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狩獵(四)
- 守宮殺
- 蒹葭無相
- 2089字
- 2016-09-23 09:42:12
妘璃指了指懷里的水囊:“奴婢出來給公主殿下取泉澗水。”說著,她隨手折下一片寬大的草葉,將帕子擦拭干凈后,接上一點泉水遞給虞舜夫,“將軍解解渴吧,很甘甜的。”
“這……”虞舜夫為難地看著她懷中的水囊。
妘璃笑說:“剩下的這些煮茶夠用,將軍放心。”
“好。”恭敬不如從命,虞舜夫接下這份好意,同她說,“高山僻林,隨我回吧。”
妘璃低下頭,嘴角掩不住的笑,用力點點頭。腰間卻是不防備的一緊,身子一輕,人已坐在馬背上,妘璃驚叫:“將軍!”虞舜夫扶著馬兒一躍坐在她身后。妘璃兩頰發燙,小聲說,“這是陛下賜你的黑鬃馬……”
虞舜夫指指掛著夕陽的天空:“我們必須趕在天黑之前回到離宮。”
妘璃張張口,緊張地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能點點頭,抱緊懷里的水囊,手心一片濕汗。
輕夾馬腹,虞舜夫拉著韁繩掉頭,馬兒不快不慢地向離宮奔跑。虞舜夫問:“在光華殿待得如何?”
妘璃點點頭。
“怎么?是第一次騎馬?害怕?”虞舜夫問。
妘璃搖搖頭,又點點頭,想了想說:“好像有點害怕。”
身后的人沒了后話,妘璃又有些著急了,回答他之前的問題:“公主殿下待人寬容熱情,掌事姑姑人也很好。”
虞舜夫又問:“等公主嫁到西涼,你作為貼身宮女是不是也要一同跟了去?”
這件事……其實妘璃還未想過,現在說起,也感嘆道:“奴婢的去留不是奴婢自己能做主的,不過公主殿下好像不太喜歡古皇子。”說完這一句她才意識到可能多嘴了,手指捂在唇上暗罵自己粗心大意。
虞舜夫卻是無謂一笑:“無妨,你我如朋友間言語,倒能令我輕松不少。你放心吧,今日所談,我一點兒都不會說出去。”
妘璃松了口氣:“謝將軍。”
漸漸地,離宮宮門不遠在眼前,妘璃抬頭看天,夕陽已映出幾朵金邊晚云,剛剛輕松的心又一次提起。宮門前,妘璃從馬上下來,急急謝過虞舜夫便往公主殿跑去。正要殿門轉角,迎面過來一個人,妘璃驚了一跳,往后一退踩到裙角。那人大手一伸將她扶穩,嚴目看著她:“怎的越來越魯莽!”
剛剛反應過來的妘璃舌頭打結:“南……南郡王……”
陳景佑淡淡瞧著她,片刻之后擦身而去。浮香探在門口,見是妘璃回來,跑來拉著她往公主殿里趕,一邊小聲怨:“怎么去這么久,這泉澗水公主殿下本來是煮來跟三皇子和南郡王一起喝的。”
妘璃愧疚問:“那……三皇子走了嗎?”
浮香說:“在南郡王之前就走了,公主殿下沒等到泉澗水,便讓我用普通的水泡茶,不過好像不太如意,一會兒見到你,她鐵定要怪你。”
“妘璃姑娘。”身后傳來熟悉的聲音,妘璃猛回頭,果見虞舜夫站在門外。虞舜夫向她展眉微笑,“泉澗水深在山坳中,一個弱女子怎么可能在短時間內取到泉水。就連坐上我的快馬,也只能現在才回,公主殿下是通情達理之人,一定能明白其中緣由。”
“何人口出狂言!”陳毓館等不到妘璃也等不到浮香,便親自出來找一找,卻在宮殿門口聽到這番言詞,心中怒火更是不可遏制,“如若本公主不原諒妘璃,還就是心胸狹隘的小人了?”
虞舜夫抱拳單膝跪地:“末將拜見公主。末將……并非此意。”
妘璃亦雙膝跪地呈上水囊向她請罪:“公主殿下,奴婢回來晚了,甘愿受罰。”
“呵!”陳毓館奪過妘璃手中的水囊,打開倒在地上。虞舜夫突然躍身而起,將手囊搶下。堵在胸口的怒氣勃然爆發,陳毓館大吼:“這澗水對本公主來說已經毫無用處!無用的東西都不允許出現在本公主面前!你又是什么意思,你又是什么身份,竟敢阻擾本公主做事!”
虞舜夫念道:“這水是妘璃姑娘辛苦取來……”
陳毓館冷掃妘璃一眼:“辛苦又怎樣,這澗水難不成還能留到明日再用?本公主還沒罰她,難道連你都想一起受懲罰嗎?”
虞舜夫將水囊交還妘璃,向陳毓館有禮道:“公主殿下息怒。到山中取泉澗對她來說的確有些困難。不如這樣,哪天公主有興致了,便喚末將去取來,保證比她取的泉水新鮮甘甜,如何?”
陳毓館倒是對他越發奇怪起來:“你不好好護守離宮,卻想去取澗水,你不怕父皇怪罪?莫不是你把壞主意打到我光華殿的人上來了?”
虞舜夫搖搖頭,神情放柔:“公主殿下言笑了,末將并未有什么壞主意,有的也只是為公主殿下效勞之心。取澗水對末將來說,不過來回策馬一趟,花不了多少時間精力。即使末將出宮在外,也一定能將離宮護守得分毫不差!”
陳毓館最經受不起的就是別人的挑釁:“本公主有的是時間跟你斗,既然你如此有信心,本公主就試試看。可如果你不能讓本公主滿意,你們兩個都要受罰!”說罷,絲袖一振,轉身離去。
這下,妘璃可是愧疚不已,低頭咬著牙:“虞將軍,真是對不起。”
虞舜夫則不然:“不必多說,這件事就這么辦吧。”
浮香在前面壓低聲音催:“妘璃,還不快回來!”
妘璃向他拜別:“告辭!”
對于妘璃這幾日連次犯錯,夜寢之時浮香狠狠地教育了她一頓,并希望在回宮之前都能平平安安,絕對不可再惹陳毓館生氣。陳毓館是皇帝寵女,那日古梭射獵帶回妘璃之時,皇帝若不是看在是陳毓館的貼身宮女的份上,妘璃這條小命只怕早就沒了。同樣的,倘若惹陳毓館不悅,這條命也隨時能被奪走。現在還能活著聽浮香的教訓,可說是不幸中的大幸!
其實妘璃也很納悶,自從出宮后就常常出錯,或許自己只適合按部就班的生活。可即使如此,每次見到……不,甚至只是想起那個人,胸膛里的這個地方就跟小鹿亂撞似的,自己想做什么,該說什么,全部都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