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是不說什么，但是他傅儀就是心中不暢快，對聶悠那呆滯的模樣，他實在忍不下心中的怨氣，奈何聶悠才六歲，娘親總說聶悠生來就該是惹人疼愛的主兒，聶悠的雙親都是老來得子亦是一種關心疼愛，聶悠的冷靜沉著更是外公中意的一種，什么冷靜沉著，聶悠根本就是一個木納的傻子罷了，想聶悠三歲時那一次抓鬮，珠寶、墨寶、書籍、兵器、華裳放在聶悠的跟前，聶悠一個都沒選擇就睡著了，當時家中誰人是臉黑黑的，怎么的到了三歲半的時候大家的態度都變了。

聶悠不喜說話，總是懶洋洋的找到喜歡的地方就睡覺，聶悠還不喜女紅，請來女紅嬤嬤教習一點都不來勁，對書籍琴藝棋藝更是不愿接觸，這也就算了，傅儀還發現聶悠根本就是不愛與人接觸的主兒，不管是脾氣好或是脾氣不好的，聶悠對那人皆是冷漠寡言，從聶悠出生至今，傅儀都清楚的記得聶悠不哭也不笑，是的，罵也不哭，逗得也不笑。

如今聶悠六歲了，深得好幾位聶家子弟的喜愛，連今日大勝歸來的二舅舅都甚是喜愛聶悠，讓二舅母一直看著心里不舒服，誰說不是呢？親生的孩子不愛，偏去寵愛別人家的孩子，說出也不怕鬧了笑話。

心中千萬個不痛快都沒辦法表現出來，現在他坐在了離聶悠那么近的位置，傅儀到是出聲嗆上一句：“原來小白喜歡呆一點的姑娘，呆一點也沒什么不好，至少不會亂說話。”

“傅儀哥哥你怎么說話的呢！”顧小白是一時間沒注意到傅儀的譏諷，但是顧長寧是絕對不允許旁人說聶悠的半分不是！

“傅儀，你這話說得有點過了吧？”連向來不管閑事的顧玉彥的都聽出了傅儀話中的惡意，好歹是一家人，在今天這樣值得高興的日子里怎么就說那樣的話來，況且聶悠才六歲又真的知道什么呢，旁人都道聶悠聰慧冷靜，但是聶悠就是與其他孩子沒什么不一樣的。

顧小白沒想那么多，卻也不喜歡傅儀說的話，他無意地反駁：“嗯……傅儀哥哥也不太聰明，十八歲的人還讀過書呢居然用呆來形容我家十七妹，我家十七妹哪里是呆，她是可愛好吧？像棉花一樣柔柔的，綿綿軟軟的可愛極了。”

“顧小白你——！”從沒有人敢說他不夠聰明，顧小白一下就戳到了傅儀的痛處。

“好了，吃東西吧。”聶悠拍拍顧小白的手背勸說道，她一個當事人都沒激動，真不知道那三個做‘哥哥’的人怎么就那么激動了。

傅儀不喜歡她，聶悠本就心里清楚得很，不喜歡又如何，喜歡又如何，聶悠從傅儀得不到什么又何必計較什么，就算從傅儀那邊得到什么，她現在只是一個小孩子，傅儀都十八歲了，不是仗著自己年紀小就為所欲為，聶悠本就是無欲無求。

“悠悠，別生氣。”顧長寧讓聶悠的眼神看得耳根一熱，他真的太激動了。

“悠兒，你也吃。”顧玉彥也怕聶悠心中在意傅儀的話便是夾菜到她碗里，想要借吃的東西轉移聶悠的注意力，不想他夾菜的同時，聶悠的眼神已經轉到別處去了。

聶悠現在在看的是一個人，說得實在點就是一個年輕的紅衣男人，非常好看的男人！

顧小白知道自己說話沖了點，讓六歲的妹妹勸說一句，他瞪了傅儀一眼就又轉頭和聶悠嘮嗑起來，手上的筷子還在飛快的夾著一些他喜歡吃的菜肴，但是他注意到了聶悠的眼神飄到了下席左邊的一個位置上，那個位置比較偏，但是也不算不上離他們太遠，就是埋在二排中不那么顯眼罷了，但是聶悠就是在看著那兒。

“十七妹，那個人真好看呀。”

“確實。”半年前她就是那么覺得的，宴無息此子長得很好看，聶悠一點也不隱晦的再次跟著顧小白贊賞起來。

“悠悠喜歡？”顧長寧心中一緊張，可千萬不要說喜歡啊，他的悠悠不讓給別人！

“呵。”聶悠收回眼神，輕笑一聲。喜歡？這些孩子最大不過才十八、九歲，他們知道什么是喜歡？聶悠活了那么久卻都不知道什么叫什么，他們小小年紀心中萬般心思，讓聶悠都不禁覺得他們活得太累，既然上天給了他們那么好的錦衣玉食又何必自找苦惱，聶悠不否認顧長寧的詢問，也不直面承認。

真是糟糕……顧玉彥突然心頭一寒，十七妹怎的笑了！母妃說過，這個十七妹笑起來肯定沒什么好事，平常淡漠的時候還好好的，唯獨笑起來就問題大了，顧玉彥以前總是不相信，可是每次聶悠笑過之后就有人倒霉，這次可千萬不要是自己啊，誰讓他坐得離她那么近呢？顧玉彥懷著擔心的情緒收回了目光不再看聶悠。

現在開宴還早，途中聶湛是站起來和大家寒暄了一番，但是還不到自己上去表演的時候，宴無息就那么默默無聞的坐在聶里揚安排的位置上吃東西欣賞周圍的佳景。

剛剛聶悠眼神轉到自己身上好長一會兒，也是小桑提醒的，一直繃緊著神經的宴無息無意勾勒出一抹笑意回應她，哪知她看到自己的笑就轉過開眼了，弄得宴無息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錯了，心里好一陣納悶，宴無息抿了一口茶水，輕聲低問：“小桑，你說小丫頭為什么就那么不喜歡我？”

“哈？”他的好少爺啊！怎么突然說起這個？小桑被問得一頭霧水的，他哪里知道什么情情愛愛的，況且少爺他這算是情愛嗎？

“小丫頭寧可看別人也不愿意多看我一眼，我長得不夠好看？”宴無息別提多吃味了，他和那個丫頭怎么說也有過一日的交情，他們帶著她走街串巷不知道多開心，雖然她笑也沒笑過，但是那一日小丫頭買了那么多東西，宴無息自掏腰包那么多銀兩竟然也抵不上場上舞姬的舞蹈么？看來小丫頭和他僅僅是一場交易那么簡單，等事情結束，他和她就沒話說了。

“這個……”該讓他怎么說才好，小桑壓根不知道自家少爺那么在意人家十七小姐啊！

“是不是我別有用心的進到聶家，她不高興了？”宴無息埋著頭低估。

千萬個拜托，他的好少爺啊，就別再亂想了，人家只是一個小丫頭，六歲小丫頭，哪里就想得那么深了。

“小桑你說……”

“少爺，十七小姐才六歲！”小桑實在忍不下去了，他一定要打破少爺的幻想，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家少爺就打起人家十七小姐的主意了？先不說人家才六歲，就算人家十六歲，就十七小姐那態度，估摸是不會輕易看上誰的，他家少爺自然是人中龍鳳，可是少爺漂泊不定，人家十七小姐可是聶家的掌上明珠，楚越第一富商的獨子，兩人怎么可能有結果嘛！

“知道啦！”別說那么多次啊，他知道聶悠六歲，可是聶悠給人的感覺哪里像六歲的，不就是因為聶悠給人的感覺不像一個孩子，他這才會……

又一場歌舞落幕，身著粉色裙裳的二十幾人舞姬齊齊退下，大家以為下一場還是歌舞表演，沒想到一名年過半旬的華衣中年男人在舞姬退下后就走到了場內來，引起不少人的猜測，這人穿著打扮看起來不似什么朝廷命官，到像是上京中的一個大商賈。

不等眾人猜出那男人的身份，那中年男子就朝坐席上的聶家人深深的一鞠躬，然后再朝各方來客深深一鞠躬以表誠意。

“鄙人古于洋參見老定國公，參見聶將軍。”

“古大商人多禮了，起身吧。”聶縱示意古于洋不必那么多禮了，反正也走過場的人。

在古于洋出現的時候，身邊就有人告訴聶縱古于洋為什么會走到場上來了，原來是獻禮來了，今日來參加慶功宴的達官貴人都有送禮，但是真沒哪一個有古于洋花那種心思刻意在大庭廣眾之下展現那份禮物，聶縱活了大半輩子了，什么東西沒見過，古于洋的獻禮只不過是慶功宴中小小的一個插曲，他到是不怎么在意。

聶縱老爺子不來勁，但是收禮的聶湛就來勁了，那么大場面都敢當面獻禮，怕不是什么大寶貝了吧？真是讓他一個大老粗好生好奇了，他爽朗地站起身走下去扶起古于洋，頗為平易近人地交談：“古大商客氣了，今日不知道要給本將帶來什么驚喜？老早就聽下面的人時候你要給本將送來一大驚喜，本將也是期待已久，沒想到你還真就出現了。”

“聶將軍哪里話，此次鄙人也是偶然獲得一奇獸，正巧將軍是練武之人，鄙人對那奇獸甚是不得馴服之法，最后才想到此獸應該只有聶家人才馴服得了。”聶湛是長年練武的人，一身殺戮之氣非常重，在聶湛拍拍古于洋肩頭的時候，古于洋一身老骨頭險些被拍散了。

“獸？”

“哎呀呀，那古大商說的是獸啊！”

“天啊，是什么奇獸？”

“快點拉上來看看！”

古于洋的聲音不小，他一說獻禮的東西是獸，坐席上的眾人都一致炸鍋了，人家獻禮都是死物，怎么一到古于洋這邊就是個活物了！

聶湛微微一側首，也不得其解地反問：“古大商說是什么獸？”

古于洋神秘一笑，然后沒出聲只是雙手大力的擊掌三下，示意下人把自己要獻的禮給抬上場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