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名: 洗錢內幕:誰在操縱日本地下經濟作者名: 姚耀 (日)秋葉良和本章字數: 371字更新時間: 2019-01-04 17:31:29
第四章 日本人境外洗錢作業(yè)詳解
盡管一直受到地震、海嘯等自然災害的襲擾,日本人仍然是世界聞名的、對自己的故土和身份異常眷戀和依賴的民族。像上一個章節(jié)里卡西歐的佐世修,如果換成其他國家的人,或許就會直接在美國移民或“當黑戶口”(總有機會等到大赦取得身份),憑借之前積累的人脈和財富,慢慢打拼,然后把家人接出日本……但佐世修和絕大多數日本人一樣,偏偏要回國,而且恰恰蹲守在自己的老家,用真名打工租房!
按照日本的國民收入,在二流以上企業(yè)工作多年、家庭負擔不重的人,就完全有能力安排家屬移民境外,并過上比較體面的生活;更不用說那些富人和富豪了。但是,別說是佐世修和這些工薪階層,日本富人和富豪都很少移民。
日本人都很愛國嗎?沒錯。當然,愛國的同時也愛錢!愛國,并不妨礙他們選擇“曲線愛國”——說白了,就是“曲線洗錢”。
在不移民的基礎上要涉外洗錢,難度不小。
第一節(jié) 再說貼現債券
在以上的章節(jié)中,多次出現“貼現債券”(折扣債券)這個詞。在日本,避稅或洗錢的方式很多,但銀行等金融機構的專業(yè)人士卻只知道兩種洗錢方式:(1)買金條(黃金儲備);(2)無記名貼現債券。前自民黨副總裁金丸信,就是被媒體曝光并追究責任的用購買貼現債券來洗凈非法政治獻金的政治家之一。

1993年3月6日,前日本自民黨副總裁金丸信及其生前秘書生原正久因偷稅被捕,在日本政界和輿論界引起軒然大波。金丸、生原合謀隱瞞金丸的收入達18.5億日元,偷稅總額達10.4億日元。警視廳特備搜查部沒收了其不記名貼現債券金額票面金額高達35億日元;同時還在其家里搜查出大量金塊。事后查出其向建筑業(yè)收受大量賄賂和政治獻金。1996年3月28日,金丸信帶著恥辱在家鄉(xiāng)終老。
之前提到過,日本長期信用銀行等為了調度資金所發(fā)行的金融債中,貼現債券(折扣債券)曾享受到無限的特權,也就是說,這種債券既可以在柜面用現金不記名的方式購買,又可以到債券到期日的時候同樣以不記名的方式贖回套現。這是專門為政治家以及其周圍的權貴關系網避稅漏稅所設計的金融產品。日本右翼激進分子玉謄士夫、被稱為“東北政商”的小針歷二,以及上面提及的金丸信等,都曾經用這種金融債權隱匿財產。已經破產的日本債券信用銀行更是把大量的貼現金融債權賣給政治家、政黨調停人、右翼分子和暴力團首領,從而被稱為“政界的痰盂”。而日本金融廳在新成立之前(金融局),就已經將不記名買賣的上限設置到200萬日元左右。
但是,如果通過境外賬戶在境外認購貼現債券,又是另外一個情形了。
一般來說,在國外金融機構購買的貼現債券,只要在到期日之前脫手贖回,就能堂而皇之地繞開日本的稅法合理避稅。這是因為一般的債權配息分紅需要申報所得,但賣出獲得的利潤卻可以免稅。貼現債券以外,契約型投資信托也是一個理想的品種。在日本稅法中,境外的契約型投資信托賣出(非到期)所得的利潤與債券的收益性質相同,都能免稅。也就是說:沒有配息分紅的境外契約型投資信托屬于合法的免稅金融商品。
之前說過,在日本的金融機構購買貼現債券,債券到期后并不發(fā)放利息(分紅),一切的收益都是事先約定好的,比如,花90日元購買5年后到期的債權,那么5年后就可以拿到債券票面金額的100日元。同時,在日本購買貼現債券,哪怕認購的是美國等非本土債券(不管認購者是否持有至到期日),一開始就要被征收掉收益的18%稅金。這種開賣前就扣稅的事先征稅方式,或許只有日本才有。如果在外國的金融機構里認購(哪怕是相同的日本貼現債券),就沒有這樣的規(guī)定和操作;只要買家在到期日前脫手賣出,就根本不需要繳稅。“外松內緊”——不得不說是日本稅法的一個漏洞。
投資信托則分為兩種,一種是投資人成為古董的“公司型”,另一種是由投資人購買受益證券的契約,成為“契約型”。認購日本國內的契約型投資信托,賣出的獲利和配息利益都要支付20%的所得稅;但是,外國的契約型投資信托則被視為“債券”,賣出的收益不需要繳稅。由此,只要是沒有配息的契約型基金(信托產品),就和貼現債券一樣,成為合法的免稅金融商品。
20世紀90年代,當金丸信這樣的政治大佬的洗錢丑聞曝光后,貼現債券成了國稅廳等政府機構重點關照的對象。按照日本的稅法,只要人住在日本,無論在哪個國家獲得的收入,都要在日本進行納稅申報、繳納所得稅。當然,這只是法律規(guī)定而已,沒有人“積極”到會主動申報在國外金融機構的交易中獲得的收益;同時,日本的稅收也是屬地化管理,各地稅務機關對于個人所得稅收益的數據和信息并不聯(lián)網,更多的地方性稅務署對于境外復雜的金融產品收益的計稅方式更是無所適從、甚至覺得征收起來太麻煩;要知道,日本各地的稅務署嚴格按照規(guī)章流程辦事,規(guī)章制度或“上面“沒交代的新玩意兒,你自作聰明、自說自話地操作辦理,那等于吃力不討好。因此,日本的富人紛紛“走出國門”,從在日本國內找境外金融機構“玩票”開始,漸漸把視野擴展到世界金融市場的個人產品上。
第二節(jié) 空殼公司的魅力和風險
“只需要不到4500元的人民幣,您就能成立一家香港公司。”
首先,申請者在成立新公司前,必須到公司注冊處的公眾查詢中心,核查擬用公司名稱是否可用,確保擬成立的公司名稱獨一無二,如不可用須另選他名。這與中國成立新公司之前的工商查明是一樣的。
第二步,帶著有關文件以及所需費用到公司注冊機關申請成立香港有限公司。若核準,公司注冊處機關在一周內發(fā)出公司注冊證書。香港法律對注冊資本和實際資本的金額并沒有任何限制。但是,實際操作中,一般公司的注冊資本不會少于港幣1元。雖然注冊資本的金額沒有受到任何限制,但是,公司籌辦者在注冊公司時,必須向香港政府繳納注冊資本的0.1%的資本稅。資本稅的上限是港幣30000元。以上兩步完成后,就意味著你投資設立的公司已經成立了。
第三步,在新的公司成立一個月內,應到香港稅務局商業(yè)登記署辦理商業(yè)登記,商業(yè)登記署大約在兩個工作日會給企業(yè)發(fā)出商業(yè)登記證,在這個過程中,如果辦理一年有效期的登記只需再交納港幣2450元的商業(yè)登記費和征費即可。
下面就是香港注冊公司的大致費用明細,很多掮客中介機構以4788元或者4988等討口彩的金額來推銷注冊服務——

在中國大陸,很多人都在香港注冊了公司,韓國從去年開始出現在香港注冊空殼公司的熱潮,而亞洲國家中,最早早香港注冊空殼公司的,日本算是一個。現在問日本最喜歡中國什么城市,回答五花八門,通常來說,大陸的上海是他們首選,或許有點言不由衷——因為很多人都在香港擁有自己的“產業(yè)”和賬戶,不過大都屬于個人隱私和秘密。在香港注冊公司,日本人與大陸公民所面對的條件是基本一致的。
一家叫丸井(化名)的日本家居用品廠商在香港設立了分公司,這家分公司向中國內地購買成本為80日元的商品,然后日本的母公司(丸井總部)通過香港子公司以每件100日元的價格進口。在這個貿易流程中,母公司可以將每件20日元的價差(利潤)轉移到香港的子公司。母公司可以用“雖然很努力促銷,但經濟不景氣,還是賣不出去”為借口,將以成本100日元的進口商品,以每件70日元的價格如數批發(fā)給日本當地的百元連鎖店(一種商品幾乎都以100日元出售的廉價日用品雜貨店),這樣雖然每件商品虧損30日元,報稅時就可以基于賬面的負數少繳稅金了。而對百元商店來說,常規(guī)批發(fā)價格為80日元的這次花70日元就能進到貨,何樂而不為?而丸井公司把實際利潤留存在香港(香港的稅率也低),日本國內也少繳了不少稅……最終,收不到稅金的只有日本國稅廳了。
20世紀70~80年代開始,日本很多企業(yè)都在香港注冊了分公司或亞洲總部,幾乎涵蓋了所有日本著名的家電和汽車制造品牌。合理而巧妙地利用這種技巧,可以將利益轉移到境外的子公司,而在日本總部的賬面上呈現微利甚至虧損的狀態(tài)。于是,日本政府制定了《轉移價格稅制》加以規(guī)范和限制。該法律限制了母公司用不符合市場價格的定價與子公司進行交易,其根本用意在于杜絕以轉移利潤為目的的跨國貿易行為。然而,出發(fā)點再好,在日新月異的國際貿易活動中,很難界定企業(yè)到底是為了避稅逃稅而實施灰色貿易、還是正當的降價銷售的商業(yè)行為;界定難以外,取證也很難,一個最簡單的例子是,在當今世界和日本經濟都低迷的狀態(tài)下,要找出幾家盈利空間可觀的企業(yè)已屬萬幸,很多企業(yè)在日本國內都在低價傾銷商品,更別說天高皇帝遠的香港和其他境外地區(qū)了。
不過,理論上精明的避稅策略在實際運作中也有問題,按照日本國稅廳的《避稅天堂對策稅制》,受到日本國內母公司實際控股并支配境外子公司的利潤,應合并到日本國內母公司(總公司)的所得中來統(tǒng)一征稅。也就是說,境外子公司的收益,在母公司完全控股的前提下,將全部劃歸到日本母公司中來。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規(guī)避這一《避稅天堂對策稅制》的一個方法,就是由非日本居民持有境外公司超過50%的股份;一旦擁有超過半數的股份(控制權),就等于在理論上掌握了對該子公司的支配權。話再反過來說:一般有點規(guī)模和知名度的企業(yè)(品牌)是不敢這么嘗試的,隨便找一個合作伙伴或當地人,把控制權拱手出讓,誰知道將來會發(fā)生什么!通常意義上,只有那些里里外外老板一個人說了算的中小型企業(yè)才能這么靈活處置。比如,上面提到的丸井公司,其香港公司是這樣一種結構:日本老板丸井康二找到廣東東莞給丸井做了近10年代加工的工廠廠長老李,以老李控股60%的名義,與丸井康二(40%)合資在香港注冊成立的丸井(香港)分公司……老李注冊企業(yè)的錢基本都是丸井出的,一則本來香港注冊一個企業(yè)就花不了多少錢,二則老李是丸井的老供應商,合作一直很順利,互相之間非常信賴。類似這樣的利益共同體,在中日民間貿易供需雙方之間很常見。尤其在服裝、雜貨、日用品和玩具等中國對日出口較為集中的產業(yè),中國內地的廠商為了長期維持與日本買家的關系,“合資”在香港成立日本買家子公司或中方子公司的現象并不鮮見,這樣雙方都能利用香港這個世界著名的避稅天堂少繳點稅,同時,又加深了互相之間的關系,可謂一舉多得。
日本的企業(yè)法人稅(法人所得稅)之高,世界聞名,相比香港平均水平的16%,日本從2011年4月份開始新頒布的法人稅收繳規(guī)則如下:

同時,法人居民稅均攤課稅部分如下:

重達40%法人稅之外,3·11東日本大地震后,日本政府可能上調營業(yè)稅來為災后重建籌資,3月11日的大地震和海嘯災難給日本造成了近3000億美元的損失,給這個債務纏身的國家施加了更多的壓力。如果加稅議案獲得通過,將是日本政府自1997年以來首次上調營業(yè)稅,盡管上調營業(yè)稅在地震災難發(fā)生以前就是日本當局為了使該國擺脫巨額債務而進行過激烈討論的措施。日本政府正在考慮將營業(yè)稅上調3個百分點至8%,新的稅率將在2012年4月新的財政年度開始時實施。日本內政大臣片山郎表示:“在災難發(fā)生和在需要為災后重建尋找資金之前,我們就已經確定要采取必要的措施來保證日本的可持續(xù)的財政狀況,因此某種形式的支出和收入改革是必要的。”他還說:“圍繞財政局勢的一些辯論,并不是隨著這場災難而開始。”
可以預料的是,日本中小企業(yè)在香港等地布點洗錢的局面,短期內只會愈加增多。
不過,注冊香港公司還會面臨很多風險。
首先,很多人以為只要在境外設立法人企業(yè),假裝與母公司有貿易往來,就能輕而易舉地逃稅避稅,這其實是個認識上的重大誤區(qū)。如果是制造業(yè)或流通行業(yè),的確可以利用境外的子公司或關聯(lián)公司合理避稅,但如果是與金融相關的行業(yè)、服務行業(yè)甚至IT企業(yè),這些沒有實際商品流通(或者實際商品流通頻率少、數量小)的企業(yè),這么玩來玩去折騰的話,很容易被日本國稅廳盯上。
其次,并非所有的日本企業(yè)和個人都能像丸井那樣擁有老李這樣現成且可靠的合作伙伴。當遇到背景有問題的非日本居民時,原本的節(jié)稅逃稅夢就可能變得不那么簡單了。山口組等暴力團有時會勾結香港當地的黑道組織,他們結成“職業(yè)黑股東聯(lián)盟”,專門充當職業(yè)“控股合作人”欺騙日本企業(yè)主,當其掌握了這些日本企業(yè)主逃稅避稅的大量鐵證后,馬上翻臉進行勒索,不把對方榨干誓不罷休。
第三節(jié) 香港——天堂中的天堂
在本書開始章節(jié)中羅列的名單中,世界級的避稅天堂有很多,為什么唯獨香港受到日本人的青睞呢?原因并不復雜:
一,香港離日本近。
二,香港流行英語,但同時漢語的漢字給日本一種相對安全和熟悉的使用環(huán)境。
三,香港與中國內地接壤、聯(lián)系緊密,通過香港,能最大限度地與世界最大的新興市場——中國取得全透明的對接和聯(lián)系,非常方便,也能為自己“開發(fā)大中華”的借口找到最好的依據。
四,香港名品多,價格低,飲食好。
五,通過香港,轉道東南亞諸國乃至世界各地也非常便捷。
六,香港與西方尤其是歐美交往甚密,但本地人與日本人相差不大的面貌形象,使日本洗錢者有一種“大隱于市”的安全感。
……

香港一景
除此以外,非常關鍵的,在金融機構開設境外法人賬戶,并不像一些人想象的那么容易。除了瑞士、盧森堡以外,設置在馬恩島、加納利群島等歐洲代表性避稅天堂的金融機構,根本不愿意為來路不明的公司法人開設賬戶;如果他們看出設置離岸法人公司純粹為了避稅偷稅,銀行方面更不愿意配合了。這樣一來,原則上,就只能在加勒比海的開曼、百慕大、英屬維京群島群島或者南太平洋的瓦努阿圖共和國、瑪瑙共和國和帕勞等法規(guī)非常寬松的地方這里法人企業(yè)了。不管當地政策是寬是嚴,這些地方共同的缺點是:太遠!而且從語言溝通和文化融合角度,也不太適合內斂羞澀的日本人。經常可以發(fā)現一些大牌的上市企業(yè)或富豪大腕在這些地方這里法人企業(yè),前提是,這些大牌和大腕的資金足夠大、在匯出金額時流程也很透明,更重要的是,會有一個精良的團隊一直呵護左右;但對一般只是想偷逃稅的中小企業(yè)來說,就經不起這樣的折騰了。一旦當懷有此類目的的企業(yè)或個人向這些名聲在外的租稅天堂匯出大筆款項之后,還沒等到人出國門,國稅廳就馬上會找上門了。
日本《外匯及外貿管理法》規(guī)定,日本國民出國旅游時,每人最多只能攜帶100萬日元的現金,超過這個限額,就必須向海關申報了。
近些年,香港已經成為日本國稅廳重點關照的地區(qū),日本方面在香港派駐了調查官員,長期尋找日本國民和企業(yè)在香港避稅逃稅的蛛絲馬跡。于是,一種新的形式又出現了。
在境外注冊法人企業(yè),理論上并不復雜,有些地方甚至只要用電子郵件就能聯(lián)系登記,關鍵的難點在于如何開設屬于這家注冊法人企業(yè)的賬戶。
美國遭受9·11恐怖襲擊以后,世界范圍對空殼公司注冊以及由此帶來的洗錢活動都加緊了監(jiān)督和調查,對來路不明的新設賬戶的要求,哪怕其目的地是避稅天堂,很多銀行也會噤若寒蟬。這時候,香港又顯露出得天獨厚的優(yōu)勢。盡管包括東京在內,世界很多主要城市都在爭搶國際金融中心這樣一個稱呼,但香港是無可辯駁的東南亞金融市場的中心。世界上有超過1000家的金融機構在香港設立了可以獨立運作的分支,有幾百家的外國銀行申請到在香港從事銀行業(yè)務的執(zhí)照;在這些銀行和金融機構中,很多除了為客戶申請賬戶并理財投資外,還能代辦設立法人企業(yè)和信托手續(xù)。這就等于說,你只要把錢帶到香港,不用很多,在日本海關規(guī)定的范圍內通過親朋好友以老鼠搬家的方式盡量多帶一些;然后,在香港找到一家合適的國際性銀行,就能在開戶的同時把公司注冊也一起辦了。至于賬戶里的錢怎么玩,就看自己的本事了。
香港等地,有很多掮客BVI境外注冊的企業(yè)。英屬維爾京群島(British Virgin Islands)地處加勒比海,是前英國殖民地,現為英聯(lián)邦成員國。目前,英屬維爾京群島已成為世界上最受歡迎的離岸公司注冊地,在過去十年中,已有超過30萬家離岸公司在該地注冊。選擇注冊BVI公司的優(yōu)勢在于:
1.英屬維京群島(BVI)公司進行的商業(yè)活動和交易完全免稅。
2.BVI公司所有相關資料完全保密,且不可查冊。
3.BVI公司可在世界各主要銀行開立賬戶,賬戶資金不受外匯管制。
4.BVI公司管理維護方便,無需做賬審計。
注冊BVI公司比注冊香港公司優(yōu)勢更明顯,兩者比較如下:

相比注冊香港公司,注冊BVI公司的成本稍稍高些,但總體仍然便宜,總價一般在10000港元以內。
BVI公司注冊收費項目明細

在香港設立BVI法人企業(yè)的好處在于:人不用親自到維京群島,就能近乎自動地獲得銀行賬戶,而首選的銀行,一般是HSBC(香港上海匯豐銀行)。香港人所擁有的BVI法人,大多都利用匯豐銀行開戶,因此,在香港很容易、也很自然獲得匯豐銀行賬號。
香港掮客的BVI公司注冊,法人登記一般只要兩天就能搞定,相應的銀行賬戶通知和金融卡等會在十天左右寄到香港掮客公司那里。由于是香港當地的代理公司(掮客)委托的律師事務所出面擔任“提名人”(NOMINEE),因此法人登記上并不會出現真正委托人(日本人)的姓名,銀行賬戶上顯示的也自然不是真正委托人的姓名。不過,動用賬戶里的資金時,卻必須要真正委托人的簽名(事先留下)。
這樣通過掮客(代理)繞道操作有幾個關鍵好處:
第一,如果客戶自己直接找到銀行(哪怕是匯豐銀行),有時候遇到自身條件不夠或者國際反洗錢風聲特別緊的當口,運氣再差點的話遇到一個剛剛踏上工作崗位的特別較真的銀行職員,可能申請賬戶的目的無法順利達到。這時候如果找到這些掮客公司,事情就會容易得多。任何事物都有其存在的價值,開戶代理也一樣,他們憑借多年經營的與銀行等金融機構的關系,以及包括律師事務所在內的廣博的人脈,還有對各種法規(guī)條文的爛熟于心,就可以做到對癥下藥,維持極高的成功率和接近零的差錯率。很多時候,這些掮客公司的老板本身就曾長期在銀行供職。
第二,如果客戶直接找到銀行,那么銀行按照法規(guī)以及內部合規(guī),就必須承擔認真核對客戶身份和意圖的責任,如果對每個客戶都照章辦事,那么根本無法在競爭慘烈的金融市場中立足,唯一能做到“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辦法,就是通過熟識的代理中介。這樣,即便到最后出現問題,也可以把責任推給代理中介(掮客)。而代理方呢,因為對此類麻煩和訴訟的處理已經公式化般的熟悉,自有一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經典方法。再說,這些掮客一般與諸多銀行的高層都維持著良好的私人關系(掮客經常為銀行帶來一些尊貴的大鱷級VIP,即便偶爾引薦的客人帶來些小麻煩,從貢獻率角度,銀行也不會認真追究到底)……
除此以外,掮客們在很多時候還會“無意中”給予客戶很多洗錢的建議。鈴木曾經在香港開戶時遇到這樣一件事情:因為急需從日本向匯豐香港的賬戶里匯入200萬日元,但又擔心因此遭到日本國稅廳的調查,于是,幫他辦理BVI注冊的掮客公司帶他到了一間熟人開的金店。在金店,鈴木用自己的信用卡購買了價值16萬港幣的金首飾(相當于200萬日元),然后再以94%左右的價格回賣給金店(金店作為回購),金店通過現金或支票(背書)、由掮客公司經手轉給了鈴木,這樣,雖然鈴木“損失”了5%左右的金飾品差價(等于手續(xù)費),但既拿到了急需的200萬日元現金,又沒有在日本留下往境外匯款的記錄,信用卡所支出的200萬日元,只不過是其正常的個人消費——在如今一塊瑞士名表動輒幾十萬港幣的時代,200萬日元的金首飾,根本不算什么異常(高)消費。
第四節(jié) “日常茶飯”——日本國民的香港開戶之旅
“日常茶飯”是什么意思?其實就是漢語中的“家常便飯”。
應該說,絕大多數日本國民一輩子老老實實待在日本國內,偶爾到海外旅游或購物,根本沒有在境外開立個人銀行賬戶的想法。但企業(yè)家和富豪之外,那些在國際化程度較高的企業(yè)里工作過或工作者的普通國民,節(jié)稅避稅意識還是廣泛存在的。
香港匯豐銀行就為很多日本儲戶辦理過賬戶,而日本某理財顧問公司的網頁上,更是明目張膽地提出“為您提供在HSBC銀行開設香港賬戶的支持”。
這種“支持”的手續(xù)費是多少呢?除了客戶自己負擔機票、酒店住宿費和餐飲自理外,只要給這家理財顧問公司3萬日元(2400港元左右,一個賬戶)。真這么便宜?當然了。不過,剛開始時可不是這個價格,隨著在香港開設個人賬戶的日本人越來越多,協(xié)助辦理的理財顧問也如雨后春筍般冒出來,競爭一激烈,行情自然大大下降了。
這里,讓我們舉一個典型的例子。
小倉在日本靜岡經營一家百年老鋪——當地一種日式糕點(日本叫和果子),經過多代艱苦創(chuàng)業(yè)守業(yè),他和家族辛勤勞動所積累的財富頗為可觀。雖然有錢,小倉是本分的日本“鄉(xiāng)下人”,或者干脆叫“土財主”,他和家里人對海外賬戶和洗錢開始關注,是因為小倉弟弟的原因。小倉弟弟在埼玉縣經營一家土木工程(建筑)小公司,小倉弟弟經營土木工程公司的啟動資金,就是小倉夫婦給的,但小倉夫婦一直看不慣弟弟不夠敬業(yè)、游手好閑的作風;在弟弟公司破產后,小倉發(fā)現弟弟經常到香港和東南亞旅游購物、手頭很寬裕,他終于耐不住好奇心向弟弟“求教”。弟弟賣了很長一段時間關子后,終于開了金口,原來,小倉弟弟買彩票中了大獎;但是,看上去不求上進的他,卻結交了一些做時尚服裝的朋友,這些朋友一直向他灌輸境外洗錢的觀念,自然而然地,小倉雖然在日本的公司“倒閉”了,但真正的財富卻出口到了日本以外!仗著當初哥哥嫂嫂幫過自己的恩情,他向小倉介紹一個已經注銷日本國籍、在香港常住的日本人——金融掮客。原來,小倉在一個悶熱的上午,掮客以化名與小倉在香港的匯豐銀行會面了。

日本街頭的彩票屋,一注中大獎為5000萬日元
首先,掮客明確地告訴夫婦倆,香港(匯豐)銀行開戶分兩種賬戶:卓越理財賬戶(VIP)和運籌理財賬戶,前者賬戶年均余額要維持在100萬港幣以上,這種賬戶的好處是:進入銀行后可以領卡進入貴賓室喝咖啡。而后者的運籌理財賬戶,年均余額只要維持在2萬港幣以上(就不用交每年250港幣的年度管理手續(xù)費。通俗地說:前者是“富人賬戶”、后者是“窮人賬戶”。
掮客把選擇賬戶種類的權力扔給了小倉。小倉猶豫半天,為了面子和虛榮,他完全可以選擇前者,而這次他在弟弟和一幫狐朋狗友的幫助下,已經從靜岡帶來了1500多萬日元,他們貌似一個到香港購物觀光的旅行團,但其實每個人都分散地帶著相當數目的現金,這些現金都是小倉準備拿到香港開戶的。老練的掮客早就從穿著、交流習慣上看出了這位土財主的真實實力和意圖,也很清楚這對家族企業(yè)家?guī)缀鯚o法用英語或漢語交流,于是,按照日本人的通常思維,他建議小倉選擇后者的運籌理財賬戶——前者的卓越理財賬戶無非給客戶多了幾杯咖啡和一位英語流利的銀行理財專員的待遇,對小倉來說,簡直是浪費;況且,在他還沒熟悉香港銀行賬戶資金來往的前提下,一開始就“卓越”起來,難免樹大招風。香港銀行沿用英美習慣,賬戶客戶預留自己的簽名,而非日本普遍采用的印鑒(私章)。掮客給了小倉一個關鍵的提議:那就是,不用勉強地留下自己并不熟悉的英語拼寫簽名,因為不經常用英語簽名的亞洲人,其工整而吃力的簽名很容易被模仿;與其如此,還不如直接留下漢字簽名。
申請完成后,小倉當場領到了金融卡、PIN(Personal Identification Number)。
日元是世界上利率最低的貨幣,在匯率合適的時候,將日元兌換成美元、港幣甚至人民幣等存入賬戶,就能獲得比日元高出一大截的利息;而在在香港,利息不征稅。在日本,雖然利息奇低,卻要征收20%的所得稅……因此,很簡單的道理,只要在境外存款,匯率和利息因素不算,本身就可以比存在日本多出至少20%(利息稅)的額外“收益”,金額巨大時,也是一筆可觀的收益了。
下面是2004年前后香港各個主要銀行理財賬戶的收費比較,

續(xù)表

開戶完成后,服務地道的掮客還要為小倉夫婦、、辦理一個銀行賬單寄送的信箱(虛擬信箱)。一般這種租賃信箱設在在香港不起眼的街道和大樓里。這次,掮客為小倉找的那家公司,老板手下有5名雇員、10部電話,每個電話上都貼著簽約公司的名字,當電話鈴一響,總機就會以簽約者“董事長或總經理秘書”身份應答、請對方留言、或者直接轉接到簽約者(所謂董事長或總經理)的手機上。比電話總機業(yè)務更復雜的,是信箱服務業(yè)務。不大的辦公室里,兩個靠墻而立的大櫥柜占據了大部分面積,櫥柜被分成許多小格子,每個小格子里都根據標簽上寫的顧客名字塞著來往信件。這些不方便告訴自己真實地址甚至性命的顧客,按照老板的說法“沒一個好人”,但反過來,沒這些“壞人”,老板也就沒這么多生意做。很多名稱非常重量級的“投資公司”、“貿易公司”、“企業(yè)集團”……都乖乖地濃縮在老板這一間位于香港千百個普通的微型茶餐廳的樓上、濃縮在不倒30平方米房間的一個個小格子里了。實質上,香港這些信箱服務體系,與電話總機服務、電話秘書服務、電話中心服務、虛擬辦公服務、聯(lián)合辦公服務、商務中心功能、甚至與網購結合的“格子屋“零售,是一個模子里的商業(yè)形態(tài),它們給與委托客戶最大限度的“冠冕堂皇”和面子,從而起到提升委托方身價和信譽度的效果。
作為掮客和信箱租賃老板,必須對顧客的隱私沒有一點好奇心,否則,不是生意能否做下去的問題,而是能否活過今天的問題。自然,長期混跡其中的掮客和老板們,多少都有一些黑道白道的人脈,暗中地,一些作為顧客的黑道也在有意無意地“保護”著這些灰色地帶的從業(yè)人員;但老資格的掮客與老板們最聰明的地方在于:從來沒嘗試過、也沒想過用這些黑道勢力為自己出頭出氣或者辦點什么事情,如果這樣做了,那么你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互聯(lián)網時代,談到租用信箱,很多人會將其與虛擬信箱以及服務器聯(lián)系在一起,兩者其實完全是兩個概念,銀行對賬單寄送以及那些皮包公司所必需的,是實實在在的有路、門牌號碼的地址。
掮客為小倉租用的信箱每月需要1800港幣,類似服務,便宜的500港幣,貴的2000~3000港幣的不等,大同小異。其實,小倉夫婦自己完全可以通過互聯(lián)網查詢賬戶資金的狀況,但銀行賬單必須要有一個具體的地址以便寄送,如果日本人要求香港的銀行把賬單寄到自己在日本的地址——這等于給了國稅廳提供了給自己洗錢的證據。
此外,為了拓展業(yè)務收益,掮客還擁有豐富而可靠的香港兌換錢莊(兌換小鋪)的關系,如果顧客無法帶進帶出大量現金、或者不滿意開戶銀行的匯率及服務,在這些小鋪子里,都能以比銀行更優(yōu)惠的匯率在各種貨幣之間自由兌換;更重要的,這些兌換店(鋪)的兌現速度異常迅速,在他們的電腦上,世界各個主要銀行(甚至中國的主要銀行)的網絡銀行系統(tǒng)始終處于“工作狀態(tài)”……當然,和之前的開戶一樣,這些服務都不是免費的。
日本人是不不太容易相信非本國國民的民族,在香港,除非對方日本客戶懂中文,一般當地人很少摻和或者搶奪日本人的開戶或公司注冊的生意。每一名為小倉服務的這樣的日籍掮客,都在香港等地擁有不止一家的信箱供應商,而其客戶也被盡量分散在各個信箱老板那里;掮客每天必做的功課,就是往返輾轉與這些信箱供應商處,整理一下客戶格子里的郵件;然后,對于執(zhí)意要定期銀行(賬戶)對賬單的客戶,掮客們會另外用既便宜又安全的方式,把這些對賬單改頭換面之后投遞到客戶在日本的指定地址;甚至,面對一些安全意識特別強的日本客戶,掮客們會動用他在中國大陸的關系,把這些對賬單在大陸(比如廣州、東莞、上海或大連、青島、北京等地)轉一圈后再寄遞到日本。自然,當客戶在日本收到這些對賬單時,外表看上去只是普通的家常信、廣告信或貿易單證。
第五節(jié) 國籍、贈與稅和遺產稅——日本前首富死后打贏日本政府的官司
3·11東日本大地震發(fā)生前不久的2月下旬,日本最高法院最后裁決:日本政府(國稅廳)需向已破產的大型財務公司“武富士”(消費信貸——合法的“高利貸”企業(yè))的前高層武井俊樹,退還一筆連利息約187億港元的稅款,等于日本政府每年所收贈予稅總和的兩倍,是日本政府有史以來向單一納稅人支付最大筆的退稅。

武富士
我們之前說過:日本人并不崇尚移民,但在這次荒唐(但合法)的最終判決中,當事人武井俊樹長居香港的行為,卻成為勝訴關鍵。
武井俊樹是“武富士”已故創(chuàng)辦人武井保雄會長的長子。1999年,武井俊樹從當時仍在世的父親那里獲得一筆贈與的財產,日本政府遂向他征收相當于124億港元的贈予稅。根據當年法律,住在境外的日本國民免付贈予稅,因此在1997至2000年間主要住在香港的武井俊樹(每年365天的183天以上住在日本境外),就在2007年向法院提出申訴,要求退稅。期間日本政府(國稅廳)以武井蓄意逃稅為理由抗辯,在復審勝訴。案件去年上訴至最高法院,法官以武井當時確實身處海外為由,迫使政府(國稅廳)敗訴。
贈予稅是財產稅的一種,主要為防止財產所有人,在世時利用贈予的方式逃避死后繳納遺產稅。日本的遺產稅采用分遺產稅制即繼承稅制。本案例中,武井俊樹從老爸那里拿到巨額財產時,老爸武井保雄尚且健在,因此,適用下面后者的贈予稅。這里,我們把日本兩種把有錢人折磨得頭疼不已的稅制都簡單介紹一下。
1.遺產稅
(1)納稅人。繼承稅的納稅人是財產繼承人或受遺贈人,以在日本是否擁有住所作為居民的判定標準。
(2)課稅對象。包括繼承財產和視為繼承財產。繼承財產是指因繼承或遺贈而取得財產,包括繼承的財產價值和權利。視為繼承財產,是指那些在法律上不屬于因繼承或遺贈而取得的財產,但卻是因被繼承人或遺贈人死亡起因而產生的財產和權利,主要有保險金退職津貼、信托受益權、與人身保險契約有關的權利等。
(3)稅額計算。日本的遺產稅不同于傳統(tǒng)上的遺產稅,具體辦法是,首先將各繼承人或受遺贈人因繼承或遺贈而獲取的財產部分,減去被繼承人債務及喪葬費用,形成課稅價額,再將各繼承人或受遺贈人的課稅價額合計起來,作為基礎扣除,將其余額乘以適當的稅率,求出應納遺產稅總額,最后將應納稅額按各繼承人或受遺贈人的課稅價額分配,即為各自的應納稅額。這種辦法,能使遺產稅額外負擔不受遺產分割的影響,也比較公平。
(4)扣除和抵免。遺產稅扣除項目有:債務扣除、喪葬費扣除、配偶繼承扣除、未成年人繼承扣除、短期內連續(xù)繼承扣除等。抵免主要是已納外國的遺產稅的稅額抵免。
以下是日本遺產稅(也叫繼承稅)的大致稅率:

2.贈予稅
(1)納稅人。由贈予而獲得財產的個人為納稅人。按在日本有無住所分為無限納稅義務人和有限納稅義務人。
(2)課稅對象。包括贈予財產和視為贈予財產。贈予財產是由贈予取得的財產價值和權利。視為贈予財產是指法律上不是贈予財產,但實質上又與贈予財產相同的某些財產和權利,包括保險金、信托受益權、定期存款等。
(3)課稅基礎。課稅基礎是納稅人在一定時期內(通常為一年)取得贈予財產價額。
(4)扣除和抵免。贈與稅的扣除有基礎扣除和配偶扣除。抵免主要是外國稅收抵免。
(5)稅率。贈予稅單獨設立稅率。

比如,A要把400萬日元的財產贈給B,B如果要接受這筆財產,那么:
400萬日元-基礎扣除額110萬日元=290萬日元;
實際需要繳納的贈予稅為:290萬日元×15%-10萬日元=33.5萬日元!
因此,如果武井俊樹是日本公民,不管怎么算,原則上都要付出贈予金額的一半作為稅金后,才能得到余下的財產!但是,武井俊樹恰恰在父親武井保雄的安排下,規(guī)避了這一規(guī)定。回顧一下整個過程吧:
武井保雄把在先前留存在荷蘭的相當于1600億日元的海外資產(股權)贈予兒子武井俊樹。按照當時日本政府的法規(guī),只要日本國民一年之內有超過半年的時間住在日本以外,就不必繳納贈予稅了。在這之前,武井俊樹于1997年就移居香港,擔任武富士香港分公司的高級管理干部;就在其得到父親贈予財產的這一年度,他在香港居住的時間占到65.8%左右,超過了365天的一半(183天)。
一開始,日本國稅廳不吃這一套,以武井俊樹漏報1650億日元的名義,連同追加處罰等,一共向武井俊樹征收1330億日元(相當于當時124億港元)。武井俊樹不服,通過律師團,向最高法院提出上訴,最終,最高法院裁定國稅廳向武井俊樹退還2000億日元(連本帶利相當于當時的187億港元)。
這么一來,社會輿論不干了。2010年9月底,武富士決定向東京地方法院申請破產保護。10月29日,武富士在東京證券交易所的股票摘牌退市。2010年11月12日,日本金融消費巨頭武富士在倫敦證交所被摘牌退市。武富士破產的消息,在日本金融界引起巨大震動。由于投資者擔心其他企業(yè)也會受到武富士崩塌的沖擊,三菱日聯(lián)金融集團、三井住友金融集團等公司的股價亦應聲大挫。正在向破產的武富士追償還款手續(xù)的債權人人數達到200萬,而武富士欠這些債權人的金額總額高達2兆4000億日元。本來對武富士償還能力就非常懷疑和不安的債權人,在聽說武井俊樹“憑空”得到日本政府2000億日元的退稅后,紛紛要求他吐出這筆錢擔負起償債。
債權人對武井保雄留給大兒子武井俊樹巨額財產恨之入骨是有道理的。武富士在破產前,武井保雄夫妻把個人持有的公司股份專賣給了自己在荷蘭成立的公司。然后,武富士在日本東證一部上市(相當于中國的上證),引發(fā)武富士荷蘭公司的股價大幅上漲。于是,武井保雄夫妻趕緊在高位將荷蘭公司90%的股份贈與了大兒子武井俊樹。這個故事發(fā)生在1999年。事實上,境外上市、預見并控制股價、適時買進賣出套現、選擇低稅率國家和地區(qū)轉移財產……這一系列的洗錢運作,是很多日本家族企業(yè)家躲避“世界第一高贈與稅”的慣用伎倆,只不過,這一次武井保雄父子玩得有點太過“巧妙”了。
正因為這起事件的巨大社會影響,以及結果上對日本贈與稅制極大的諷刺效應,2000年,日本馬上進行了稅法改革,按照當年公布的新法規(guī):繼承或贈予行為發(fā)生前5年之內,被贈予人如果居住在日本國內的,都將被設定為征稅對象。也就是說:居住在日本國內或居住在海外的日本國民,從父母處接受遺產或贈予時,同樣適用于日本稅法。如果在境外居住達5年以上的境外居住者、或者從境外居住達到5年以上的父母處接受遺產和贈予的,不作為日本國內稅法征稅的對象。但關鍵是,在日本如果擁有自己居住的住宅、且因為工作原因頻繁進出日本國境的、即便每年在境外居住時間超過183天(一半),將不被視為以上非征稅對象的“境外居住者”——也將可能被視作適用日本稅法的征稅對象。
武井俊樹告贏國稅廳的結果,不僅得到退稅,而且還拿到每年4%的利息賠償,這對銀行利率幾近為零的日本來說,無疑是一顆重磅炸彈。武井保雄父子的行為,整個就是從逃避稅收、使個人利益最大化的赤裸裸的洗錢目的出發(fā)的;日本最高法院的最終裁決,雖然表面上維護了法律的尊嚴,但在道義和社會輿論上,淹沒在“形式主義”、“劫貧濟富”的口水之中。從武富士借貸的眾多日本國民和武富士本身的雇員,無形中都成為了武井保雄家族的奴隸。
第六節(jié) 富二代、富三代、私生子和小算盤
其實,日本富裕人群逃避高額贈與稅和遺產稅的方法還有很多。比如,一個富可敵國的企業(yè)家為了讓家屬盡量多地繼承自己的遺產,會在生前為繼承人購買在日本國內沒有分支機構的境外保險公司的壽險;這樣,當他死亡后,繼承人領取的保險金將不包含在日本遺產稅的征稅范圍內,只不過作為“臨時所得稅”征收。所謂臨時所得稅,只有總收入金額中扣除為了得到這筆收入所支出的金額后,收益部分的二分之一才會成為征稅對象。由于繼承人本身并未支出保險費,假設保險金是10億,“臨時所得”的10億收益中的一半,也就是5億才是征稅的對象。如果保險金達到100億,征稅對象也就變成了50億。日本的保險業(yè)有一條自欺欺人的規(guī)定,國內居民購買境外公司的保險時,必須獲得主管金融的內閣總理大臣(部長)的許可,荒唐至極的關鍵在于:金融廳和國稅廳根本不可能要求這么多在境外購買保險的人向日理萬機的總理大臣申請個人保險買賣的許可;更荒唐的是,對違反這項規(guī)定的行為的處罰——才區(qū)區(qū)50萬日元!也就是說,當金融廳和國稅廳發(fā)現某個億萬富翁沒有得到總理大臣的允許而購買境外公司的保險后,只要當事人拿出50萬日元的罰款,就能萬事大吉、不再被追究了,50萬日元,僅僅相當于一位日本普通企業(yè)資深員工的月薪而已。
一般來說,男性富豪擁有“小二”“小三”不是什么新聞,別說私生子女,法定親生子女之間為了爭奪遺產鬧得不可開交、最終大動干戈使稅務機構抓住把柄狠整一把的事例不勝枚舉。于是,很多日本富豪在生前就把財產分割妥當。通常,富豪們用贈予的方式,把給“小二”“小三”或私生子女的部分存入境外的私人銀行,并要求對方放棄繼承權(通過律師規(guī)定:不管是口頭還是書面的,只要“小二”“小三”或私生子女反悔把事情嚷嚷出去,那么,就將一分錢也拿不到);這樣把“小二”“小三”或私生子女們擺平后,再與法定親生子女談繼承和遺產的事宜。有趣的是,因為暴露在公眾聚光燈下,富豪們分配給法定親生子女的遺產,很多是家族事業(yè)(股權股份等為主),而且大多需要繳納很高的遺產稅……從實惠角度看,“小二”“小三”、私生子女們往往能靜悄悄地得到更多的直接利益。
鈴木,出身破落武士家庭,祖父從明治維新時代開始,就開始大膽與歐洲人做買賣,積累了巨大的財富。在日本二戰(zhàn)后引入全套的歐美金融制度之前,鈴木的祖父和父親已經未雨綢繆,將絕大多數現金財富存入了瑞士和盧森堡的銀行。歐美體系的金融機構不像日本的那樣依賴印鑒,往往只要簽名就能動用賬戶上的資金。因此,鈴木祖父和很多歐美富豪一樣,在瑞士和盧森堡的銀行里開設了聯(lián)名賬戶,以防發(fā)生突然變故。在境外的金融機構開設這種聯(lián)名賬戶后,一旦父母死亡,兒女就可以消除父母的名字,把孫子孫女加入聯(lián)名賬戶,自然而順利地繼承賬戶內的資產。這種繼承方式,只存在名字的代代更替,卻沒有留下任何繼承遺產的證據。事實上,歐美以及日本很多真正的有錢人——那些資產遠遠超過福布斯榜單上的“暴發(fā)戶”的超級富豪們,正是通過這種方式,從幾個世紀前就開始玩“全免稅遺產”了。
日本的很多富豪學習歐美人的做法,把遺產交給可靠的律師進行信托管理,當然,在很大程度上,這也是為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富二代、富三代、乃至富四代們好。
不過,有時候,律師履行的職責絕對沒有那么簡單而單純,上面提到的鈴木,曾經這么運作自己的資產洗錢:
(1)讓自己在北海道的一個私生子移民到新加坡,然后把其姓名改成華人風格的樣式(比如:麥克陳);
(2)通過律師,鈴木拿到了“麥克陳”親自簽署的很多空白的委托資產管理的信箋;
(3)隨后,鈴木把各種自己所持的國債等金融產品,通過贈與的方式“送給”了“外國人麥克陳”(其實是自己的親骨肉);
(4)麥克陳本人其實根本沒看到也不知道這些國債和金融產品的存在,因為,他自己簽署的空白委托書被鈴木信任的個人理財高手和律師填寫實際內容后,在新加坡等地拋售后兌現了。
鈴木把國債贈給外國人這個流程不需要納稅,而麥克陳最終也會因為自己的“不多管閑事”和“聽話”而得到數十億日元的不菲的獎勵。
筆者熟識的日本著名稅理士小何原先生對這種現象看得很淡:“真正的有錢人見多識廣、人脈眾多,即便不利用自己的權勢和金錢,也能找到各種洗錢的捷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