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者序

一本難得的憲法學、政治學佳作

毛喻原

去年8月，出版界的朋友打電話給我，要我翻譯一本名為The Five Thousand Year Leap的英文原版書。我當即予以回絕，原因有二：一是譯書一事太辛苦。我前不久剛譯完了法拉奇（意大利著名記者、作家）45萬字的長篇小說《印沙安拉》（Inshallah），仍感疲憊。且國內稿酬薄得可憐，近乎一則笑話；二是自從愛上了泥塑、木刻等手工活兒，對文字就喪失了昔日的那種熱忱與傾心，甚至漸生出一種讓自己也感到難以理解的隔閡與疏離。但當朋友把原書給我，尤其是看到書的目錄與內容時，我改變了主意。于是欣然把譯書的事情接受了下來。

書甫一上手，我就感到這是一本不可多得的好書。說它好，是因為它的主題鮮明，內容引人注目，談的是美國國父們的啟蒙思想、成功原則與美國憲法的精髓精華，說的是政府管理的金科玉律、國家強盛的偉大秘密。該書引用的資料極其豐富，既有原典的強大支撐，又有邏輯的巧妙鋪墊，擇其要點，分而述之，且論說中肯，語言簡潔，沒有一般此類書籍冗長、繁瑣、凌亂、晦澀的毛病。正如美國當代暢銷書作者斯蒂芬·科維所言：“該書是對那些有助于塑造美國杰出源泉與啟蒙觀念所做的一種迷人而深邃的研究。”暢銷書作家詹姆斯·邁克爾·普拉特說：“這本書對詹姆斯·麥迪遜稱之為一種奇跡的東西做了高度精辟的概括。不讀實為一種遺憾。”

據說該書在美國民、共兩黨的骨干中人手一冊，當作常翻的案頭書與床頭書，尤其在四年一次的大選前夕，該書的再版量頗為巨大，可以稱得上是經久不衰，堪稱美國的洛陽紙貴。

作者W．克里昂·斯考森是美國的憲政問題專家，做了60多年的教師、講師與學者。1913年1月20日出生在加拿大。在加拿大、墨西哥與美國加利福尼亞度過了他的成長歲月。1934年，他進了華盛頓特區喬治·華盛頓大學法學院，在那里獲得了他的法律博士學位，并在哥倫比亞特區獲準當執業律師。同時，受雇于美國聯邦調查局（FBI）。后來，他成了國家主要警務雜志《法律與秩序》的主編。1960年，針對美國當時面臨的重大政治問題，他開始在本國各地做巡回講演。在此期間，他馬不停蹄，平均一年下來要做300多次演講，覆蓋美國和加拿大所有的州和省，以及全球60多個國家。

1972年，斯考森創建了一個名為“自由人協會”的非營利教育基金會，后來演變成“斯考森憲法研究中心”（SCCS）。斯考森與他的團隊向學生與立法者授課，成為在全美國探討和傳播有關美國國父與美國憲法問題的最重要的組織，受到里根總統的贊揚。他的另一本名作《締造美國》(The Making of America)與本書在美國全國范圍內廣被使用，向學生傳授美國國父們最初的理念與思想。

斯考森著述頗豐，研究領域廣泛，從孩子的撫養、良好政府的原則，到預言歷史都有涉及。在他漫長的研究生涯中，斯考森積累了豐富的知識與樂觀的信息，他把這稱為讓人激動的歷史、自然法與希望之永恒原則的“鉆石沙晶”。他煞費苦心地把這些原則提取出來寫在他的著作中，以一種令人激動與鼓舞人心的方式與人分享。

該書的英文全名是THE FIVE THOUSAND YEAR LEAP-28 Great Ideas That Changed the World，中文版取名為《飛躍5000年》。這本書在美國的出版，讓一個夢想變成了現實。按作者的說法，這個夢想從在國家首都的喬治·華盛頓大學法學院算起，已經醞釀了40多年之久。可以說，這是一部嘔心瀝血、歷時彌久的佳作。英文版原著全書共377頁，由兩部分組成。

第一部分：建國者們的艱巨任務，篇幅相對較小。盡管篇幅小，但涉及的內容堪稱精粹。比如“建國者們的政治譜系”“何為左？何為右？”“國父們對一種統治與控制體系所使用的精確標準”“美國先賢心目中民主思想的兩個典范及來源”“美國國璽的設計”“建國者們在平衡點創建人民法律所做的努力”“1787年制憲會議的精髓”“《權利法案》的誕生”“美國三頭鷹的象征”“托馬斯·杰斐遜對平衡需要的描述”“政治極端主義者的問題”“建國者們對‘左’傾集體主義福利國家提出的警告”，以及“建國者們基本信念的公分母”等章節，都是可圈可點、不能忽視的看點。

第二部分：建國者們的基本原則，該部分篇幅較大，是全書的重中之重。作者在翻閱、研究了大量國父原著，以及有關他們傳記的基礎上，歸納出了最能反映美國精神的28個原則。這28個原則，僅從標題上看，就具有一種讓人感覺醍醐灌頂的效果。它們既是對美國國父建國思想的精準概括，也是對《美國憲法》憲政精神的高度提煉。它們既是美國精英治理國家、管理政府的普遍法則，也是美國國家繁榮的根本保障。在作者看來，正是由于建國者們奠基，并遵循了這些原則，才使得世界上第一個聯邦共和國僅用200年的時間就超越了人類5000年的歷史，完成了一次人類從未有過的壯麗跨越，這是使世界得以徹底改變的28個偉大原則，也是今天的美國政治家們應該回歸、堅守的正軌。

這28個原則，涉及國家治理、政府管理的方方面面，不僅有政治、經濟、法律的層面，而且還有宗教、教育、道德、文化等諸多的維度，可以說是對國家治理與政府管理的全方位輻射，是對社會管控其關鍵要點的全息照應。其中，有些原則是我們耳熟能詳的，比如第6條原則：“所有的人生來都是平等的”，第17條原則：“應建立制衡制度，防范權力濫用”等；有些是我們耳熟但并不明其真義的，比如第7條原則：“與其提供平等的物質，不如提供平等的權利，這才是一個政府應該有的作為”，第19條原則：“政府只應具有精細劃定的有限權力，其余權力則為人民所有”等；而有些則是我們平常沒有聽說而又值得加以深思的，比如第4條原則：“如果沒有宗教信仰，政府和公民的自由就不能長久”，第14條原則：“只有財產安全，生命和自由才不會受到侵犯”等。

關于28個原則的論述，斯考森可謂切中肯綮，條分縷析，言簡意賅。其中很多原則都值得我們慢慢咀嚼，細心品味。比如第20條原則：“為講求效率與分配，政府需根據絕大多數人的意愿行使職能，但需制定憲法條文，保護少數人的權利”，第21條原則：“強大的地方自治政府，是保護人類自由的基石”，第22條原則：“自由的人應該受到法律的管轄，而不是聽命于人”等。

我相信，這28個原則可以幫助我深刻了解西方的民主思想、憲政理念，有助于完善我國社會主義法制社會的建設。所以我建議，讀者可以把該書的第二部分，認真反復地讀上兩遍，想來就憲政精髓的理解而言，必有喜人的收獲。

另外，我想提一下，讀者可以耐心地再讀一遍書后所附的潘恩（Thomas Paine）那篇非同凡響的檄文《常識》（Common Sense）。20世紀80年代初，我讀過《常識》，覺得好，但還沒有覺得好得不得了。這次通過重譯、重讀，可以說是被潘恩的思想與文采給徹底征服了。自然也理解了，為什么既不是政治家與革命家的潘恩，美國人民要把他與亞當斯、杰斐遜、華盛頓之輩并列起來，統稱為美國的國父。什么叫真正的政論，什么叫真正的書本、書籍？我相信，通過再次閱讀《常識》，我們自會有一番心服口服的體認。

最后，我要感謝朋友的信任，讓我來翻譯這樣一本難能可貴的佳作；感謝出版社領導與編輯們的慧眼，讓這樣一本非凡的作品在當下獲得出版的機會，使之能與更多的人得以分享。

2015年7月30日

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