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野出了村委會,走到沒人的地方,才停下腳步。
然后他忍不住苦笑了起來:“好了,我已經按照你剛才說的,把話放出去了,現在就要看你的了,要是明天做不到,那我可要丟臉了。”
路小小笑嘻嘻著,“放心吧,肯定能做到的,我就是看不慣你六嬸這樣子,你不和她一般見識,那是你的姿態高、有風格,我卻忍不下去。”
“這種女人,你和她計較干什么?”
路野低聲嘀咕了一句。
語氣中還有些不屑。
“那可不行,我們可是伙伴……話說,我們現在,應該不僅僅是伙伴關系了吧。”
路小小邊說邊思索著,似乎覺得伙伴這詞,還不足以完美詮釋她和路野的關系。
她很想顯得更親密一些,可她又找不到更合適的詞來代替。
于是她又悻悻然道:“唉,反正不管怎么說,我就見不得你吃虧,我是你的意識體,我們不但同生共死,而且榮辱與共。”
一邊說,路小小一邊飄到路野的面前。
她回過身子,就這么呶著小嘴,靜靜地看著路野。
午間的陽光穿過路小小虛無的身體,讓沐浴在陽光里的路小小,多了一些別樣神奇和迷離的色彩,更添一些帶著朦朧而魔幻的美。
其他人要是能看到路小小,肯定會覺得,這場面非常夢幻神奇。
但卻同樣會很溫馨。
路野心中隱隱泛起這樣的溫馨感。
他甚至忘記了路小小只是意識體,下意識地,他伸出手,想去摸摸她。
路小小卻嬌笑著飄得遠了。
“好啦,丁浩來了,別讓他看出什么來。”
路野回過神,笑著搖了搖頭,這小女人……
他轉頭一看,果然看見丁浩提著一個裝滿錢的塑料袋,出了村委會,一瘸一瘸地趕過來。
丁浩來到路野身邊,語氣還有些憤憤然,“你六嬸的嘴巴,真是忒毒了。”
路野淡淡笑著,“別和她一般見識。”
丁浩又憂心地看看路野,“你說能治好污染,該不是一時氣話吧?如果是氣話,以你六嬸這嘴巴,到時候還不得……”
路野哭笑不得,說:“我是真有辦法,你等會就知道了,走,我們先去鎮里給你存錢,坐我的車去。”
“好。”
兩人先去了一趟銀行,幫丁浩存好錢。
中間還在鎮子的小飯店吃了個飯,丁浩非得請客,路野也就由著他。
回到魚塘,路野開始做準備工作。
丁浩在邊上問:“我能幫什么忙?”
路野看看丁浩的頭,反問:“你的傷怎么樣?”
“沒事沒事,頭上傷口雖然還有點痛,但不礙事。”
知道路野有辦法徹底清除污染,他的魚塘還有希望,丁浩哪會閑的住。
“那你帶上撈網,筐子,去幫我找些鳳眼藍。”
“鳳眼藍?”
丁浩撓撓頭,表示不知道是什么東西。
“就是水葫蘆。”
“哦,原來是水葫蘆啊,這個倒是有,原先我魚塘里也有,不過被我清理完了,我去邊上的河道看看。”
丁浩又疑惑地說:“可是,水葫蘆這東西,它是有害水生植物,我們村里定時清理河道的時候,都要把它們徹底清理掉的。”
路野笑著解釋:“水葫蘆的作用是雙方面的,它過度繁殖,確實會造成水體堵塞、污染,嚴重的還影響航運,算得上是農業、水利的大敵。
但是合理使用的情況下,它對治理水體污染會有奇效,它對氮、磷、鉀等重金屬離子,有很強的吸附作用。
同時還能吸收鎘、銀、汞、鉛、**、鈷等重金屬元素,并且使水中的酚、氰等有毒物質,分解成無毒物質。”
丁浩聽得一愣一愣的,他雖然不能完全聽懂路野的專業話語,但總覺得路野說得很有道理。
于是他拿著很崇拜的目光看了看路野,嘆氣道:“大學生就是大學生,什么都懂,還說的頭頭是道,那我去找水葫蘆了。”
“嗯,越多越好。”
等丁浩走了,路野方才問:“小小,你剛才說要去找水葫蘆,是不是就是因為水葫蘆的這種獨特的除污特性?”
路小小搖了搖頭,“不完全是。”
她解釋道:“用水葫蘆來消除電鍍廠的污水污染,它的作用包括兩個方面,你剛才說的那些,是水葫蘆本身的植物特性之一,它也確實有這種作用。
但我現在要利用的,是水葫蘆的另外一個特點,算是它的第二特性吧,等下我會教你這個方法。”
路野點點頭,原來水葫蘆之所以能清除重金屬污染,居然是因為它的兩方面作用。
看來原先人們對于這種植物的認識,還是有局限的。
“好了,我們開始干活吧。”路小小指著大魚塘邊上的一個小池子說:“你先把這個小水塘里的水和淤泥都清理掉,我們要做培養池。”
路野看了看那小水塘,約莫十個平方米大小,四壁和底部是用水泥造的,可能是丁浩用來培養魚苗,短暫過渡的水池。
他點了點頭,換掉衣服,開始干活。
丁浩的魚塘有抽水機,不過路野懶得用。
他提了兩個大大的水桶,直接就用桶往外提水。
這桶很大,換做往日,路野兩手提一個都很吃力,但是現在的他,提著兩個裝滿水的捅,卻是輕輕松松,絲毫不費力氣。
這力量,大得簡直嚇人。
這要是讓丁浩或者其他人看到了,肯定是要大驚小怪的。
天哪,這還是人么?
很快,小池塘里的水被倒干,底下不多的一層淤泥,也被路野用大鐵鍬清理了。
路小小又指著魚塘外的水田說:“我看邊那幾塊水田的污染特別嚴重,你現在去那里,取幾大桶淤泥過來。”
路野一愣,隨口問:“取污染嚴重的淤泥有什么用?”
“當然有用啦,不是有句話,說毒蛇出沒之處,七步之內必有解藥?”
路野皺眉道:“這話似乎沒什么科學依據吧?”
路小小卻一本正經地說:“怎么會呢,大自然就是這么神奇,萬物相生相克,就拿毒蛇的蛇毒來說,你知道人是怎么發現克制蛇毒的血清?
還不是因為從毒蛇的自身不被蛇毒影響所聯想,然后再研制出來的?蛇毒血清從某種意義上說,不也就是蛇毒的解藥么。”
路野還是有些不明白,追問:“但這和受重金屬污染嚴重的淤泥,又有什么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