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陳國公主(一)
- 守宮殺
- 蒹葭無相
- 2546字
- 2016-09-23 09:42:12
掌事姑姑毫不動容,揮揮手讓太監將流珠拖下去,既然轉頭對別的宮女道:“面對品級比你們高的人,都必須自稱‘奴婢’,你們不僅要改掉在宮外的惡習,還要改改你們的言行,都明白了嗎?”
妘璃及宮女齊齊低頭受教:“是,奴婢明白了。”
原本以為三十杖最多只是傷到肉骨,沒想到馬上有消息傳開,流珠在第二十一杖的時候暈厥,打完剩下的九杖已經斷氣。因為流珠的死,連亭變得瘋瘋癲癲,總喊著流珠來取她性命了。當日流珠帶著御花園的花時,連亭便說小心被姑姑責罰,沒想到此話一出,流珠就真的被掌事姑姑杖死了。不久,掌事姑姑就將瘋癲的連亭送出了宮。據說才出了宮門不久,連亭就失足落入河里淹死了。
從那以后,宮女們更加循規蹈矩、謹言慎行。
可偏偏在事情過去兩天后,妘璃不小心弄丟了隨身的玉佩!
她匆匆趕回御花園尋找,在花叢遮住視野的轉角口驚到一個衣著華貴的年輕女子。女子因妘璃的突然出現,驚了一跳,她旁邊的宮女緊張扶了一把:“公主小心!”
一聽對女子的叫喚,妘璃一下子慌了神,跪在地上請罪:“奴婢并非有意冒犯公主!”
碰到的正是一國公主陳毓館,也是當今圣上的九公主,年剛十四。
陳毓館受驚地拍撫心口,卻沒有多生氣,漂亮的杏眼將妘璃上下打量一番道:“看你打扮,你是這期考核的宮女?掌事姑姑沒告訴過你嗎,宮女是不可以在皇宮里跑動的?!?
妘璃將頭壓得更低:“公主恕罪!”
陳毓館抿抿嘴,不再理會她,也不開口讓她起來,伸手把玩剛剛在路邊簡單的玉佩。
妘璃小心翼翼抬眼,看見陳毓館手中拿著的就是自己丟失的玉佩,不由越發焦急。陳毓館留意到她的眼中焦色,詢問她:“你認得這玉佩?”
觸及到她的目光,妘璃神色一驚,也不知道這公主接下來會做什么,輕輕回答:“此玉是奴婢母親留下的?!?
陳毓館面有恍然,眉梢怪異挑了挑:“原來如此,難怪你跑得這么匆忙,連前面的路也不看了?!?
知是責怪,妘璃將頭低下,等待陳毓館處置。然而陳毓館卻道:“可是,你說玉佩是你的難道就是你的嗎?本公主還是不太相信!除非……你上樹把本公主的紙鳶取下來!”
原來陳毓館打的是這個主意。妘璃抬頭一看,更為大驚。這公主來御花園放紙鳶,只帶了隨行宮女,而紙鳶卻飛到了最高的樹杈上,就算讓這幾個宮女疊羅漢也夠不到紙鳶啊!
見妘璃猶豫,陳毓館嘆氣說:“本來本公主想叫侍衛去取的,不過正好碰見了你。你說這玉佩是你的,那么本公主就該考考你。如果這個玉佩對你來說當真那么重要,你應該會不惜代價拿回去吧。可若你連樹都不敢爬……”
話沒說完,妘璃沖到樹下卷起袖子抱住樹干,準備上爬。
在眾人的驚訝下,妘璃爬上最低的樹杈。雖然自己在山村長大,卻沒爬過一次樹。胸口的跳動越來越急烈,妘璃不敢往下看,目光一直盯著樹上的紙鳶。再往上爬了兩根樹杈,她已滿頭大汗。她不敢歇息,穩定神思顫顫巍巍直起身體,伸手扶住頭頂的一條枝丫。正要使力,一聲樹枝斷裂的脆響,腳下忽地一輕,妘璃尖叫著從樹上跌落。宮女們大驚失色,紛紛捂住眼睛。妘璃只覺得一陣劇痛從后背傳來,好似要穿透自己的胸口,忍不住劇烈咳嗽。急促的腳步停在身邊,宮女低喃:“摔得好像還不輕?!?
妘璃用力眨眨眼睛,馬上從地上爬起來。陳毓館瞧著她滿臉泥巴,將玉佩丟在地上,轉身離去。
等陳毓館走遠,妘璃才松了一口氣。渾身的劇痛讓她不能站立,軟腿坐在地上,雙手發抖撿起玉佩護在懷中,抬頭望向樹梢搖搖欲墜的紙鳶。
回到住處,一個宮女挨近她,冷笑說:“你這是去哪兒了?才進宮幾天,膽子就這么大。”
另一個隨聲應和:“你擅自跑出去,看姑姑等下怎么教訓你!”說罷,伸手在妘璃身上推了推。
方才從樹上摔下已是渾身酸痛,現在被人這么一推,全身更像要散架了般。妘璃緊皺眉頭,咬唇不語。
宮女嗤笑道:“才輕輕碰一下就一副痛的要死模樣,不過是花錢進來想登榮華富貴的粗女,哪這么嬌嫩,裝什么裝!”
話音剛落,門口傳來宮女請安的聲音。掌事姑姑依然擺著那張肅臉,目光直直盯著妘璃方向。
宮女觸及到掌事姑姑嚴肅的目光,連先告狀:“姑姑,剛才她……”
“我都知道,不必你多嘴!”未讓其完話,掌事姑姑已到幾人面前。宮女吃了閉門羹,低頭退到一旁。掌事姑姑拿出一個藍瓷藥瓶給妘璃:“這是公主殿下差人送來的。”
妘璃有些不可置信:“給我?”
掌事姑姑沉著臉不語,妘璃連忙雙手接過藥瓶感謝:“奴婢謝過公主,謝過姑姑?!?
掌事姑姑淡淡“恩”了聲,轉身離去。
眾人都松了一口氣,疑惑望著妘璃手中的藍瓷藥瓶,小聲議論:
“這是跟公主結了什么交情,公主居然送藥給她?!?
“就是,亂跑還能遇到這等好事?!?
妘璃一干不理會。膝蓋和腰部實在疼得厲害,于是打開藥瓶用指甲挑出一些抹上,再將藥瓶好生放置。
第三天,身上的疼痛基本散去,妘璃依然是眾人雜聊的對象,議論來議論去,大家都肯定她是妄想借公主成為高等宮女,甚至住入后宮。
妘璃哭笑不得,若她真的有什么想法,也是想請陳國公主助她尋親而已!
在御花園的每一日,往往要多次退避宮內貴人。正午剛后,又有宮女跑過來通知:“公主殿下來御花園了,快點退避!”
妘璃和一干宮女連忙退到離陳毓館五丈之外,低頭等她過去。
陳毓館身邊陪同的宮女浮香興高采烈:“公主你瞧,御花園的花真是越來越漂亮了。”
陳毓館則心不在焉,捂著心口有些不安:“可是……為什么我感覺不太舒服?!?
聞此,浮香擔心問:“公主哪里不舒服?公主?公主!”
陳毓館突然捂著胸口大口喘氣,臉色煞白,還伴有幾聲咳嗽。陪同的宮女們不知所措,大喊“來人”。妘璃抬頭遠遠看去,陳毓館已經坐在地上,周圍的宮女都沒了主意,考核宮女皆站在五丈開外不敢亂動。
妘璃沒有多想,沖上前將陳毓館扶起:“離開御花園,將公主扶到通風的地方!去請御醫!”
有人帶頭,失魂落魄的宮女當然一一照做。
果然,陳毓館離開御花園后坐在通風亭子里,果然覺得好多了。臉上的神色未定,陳毓館疑惑打量起妘璃。于是妘璃跪在地上請罪:“公主恕罪。”
浮香給陳毓館喂了口溫水,陳毓館輕聲說:“無妨,倒是要謝你?!?
妘璃搖搖頭,忽然問她:“公主很喜歡花嗎?”
對于她這個問題,陳毓館莫名其妙回答:“是啊,我很喜歡。不過以前來御花園看花都不會有什么,今天怎么就不太舒服了?!?
這邊說著,那廂宮女已經領著余御醫到了。陳毓館對他說:“余御醫,剛才我忽然胸悶難受、不能呼吸、一直咳嗽,這是怎么回事?”
余御醫給陳毓館把了把脈,嚴肅問:“上一次公主殿下染風寒,可依照臣的吩咐將藥都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