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嗯！請小姐開恩。”子夏連連磕頭，瘦弱的身子骨有些顫抖，明顯是在害怕，她以前不知道別人為何說一個年僅六歲的小姑娘會令人害怕折服，現在她懂了，在這個年僅六歲的小小姐的跟前，子夏感受到一股不可言喻的氣息，比起那些大人，子夏覺得自己跟前站著一個奇妙無比的小大人。

低著頭，子夏慌張得眼睛不敢亂瞟，但是她仍舊看見了那抹清新綠色的裙擺，至于這小主人的模樣，她是半分都不敢窺視。

“起來吧。”聲音平平淡淡，著實讓人摸不透聶悠的心思。

“謝、謝小姐不怪。”子夏唯唯諾諾的起身，接著她連退了幾步，因為自己身上沾了許多泥，灰頭土臉的，如果讓十七小姐也跟著自己一塊兒被泥臟了身子可就真的要被責罰了。

安靜的杵在原地，子夏也沒聽見聶悠再次發話，等了一會，她惶惶不安的心仍舊懸著。

“拿著。”

輕靈稚嫩的聲音再次響起，那話里的意思，讓子夏不聽明白。

子夏硬著頭皮，默默的把頭抬高了一點，視線微微涉及那小人兒的身上，她發現自己跟前站著的小人兒是那么玲瓏秀氣，特別是那雙波瀾不驚的眸子，時刻充滿著靈氣，即使是面無表情的模樣，讓人不經意地暗暗吸了一口涼氣，世間真有如此稀罕的孩子，單憑這架勢也能令人折服，到底是聶家最得寵的小主子。

在端詳著十七小姐的同時，子夏看著那小小可人兒朝自己遞來一個枯草黃的小紙包，里面裝著什么呢？

“小姐，這是？”子夏不明白她的意思。

“拿著。”聶悠不喜多言，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剛剛顧仲給了她一小包點心，她本無餓意，對著種花的丫頭，她到是心頭有些暖了，畢竟有人替她照顧好那些花草，她也得做出一些表示，不過對于子夏的疑問，她沒有做出解答，只是淡淡地吩咐道：“快下雨了，剩下的花草先不用移植了，你先回自己的屋子梳洗，今日聶府人手不足，會有用得到你的時候。”

看著那小包東西，子夏又驚又喜，她覺得那應該不是什么可怕的東西，因為跟前的十七小姐似乎沒有傳言中那么嚇人，十七小姐好似一個小仙子，不可褻瀆。

猶豫了一會兒，子夏怕生生的接過那包東西，拿到手的觸感，她似乎猜到里面裝了什么……

能用硬紙包好的，大概是糕點之類的東西吧？

來到夢庭做事之前，聶府的蘇管家早已多次交代過自己，少言多做是首要，次要的就是若能碰見十七小姐，不要驚擾于她，盡可能不要出現在十七小姐的視線里，小姐說一是一不可忤逆照做就是，也不要問緣由，當時管家交代的事情很多，子夏也就記得這些。

現在仔細一想賴，子夏有些后怕，她似乎做錯了很多，要是被蘇管家知道那該如何是好。

“謝謝小姐賞賜，奴婢告退。”不行，子夏得按照管家的吩咐，趕緊離開夢庭。

“嗯。”這一聲，算是允了丫鬟的離去。

子夏得了應允，最后卻是倉惶離去，聶悠明白，那丫鬟怕的是自己的地位和權利。

出了夢庭，子夏發現自己的背后都被汗水浸濕了，小心肝兒還撲通撲通亂跳個不停，真真是嚇她了，雙腳也有些哆嗦，這夢庭美則美，卻無時無刻透出一股森嚴的氣息，宛若一個精致的金牢籠，作為籠子的主子，十七小姐似乎能把每一個進到籠子里的人玩弄在掌心。

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泥巴，子夏尋著自己來時的路徑趕緊回到丫鬟們居住的東廂房去。

聶府很大，饒是小跑快步，子夏也跑了好一會兒才回到廂房。

一進到下人們居住的東苑大門，里頭還有幾個輪休的年輕少女和幾個年紀大一點的阿娘，與她共事最久的初荷見了子夏狼狽不堪的模樣，到是擔心得放下手中待晾干的衣裳，跑過去扶住子夏：“哇啊，夏兒，你這是發生了什么事情！”

初荷咋咋呼呼的樣子，驚起了東苑里其他人的注意，大伙一看，子夏臟得跟個泥娃娃似的。

“沒事沒事，方才在夢庭不慎摔了一跤，也沒傷著。”子夏傻乎乎地笑著說，其實她摔傷了。

在炊房做事的孫大娘巴巴的跑來，一看子夏的模樣和表情，很篤定地問：“夏丫頭，你莫不是見著那一位了吧？”

那一位是誰？大伙心知肚明，夢庭的那一位是聶家的可是小祖宗，老太爺的心肝寶貝！

子夏一回想起那位綠衣小仙子，心中的害怕不知怎么的，轉換成了一絲絲欣喜。

“見著了，真真是個玲瓏的小人兒。”

“噓，夏丫頭你可千萬不要與別人宣揚自己和那位接觸過，在聶府，那位可是厲害的人咧，旁人不知道的以為她是個奶娃娃，可我卻見識過她的厲害之處，老太爺疼她如珍如寶，半點也不含糊，三老爺和三夫人也不許別人接近于那位，在聶府，或許說是在整個上京，那位都是傳聞中的存在呢。”孫大娘說起聶悠的時候，心里滿滿的佩服，許是她曾經經歷過一些別人沒有的事，那滿心的崇敬和愛護一點也夸張。

“說得我也好好奇呢！真想見見夢庭那一位！”初荷也是個十四歲的小丫頭，什么新奇特別的事情都能引起她的好奇心。

“這事你想想就成，別放在嘴上說，小心蘇管家聽見將你逐出聶府！”孫大娘對著初荷呵斥一聲，她不是兇這個晚輩，而是想讓她明白，聶悠不是她們這種下人想見就能見的大人物。

“好嘛好嘛，我再也不說了，誰叫大伙都在說那一位那么的神秘，我進聶府可比夏兒久多了，可真就沒能碰見過，夢庭那一處，若沒有允許，下人都是萬萬不能靠近的，可想而知那一位是多奇妙才能讓老太爺如此之重視啊！”被孫大娘的教訓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初荷哪里會生氣，她知道大娘是為了自己好。

在聶府當差，那是多少尋常百姓想都想不來的好差事，聶府有錢有勢，許多女子夢想進來碰個運氣，若能遇上個公子青睞，有幸當個通房都是家里萬幸了，而且在聶府，每日要干的活兒卻不怎么多，工錢是外頭的兩倍，大小年節日也會多有賞賜，每月補貼拿到手軟。

那么好的差事，初荷再不懂事，也輕易不敢弄丟了這份活兒，要是被蘇管家逐出聶府，她爹娘非得打斷她的腿不可。

沒好氣的瞅了初荷丫頭一眼，孫大娘又看到子夏的手里抓著一小包東西。

“這又是什么東西？”

“十七小姐賞我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呢。”子夏欣慰的笑著，手肘雖疼，但是一想到十七小姐賞賜了東西，心里高興極了。

“夏兒，快打開來看看！”湊近一看，初荷嗅到了梅花的芬芳，好香甜，好誘人！

“哎！”

紙包一打開，三人盯著那幾塊精致的點心，聞著那香甜的味道，驚喜得緊。

就算是用一張枯草黃的紙張包著，孫大娘一看紙包里躺著那幾塊點心，就道出來歷：“這、這、這不是錦春軒特供的糕點嗎？！哎喲我的娘咧，十七小姐只喜歡吃錦春軒做的糕點，老太爺經常命人去買，也不是次次都能買到呢，我曾吃過一次，那還是五小姐賞賜的，也沒幾塊，這點心，一般人根本買不到，聽說就一塊糕點就值好多錢呢，我就算外出辦事兒路過錦春軒那都不敢多看一眼。”

“大娘你說不是上京獨一家的老字號點心坊錦春軒吧？”子夏腳底一滑，差點又摔了過去，好在初荷扶著自己，不然方才又得摔了個跟頭。

“對對對，沒錯，就是上京獨一家老字號錦春軒！”孫大娘點頭如搗蒜。

“我聽說……錦春軒那里面的一塊點心最便宜的都要賣五兩銀子。”子夏快嚇哭了，十七小姐這是一隨手就賞賜了她好大一筆錢嗎？

初荷跟著驚訝嘴角一抽一抽的，夢庭的那一位果然很特別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