luò)璃公主是自愿當(dāng)人質(zhì)的,沒有任何人脅迫我?!?

此言一出,百官皆訝然。“阿璃,不可胡言亂語!”秦王怒道。

“父王,女兒所言句句屬實。昨日咸亭,女兒為李南軒喊冤,在場軍士都可作證。忠臣難得,父王切莫聽信小人之言,自毀棟梁?!?

“忠臣?他也配這兩個字?”秦王怒極反笑,“要不要孤念一念他給楚王的信?”

“父王,您不用念,與其相信別人的誣告,女兒寧愿相信自己的眼睛。”絡(luò)璃朗聲道,“今天,劉希貴在法場試圖殺死公主,嫁禍李家,是李南軒救了我的命。你們都看到了,他有能力反出咸陽,如果他投敵,那他為什么不走?沒有人不愛惜自己的生命,如果不是為了李家忠義的名聲,他為什么引頸受戮?父王,難道您真的不能放下您的猜疑放下您君主的面子,仔細(xì)地想一想嗎?如果女兒不去咸亭,父王您已鑄成大錯,如果不是他出手相救,女兒早就死在冷箭之下。父王,他是忠良,是孝子,唯獨(dú)不是叛臣!我不知道誣告的人有什么樣的勢力,有什么樣的居心,但我請問父王,您寧可相信外人也不相信您的親生女兒嗎?”

秦王越聽越心驚,什么?劉希貴竟想殺死絡(luò)璃?這事是真的嗎?只聽絡(luò)璃繼續(xù)道:“父王,女兒深愛大秦,愿意為大秦奉獻(xiàn)自己的一切,所以女兒愿意用生命擔(dān)保李冰全家,請父王撤除兵馬,不要自相殘殺,如果父王一意孤行,女兒情愿與李家同進(jìn)退,死不足惜?!?

將士百官開始交頭接耳,竊竊議論。秦王如坐針氈,這……這讓他如何是好,絡(luò)璃秉性純良,愛憎分明,她親眼所見應(yīng)該不會有假,但一時之間,作為君主他也不能輕易改口。他悄悄看看唐后,唐后小聲說:“大王三思,公主言之鑿鑿,如果不去查實,就下令誅殺李家,只怕在場的人嘴上不說,心里不服。按臣妾的直覺,李家多半冤枉,但經(jīng)此事,李家對大王的忠心只怕已淡,留下也無用,莫如……”她耳語了幾句。

秦王沉思片刻,從安車上站起身:“李冰投敵案的證據(jù)著廷尉府重新查實,不得有誤?!薄俺甲裰??!庇非泐I(lǐng)命。秦王環(huán)顧眾人,“證據(jù)查實之前,按大秦律法,疑罪從無。李南軒劫持公主,影響惡劣,重罪當(dāng)斬,然念其救公主性命于前,功過相抵,死罪可免。著李冰父子剝奪官職俸祿,貶入隴西為民。”

“臣李冰叩謝王恩?!崩畋s緊跪下領(lǐng)旨。南軒看看蕓娘,兩人會意地點頭,秦王這道圣旨算是給了個折衷,也好,免了一場廝殺,從此告別功名利祿,做閑云野鶴。

父子三人,快馬一鞭,疾馳而去。這一去,如龍歸大海,鳥入深林,絡(luò)璃望著消失的背影,淚流滿面,大聲喊道:“李南軒,是大秦負(fù)你,請不要放棄大秦!”

睡了多久,魅蘭已經(jīng)感覺不到時間了,連那曾經(jīng)撕裂骨頭般的疼痛,也好像成了一場夢。她動動眼皮,微微掀起漂亮的羽睫,一張清秀的笑盈盈的臉立刻迎了過來:“仙子醒了?”

“你……是誰?”不是海棠不是芍藥,不是她認(rèn)識的任何一個女子。

“我是汾河的小龍女,奉神龍大人之命服侍仙子。仙子服了大人賞賜的安神丸,休眠了好些日子了?!?

神龍?魅蘭像被馬蜂蟄了一口。“這是哪里?”花團(tuán)錦簇的房間,并不是她熟悉的花神府。

“神龍大人的府邸呀?!饼埮ξ卣f,“仙子休眠的日子,不吃不喝只是沉睡休養(yǎng),全靠大人每天給你輸入法力。你自己瞧,”龍女隨手拿了床邊的鏡子,“仙子氣色多好!”

鏡中映出紅潤嬌美的面龐,肌膚水潤,吹彈得破。魅蘭憤慨地扭過頭,不想看容光煥發(fā)的自己。這個神龍是什么意思,將自己折磨羞辱得鬼都不如,又輸入法力養(yǎng)好她?她一使勁坐起身子,已無半點不適,便跳下床,只顧往外走,“我不要待在這里,我要回花神府?!?

“性子這么急?”隨著磁性的低沉的嗓音,男子身著蟠龍靛紫大袖寬松長袍,披發(fā)不羈,額間純金束帶散發(fā)出貴胄之氣,已然踱進(jìn)門來。

龍女一見慌忙屈膝請安:“神龍大人!”赤焰使個眼色,龍女急步退了出去。見到這個人影,魅蘭忍不住小腿打顫,遠(yuǎn)去的劇痛好像又回到身上,她咽了口唾沫,強(qiáng)自鎮(zhèn)定了一下,昂首道:“你答應(yīng)還我自由的……”

赤焰點點頭:“你需要養(yǎng)傷而已。”眼神瞄向她的小腹,“如果你不那么抗拒,不會傷那么重?!摈忍m再次羞憤地紅了臉。赤焰淡淡道:“你現(xiàn)在不自由么?”

“當(dāng)然不!我要回自己的花神府!”

“我不反對,問題是……你已經(jīng)不是花神了,還能住花神府?”他做出奇怪的表情打量她。

“我……我怎么不是花神了?”魅蘭一怔。

“你休眠的時日,天界都傳花神失蹤逃往下界了。天帝已經(jīng)傳下口諭,讓青女重新物色花神?!?

“你……你這樣害我!”魅蘭氣急攻心,“我馬上去找青女,她不能重選別人,我才是花神!”

“青女根本就不喜歡你,如今有這樣的機(jī)會,她那里門庭若市,多少仙女把門檻都踏破了,她還會要你嗎?我猜……”赤焰勾起嘴角,“會以私逃罪把你再次關(guān)進(jìn)大牢。”

青女,她的確討厭我,她喜歡的是廣寒仙子。魅蘭心里發(fā)涼,神龍的話雖然不中聽,卻可能是事實,青女把她關(guān)禁閉前就威脅過要撤掉她??墒墙裉斓木置妫际茄矍斑@個魔鬼造成的!她恨恨道:“就算青女不待見我,我要去天帝那里告你,說出真相!”

赤焰做了個請的手勢,眼睛卻垂著,悠然道:“希望天帝可以相信你。不過,你從這里出去,要是被天兵抓了,別指望我再去撈人?!?

魅蘭走了幾步,腿卻灌了鉛般沉重了,她一個小小花仙,在天界無權(quán)無勢,都說她私逃了,她卻突然出現(xiàn)指控炙手可熱的神龍,有勝算嗎?沒有人會幫她作證,牢頭、侍女,都是神龍的人。就算她贏了,失貞的事實公之于眾,她還有顏面做花神么?

見她落寞苦相,赤焰將她按回椅子里,將沏好的茶推到她面前,笑道:“不如喝口茶再想想對策罷?!?

熱騰騰的一杯好茶,糾結(jié)中的魅蘭端起杯子喝了半盞,男人在她對面安坐,英俊的面孔上似乎帶著嘲弄的微笑。她恨得牙癢,只怨自己卑微又沒有人緣,危難中竟無處求助。到底該怎么辦呢?發(fā)呆了一會,她咬咬牙,再次站起身,不管怎么樣,不能留在這里。

她還沒邁開步,身體卻被赤焰從后面抱住了。她一驚掙扎:“你干什么?”卻哪里扭得動,男人的鐵臂將她箍得死死的,粗糙的涼意撫上柔軟的體膚,魅蘭動彈不得,搖晃著頭嗚嗚抗議,他的手放肆而輕柔在她衣衫下游動,魅蘭知道叫喊無用,遂冷漠地咬緊牙關(guān),只當(dāng)被狗再咬一口罷了。

然而,她很快驚覺自己的身體不對勁,不知為何變得異常敏銳,她明明不想去關(guān)注,偏偏陣陣奇怪的軟與麻不斷襲來,她感到自己身體開始發(fā)燙,呼吸越來越困難。她嚇壞了,怎么會這樣!

懵懂中,手腳也無力了,赤焰將她抱到了桌子上,與自己面對面。魅蘭陷入了絕望,嘴唇咬出了深深的齒印,她要用堅貞對抗受辱,不能丟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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