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要先把尸體帶回衙門。剛剛回到衙門，便有兩名衙役稟報說：“縣南的伍老爺家的小妾，今天早晨發現不見了！”

“展言，你和龍大和龍二去伍家看看。”

“大人，我也想跟著一起去。”蘇婧也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這伍老爺家會有關鍵的線索。

高天幸想了想：“去吧！帶上紙筆，把查到的線索用筆記錄下來！”

這廂蘇婧等人出發去伍家查看，剛走不遠。衙門的另一側便出現一頂轎子。

一名芊芊女子在丫鬟的攙扶下，從轎子里出來。對著剛要進門的高天幸道：“高大人，留步！”

高天幸回頭一看，來人正是上午與自己相親落水、后來被人頭嚇暈過去的劉茯。

“你怎么來了？”高天幸不耐煩道。

“茯兒一醒過來，想起暈倒前的情景甚是擔心大人的安危，所以立刻前來探望大人。現在見到大人無恙，茯兒便安心了。”

“既然安心了，劉小姐便請回吧！本官公務繁忙就不遠送了。”說完頭也不回的，進了衙門。

“小姐，這高大人也太無禮了，您剛醒過來便看望他，可他竟然……”

“不許胡說，高大人在忙公事，又事關人命案，自然不希望我等女子接觸更多。”

“可是，剛剛明明看到高大人讓他身邊的丫鬟，跟著官差一起去查案了。她和小姐不一樣都是女人嗎？”

劉茯想起剛才高天幸與蘇婧說話時的表情，心中一酸揮手給了丫鬟一巴掌道：“本小姐是什么身份？犯得著和一個低賤的丫鬟一較長短嗎？”

小丫鬟捂著臉小聲道：“星兒知錯了，請小姐不要生氣，莫氣壞了身子。”

“嗯，知錯就好，一會兒去富貴居買幾樣糕點，給高大人送來，怎么說不用我教你吧？”

“星兒明白，小姐放心！一定辦妥當！”

伍老爺家有一個正妻、三個小妾。失蹤的那個便是兩個月前剛剛進門的柳姨娘。

伍老爺今年六十七了，因為小妾失蹤的事情，急火攻心到現在還沒醒過來呢。府里的管家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帶著展言等人來到了柳姨娘的房間。

展言問：“你們是什么時候發現柳姨娘不見的？”

管家回道：“昨天晚上柳姨娘與老爺一起用過晚飯后，就帶著丫鬟回房了。之后便再也沒有出來過，今天早晨，我奉老爺的命令傳她過去用飯，才發現房里早就沒有人了。”

蘇婧插口道：“她身邊的丫鬟呢？主子沒了，丫鬟一點都不知道嗎？”

“柳姨娘不喜太多人侍候，身邊就一個從娘家帶來的丫鬟小思。今天早上來這房里，便沒再見過她了。”

一旁的龍大怒道：“那你剛才為什么說只失蹤了一個人？這會兒怎么又丟了個丫鬟？”

管家支吾：“一個丫鬟而已，倒也不重要，估計是與我家柳姨娘一起丟的，所以就沒特別說。”

龍二斥他：“丫鬟不是人命嗎？可知你這樣會耽誤官府辦案，可以判你個隱瞞事實之罪！則也得打個二十板子。”

管家一聽這話，嚇得撲通跪在地上：“官爺饒命啊！小民就是個看家護院的小管家，不懂咱們百里國的律法，有做錯的地方請官爺恕罪！”

展言扶起他道：“不想挨打，接下來爺問你什么，你就老實回答不得有隱瞞知道了嗎？”

管家擦了擦頭上的汗：“官爺想知道什么盡管問！小民一定如實回答！”

展言負責問管家，龍大、龍二負責檢查房間。蘇婧抽空到后院里問了些丫鬟下人一些關于柳姨娘和小思的問題。

一柱香的時間，四人在伍府偵查完畢，帶著結果回到衙門。剛一進后堂，便見一個小丫鬟手，里拎著食盒從里面走出來。蘇婧認出來，她是劉茯身邊的丫鬟。

展言一進屋便問：“什么東西這么香？”

高天幸頭都沒抬：“桌子上有糕點，劉府小姐親自做完讓丫鬟送來的。餓了就吃！”

展言拿起一塊赤豆糕聞了聞，放進嘴里邊吃邊：“劉府小姐親手做的？怎么聞著像富貴居的師傅做的？”

大家把收集到的線索集中到一塊兒，蘇婧問：“咦？那具無頭男尸有人認了？”

“嗯，剛才你們去伍老爺家的時候，有個老婦人說她兒子昨晚就不見了，經她所認，無頭尸體所穿的衣服正是她給兒子親手縫制的。”

蘇婧嘆道：“可惜女子的頭已被泡得無法辨認，否則到是可以讓伍家的人來認一認是否是失蹤的柳姨娘。”

展言把赤豆糕吃得一干二凈后問：“那無頭男尸叫什么名字？”

蘇婧拿著高天幸寫記錄隨口道：“羅鷗！羅鷗？”

高天幸忙問：“怎么？這個人有問題？”

“我問過伍府昨天后門值夜的家丁，他說最近認識一個哥們叫羅鷗，昨天晚上羅鷗知道他一個人值夜，還特意從家里帶了吃食和酒，兩人坐在后門邊吃邊聊，到了子時左右才離開！”

“子時？仵作明明說無頭男尸死于戌時左右。那就說明……”

“如果這個羅鷗與老婦人的兒子是同一個人，那么那具尸體根本就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龍大問：“不是他還能是誰？消息已經發出去一天了，縣里都調查過了，除了伍家和這位大娘家，再也沒有人失蹤了。”

高天幸道：“現在天色晚了，你們也都辛苦一天了，都回去休息吧。明天我們再接著研究案情。夜里加派巡街的人手，注意可疑人物的出現。”

蘇婧跟在高天幸的后面，兩人心中都在想著案情，一路上誰也沒有說話。路過一個賣小風車的攤子時，從路邊跑出一個小孩嚷著要買小風車。

孩子的母親說：“上次不是給你買了一個嗎？怎么又要買？”

“上次那個被街口的賴老五搶走了！再買一個嘛！”

“再買不還是讓人搶走嗎？不買了快走！回家娘給你做好吃的去。”

小孩被娘拉著邊往家走邊回頭喊：“買一個吧！賴老五失蹤了，今天一天都沒來，不會搶走的……。”

聲音越來越遠，蘇婧和高天幸一起停下來。四目相對，心中一道念頭閃過，異口同聲道：“賴老五也失蹤了！”

兩人一起從街頭問到街尾，原來這賴老五是個乞丐，已經在這條街上呆了十幾年了，平時就住在街口的小巷子里。

每天從過路的人手里搶些吃的，街上小攤販們有時也會把剩下的東西分給他一些。今天早晨開始，這些攤販和街上的鋪子里的所有人，就再也沒有見過賴老五了。

不過這樣一個乞丐，就算失蹤了也并沒有引起人們的注意。

兩人得到答案后，沒有回衙門，天色已經擦黑了，有什么事情也得待天明再說了。

回府后，蘇婧去廚房取了輕風居的飯，把二少爺的送去給了他。然后自己端著飯回了房間，就著昏暗的燭光吃了起來。剛吃一半，便聽見敲門聲。

“冷媽？進來吧！門沒鎖。”

門推開，高天幸手里端著裝飯菜的托盤道：“有事兒跟你說，咱們邊吃邊聊吧！”

蘇婧把屋里唯一的椅子讓給他，站起身邊吃邊道：“您還是快些吃吧，咱們吃完再聊，廚房這個時辰已經沒飯了，這可是我好不容易求來的。”

說完趕緊扒拉兩口，把碗里的飯吃得一干二凈。吃完看著高天幸催道：“您快些吃，完事兒我還得把碗刷了，給廚房送回去呢！”

高天幸無奈道：“老爺子年輕時候當過幾天兵，到現在這軍隊里的毛病還沒改過來，非要把全府變成軍事化管理的家庭。吃飯還規定時間，算了，不吃了。”

蘇婧看了看他桌子上的一盤雞肉，一塊沒動。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轉念又想起來，剛才在廚房時桂叔給她拿出來一碗小灶：“小鏡子，這碗雞頭是你平時最愛吃的，今天桂叔特意給你留的！”

當時她盯著碗里的三四個雞頭，看著那雞脖子與身體斷開的地方，胃里一陣寒意。因為沒有吃東西，吐了半天只有水而已。弄得桂叔莫名其妙，最后那碗雞頭便宜了杏兒那丫頭。

高天幸見她眼睛盯著那盤雞塊，還以為小丫頭饞了呢。往她面前一遞：“拿去吃吧！爺賞你了！”

剛壓下去的惡心感覺又上來了，蘇婧捂著嘴跑進茅房一陣狂吐。感覺胃都快吐出來了，才緩過來。

她就這么突然跑出去，弄得高天幸舉著雞塊一直愣在當場。直到蘇婧回來，他才反應過來，把手里的碗放到了桌子上，看著臉色蒼白的蘇婧問：“爺賞的東西就這么入不得你眼？”

“爺您誤會了，我今天實在是累了，有什么事兒咱們明天再說吧，小婢要先休息了。”

高天幸看著自顧自往床邊走的蘇婧，起身道：“小鏡子，你來輕風居也有些日子了，今晚就由你侍候爺就寢、收夜吧！”

說完揮一揮衣袖轉身離開，只留下蘇婧和滿室凄涼。

“哎！”大概是安生日子過久了，竟忘了自己只是個下人，既然是下人，當然要做些下人該干的事情。

“二少爺！熱水已經放好，可以沐浴了！”

“嗯，過來替爺寬衣，然后給爺擦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