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露每隔兩三日就會往廚娘家去上一趟，交給她新的菜式。

廚娘待她越發(fā)的殷勤熱情。

“今日二老爺見我了！乃是在花廳里見的，原來楊家的花廳那般奢華好看呀！主子身邊的大丫鬟一個個穿的戴的，簡直跟主子一樣！特別是楊二夫人，滿頭珠翠，直晃的我都睜不開眼睛呢！”

廚娘興奮的描述著，完全沒有注意到春露不由收緊的拳頭。

“桌上的菜都沒怎么碰，聽說二老爺近來食欲不佳，可唯獨你教我的那御膳菜式，被吃的干干凈凈，連盤子里的擺花配菜都被吃光了！二夫人還大為褒獎我一番，說……”

“好了大娘，我還趕著回去伺候主子，我們還是快點開始吧?！贝郝栋櫭即驍嗨脑挕?

廚娘連連點頭，“你瞧我，高興的到把正事兒都忘了。”

趕在主子食欲不好的時候，廚娘的精致菜式頗受主子待見，連帶著廚娘的身份都水漲船高。

不出半個月，廚娘便成了楊家廚房里的主廚，每天如何安排楊家各個房中的膳食都是她根據(jù)主子的大致要求所安排。

楊家二房怎么做怎么吃，更是全權(quán)都由她做主。

而她則全聽春露的。

春露將進展告訴柴素錦知道。

柴素錦掐著指頭算了算，“時間應當差不多。”

“什么時間差不多？”春露還是忍不住好奇。

柴素錦轉(zhuǎn)過臉來，看著她，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左臉。

春露嘖嘖道：“難怪小姐不肯出門，婢子便是日日守著小姐，這胎記褪去也能看得如此明顯。小姐這么一段時間都不出現(xiàn)，在出現(xiàn)在醫(yī)館的時候，臉都完全好了，那才更是叫人震驚呢！”

“待我臉上胎記褪完之時，就是我們復仇之日。”柴素錦微微笑了笑。

春露一驚，“小姐已經(jīng)做好準備了么？”

“你不是一直都在做么？”柴素錦笑著反問她。

“我？婢子做了什么？”春露指著自己，滿面狐疑，她忽而想到了什么，不由瞪大了眼睛，“爺爺以前說過，有些東西是不能放在一起食用的，若是常常同食……”

柴素錦點了點頭，“更何況，你做的膳食里加了藥材，乃是藥膳。”

柴素錦回過頭來看著紀氏留下的銅鏡，這鏡子格外的清晰，倒影出一張少女青澀姣美的面龐。

只是左臉上有一圈淡淡的粉色痕跡，與整張臉略有些不協(xié)調(diào)，但已遮蓋不住這張臉的美麗。

五日之后，春露為柴素錦打水洗面。

她夜里睡覺總是糊著厚厚的藥膏，往往兩三盆水才能將藥膏洗凈。

這日她擦干了臉，將帕子放在一邊，耳邊便傳來春露一聲驚呼。

“小姐！”

春露瞪大眼睛，捂著自己的嘴，不敢置信的看著柴素錦的臉。

柴素錦抬手觸了觸自己的面頰，“已經(jīng)，沒有了么？”

“何……何止是沒有了……小姐，您好美！”春露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她，連尊卑一時間都給忘了。

柴素錦正欲轉(zhuǎn)身去尋鏡子，馬文昭卻恰在此時從院門口行來，“柴姑娘——”

他喚了一聲，卻霎時愣住，呆立院中，遲疑、詫異、驚艷……已經(jīng)無法形容他眼中的復雜神色。

他就那么站在那兒，那么目瞪口呆的看著柴素錦。

柴素錦沖他一笑。

剎那間，他眼前猶如春花綻放，美不勝收。

他仿佛聽到自己驟然加快的心跳聲。

他并非沒有見過世面之人，在來到大周以前，在身陷囹圄之前，他身邊繚繞盡都是美人。

可從來沒有那一個美人，能夠像她這樣，通身的氣度，加之這樣的面孔，美得讓人不受控制的怦然心動。

“你怎么突然回來了？”柴素錦問道。

聽聞她的聲音，馬文昭才愕然回神，他別開視線，驟然加快的心跳卻未能平復，“楊家人到醫(yī)館來了，說是要請你去楊家看診。”

柴素錦冷笑一聲，“楊家人？竟會來柴家醫(yī)館？”

“若是有辦法，他們自然是不肯的?！瘪R文昭說道，“他們已經(jīng)將方城大大小小的醫(yī)館，甚至游醫(yī)都尋了個遍，但不論誰看到楊家二爺?shù)亩疾蛔u頭，說是不治了，叫楊家人準備后事?！?

說話間，他飄向柴素錦的目光帶著些復雜之色。

柴素錦淡然的點點頭，“不治了，那還尋我柴家做什么？豈不知柴家和他有仇么？”

“楊家人如今就在醫(yī)館外頭，仆婦跪了一片，說你當初放出話來，一日五診，非不治之癥不診。他們二爺如今就是不治之癥，你身為醫(yī)者，便是先前有過過節(jié)，也不能見死不救。”馬文昭緩緩說道。

春露聞言大怒，“好生無恥！竟敢這樣逼迫小姐！一定是故意引人來看，叫小姐受制于議論！”

馬文昭點了點頭，“醫(yī)館外頭確實圍了許多的人，甚至有賭坊已經(jīng)開了賭局，賭你會不會給楊家二爺醫(yī)治。”

柴素錦笑了笑，“上次托你打制的一套金針，可打好了？”

馬文昭略微皺了皺眉頭，“那金針要求精細，費了許多的功夫，昨日才送過來。我沒帶回來，在醫(yī)館里?！?

他說話間沒有眨眼，可胸前一個包了金針的小布包卻似乎恰硌了他。

“那無妨，我跟你去醫(yī)館就是?！辈袼劐\說著就要進門換衣服。

馬文昭不由上前兩步，“你現(xiàn)在去醫(yī)館？”

“不妥么？”柴素錦回頭看他。

春露有些著急的看著馬文昭。

馬文昭點頭，“自然是不妥的，楊家人就在醫(yī)館門外，你不出現(xiàn)也就罷了。你若現(xiàn)身，他們必當逼迫更甚?！?

“是啊是?。⌒〗隳荒苋ィ　贝郝哆B連點頭贊同。

“他們?yōu)槭裁匆破任?？”柴素錦反問道。

馬文昭被她的問題弄得有些無語，但瞬間便反應過來，“你要去楊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