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認命
- 清宮秘史:兩世為妃
- 竹心醉
- 3018字
- 2017-02-17 09:56:49
天色漸明,宛妤蜷縮在巷子里的一堆雜物簍中,心急如焚。
這一夜已經過去了,她始終沒有等到云霜趕來同她會和。
從鰲拜府上來醉仙樓的路并不難走,她尚且記得住,云霜更不可能忘記,唯一的可能便是,云霜并沒有成功離開,很可能已經被家丁抓住,扭送到鰲拜那里。
如此一想,宛妤更加驚慌起來,手指緊緊攥著包袱,渾身都在發抖。
她一個人逃出來有和意義?如果她的自由要用云霜的命來換,她情愿不要。
又糾結了好一會,宛妤再也等不下去了,匆忙從雜物簍里掙脫出來,抱著包袱疾步往外走去。
才走到路口,就撞見一列行動有素的侍衛,見到宛妤,立刻將她圍了起來。
為首的侍衛隊長對著宛妤行了一禮,說了聲得罪了,便將她塞入尾隨在后的馬車中,快速回到了鰲拜府。
鰲拜府內氣氛緊張,一進入其中就能感受得到。
宛妤沒有被帶回她的小院子,而是帶入了正堂。
一進門,她就看見鰲拜氣勢威嚴地坐在首座,福晉側福晉其他妾室全部在場,還有她的那些哥哥們。
而正堂中間跪著的是被五花大綁的云霜,已經被折騰得沒了力氣,跪都跪不住,身體搖搖晃晃。
“云霜!”宛妤扔下包袱,飛奔過去抱住了云霜,看著她泛白的臉色,以及臉上的瘀傷,心痛不已。
是她連累她了。
云霜聽見宛妤的聲音,緩緩張了眼,待看清楚后立刻心急起來。
“小姐,你為什么還要回來?”
“我不能丟下你。”
“小姐,你怎么這么傻,難道你不想要找葉公子了?”
宛妤沒有回答,只是一個勁地落淚,心里滿是心酸。
葉子玄是遙不可及的星辰,而云霜卻是從小陪伴她長大的姐妹,她不可能那么自私,為了愛情放棄云霜。
站在鰲拜身側的福晉冷哼了一聲,呵斥道:“好一副主仆情深,此等刁奴就不應該放在主子身邊,敗壞主子名聲。”
側福晉看著宛妤和云霜,想要說點什么,卻又憋了回去,這個時候實在不是頂撞福晉的好時機。
鰲拜一直沒有說話,就這么死盯著自己唯一的這個女兒。
這個女兒從小不在他身邊長大,脾氣秉性和府內眾人一點都不相似。就像一塊沒有被雕琢的璞玉,天真爛漫又勇敢聰慧。他并不想將她逼急了,最后落得個魚死網破的境地。他需要她,需要她達成自己的霸業,需要她生下這個天下的繼承人。
他原本以為宛妤只是貪玩,并沒有把她私自外出放在心上,反正教訓過了,也就算了,卻沒想到竟然會這樣反抗他的決定。
他必須要讓她屈服,否則后患無窮。
而讓她屈服又不至于魚死網破的人也許就只有云霜這個丫頭了。
“來人,把這個挑唆主子的丫頭拖出去,賣去春花坊。”
愧疚中的宛妤尚不知道春花坊是什么地方,沒有聽到杖斃兩個字還暗暗松了口氣。可緊接著,側福晉的驚呼就出了口,一下將主仆二人嚇得面無血色。
“啊!老爺使不得,春花坊可是出了名的勾欄妓院,賣去那里可是身不如死啊!”
側福晉多年得寵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她對揣摩鰲拜的心思比福晉更勝一籌。一個小丫頭的死活,鰲拜自然是不放在眼里的,現在卻特意要往青樓里送,只怕也不是真的,逼女兒就范而已。
所以,她適時開口,讓宛妤提前知道這個決定的嚴重性,以免真毀了云霜的清譽。她老早就知道宛妤是要被送進宮的,以后的身份可就大不一樣了,和她交好總是沒錯的。
果然,宛妤向側福晉投去感激一瞥,隨后跪著挪到鰲拜身邊,抱住了他的腿。
“阿瑪,求你不要把云霜送到那種地方去,都是我的錯,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云霜哭得撕心裂肺,從來沒有如此后悔過。
鰲拜端著架子,不為所動,對門口的侍衛使了個眼色。
兩名侍衛沖了進來,拖著已經癱軟在地的云霜就要往外走。
宛妤急得六神無主,轉身又去抓云霜的手,以至于整個人都撲倒在地,連她的衣衫都沒撈到。
“我嫁,我進宮,阿瑪你說什么我都答應,放過云霜吧!阿瑪。”宛妤趴在地上,望著云霜被拖走的方向,一邊喊一邊痛哭不已,那凄慘的模樣讓側福晉都有些不忍。
怪只怪生在這有野心的權貴之家。
宛妤哭得精疲力竭,加上一夜未眠,情緒緊張,很快就昏了過去。
鰲拜命人將她送回住處嚴加看管,就連云霜也一并丟了進去。
主仆二人昏沉沉睡了兩日這才恢復過來,相擁著又是好一陣傷懷。
那個屬于少女獨有的癡戀只怕就此結束,此生不會為誰再起波瀾了。
歇了兩日,鰲拜從宮里帶回來的兩個嬤嬤正式上崗,開始調教宛妤各種宮中禮儀。
縱使嬤嬤們看著鰲拜的面子態度和藹,可一舉一動還是萬分嚴苛。
只是宛妤已經無所謂了,就如同木偶娃娃一般任由她們擺弄,臉上也再無半點生動的表情。
云霜看著她萬分難受,可一想到鰲拜的狠辣,再不敢多嘴,每日戰戰兢兢地服侍著宛妤。
宛妤沒有別的要求,唯獨要云霜不離她左右,就算進宮也要跟她一起去。這本是無傷大雅之事,鰲拜只是讓側福晉好好敲打了云霜一番,也就這么定了下來。
如此,云霜也加入了學習宮中禮儀的行列,甚至比宛妤還要辛苦。
日子這般一天天過去,渡過了涼爽的秋季,渡過了漫長寒冷的冬季,冰雪融化,準備迎接春天的到來。
康熙四年二月初八是天下最尊貴的女人孝莊太皇太后的壽辰,皇宮里早有懿旨傳出,邀請各肱骨大臣的女眷前去慈寧宮赴宴。
京城上下的達官貴人誰都知道,這是太皇太后要給小皇帝大婚充盈后宮了。
在消息閉塞的小院落里,宛妤并不知道她這么快就要進宮,倒顯得不那么緊張。
教養嬤嬤在新年前就已經離開了,將她調教得知書達理,也算圓滿地交了差事。
只是她的性子已經沉靜了許多,眼中的光彩也再不似從前那邊璀璨了。
二月初七夜里,鰲拜親自拿了宛妤進宮要穿的禮服走進這個他并沒怎么踏足過的小院落,瞧見宛妤坐在窗前,望著院子里的一棵榕樹發呆。
他知道女兒還在想著那個來路不明的野小子,不由覺得有些氣惱。
這樣的狀態就算進了宮怎能和其他佳麗相爭,只怕戰役還沒開始就已經選擇了退卻。
可他也不能發脾氣,只好忍了又忍,這才維持表面的云淡風輕,大步走進院落。
云霜打了一盆熱水正準備給宛妤洗洗腳,服侍她就寢。才走到門口,就見夜色中走來一個人,單手托著一個托盤,上面放著好些衣飾。
她有些好奇的去看來人的臉,一下驚得渾身顫抖,水盆哐當一聲落在地上,熱水灑了一地。
鰲拜怒氣更盛,想也沒想就踢了云霜一腳,將她踢倒在地。
云霜忍著疼,連忙柔順地跪著,整個人匍匐在地。
“沒用的東西,這樣怎么照顧得好小姐?”鰲拜虎著臉說完,再也不看云霜一眼,推門走進了宛妤的閨房。
宛妤早就被驚動,人已經站在門口,想要出去看看發生了什么。
當她看見自己的阿瑪從門外走進來,也是一陣懼怕,匆匆行了一禮,垂著頭站在原地不再動彈。
鰲拜將衣飾放在桌子上,冷冷通知道:“明日跟著你額娘進宮給太皇太后拜壽,仔細著點,莫出什么紕漏,否則......”
說了一半,鰲拜沒有說下去,只是瞪著宛妤冷笑。
宛妤知道進宮這一日終于是來了,內心五味雜陳,但又不好表現出來,只好扯出一個僵硬的微笑。
“阿瑪,宛妤知道了,宛妤一定乖乖地跟在額娘身邊。”
鰲拜滿意地嗯了一聲,又坐了半響,這才起身離開。
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忽然轉過頭來看著宛妤,狀似無意地說道:“你的奶娘照顧你這么多年也辛苦了,我已經差人去江南接她回京養老。”
這話看似普通,不過是交代一個人的去向,可聽在宛妤耳朵里卻如同五雷轟頂。
阿瑪對她還是不放心的,她保了云霜的安全,卻不顧上奶娘的安危。阿瑪這是在警告她,若是不乖乖為家族著想,她身邊親近的人都沒有好果子吃。
奶娘將她從嗷嗷待哺的幼子養到現在這般花樣年紀,她早已將奶娘當做親娘一樣對待。她沒辦法眼睜睜看著奶娘因為她而晚年凄慘。
宛妤抬起雙手輕撫著托盤內的華麗衣飾,半響憋出一句回話:“是,宛妤替奶娘多謝阿瑪。”
仿佛就等著她說這句話,鰲拜不再說什么,很快就離開了宛妤的院子。
云霜連忙從門外跑進來,就見宛妤匍匐在桌面上,臉上浮著笑容,眼中卻滿滿地都是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