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稿

國民黨在大陸的最后一年：黃杰日記問世的時代意涵

徐宗懋

2000年，臺灣社會氣氛低迷，彌漫著苦悶不安的情緒。民進黨候選人陳水扁以接近百分之四十的選票贏得“總統(tǒng)”大選，泛藍陣營的宋楚瑜和連戰(zhàn)總計得票百分之六十，卻因票源分散而雙雙落敗。這是臺灣開放大選后，首次實現政黨輪替，理應高興，但實際上并不必然如此，民主轉型的過程中仍夾雜著強烈的仇怨情緒。

權力更替后的惶恐心理

首先，國民黨曾長期鎮(zhèn)壓異議分子，不少人被關進牢里，甚至家破人亡，子女們度過黯淡的童年。如今這些有遭迫害背景的人士將掌權，他們會采取何種報復行動？而且從中國歷史改朝換代的經驗來看，這種情況并非不可能。再者，民進黨持臺獨意識形態(tài)，必將運用權力機器在教育和文化領域里強行灌輸其價值體系，這對于持中國情感的大多數百姓而言，必將激發(fā)內心的矛盾和痛苦。何況，藍營原本可以贏，卻因內部分裂而失敗。追究責任，必將導致更激烈的內斗。所以，這雖是一次和平的政黨輪替，但接下來會如何？并沒有人知道。

事實上，在接下來的歲月里，人們清楚地感受到，在民主體系中，政治權力并非無所不能，而是受到強力的制約。政黨輪替后，軍警沒有動，司法人員沒有動，中下層的公務員也沒有動，而立法人員更屬于另一套選舉的系統(tǒng)，真正更替的只是行政部門和公營事業(yè)的高級首長和他們的高級幕僚，最多有一兩千人。這些高層首長的任何施政舉措，都要受到立法部門、法律以及行政規(guī)定等層層制約。想想看，到了最后連公派檢察官都能對現任的“總統(tǒng)”提出貪污告訴，其他的行政首長權力又能大到哪里去？所以，人們所擔心的那些過去執(zhí)行鎮(zhèn)壓反對黨的已故國民黨情治首長的墳墓并沒有被炸開，少數健在者對過去的事甚至仍能侃侃而談。一些民進黨人難免有一些政治報復的情緒性語言，謂之“轉型正義”，但若要真正付諸行動，必須要透過法律，如此必然會遭到立法部門中國民黨人的制衡。而且，選民們已經厭煩了煽風點火的語言暴力，必然會在下一次選舉中做出反制。

簡言之，民主政治存在強大的權力平衡功能，迫使競逐權力的政治集團自我克制，一旦表現過激，必然會在下一次選舉中遭到選票的懲罰。因此，民主政治的真正力量并不在于選出非常能干的好人，而是在于阻擋真正的惡人，在于有效地遏止野蠻的政治行為，在于對明顯錯誤的政策迅速地畫上句點，哪怕這種野蠻和錯誤是以“正義”之名施行的。

國民黨最后一批元老

這種民主的內在價值，是實現大選后歷經十六年逐步彰顯出來的。盡管臺灣的民主政治日漸成熟，然而當2000年第一次經歷政黨輪替的時候，惶恐不安的心理卻是普遍存在的，甚至影響到經濟和文化的某些一度發(fā)生的現象。舉個例子說，國民黨最后一批元老多于1990年代中期過世，他們的第二代繼續(xù)住在原來的大房子里，里面有上一輩的藏書、字畫或生前的相簿、書信、手稿等。這些文物可能是民國史的重要文獻資料。然而，從李登輝的第二任到陳水扁上臺的那幾年，卻刻意切斷臺灣與近代中國史的聯系，只片面強調臺灣本身的歷史。權力主導價值體系，很快地，官方學術單位的研究方向、歷史紀念日的內涵、學校歷史教材、學生課外歷史讀物、民間出版品等等，都出現了明顯的改變。在這種氛圍之下，新生代知識分子開始避開中國的東西，文物市場上民國的什物遭到冷落，過去官宦之家的第二代如今多已“飛入尋常百姓家”，或囿于情勢，或囿于見識，也不怎么看重老爺子生前的那些歷經戰(zhàn)火輾轉帶到臺灣的“寶貝”，換房子或整理物品時，有的便成批地將珍貴的文獻當廢紙清理出去，于是這段時期，臺灣文物市場突然涌現出大量珍貴的民國文獻。

日記的主人公

某種意義上，此時我離開《中國時報》，組建自己的文史工作室，推廣民族精神教育并在幾年間獲致一定成果，也有其必然性。短時間內，我就收集了可觀的珍貴文獻，當時所謂的高價格，以今天的行情看，幾乎微不足道。在我收藏的民間文獻中，最集中、最完整的無疑是“黃杰檔案”。這一年，黃杰生前的重要文獻，悉數由家中流出，落入一位吳姓文物商手中。他自己除留下一些黃杰的紀念相簿，將八大紙箱的手稿、公文和零散照片悉數轉手于我。

黃杰，1902年生于湖南長沙，黃埔軍校第一期學生。與同期黃埔?guī)熒粯樱瑬|征、北伐、抗日等，無役不與。有關抗戰(zhàn)經歷，黃杰主要投入的是1933年的長城抗戰(zhàn)、1937年的淞滬戰(zhàn)役、1938年的豫東戰(zhàn)役以及1944年的滇西反攻戰(zhàn)役。后者即為著名的龍陵騰沖戰(zhàn)役，中國方面動用了第十一和第二十兩個集團軍計二十萬兵力，最后與盟軍在緬北會師。此戰(zhàn)役近年已成抗戰(zhàn)史的顯學，而黃杰即為當時第十一集團軍總司令，這一戰(zhàn)也是他戎馬生涯的高峰。

抗戰(zhàn)勝利后，黃杰未參與國共內戰(zhàn)第一線戰(zhàn)事，而是被派去主持軍隊編練工作。三大戰(zhàn)役結束后，黃杰任職長沙綏靖公署，屬于白崇禧所率華中部隊，也是國民黨最后僅存的精銳兵力，不過，在人心思變而國民黨喪失了領導國家的威信之時，這支部隊很快就被席卷而來的解放軍擊潰。1949年8月起，白崇禧轄下華中部隊第一、第三、第十、第十一、第七等五個兵團總計三十萬人開始南竄，他們遭到解放軍的包抄、夾擊和切割，終至全軍覆沒，最后只有黃杰率第一兵團孤軍西竄。10月1日，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宣布成立之時，黃杰所部正流竄于西南山林中。

12月13日，黃杰被迫率殘部三萬人，解除武裝，由云南邊境愛店進入了越南。這是華中部隊僅存的完整編制，然而卻被繳沒了槍炮，寄人籬下，還受到法國殖民政府的武力監(jiān)督，已不成其為軍隊。黃杰被單獨軟禁在河內，三萬名官兵眷屬則被集中在蒙陽和萊姆法郎兩個營區(qū)。1950年3月，法方又將他們移至富國島和金蘭灣兩處，最后全部集中在富國島上。富國島位于西貢西南，鄰接暹羅灣，面積約六百平方公里，島民約八千人，華僑八百余人，多以捕魚為生。歷經半年多披星戴月逃亡生涯的官兵眷屬，意外地在南中國海風光明媚的海島上松了一口氣。

接下來的則是國際權勢角力的局面，法國政府將這三萬人當成人質，但如何處理，卻舉棋不定。直到朝鮮戰(zhàn)爭爆發(fā)，美國政府向法國政府施壓放人，黃杰殘部轉往臺灣之事始成定局。1952年10月，黃杰先行飛往臺灣，向闊別三年多的蔣介石做工作報告，隨后臺灣派出先遣人員來到富國島，運來大批新制軍服，希望部隊官兵在臺灣登岸時，能向臺灣同胞們展現整齊的軍容，而不是看上去像是落魄的難民。

由于政治忠貞經過了時代的檢驗，來臺灣以后的黃杰受到了蔣介石高度信任，立刻接任臺灣衛(wèi)戍司令部司令，并由中將升為陸軍二級上將。1954年，孫立人因涉嫌暗通美國勢力遭罷黜，黃杰旋接“陸軍總司令”兼“臺灣防衛(wèi)總司令”，以安定軍心。1957年轉任“總統(tǒng)府參軍長”，來年接“警備總司令”，這是一個可以以安全為由接管警政和民政的特殊單位。1961年，黃杰轉任“臺灣省主席”，參與了臺灣省各項重大的民生建設和教育改革工作。1969年任“國防部長”，直到1972年黃杰以七十二歲的年齡轉任“總統(tǒng)府戰(zhàn)略顧問”，算是正式退休了。

黃杰工作日記的細心與詳實

從黃杰家流出的文獻，除了個人的手稿書信之外，主要還包括了官方的工作日記，其中有當時寫的，也有后來整理而成的。1980年，黃杰應臺灣“國防部史政局”的邀請撰寫抗戰(zhàn)日記，作為軍隊參考閱讀，并不對外發(fā)行。黃杰撰寫的“長城抗戰(zhàn)”、“淞滬會戰(zhàn)”、“豫東戰(zhàn)役”、“軍事委員會駐滇干訓團”、“滇西大反攻”（龍陵騰沖戰(zhàn)役）等，都是黃杰晚年綜合早期文獻、工作日記以及個人回憶寫成的。盡管事隔多年，但畢竟是黃杰個人經歷，不僅事實紀述極其詳實，個人的主觀告白也有很強的可讀性。至于當年寫的工作日記，其文獻性更是無可取代，目前我收藏的是1948年1月到1949年8月黃杰個人的工作日記。這一年半發(fā)生的事，包括了國民黨政治軍事走下坡，蔣介石、李宗仁當選正副總統(tǒng)，三大戰(zhàn)役，蔣介石下野蟄居奉化故里，一直到黃杰率部離開湖南。盡管黃杰并不身處南京權力核心，也不在國共內戰(zhàn)第一線戰(zhàn)場上，但他畢竟具有高級將領的身份，來往的人亦位居要津，他的工作日記仍然準確地反映了國民黨黨政軍高層動態(tài)。尤其蔣介石下野到解放軍渡江之前，國民黨兵敗如山倒，高層人士個個都在做自身前途的打算，何來心思撰文向歷史交代？只有少數如黃杰者，每晚就寢前，仍然用工整的字跡，詳細地記錄下當天經歷的種種事情。如今事隔六十多年，任何人看著這些清晰的手稿，都不免會驚嘆于黃杰書寫日記的耐心和毅力，他的工作無形中為中國近代史留下了非常珍貴的參考文獻，值得逐一出版，提供史學界和一般讀者作為另一歷史視角的參照。

這里，筆者借《溫故》一角，先期刊出1949年3月份黃杰的工作日記。

此時的黃杰擔任國民黨長沙綏靖公署副主任（主任為程潛）和陸軍第五編練司令部司令官，駐扎在湖南衡陽。黃杰經常奔波在南京、上海、長沙、廣州之間，這是國民黨僅存的黨政勢力駐守之地。然而，山雨欲來風滿樓，黃杰赴溪口見蔣介石時，雙方都已很清楚，解放軍渡江已不可免。盡管蔣介石表面上仍說了很多打氣的話，但時局低迷，人心惶惶，接下來的敗局，都已心知肚明。黃杰文采不俗，寫景寫情，恰到好處，不似一般文人之濫情，畢竟軍人雖感傷時事，但仍要面對每天實際的問題。此外，黃杰對于黨政軍人士往訪和談話的內容大要，紀錄非常詳實。這一部分參照其他人的回憶錄，相互核實，對此歷史人事物準確的考證，必然大有幫助。盡管如此，此處筆者對日記所涉及史實的部分，不擬做過多的申論，還是留待史學家們做深入的研究和論述吧。

兩種時代轉換的意涵

黃杰生前必然不會想到，他的工作日記有一天會在中國大陸完整刊出，他也不可能料到自己所參與指揮的龍陵騰沖戰(zhàn)役，有一天會成為中國大陸熱門的電視連續(xù)劇題材，而劇中他所率領的部隊則是由當年的死對頭解放軍官兵弟兄演出的。這種看似荒謬的現象其實代表著歷史本身的進步。黃杰日記描述了國民黨在大陸下臺前改朝換代的混亂情形，而黃杰日記的流出則是國民黨在臺灣下臺后不久，兩者有著近似的時間點，但本質卻又截然不同。尤其是后者帶來民主政治的良好契機，使得過去的機密檔案得以公之于世，使得中國人得以看見更透明的過去，其間的差別和對未來的意義，自然值得細細品味。

附：黃杰工作日記（1949年3月1日—31日）

三月一日　晴　星期二

一、田總經理策衛(wèi)兄來訪，旋相約赴東山參觀資源委員會之職員宿舍，因在穗人員較少，房屋空余者頗多，彼甚愿借一所為余作住宅，盛情可感。

二、王司令祿豐先生過訪。

三、古副參謀長鼎華兄來訪。

四、王振芳、陸廷選、曾鎮(zhèn)寰等來晤。

五、赴古鼎華兄宴，稅警總團舊雨達觀、陸文浩、劉耀寰均在座，至為歡洽。

六、午后三時應薛主席伯陵約，前往晤談，囑余再留二三日，俟余主任幄奇返穗后，再作一次談話。

七、109A鐘軍長彬來訪，談話中頗有苦悶情緒。

八、赴黃鎮(zhèn)球、張達、梁華盛等宴，新任總統(tǒng)府參軍長李漢魂氏聞余來穗且將參加今夕宴會，特往參加，以便與余一晤。李氏與余談話畢，即先行離去。

九、宴后與華盛兄同訪鐘彬同學，備致慰藉。余于談話中表示將盡力改善其現況。

十、廣東保安副司令黃國梁、粵南師區(qū)司令林英、廣東省銀行漢口分行副理劉超鵬等來訪。

十一、廣東省政府顧問段輔堯銜薛主席命來訪，約余明夕偕妻女至其私邸便餐，并作談話。

三月二日　晴　星期三

一、國防部工程司司長鄧樹仁來見，旋偕其同赴燕塘國防部一行，部內人員多未到齊，僅數百家屬聚居該處，凌亂不堪，情形至為不佳。

二、赴聯勤總部被服總廠訪錢主任企裴兄。國防部尚未開始辦公，僅企裴兄所率少數人員組織之前進指揮部所在該廠辦公。據企裴兄表示，正式開始工作，時間尚無法預計。三、晤財務署劉副署長慶生，彼已奉調海軍總部第四署長，司理整個海軍之補給業(yè)務。

四、梁漢明兄、刁文俊兄、田策衛(wèi)兄過訪。

五、衡陽本部電話，程主任頌公今日由省來衡乘飛機赴京與李代總統(tǒng)會晤，傅副司令官正模兄已赴車站迎迓，并赴機場恭送。

六、正午赴周局長游子兄宴。

七、財政部國庫署署長謝耿民、粵南師區(qū)司令林英、陸參謀長廷選、劉耀寰等來訪。

八、鄭次長介民兄來訪。

九、錢主任企裴兄來訪。

十、偕夢遼及愛女文如赴薛主席伯陵宴約，在座者有省府陸委員匡文，及主席介弟現任中山團區(qū)司令之薛季良，余皆主席子女，年齡均甚小，薛夫人于去歲逝世，南京子女均由薛氏親自撫育，頗覺凄然。席間主席縱論時局并歷舉過去在軍事方面之失策，致有今日之敗。十時始辭出，主席對吾女極表稱許。

十一、國防部預干局徐副局長思賢來訪，渠奉湯總司令恩伯之召，即返浙任保安旅長。

三月三日　晴　星期四

一、晨，梁副主任華盛兄來訪，邀同赴黃埔母校一游。當即出發(fā)，乘水警局之登陸艇。同游者有梁太夫人、梁夫人、何綬章夫人、夢遼、愛女文如等。舟行一小時抵平岡，舍舟登陸，蝴蝶岡依然無恙，與平岡遙遙相對。余等離此蓋已廿四易寒暑矣。歲月不留，曾幾何時，當日同窗，殉國者過半，余皆白發(fā)垂鬢矣。平岡有船塢，系一修理船舶之所，今已停工。經船塢，則為東征戰(zhàn)后殉國烈士墓。余等皆致最敬禮。殉國者蓋十九系我第一期同學也。休息有頃，即在墓前籌備野餐，磚頭二塊作灶，固體酒精為燃料，架鍋造飯。余在此時間偕同學吳副軍長斌赴市上一游。商店數家，依然如昔。在一茶肆中飲茶，并購食黃埔蛋一碟。此皆余等舊游之地。余頗愛食黃埔蛋，今重游斯土，特為一嘗以重溫舊夢耳。旋返烈士墓下，與同游共進野餐。每人飯一碟，臘腸牛肉少許，肥雞一塊，無不歡喜。餐后下山至碼頭乘小艇往母校一游。當年在黃埔求學時，每逢星期日即約三四同學在艇中消磨余等之假日，毫洋二元可以蕩舟，且茶飯皆在其中矣。舟次，經總理紀念塔，總理銅像巍然聳立高崗之上，不禁肅然起敬。憶十三年黃埔創(chuàng)立，總理于開學日之殷殷訓誨，言猶在耳。如今情勢若此，能不無感于衷？抵母校校本部，舍舟登岸。昔年校舍均已毀于中日之戰(zhàn)，僅校長辦公大樓尚存在，亦已殘破不堪。其余校舍，皆已由日人改造為新式兵營。戰(zhàn)后利用房屋辦有中正學校，近以陸軍大學及參謀學校遷穗，皆駐于此，房屋遂全為兩校占用。余等穿越營房，至昔年操場，今已荒蕪。遙望上莊、下莊、曾家祠、洪福市、白兔崗，皆歷歷在目。舊地重游，不勝滄桑之感。離母校后乘登陸艇，再歷一小時水程返回穗市。

二、總統(tǒng)府參軍兼廣州市警察局長黎鐵漢、副官局勤務處長王敏來訪。

三、錢主任卓倫來訪。

四、鄧司長樹仁來談本部新印信業(yè)已在京鑄就，尚未運穗，現已在此間重鑄，即日頒發(fā)本部啟用。

五、衡陽本部電話：已為余訂妥九日飛機票飛京，促余期前返衡。

六、晚，在國泰酒店便餐，餐后看新明戲院上演之“Three daring daughters”。

三月四日　晴　星期五

一、王司令祿豐先生、黎局長鐵漢兄、湛江交通銀行經理楊文夔、廣東省銀行副總經理袁炳文等來訪。

二、訪中國銀行呂經理越祥兄、農民銀行王經理鎧安兄、中國銀行王經理振芳兄等辭行。

三、中午在鉆石餐館便酌。

四、午后與何經理綬章兄等同游荔枝灣，泛舟海角，頗感輕松愉快。在海角紅樓之下，買鮮蝦少許，吃艇仔粥，至覺新鮮。惜季節(jié)尚早，無鮮荔枝可吃為悵。

五、田策衛(wèi)、杜逵、張元炎（粵保安副司令）、鄧春華（109A副軍長）諸兄過訪。

六、赴王祿豐、林英、蕭毓麟等宴。在座者尚有廣東軍管區(qū)副司令黃世途、粵中師區(qū)司令張顯歧等。

七、粵漢鐵路局簡副局長文獻過訪。已為余準備專車，明日下午一時可北返。

三月五日　晴　星期六

一、晨，邵副司令光明夫婦來訪。

二、王副司令祿豐先生夫婦偕李次長及蘭夫人來訪。

三、聯防總部預算局曹副局長振鵬來談。

四、正午赴何經理綬章兄約。

五、午后一時登粵漢車北返。何綬章兄、王司令祿豐先生、周局長游子兄、倫主任廣榆等均至車站送別，盛情可感。火車于一時十分離廣州。

三月六日　雨　星期日

一、國防部軍法局徐局長業(yè)道兄偕憲兵學校第三處處長蕭湘農來余所乘之專車晤談。徐局長奔祖母喪急于返湘潭原籍，擬在衡陽下車，向余借卡車一輛徑駛湘潭，以求迅速。余當即應允。

二、午后一時抵衡陽站。王處長石風、戴處長剛正、李秘書沛銘及各科科長、警衛(wèi)營鐘營長等均在站迎候。

三、傅副司令官正模兄、唐副司令官宇縱兄來談本省及本部近況。

四、程參謀長炯來見，報告本部近況。

五、分電14A張軍長際鵬、100A周軍長志道、102A成軍長剛請于明日來衡一敘。

六、貴陽農民銀行副理蕭子愷來訪。

三月七日　雨　星期一

一、湖南師管區(qū)司令謝聲溢、副司令趙駿圖、李佑武、譚綿澤等來訪。

二、第三補訓總隊高副總隊長振鵬銜張總隊長文清兄命來訪。該總隊長奉命移川擴編，特央余電呈總長，懇即在湘予以編并。至張總隊長個人安置問題，余允向總長特予推薦，蓋張任二十五軍軍長其繼任者即黃伯韜，以是其資歷甚佳，實不應屈居現職也。

三、胡湘圭、王奎、羅道隆等來見。

四、屈樸、吳河清來見。

五、正午，傅副司令官正模兄在余住宅宴何蕓樵先生夫婦、王懋功先生夫婦、蔣訴心兄夫婦等。

六、張軍長際鵬來見。

七、劉參謀長嘉樹兄電話，湘西情況欠佳，省府戴委員季韜、王副司令勁修已銜命前往疏導安撫，或可望和平解決。

八、晚宴何蕓樵、王懋功兩先生。

三月八日　陰　星期二

一、14A張軍長際鵬來見，報告該軍兵員武器實力詳情，并攜有統(tǒng)計表一份，以便余赴京時向當局請求從速補充該軍之兵員武器差額。

二、綏署劉參謀長智山兄電話：

1.國防部派余兼任湘鄂贛邊區(qū)綏靖司令官，宋希濂兄為川陜豫鄂邊區(qū)綏靖司令官。

2.湘西變亂無法解決，只能以武力弭平，李默庵兄已奉令與王勁修兄對調服務。

三、102A副軍長方定凡來見，報告該軍兵員武器實力狀況。成軍長應時兄赴華容檢閱未歸。有報告一件攜來呈述該軍314D師長陳達不聽指揮，克扣軍餉蓄意貪污，事事與軍長為難，且徑呈國防部企圖脫離該軍建制等情。

四、電話致綏署劉參謀長嘉樹，請忠告314D師長陳達，必須絕對服從軍長命令，否則余決定將其扣押嚴辦，以為不服從上官者戒。

五、半小時后接陳師長達電話報告，謂從無不服從長官命令之事，對余之命令表示接受。

六、接總統(tǒng)府俞局長濟時兄電“黃司令官達云兄，密久違云輝，時切遐思。前因隨節(jié)匆促離京，到溪又值事務交集，未遑函候，至歉。總統(tǒng)返鄉(xiāng)后，精神體力均佳，堪釋遠念。惟對兄部近況時深注意，并盼時惠佳況，以便轉陳是幸。弟俞濟時寅歌溪芳印”。

七、復俞局長濟時電：“溪口總統(tǒng)官邸俞局長濟時兄，密歌電奉悉。（一）李某丑馬由京飛穗，次日飛桂經湘漢返京，此行目的聞系游說各省當局促總統(tǒng)出國，企圖使總統(tǒng)永無復政之可能。（二）鐘彬在粵處境甚苦悶，盼電安慰并囑忍耐。（三）湘西變亂可望以政治方式解決，辰溪兵工廠尚安全。（四）本部14A尚缺兵二萬，100A缺兵一萬五千，尚待補充，102A兵員已齊，尚缺重武器。（五）弟魚日由穗返衡，訂佳日飛京，特聞。弟黃杰叩寅齋衡印。”

八、傅副司令官正模兄來談，當即會同決定本部干訓班隊職官人事，第一批發(fā)表者有隊長賓顯等五員。

九、湘保安副司令蕭作霖來訪，明日結伴飛京。

十、命令：調劉作毅為本部軍醫(yī)院一等正院長。

十一、長沙綏靖公署卅八年二月廿三日齊一字第46號代電：“黃副主任：1.準國防部（卅七）亥儉電開，奉核定調升黃杰為國防部中將次長除發(fā)布外請飭遵照等由。2.除分電外特電遵照希即前往到職。主任程潛。”

三月九日　晴　星期三

一、余原定今日飛京，以桂林柳州氣候不佳，飛機不能來衡，致未能成行。

二、長沙綏署轉來電報一件：“程主席譯轉第五編練司令部黃司令官密（1）茲奉核定設置湘鄂贛邊區(qū)。（2）由該司令官負責守備。（3）業(yè)務由第五編練司令部兼辦，不另設機構。（4）邊區(qū)劃分，另案頒行。特電達，希遵照。顧祝同寅東制磅咸印。”

三、傅副司令官正模兄偕蕭副司令作霖來談。

四、干訓班屈副主任樸報告，該班學員三百余人結隊入城向司令部要求發(fā)薪，問題在金圓券貶值，而所發(fā)者又復甚少，每人所得不值幾何，故向本部要求增薪，且質問遲遲發(fā)放之原因。余以官佐結隊入城，予人民觀感太壞，比令該班代理主任唐副司令官宇縱馳赴中途勸阻，不果。余遂赴司令部向彼等親為解說：發(fā)薪遲，責在聯勤總部長沙收支處，本部領款日期該處有記載可稽，可以派員往查。薪給少，系金圓券貶值故覺得少，當局正在設法統(tǒng)籌改善中，非本部單獨問題。對彼等生活之苦，至表同情，然無日不在設法解決困難中，甚望大家尊重紀律，即刻回隊，否則即予軍法制裁。學員當即散去，臨行每人發(fā)饅頭六枚，以載重汽車分批遣歸。

五、令第一處第三處會同將此間物價統(tǒng)計，并將薪給標準制表一份，以便余帶京請求當局設法改善。蓋目前官兵薪餉一月所得不足一日開支也。

六、接見江寅、歐杰禮。

三月十日　晴　星期四

一、午前九時約同蕭副司令作霖偕王處長石風等渡江徑赴機場搭民航局飛機赴京。

二、在機場候機室晤監(jiān)委陳大榕等，彼等亦系赴京參加監(jiān)察院開會者。

三、陳監(jiān)委語余，目前局勢如此，必須有黨政軍三方面之革新運動，一如本黨北伐初期之現象，始能挽狂瀾于既倒。彼甚望黨代表制之復活，俾以黨治軍，若干有血氣有志報國之黨員即可參加軍隊工作，重新奮斗，再造乾坤。彼力言黨與軍之不可分，黨無武力即無力量，軍隊無黨作領導，即如無靈魂云。

四、十二時一刻成行，午后四時三十分抵京，住首都飯店。

五、晚在黃家植兄寓所晚餐，晤金鎮(zhèn)、張知行、楊公達諸兄，暢論現局。

三月十一日　晴　星期五

一、午前赴國防部訪林副次長蔚公，當即參加整軍會議預備會。決定原則第二線部隊予以裁并，第一線部隊不予裁減并充實其兵力。第二線部隊裁撤軍師如有多余之械彈器材應撥充第一線部隊。部隊裁減后，即應設法增加各部隊之給養(yǎng)，以振士氣。

二、訪蕭次長毅肅，交換湘西防務意見。

三、午后四時訪政工局鄧局長雪冰兄，決定本部政工處長仍以原任政工組長胡起祥充任，至局方所派之處長蔡賢俊，余允調其為本部高級參謀。

四、午后六時至程主任頌公公館賀其六十八歲壽辰，即在程宅晚餐，今夕賓客頗眾。

三月十二日　陰　星期六

一、上午九時，赴國防部晉謁徐部長報告湘西事件大概及余上月赴穗經過，約半小時辭出。

二、午前十時赴中央飯店訪石司令祖德兄，悉總統(tǒng)返鄉(xiāng)后，精神甚佳 ，體重且較在京時增加。

三、正午赴程主任頌公公館午餐。

四、首都衛(wèi)戍總部陳副總司令度侯兄來訪。

五、軍校第六軍官訓練班陳主任素農來訪。

六、屈義旬、陳天鐘、諶志立、董琳、李立盤、吳鶴云等來談。

七、晚赴程主任頌公公館晚餐，并與楊高參繼榮兄等暢敘。

三月十三日　雨　星期日

一、訪劉次長為章先生，共論時局。

二、監(jiān)委郝遇林、溪口招商局經理李蓀芳、經理署糧秣司副司長李國源等來訪。

三、如劉次長為章約，至其私邸午餐。

四、武漢區(qū)運輸司令吳光朝、蘇南師區(qū)司令周化南、戰(zhàn)地視察官劉全潤來訪。

五、第二補訓總隊長孫鳴玉來晤。該總隊系由山東師區(qū)司令部撤退后改編者，官兵人數頗不少，長途行軍。困難甚多，現駐京郊。擬請余轉懇總長，即在此間予以撥編，余允為設法。

六、晚再如劉次長為章先生約，至其私邸，便餐。今日為例假，彼甚清閑，余亦以能與之暢談為快。

三月十四日　雨　星期一

一、午前往謁白總司令健公，談片刻即辭出。

二、赴國防部謁顧總長，未遇。

三、訪湯總司令恩伯、張司令真夫兄，均未遇。

四、訪黃秘書長少谷兄，據談總統(tǒng)對時局之態(tài)度：對革命及黨仍不放棄其領導權，軍事及政治則完全交由李代總統(tǒng)宗仁負責云。

五、午后三時參加軍事革新第四次談話會，茲記其要：

（一）軍事經費分配案，決議：

1.經費分配標準照所擬原案通過。

2.官兵主食每人每天增為老秤25兩中熟米，或27兩糙米，由預算局會聯勤總部向糧食部洽辦。

（二）陸軍員額整編案，決議：

1.陸軍員額3，095，000，分配計劃表照所擬原案通過。

2.國防部及附屬單位員額分配計劃表照所擬原案通過，其細部辦法，由國防部自行研討擬訂實施。

3.作戰(zhàn)指揮機構之員額分配，照所擬原案通過。

4.現有陸軍軍師調整案，經決議：

A.原則方面補充意見：子、第一線部隊不予裁減，并充實其兵力；丑、第一線有案之縱隊，及淪陷省份之保安團隊，如人槍有相當成數與戰(zhàn)力，可整理后編入新成正規(guī)軍師（團）之內；寅、第二線部隊撤銷之軍師，撤銷以后如有多余械彈器材，應撥充第一線部隊。

B.第二線部隊整編實施計劃：子、京滬區(qū)應裁軍師之數及實施辦法，交由湯總司令統(tǒng)籌辦理具報；丑、華中區(qū)71A保留，余照原案，惟關于整理有案之縱隊編入正規(guī)軍師之內，給與正軌軍師番號一節(jié)另案辦理；寅、西北區(qū)不裁；卯、關中區(qū)除1（D）/113A仍照原案外，其1（D）/114A及軍部均不裁；辰、川滇黔區(qū)裁減番號數目照所擬原案辦理；巳、以上五區(qū)照原案所定員額超出5（A）軍部8（D）應在湘贛浙皖粵閩臺區(qū)內加裁，如裁減困難，則再減少師之編制員額亦可，其詳細辦法由五廳研擬呈核；午、所擬步兵師之編制裁減人員中之副連指是否裁減應再研究。

C.已經決定裁減之單位，第三、五廳應爭取時間，迅速下令實施。

（三）國軍人事改進計劃案，決議：原則通過，其內容需再研究，并迅速擬實施辦法呈核。

（四）青年救國團裁并案，決議：其所擬保留官佐3500員，因員額無法容納，留待研究。

（五）提高政工權責、精選政工人員辦法案，決議：由國防部自行研討。

六、今日開會之決議，對于京滬、華中、關中、西北各區(qū)部隊之裁并辦法已有決定，湘贛閩粵臺區(qū)亦有裁并決定，余以裁并部隊甚多，特即席發(fā)表意見，希望中樞對于前后方均能兼顧，期收較佳之效果。

三月十五日　晴　星期二

一、上午十時赴機場歡送程主任頌公返湘，白總司令健公也趕來送別，并與頌公作密談。

二、賀耀組先生來訪，并在錢塘路私邸同進午餐。

三、首都衛(wèi)戍總司令張耀明兄來訪。

四、午后一時赴下關車站迎接何院長敬之先生，二時四十分始到，顧總長墨公同來。

五、立委周兆棠兄來訪。

三月十六日　晴　星期二

一、午前十時赴國防部訪林次長蔚公，不遇。

二、訪第一廳毛廳長景彪，交換關于編練司令部副司令官編制及儲訓班編制意見。目前本部副司令官編制限設二員，而過去訓練處副處長編制則設有三員，此次改編即發(fā)生困難，余意副司令官不妨增設一二員。關于儲訓班隊職官依照編制悉以中校級隊員調兼，而過去訓練處儲訓班隊長悉系上校級專任。改編后編余之上校科長參謀亦在不少，無法安置。余意該班隊長仍以改為上校專任為宜。毛廳長對此兩項意見均允加考慮。

三、十一時往謁何院長敬之先生，僅談數語，以事忙，約定改期再談。

四、十一時三十分赴明故宮機場迎接臺省陳主席辭公、閩省朱主席紹良。來機場迎接者尚有白總司令健公、顧總長墨公、周總司令至柔、桂總司令永清等。陳主席、朱主席下機后，余隨顧總長至其官邸午餐。余于席間報告湘粵間近況，至一時三十分始辭出。

五、本日正午原有湯總司令伯公宴約，余因參加顧總長官邸午餐，未能前往赴約，乃親往致歉，并陪同伯公同訪周總司令至柔。

六、午后四時接長沙綏署劉參謀長智山兄電話，請余轉呈部長、總長保留湘西綏區(qū)。又悉陳司令子良兄奉令赴鄂指揮部隊，彼不愿前往。關于保留湘西綏區(qū)問題，余允轉商國防部再作答復。

七、午后五時謁陳主席于旅邸，報告湘贛兩省近情及上月赴港穗經過。談話半小時始辭出。

三月十七日　陰　星期四

一、九時赴國防部訪林次長蔚公。蔚公仍在研究整編草案，余與蔚公談下列二事：1.第三補訓總隊張文清部，國防部原令其入川，現已下令準免調入川，即在湘境編并本部，命令已下達。2.第二補訓總隊孫鳴玉部，即在南京予以撥并。

二、訪蕭次長毅肅，據稱，川黔湘三省邊境現擬劃一邊區(qū)，擬調何紹周兄為司令官，不悉長沙方面能同意否，囑余便中探詢。

三、電話致長沙綏署劉參謀長智山兄，告以中樞擬設立川黔湘邊區(qū)司令部，并以何紹周為司令官，請向頌公請示是否同意。旋據答復：頌公對此事堅決反對。余又告知智山兄二事：1.子良兄事須俟宋司令官蔭國兄抵京后再行洽商；2.十七綏區(qū)撤銷恐已成定案，無法變更。

四、正午赴周委員兆棠兄宴約，黃廳長靜山亦來參加，相晤甚歡。據靜山兄語余，首都警察廳因政局關系，頗不好干，渠決心辭職云。

五、午后赴國防部致電廣州錢主任企裴兄，請其轉知鐘軍長彬，即日來京一行。

三月十八日　陰　星期五

一、黃秘書長少谷兄來訪。

二、陳德謀、陶銳來訪，系奉何院長敬之先生命囑余明早□時前往謁見者。

三、羅奇、甘麗初兩兄來訪。

四、正午約羅奇、甘麗初、李延年、梁棟新諸兄在大梁餐館便配，暢談近況。

五、午后一時奉總統(tǒng)府侍衛(wèi)室通知，謂李代總統(tǒng)召余本日下午四時前往傅厚崗69號一敘。

六、午后四時往謁李代總統(tǒng)，彼似甚忙，謂因組閣問題，今晚專機飛滬，與各方洽商，余以彼忙甚，遂亦匆匆辭出。

七、午后七時赴黃廳長靜山兄邀約，前往晚餐。

三月十九日　陰雨　星期六

一、晨八時謁何院長敬之先生于其官邸，紹周、競武兩兄均在座。余報告湘贛兩省軍政概況及本部各軍訓練情形，九時始辭出。

二、海軍總部第四署署長劉慶生來訪。

三、十時半往謁朱主任紹良。

四、十一時參加陳主席辭公所召集之座談會，袁企止、鄧雪冰、唐乃建諸兄均參加，對當前大局及吾人所應持之態(tài)度，均曾談及，至一時三十分始畢。

五、晤臺灣省財政廳長嚴家淦，立委劉真、連謀，監(jiān)委劉平□等。

六、午后三時參加國防部舉行之第五次軍事革新座談會，何院長敬公、徐部長永昌、顧總長墨公、朱主任紹良等均參加，至六時十分始散會。本日會中重要決定：

1.關于部隊之裁并情形：（編按，圖表略）

2.關于編余及額定以外官佐處理原則：

A.就目前全軍官佐員額縮編后溢出定額人數如左：（1）裁撤之八個軍、三十一個師，合計約二萬九千員；（2）國軍原有額外人員約一萬五千員；（3）歸俘約二萬四千員；（4）各編練司令部收訓之儲訓軍官約二萬員。以上共計約十萬員（中央軍事機關、學校、衛(wèi)戍警備機構、作戰(zhàn)指揮機構裁編編余人員尚未計算在內）。

B.縮編后為適應人員補充及業(yè)務上需要各部隊機關學校于額定員額之外擬設置備額軍官其比額如左：（1）部隊：照編制增設5%—10%（依兵種傷亡率定之），其分階比例：軍（上校一員、少校四員、上尉八員、中尉十員、少尉十四員，共四十員）；師（中校四員、少校六員、上尉十四員、中尉二十員、少尉二十六員，共七十員）。（2）機關學校：照編制增設2%—5%（依業(yè)務繁簡定之），前項備額人員暫定為三萬五千員，將級一律稱國防部部員（員額暫定為一千員），校尉級一律稱附員（員額暫定為三萬四千員，計上校八百員、中校二千員、少校三千員、上尉七千員、中尉九千員、少尉一萬二千三百員），各軍事學校之學員及各編練司令部之儲訓軍官員額，均已含在此備額之內，其分配與整理辦法另定之。（3）前項備額軍官統(tǒng)就原有額外人員及此次編余軍官，分區(qū)施行考試，擇優(yōu)選留。

C.就前述原則，國軍現有官佐縮編后除留作備額者外，其尚待處理者共約六萬五千員，如一次資遣完畢，則有下列之顧慮：（1）資遣經費龐大，國庫恐難支付；（2）社會上驟增六萬五千失業(yè)軍官，地方秩序及其個人生活均有顧慮；（3）資遣人數太多，軍心士氣不無影響。

D.基于上述理由，擬具國軍縮編后編余及現有額外人員處理原則如左：（1）歸俘二萬四千員仍依照陸軍剿匪作戰(zhàn)被俘官兵處理辦法之規(guī)定，限期編組突擊先鋒隊，不愿參加者開除軍籍；（2）各編練司令部原有儲訓軍官二萬員，軍文及軍文出身擔任軍官職務者資遣，其余軍官佐采淘汰制度，嚴令各編練司令認真考試，凡學術課及身體不及格者資遣，留訓人員由本部另行調配；（3）現有各單位附員嚴令各單位主官認真考核，遇缺擇優(yōu)補實，凡服務不力、意志薄弱、軍文及軍文出身曾擔任軍官職務者及學識能力太差者，均予資遣，如有奉派后久未報到者均予除名；（4）此次裁撤及縮編編余軍官佐，則依照左擬縮編編余軍官佐屬辦法辦理。

E.裁撤及縮編編余軍官佐屬處理辦法：（1）將級官佐報國防部核辦；（2）將級軍文資遣；（3）校尉級官佐除各單位選優(yōu)補充缺額及額定附員外，其余由各編練司令部按兵業(yè)科施以考試，凡考試合格者，編入儲備軍官大隊受訓，不合格及志愿資遣者，各按原級發(fā)六個月薪及回籍旅費資遣，不愿參加考試者，概以志愿資遣論。（4）校尉級軍文，除選優(yōu)補充各該單位缺額及由各單位調用者外，一律按原級發(fā)給三個月薪及回籍旅費資遣；（5）凡資遣人員，如國軍補充上需要時，得依其出身、經歷按資遣時之階級召任軍職。

七、午后七時赴鄧局長雪冰兄宴，在京同學皆在座。餐后舉行談話會，檢討時局，并討論在現階段中我輩同學應取之態(tài)度，及今后應有之努力。

八、本晚七時原有李代總統(tǒng)召宴，因請柬于余離旅舍后始送來，致余無法知悉，未能赴約，頗為歉悵。

三月二十日　雨　星期日

一、九時赴顧總長官邸晉謁總長，續(xù)晚十六日談話之未竟者，其范圍仍系湘粵兩省之軍事政治一般情形。

二、訪冷副參謀長容庵兄。

三、十時隨總長赴勵志社參加立法院國防委員會之座談會，與各立委交換征兵征糧意見。與會者有朱紹良、王陵基、楊森、祝紹周等及立委王澤民、余拯等六十余人。首由徐部長、顧總長致辭，請到會人員對征兵征糧問題予以指導。王澤民、朱紹良、王陵基、楊森等均發(fā)表意見，余亦代表長沙綏署說明湖南征兵征糧現況。會中發(fā)言諸人咸認征兵征糧制度必須保存，但對經辦機構及辦法，必須切實改革，希望國防部與立法院國防委員會密切商討，訂出切實可行辦法。末由徐部長作結論，至午后一時半始散會。

四、會后徐部長、顧總長在勵志社西餐部招待出席座談會之各立委及各地方首長。

五、余于一時半離勵志社赴百子亭參加桂總司令率真兄之宴會。

六、午后二時三十分訪潘熏南兄，渠明日返湘，余特將京中近情有關湘省者托其轉致本省當局。

接國防部長辦公室通知，明日上午十時在總統(tǒng)府會議室開會商討本部四月份國軍官兵薪餉、主副食及業(yè)務費等問題，余亦須出席。

三月二十一日　陰　星期一

一、九時三十分冷副參謀長容庵兄來訪。

二、十時赴總統(tǒng)府出席給與會議，商討本部四月份國軍官兵薪餉、主副食及業(yè)務費等問題，但因財政部長人事未確定，會議遂停止舉行。

三、訪林次長蔚公，告以將赴溪口晉謁總統(tǒng)，蔚公囑速去并速返防。

四、午后四時十五分偕曹高參大中乘京滬特快車赴滬，十一時抵滬。

三月二十二日　陰雨　星期二

一、上午李文彬、黃劍秋兩兄來訪，并約午餐。

二、午后三時莊鴻舉先生夫婦過訪，同赴靜安寺路為夢遼及自己定制大衣。

三、方障川、張碧村兩兄過訪。

四、晚應莊鴻舉兄約前往晚餐。

三月二十三日　晴　星期三

一、訪黃劍秋、李文彬兩兄。

二、訪程俊觀兄。

三、訪方障川兄，彼新任財政部次長，但以時局多艱，財政方面困難尤多，決辭不就職。

四、晚赴文彬兄宴約。

三月二十四日　晴　星期四

一、近日讀到一篇文章，題為“美國對華究宜如何？”系美國The New York Star報邀集代表各種政見之遠東問題專家，就下列兩個問題撰文作答者：1.中共致勝之理由安在？2.美國對中國內戰(zhàn)應該怎樣？其中關于中共致勝一點，頗多不同意見，特錄于后，以供檢討：

1.Edgar Snow之意見（Edgar Snow為美國左翼作家，《中國紅星》著者，曾任《密勒氏評論報》編輯）：中共致勝之理由，在其能滿足人民之急切需求，一九二七年國民黨之所以能獲得政權，乃因其以“耕者有其田”與“民主政治”為革命指導原則，今日之失敗為不能實現此兩種諾言。中共以土地改革號召農民，因所奮斗者乃求農民在經濟上有所收獲，故深得貧農擁戴，威信日高，共軍亦因此士氣旺盛，紀律嚴明，已成為現代中國大陸上一支攻無不克之武力。

2.Owen Lattimore之意見（Owen Lattimore曾任蔣介石氏之政治顧問，對中國及遠東各國曾有著作詳論）：中共其所以成功，雖部分因領導有方，但最要之原因卻為國民黨過度腐化，貪污無能所致。在美國吾人視共黨之作為乃“制造饑餓貧窮混亂與絕望”，然此等字眼恰足以形容中國國民黨控制區(qū)內之現象。據各方面所獲情報，今日國民黨內精神分裂渙散，其所標榜者無一足以激起平民為之奮斗。

3.Thomas O'mdia牧師之意見（Thomas O'mdia曾在中國瑪利略教會服務二十五年之久，戰(zhàn)后曾在聯總中國分署工作）：自孫中山革命以來之中國政府，內憂外患迄無休止，中共利用此等弱點以及蘇聯援助，故能戰(zhàn)勝弱懦之國民政府。

4.Harold Ickes之意見（Harold Ickes曾任美國內政部長、《紐約郵報》專欄作家）：據本人從各方面所得情報，中共至今并無一定獲勝之把握，但蘇聯刻正利用此大好機會。無疑叛軍中有大部分共黨分子，但內戰(zhàn)之起因卻為一種平民土地革命，反抗蔣政權之腐化與野蠻。同時因蔣政權排除異己，故叛軍中容納大批農工學生教授以及曾經獻身孫中山革命事業(yè)之分子，美國雖以大批武器與金鈔援助蔣氏，但大部分卻因國軍反叛、投降及貪污私賣，轉入叛軍之掌握，故形成叛軍之優(yōu)勢。

5.Jack Beall之意見（Jack Beall現任美國廣播公司駐華府記者、《紐約前鋒論壇報》外文新聞記者）：中共勝利乃基于意志團結、軍紀嚴明、領導有方，國民政府之失敗其最要原因乃通貨膨脹失卻人民信仰，一般皆認蔣介石領導下之政府無力抗拒共軍前進。

6.George H. O'Mstead之意見（George H. O'Mstead曾任中國政府經濟顧問，戰(zhàn)時任美軍駐華總司令部第五處少將參謀）：共軍致勝之原因乃軍紀整肅、補給方法優(yōu)良，深得控制區(qū)內人民有力之支持與實際外援，國軍失敗乃因軍心疲憊，行政低能。

7.John K.Fairbank之意見（John K.Fairbank現任哈佛大學歷史教授，曾任美國駐華新聞處處長，留華有十七年之久）：中共成功系因能組織占全國泰半之貧農階級，其土地改革方法嚴密徹底，國民黨在以往二十年中雖亦可利用貧農，但良機坐失，無可挽救。

8.Annalee Jacoby女士之意見（Annalee Jacoby女士為《時代生活》與《幸福》等雜志駐中國記者）：中共獲勝主因乃能符合農民要求。蔣政權則不然，一切措施不問民間趨向，而求以排除異己——排除保守及自己分子亦與排除共黨然——控制中國，以武力壓抑農民革命暴動，迫使人民無法采取中間路線，不為仇政府，既為親政府，故有今日之失敗。

9.Dr. Edward H.Hume之意見（Dr. Edward H.Hume乃《中國醫(yī)學之道》之作者，曾在中國執(zhí)教，任湖南雅禮大學校長）：中共能獲偉大成就，其原因有三：A.彼等較國民黨親近農民，履行諾言；B.自對日作戰(zhàn)結束后，由蘇聯得有在東北接收大量武器與物資；C.美國調解國共方法之錯誤，未能及時援華。

10.Agnes Smedley女士之意見（Agnes Smedley女士為《中國之聲》作者，在中共區(qū)域內住留甚久，現正著作《朱德傳》）：中共之成功系因代表平民，反抗一切封建、反動及帝國主義之政府。人民解放軍由農民編組而成，乃一支民主之武力，因以反抗帝國主義實行土地革命為天職，而指揮者又為第一流之軍事及政治家，故其紀律嚴明，士氣旺盛，素質優(yōu)良，戰(zhàn)略戰(zhàn)術乃積二十年來血戰(zhàn)所得之經驗而成，所反抗之敵人乃為一貪污腐化、無能獨裁，亦即非藉外力無法生存之政府。

11.Nathaniel Peffer之意見（Nathaniel Peffer任哥倫比亞大學大學國際關系教授，有遠東問題之著作頗多）：中國國民政府因貪污腐化失信于民，致有今日之失敗，造成機會使共黨獲有非凡之成就。此種結果已令美國無能為力，因現存政府必然崩潰無余也。

12.Christopher Rand之意見（Christopher Rand曾任《美國先鋒論壇報》駐華記者，新近返美，戰(zhàn)時曾在中美合作局工作）：中共遠較國民黨為人民所擁戴，彼等依主義而行動，蔣政權則以壓迫群眾控制中國，共軍之實力泰半來自農村，蘇聯雖也給予物資援助，但遠較美國所援助國軍者為少。中國內戰(zhàn)如無外力支持，中共早已獲有全面勝利。

13.James Smith之意見（James Smith牧師在華傳教達十年之久）：中共能成功，乃因所反抗者系一無充沛時間建樹實力之政府，中國至一九三六年方推翻軍閥全面統(tǒng)一，但次年中日戰(zhàn)事又起。抗戰(zhàn)結束后，所殘留者僅為徒具軀殼而亟需時間重建之政府。中共在抗戰(zhàn)中趁機保存本身力量，其后又設法獲得外援，起而反抗政府。

14.Amos Landman之意見（Amos Landman為《柯里爾》雜志撰稿人之一，現正游歷遠東各國）：本人可以“士氣”兩字解釋中共之勝利，共軍士氣旺盛，國軍士氣消沉而形成共軍大勝。依據南京之報道。國軍成千兵員不戰(zhàn)自潰。

國軍后退非無糧秣武器，而為缺乏戰(zhàn)斗意志。例如防守天津之戰(zhàn)，國軍握有充分裝備，但經八天戰(zhàn)斗后，即自動撤退。

在國民黨之后方，人民無法再忍受饑餓以及通貨膨脹幣制混亂之痛苦。最近幣制改革，迫使中產階級損失達一億九千萬金元之巨。

共軍游擊戰(zhàn)之成功，乃因深得農民之合作與援助。

二、正午童佐南兄來訪，并約午餐。彼仍經營東南航業(yè)公司，有船一艘行駛于滬臺之間。

三、午后四時三十分乘招商局江寧輪赴寧波。

三月二十五日　雨　星期五

一、晨七時下船，總統(tǒng)府俞副侍衛(wèi)長濱東坐車來接，即改乘汽車赴溪口，八時抵達，住武嶺學校內。

二、抵此后悉陳主席辭公、朱主席紹良、黃副主任鎮(zhèn)球、王委員東原均在此間。

三、中午王世和兄邀宴，陳主席、朱主席、黃副主任、王委員東原均在座。午餐后陳辭公及朱主席乘飛機返任，余擬赴機場送行，辭公當即密語余謂：湘省程主席已三上辭呈，總統(tǒng)亦擬同意其辭去省主席兼職，辭公已推薦余繼任湘省府主席。余當即表示，時局多艱，省政不易支掌，況政局變動，凡事必多掣肘，余不愿就，但對辭公提攜美意，深表感謝。辭公囑勿赴機場，應即登山謁總統(tǒng)。余遂未往送別。

四、夏武官來武嶺學校，陪余登山晉謁總統(tǒng)。總統(tǒng)見余至，甚表愉快。余即報告湘贛粵三省軍事政治一般情況，總統(tǒng)亦提出湘省府改組問題。余當即表示不愿就，且說明湖南主席職位，唐生智、賀耀組、劉建緒、劉斐諸氏均頗感興趣。若于此時改組，將余提出以代頌公，南京方面必然多方予以阻滯，設法打擊。即使同意，將來所給予之困難亦必多于協助，不若仍以程頌公兼任較為得計。在湘同學必能竭誠擁護，他人必無法插足。總統(tǒng)允加考慮。談話約四十分鐘，余即辭出，以便總統(tǒng)稍事休息。總統(tǒng)囑六時前往晚餐，再繼續(xù)談話。余辭出后，乃返武嶺學校休息。

五、午后四時往訪俞局長濟時兄，暢敘近況。

六、午后六時，夏武官再來陪余上山晉謁總統(tǒng)，與總統(tǒng)同進晚膳。四菜一湯，極端簡單。今日夏武官亦同席，據稱平日亦系彼陪總統(tǒng)同食，返鄉(xiāng)以來，生活起居，皆有定時，可以簡單樸素四字代表之。總統(tǒng)之住宅，即王太夫人墓廬，瓦屋三間，一為總統(tǒng)臥室，一為書齋兼會客室，陳設極簡單。總統(tǒng)依母而居，其狀神愉快。此一代人杰之生活起居，實足為天下法也。

七、餐后與總統(tǒng)繼續(xù)談話，凡二時半。茲將今日兩次談話記其要點于次：

1.湖南省政府改組問題：余既堅持不干，總統(tǒng)囑速返湘面告程頌公，勿再辭職。

總統(tǒng)并另有親筆函致頌公，由余面達。

2.廣東省軍事政治情形：余面報曾赴香港訪宋主任子文，商談充實部隊裝備提高士兵待遇問題，總統(tǒng)詢宋主任作何表示，余告以武器尚未運到，官兵待遇問題正計劃改進中，宋主任并囑與余主任漢謀、薛主任岳多取聯系。

3.湖北境內宋希濂、霍揆彰、陳明仁諸同學近況：各同學均受華中剿總白總司令指揮，各部隊情形及各同學處境均曾談及。

4.湖南黨務狀況：總統(tǒng)對劉業(yè)昭及蔣伏生曾特別詢及，并望彼等能于團結黨內同志多作努力。余提出蔣伏生同學在湖南極孚人望，在抗日戰(zhàn)爭中，于湘南游擊數年，卓著功勛，如共匪渡江，彼在湘南必能發(fā)動民眾，阻遏共軍南侵。余面請總統(tǒng)致蔣伏生同學親筆函一件，以示勉勵，總統(tǒng)當即應允。

5.湘西變亂問題：余將始末陳述，此次變起，實由于人為之不臧，非武力之所能弭平，而必須以政治方式疏導，設法解決。

6.今后作戰(zhàn)準備問題：總統(tǒng)詢及各部隊整補情形及京中軍事革新會議決定事項，并指示對交通通訊器材應即準備，以加強獨立作戰(zhàn)之能力，如一旦共軍渡江，則我軍主力須避開交通線及城市，故交通及通訊器材必須妥為準備，以應一旦退入山地時之需要。余報告各部隊狀況及京中軍事革新會議之決定事項外，并特別提出各部隊交通通訊器材咸感缺乏，亟待補充。

7.信心樹立之意見：總統(tǒng)認為在部隊中樹立信心之工作最為必要。使官兵均有一致之觀念，即吾人必可擊潰共黨獲致最后之勝利。吾人所奉行之主義，必為建國之最高領導原則。余特別強調欲樹立信心，改善部隊之經濟狀況則為首要。

8.同學組織情形：總統(tǒng)提示應付目前艱苦時局，黨內須求團結，同學間求團結尤為切實而必要。甚望能加強組織，團結力量，從新奮斗，以建成吾人革命事業(yè)之初衷。

八、晚八時半下山返武嶺學校休息。

三月二十六日　星期六　雨

一、晨起與戰(zhàn)略顧問委員王東原先生談論時局。

二、在溪口街市散步，聞玉泰鹽號原址即系總統(tǒng)誕生之處。溪口市鎮(zhèn)雖小，但街市之整潔，則為任何城市之所不及。

三、武嶺學校施校長領導參觀該校全貌，環(huán)境優(yōu)美，設備亦極完善，頗為欣賞。聞溪口鎮(zhèn)居民二萬余人，入學兒童在二千以上，由此可知教育之普及。

四、夏武官來電話稱，總統(tǒng)令余上山同進午餐。午后即送余返滬。

五、正午上山晉謁總統(tǒng)，同進午餐。總統(tǒng)指示事項：

1.親筆函二件，一致程主席頌公，一致蔣司令伏生，均囑分別面致。

2.囑致意頌公在此艱苦時期勉力支撐，勿再作消極表示。

3.今后國軍部隊給與必能設法改善，務望轉告全體部隊長，必須切實維持軍紀，以爭取民心。

六、總統(tǒng)于談話中提示，同學組織事正加緊進行中，已圈定袁守謙、俞濟時、蕭贊育、黃珍吾、曾擴情、胡軌、王叔銘、劉翔、李良榮等為負責人。

七、談話畢總統(tǒng)囑夏武官以總統(tǒng)自己之乘輿送余下山，余再三辭謝始已。

八、離墓廬后往謁王太夫人墓，山脈形勢有如鳳翅，極壯觀也。

九、午后三時半，夏武官駕車送余赴寧波。途次，談及總統(tǒng)返鄉(xiāng)后，侍從人員均已遣散，隨來溪口者僅三數人，最近侍衛(wèi)官周國成等二員原已派往浙江保安司令部服務，以人員太少始召回者。彼等數人隨侍總統(tǒng)，一人須做數人之事，整日極辛苦。談及中樞各首長對總統(tǒng)退休之態(tài)度時，彼對孫科氏抨擊最烈。孫氏曾一度赴溪口者。

十、四時三十分登江靜輪返滬。

十一、綜計此次來溪口晉謁總統(tǒng)三次，指示事項甚多，其最重要者為：

1.此次退休可能極其成功，如不退休，則已身為最大目標，因退休而使局勢大見緩和。

2.此次退休，對李副總統(tǒng)之臨危受命十分感謝。同學對李代總統(tǒng)應表示全力支持，竭誠擁護。

3.總統(tǒng)在三年之內決不復政，希望大家精誠團結，努力上進，為吾人所從事之革命大業(yè)共同努力。

4.國際戰(zhàn)爭必然不可避免，目前吾人所控制者尚有十六個完全省份，及二個半省份，共黨以一個月取一省，亦需相當時間始能全部占領。甚望能控制此時機以迎接國際戰(zhàn)爭之來臨。

5.軍隊必須能獨立作戰(zhàn)——各部隊應即訓練游擊戰(zhàn)之技術——在山地樹立作戰(zhàn)基地，即使共軍渡江亦不致全軍或全師為共軍所消滅。

6.湖南在今日政治上之地位極端重要，應切實求其鞏固。

7.致意頌公不必辭職。必要時同學應對之表示絕對擁護之誠意。

8.部隊給與必能改善，惟軍紀必須切實維持，以爭取人民之好感及協助。

十二、總統(tǒng)親筆函二件，均囑閱后妥封面致，茲錄其內容于次：

1.致程主席書

頌公主任勛鑒：達云同志來舍，藉悉尊體康健，無任欣快。革命挫折，國事蜩螗，每念湘衡，轍（輒）為神往。務期領導群倫，砥柱中流，使黨國轉危為安，革命轉敗為勝，以恢復吾人光榮奮斗之歷史是賴也。余囑達云面詳，不贅。

順頌　戎祉　中正手啟　三月廿五日

2.致蔣伏生書

伏生同志弟勛鑒：達云同志來舍，述及湘中近況，對吾弟工作情形與努力成績無任欣慰。尚望再接再厲，自立自強，勉為革命黨員之表率，不愧為專利、總理之信徒，以恢復黨國光榮之歷史，是為至盼。余囑達云面達，故不一一。

順頌　戎祉　中正手啟　三月廿六日

三月二十七日　星期日　晴

一、上午七時半江靜輪抵滬。

二、訪戴覺生兄，并約陳一鳴來談。

三、下午訪袁企止兄，告以溪口之行之經過及總統(tǒng)對吾輩同學之期望。據企止兄談，上海警備部已奉總統(tǒng)電諭，派專機一架送余返湘。

四、訪空軍指揮官孫桐崗交涉飛機，約定明晨十時可決定飛行時間。

五、赴警備部訪陳司令大慶兄，告以溪口之行及總統(tǒng)對我全體軍校同學之期許，請其轉告其他同學，期共勉之。

三月二十八日　星期一　晴

一、訪黃劍秋兄，彼愿與余結伴返湘。

二、正午赴陳司令大慶兄宴，曾擴情、蕭贊育、顧希平、萬建蕃諸兄均在座。對總統(tǒng)之訓示，余特提出轉致在座諸同學。咸認時局日形嚴重，我輩同學必須加強組織，團結精神，恢復北伐時期之朝氣，以與共黨周旋。曾蕭兩同學為同學組織之責人，對此問題發(fā)表之意見甚多。

三、空軍指揮部通知，專機訂明日上午九時半起飛，盼余九時前能抵達機場。

四、晚赴方次長障川兄及戴覺生兄宴，孫靜工、張萬里等均在座，晤談甚歡。

三月二十九日　星期二　晴

一、上午九時偕劍秋兄赴機場，九時半起飛，十時半在南京降落加油，監(jiān)委唐鴻烈兄于此時上機，結伴赴長沙。在京加油后繼續(xù)南飛，下午二時抵長沙。

二、楊高參繼榮兄、成軍長應時兄在機場相候，甚感。楊高參語余頌公本日晨渡江參加公祭黃克強、蔡松坡兩先烈典禮，此刻尚未返城。

三、余原擬今日即晉謁頌公，報告赴京及赴溪口經過，因頌公渡江參與公祭黃蔡大典，遂止，乃先訪李副主任默庵兄，交換關于整編本省部隊及同學間團結等問題之意見。

四、十四軍張軍長際鵬兄來談。

五、本部傅副司令官正模兄、曹副師長舜生、李秘書沛銘等自衡陽來晤。

六、晚間李副主任默庵兄夫婦來訪。

三月三十日　陰　星期三

一、上午九時往謁程主任頌公，面致總統(tǒng)之親筆函件外，并轉致總統(tǒng)囑頌公不必再請辭職之意。頌公當即表示接納。余在京參與軍事革新會議之決定事項及赴溪口謁見總統(tǒng)之經過情形均一一提出報告。

二、張軍長際鵬、成軍長應時、傅副司令官正模來談，余即提出中樞縮編之決定，本省新成立之部隊必須遵照決定裁減三分之一，希即就此原則先作縮編之準備。彼等一致認為縮編之后果有三分之一的干部無法安置，對于士氣亦有影響。

三、彭杰如、陳聰謨來訪。

四、省府戴委員季韜來訪，談湘西變亂必須以政治力量設法解決，彼強調以武力平亂將無結果，而直接受害之老百姓將更不堪云。

五、正午赴李副司令默庵兄歡宴。

六、周建陶、趙家焯、卿光亞來訪。

七、下午四時半各報記者來訪，計有中央社社長匡文炳、湖南日報總經理湯繼成、中央日報石主筆、小春秋社長王兼三、晚晚報總編輯戴哲明等，余與彼等所談內容要點如下：

1.軍事革新會議之決定：

此次整軍會議對全國部隊之整頓以及兵役改善諸問題，已覓致具體之決定。其最重要者為決定全國國軍之總額四百萬，番號數目則按此一數目分配。按目前之情況，應裁撤者為數當不多，故不致因裁軍而引發(fā)退役官兵之問題。其原則為第一線部隊不予裁減，第二線部隊之兵員最少者盡先撤銷以充實其他部隊。如此則番號減少，而力量反因而增強。本省駐軍亦將裁減若干番號，此事有待請示程主任決定。

2.和談問題：

政府對于和平有信念，有誠意，怕的是對方不是談和而是招降，若然，便和不成了。和不成就是打，打必苦了老百姓，政府怕苦了老百姓才談和，但有決定作用的是對方。以共產黨過去一貫的作風和國際現階段的形勢，我認為和談成功的希望極少，和平的實現，恐怕還有一段遙遠而艱苦的路程。

3.蔣總裁近況：

蔣公自退休返鄉(xiāng)后，每日帶著十二歲的孫兒，遨游名勝，生活非常自在，因之體重大見增加，精神益見健旺。本已最近曾赴溪口探望蔣公，他曾以極誠懇的心情表示感謝李副總統(tǒng)于此時出來代理職務，減輕了共黨對他的仇視，沖淡了國人對他的埋怨。他極口贊譽李代總統(tǒng)坦白雄偉的胸襟，并且特別表示自退休后，一切軍政大權完全交由李代總統(tǒng)掌握，一切軍政大事，李氏有全權處理，蔣公從不過問。不過，蔣公是國民黨的總裁，當然沒有放棄黨的領導權。李代總統(tǒng)是黨員又是中央常委，在政策方面，自有接受黨的指導的義務。外間盛傳蔣李二公之間有些不協調的情緒，那是無聊政客的宣傳，絕非事實。他們之間的情緒極融洽，意見也極一致。蔣公曾對張文白氏說過，三年之內決不問政，一切軍政大事都賦李代總統(tǒng)以全權，如果在某些事情上蔣公還起有效作用，這作用也是支持李代總統(tǒng)的。他們之間的真正情形是如此，外間所傳，殊不足信。

4.何內閣之組成：

何應欽內閣的組成，是國民黨上下一致團結的結果。為了拉攏閣員，在時間空間上都頗費周章。徐堪原應允蟬聯財長，只為政費軍費兩千萬銀元之差，徐氏知難而退，讓位給劉攻蕓。劉氏資格雖嫩，人緣則甚好，各方面都允在背后贊助他，他才肯出來。據說政府掌握的物資不算，庫存美金就有三億，這筆款足供半年之用，何況還有稅收及對外貿易等收入。四月份起軍政人員薪餉發(fā)銀元，已是鐵定的了。從此人心可以安定，行政效率可望提高。何氏組閣之前有人提出黃紹雄任行政院長或副院長，均被李氏拒絕。此次閣員中沒有一個廣西人，這也可以表示李氏的胸襟。他不是在取政權，而是在為國家人民的幸福服務，這是值得贊揚的。

5.湖南省政問題：

京中確有部分湘籍人士，尤其是立監(jiān)委，對湘局表示不滿，但不是對頌公個人有所攻擊，而是對他左右有所非議。現在意見似已集中，湘省府即將局部改組。立委唐鴻杰回長，也許是向頌公轉達此一意見的。

八、100A參謀長黃壽卿偕十九師師長劉光宇來見，周軍長志道以病未痊仍未來湘，甚望此次縮編，該軍不致有重大影響。余表示此事尚待綏署舉行會議商決，總在公允原則下進行則可斷言。

三月三十一日　陰　星期四

一、上午潘佑強、黃雍、葉保和、戴季韜、周唯真諸兄來談。

二、湘東師區(qū)司令甘印森來見，據報告稱，到職僅一月，忽奉總長顧（卅八）衡儉字第零七九七號代電，令前任司令陳襄謨仍回任湘東師區(qū)司令，甘印森回任本部兵役局第二處處長。奉令之下，不勝駭異，政府朝令夕改，威信何存。且陳襄謨在職期間因人事經理之紊亂而去職，今又遽爾回任，實不可解。傳聞陳襄謨奉令調職后即赴廣州，與兵役局辦公室主任勾結，利用南京、廣州兩地辦公，公事不接頭之間隙，而得此回任原職之命令，其手段之卑鄙實有損官箴也。余允向國防部請示，并向綏署一查究竟。

三、接見禹治、孫茂伯、向鴻鈞、鄭重、李瑩、涂天覺等。

四、《長江日報》記者謝易、《社會晚報》記者李登平來訪。談話內容與昨日同。

五、正午宴14A張軍長際鵬、102A成軍長應時、100A黃參謀長壽卿、傅副司令官正模、19D劉師長光宇、44D曹副師長舜生等。

六、第五快速縱隊司令兼戰(zhàn)車第三團團長趙振宇來訪。

七、晚□景五、張云漢、潘德立來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