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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老道神仙

昨天的話,小啞巴始終不能忘卻,報仇,神仙,于桐花。本就不是一條線的三物,若是連在一起定會發生惹人難以想象的事端。就如墨生以前說的那樣。

“人道,仙道,魔道,醫道,其實從未分開過聯系,仙靠魔,警惕不必要的貪念,魔靠人,不經意間形成貪念,人靠醫,驅治本身無法抵抗的病痛,三者之間息息相關,離了哪個都會失去道,道乃束縛,亦是道理規矩。沒了規矩不成方圓,全乃一念之間,所以,學習醫道也是一種全然蛻變的過程,病人是我們的全部,也是我們修行路上的警惕。帶引,指導他們消除病痛,除此之外,也包括心理,不打不罵,乃是醫者長行之道,你可明白。”

明白也可以說不明白,道道是道,沒有全對,亦然沒有全錯,不對不錯,才是正道。可如今被心魔纏心的于桐花,又該如何解釋。

說她對,她是錯,說她錯,又錯在哪里。報仇,一個小姑娘定也是說說罷了。故而,全盤散沙。報仇,神仙,于桐花,總而言之,只是個玩笑,不能當真的玩笑。

“額額。”小啞巴俯身扶起坐在樹旁的于桐花,指了指那邊地上放著的包子。

于桐花雙眼無神的點了點頭,扶著地撐起身,隨即走到托盤旁,撿起一個看上去和昨日糕點相同大小的包子,放在嘴邊,“娘真的生氣了,因為二嬸的那句話。”

“這丫頭說不定就是你和那大將軍樂凡心留下的孽種,要不,以前你為何從來沒有維護過梧桐花,說得好聽,孩子離家出走,還不是被你打出去的,現在好了,甩袖清風,無事一身安,終于可以光明正大的養自己的孩子了。”

樂凡心是紅娘一輩子都不可能松下的傷疤,老爹說過。

當初發生了什么?她們都不曾清楚,那個名叫烏桐梓的女人,她又能評論什么?好人還是壞人,妖怪還是神仙,她都不能學著二嬸去胡說八道。所以,還是不想的好。

吞下包子,于桐花一瘸一拐的接過小啞巴遞上的鋤頭,賣力在地上扒了兩下,“郁熙影,郁熙影。”

她默然念叨著那個讓她一夜輾轉莫測,不知如何面對的怪癖男。

小啞巴看著她,喝了口水,順勢放下水囊壺,一把奪過她手里的鋤頭,指著她腰間散光的荷包,不明思議的努了下嘴,帶著清澈的眸子,直直逼視上于桐花但若無光的眸子,努力發著聲。

于桐花無神的拿起腰間的荷包,似笑非笑的在小啞巴眼前晃了兩下,“這個東西不可怕,也不是妖怪,只是我無意得到的護身符,不用害怕。”小啞巴無意撇開頭,生氣的在小本子上寫道,“這個東西千萬不能讓墨生看見。”

小人參的存在是人參山的福氣。

傳言,當年的小人參就是那個叫烏桐梓的女人,可那樣的謬論還是有不相信的人。三界之間,想得到小人參的人也是數不勝數,但是,卻從未有人真正采摘成功過。

三年前,墨生得知小人參的消息,便不受阻礙的去了山后,撫眼注視著山腳下散著光的小人參,他欲哭無淚,全是心酸。

可心酸之余,換回的也只是個無功而歸,試了許多種方法,它仍舊是無動于衷。

不久之后,他也因為沒有采到小人參而絕望,幾天時間,醫死了好幾個老人,從此,他便被山里的人吊了醫者的名聲,不再從醫。對于小人參,他也不再執著,只是時不時的去看望看望。

也是那天,他遇見了衣衫不整的于桐花。

一時被蒙蔽了頭腦,再看她手下被壓得沒了光澤的小人參,他便選擇一錯再錯,借貸對人參山的愧疚,短短幾天內,沒日沒夜的乞求,終于,蒙蔽了于桐花不是梧桐花的事實。

然,那些事情也已經過去,如今,若是讓墨生知道小人參在她手里,一定會迎來一場傷害。

小啞巴著急的打下于桐花舉著小人參的手,寫道:“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快收起來,別讓人看見了。”

于桐花似懂非懂的收起小人參,默然看向那邊矗立不動,眼神擁暗的墨生,小聲喚道:“老爹。”

墨生對她不理不顧,不緩不慢的走到小啞巴身后,搶過他手里的小本,看了一眼,笑道:“吃里扒外的家伙,別以為你是紅娘親生兒子,你就能在這里無法無天,”說著,他友善的轉向一旁一臉茫然的于桐花,“花兒,聽爹爹的把小人參給爹爹。”

“爹。”于桐花忙乎叫了聲,隨即看向已經被他說得絕望的小啞巴。

紅娘的親生兒子,怎么可能?不是說過,紅娘和樂大將軍根本就沒有留下孩子,那墨生老爹又再說什么?難道又在撒謊。

于桐花反手握住荷包的手又緊了緊,“爹,你想要小人參我給你便是,可,可是你也不能說這種話啊。”

“那就給我。”墨生再也沒了前些日的溫柔,于桐花哆哆嗦嗦的提起荷包,“給你。”

她真的不知道在說些什么。和孤兒院老師一樣的態度,一樣的眼神,看在眼里,真的好痛,好希望這是一場夢。夢外,老爹還是老爹,小啞巴還是那個處處為她著想,眼神永遠帶著光彩的小啞巴。

...

于是,她變得渾然不知,慢慢閉上眼睛。

當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的人既然變成了她不認識的男人。這個男人不是老爹,而是一個長相兇惡的老人。身后的小啞巴也不見了。

突然,小人參緩緩降入老人手里。老人順手拂過小人參,淡淡的笑了一下,等到小人參不再散光,他才說,“孩子,不是要找神仙嗎?”

仿佛夢一樣的存在,忽視過老人的問話,于桐花試圖揪了一下手腕,痛楚襲頭,她才恍惚的點了點頭,“原來不是夢,那你是墨老爹嗎?”

“不是。”

看著老人,于桐花繼續道:“那剛剛的墨生老爹也是你變得嗎?”

老人點了點頭,“對,我以為你不會交給我,我以為你是個喜歡占為己有,不懂得考慮別人的孩子,所以那都是試探,就像游戲一樣。”

“游戲。”以前的她從來不玩游戲,可是,不知為何,在這里聽到這種話,她即會有些激動。反手揪住老人隨風擺動的衣袖,她笑:“那你是接我回去的嗎?你也是從那個世界來的嗎?”

老人笑著扶住她的手面,揚手在半空中揮了一下,“我是神仙,你感動了我,外來的孩子。”他淡定的接住一片如同桐花大小的水滴,附在小人參之上,“報仇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哦,人在做天在看,你可不能因為心中那些個微小的怨念傷害任何人,二嬸雖然說話難聽,但她也只是個凡間村婦,如果你一意孤行要去報仇,不僅會害了紅娘,還會破壞整個家,就比如方才我幻出的墨生一樣。”

他小心翼翼的拂過于桐花額上隱隱現出的桐花印。

桐花印隨著他的指尖,漸漸變暗,直到消失不見,又道:“十六年前對她許下的約定,我已經實現,孩子,好好收著這個小玩意,總有一天我們會再見面。”于桐花忙不迭的接住他舉著的項墜。

老人執著快要消失的衣袖,又笑,“那是小人參,小了就不會有人再去想象,好好生活吧,孩子,總有一天我們會再見面。”老人伴著忽然增距的雨水消失了。

老人的話,她記住了,輕手拂過形同指尖大小的小人參。它輕微的光,騰在指腹,很溫暖很舒服。

這一刻,她好想哭。

人參山邊緣的界限不解而開,瞬間也引起了天界一波神仙的疑惑。

“天帝,這件事情有蹊蹺。”

“稟告天帝,我也覺得,那天人參山確實被人下了界限,而且法術還很強,如今不攻自破,怎么可能,一定有問題,有問題。”

故意打斷掉南海仙人欲要說出的后話,梅長仙沮喪地甩了兩下甩子,想了半晌,又說:“不對,這件事情一定和十六年前的梧桐精有關,小人參失蹤肯定也和她有關,一定。”

聽著他好似蒼蠅的聲音,天帝無感搖了搖頭,嘆息道:“此事蹊蹺,但也不失常道,不管是幸運還是什么,以后都不要再提及,好了,都下去吧。”

幾年來,他也該回來了。

天地間,萬物復蘇,望著院外一片清晰,于桐花順手撫過脖間掛著的小人參,淡淡笑道:“雨終于停了,傷終于痊愈了,娘終于不再任性了,墨生老爹終于又不接診了,小啞巴,”看著迎面而來提著木籃的小啞巴,她忽然停頓了下,欣慰的揚起嘴角,“小啞巴,還是以前那個愛笑的小啞巴。”

那天的幻象他已經忘記。

不過忘記了也好。那句話刻印在腦子里,也只會惹人不知所措。

然而,關于小啞巴的事情,她也不想過多知道,畢竟,每個人都必須有自己的秘密,小啞巴也不例外。

小啞巴緩緩將木籃放在于桐花腳旁,對上她好似癡迷的眼眸,‘額額’的指了指廚房那邊的紅娘。于桐花明白的彎下身,撿起木籃,就往紅娘那邊走去。

小啞巴淡然的看著她左右搖晃,絲毫沒有走姿的背影,無奈的搖了搖頭。墨生醉醺醺探著門前的小啞巴,笑嘻嘻地喊了一嗓子,“兒子,我回來了。”

聞著耳后讓人無奈的聲音,小啞巴不耐煩的縮了下肩膀,朝著墨生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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