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上留下長長的一道血痕，一直延伸到公寓。

“快來幫忙，姐姐……”旋思的喉嚨和肺部幾乎要破裂了，撕心裂肺的痛讓她承受不來，頭暈目眩的感覺天在轉，視線越來越昏暗……

“姐姐？”旋思睜開疲憊的雙眼，翠萍和碧兒姐緊張的圍著她的床打轉。

“旋思！終于醒了。”看到她醒來，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怎么了？”

“你體力透支、勞累過度昏過去了。”翠萍遞過一碗湯，示意旋思喝下去。

“宜梁呢？”旋思恍然間想起那起車禍，同時想起的還有那個被他柔聲叫做鸞夢的女孩，心中很不是滋味。

“我把他關在倉庫了。”碧兒的臉色變得有些綠色的感覺，說起話來也是硬邦邦的。

“倉庫？他受傷了，流了很多血！”

“那點血對他來說不算什么，死不了的！”碧兒苦笑，就算是流再多血對于碧兒來說都不能補償鸞夢的死。

“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看他！”

她在意，真的很在意！她不期望誰可以懂，她只是明白自己的心。

黑暗的倉庫里只有一扇窗透過刺眼的光，潮濕的地面躺起來像是要發霉，不時傳來的‘老鼠打洞曲’也算是交響樂了。

宜梁咬牙撐起虛弱的身子，無力的靠在墻角。

右肩傳來的疼痛，宜梁呲了呲牙，側著頭伸出舌頭，一下一下的舔舐著傷口，每一次觸碰傷口都會顫抖一下，舔去殘留的血跡，傷口開始漸漸向里愈合，停止流血……

“怎么不進來？”宜梁簡單整理衣服，察覺門外晃動的身影和猶豫不決的腳步，苦笑的耷拉著腦袋。

終于門被打開，旋思虛弱又瘦小的身影出現在門外，雙手背在身后，低著頭不知說什么好。

“還以為你傷的很重，沒事就好……吃點東西吧？”旋思從身后掏出一些面包遞給他。

宜梁瞄了一眼面包，摸了一下癟癟的肚皮，“我不愛吃這個。

旋思的手尷尬的縮回去，不知所措的蹲下身子檢查他的傷勢，小心的解開上衫的扣子，嗅到他發絲間散發的味道摻雜著血的濃腥；一處處的傷口又慢慢的滲著血……

“疼不疼？”旋思輕輕的消毒上藥，最后包扎；每一個動作都很小心，生怕再次弄疼了他。

每次近距離檢查傷口的時候，都是他覺得她最美的時候；認真專注、不敢有一丁點的大意，此刻的她是最在乎他的時候。

宜梁忍著傷口的疼，眼神復雜的盯著旋思近在咫尺的臉，“怎么搞得？”

宜梁輕輕捧起旋思的臉，指著她嘴角流血的地方，等待她給的回答。

“可能是剛才昏倒碰到臺階了吧。”旋思聳聳肩膀，用手摩擦著嘴唇，心想這下破相了……

嗚嗚，我絕世驚人的臉吶……

宜梁抓住旋思的手腕，鉗住她的下顎抬起，帶著寒意的唇附在她的唇上，舌頭輕輕滑過傷口，雙唇含住她的下唇，吮吸傷口流出的血液……

她的血液似乎一瞬間使他變得興奮。

旋思還未反應過來，任由他捧著自己的臉，瞪大了眼睛；嘴角的傷口漸漸沒有那么疼了，他涼涼的舌尖一下下滑過，有力的吮吸…旋思不由自主的閉上了眼睛。

就在眼前變黑的那一秒，旋思腦海中閃過那個從他口中說出的‘鸞夢’和那些她夢想著送給自己的甜言蜜語。

旋思驚慌的睜開了眼，用力推開宜梁，醋意滿滿的眼神中噙滿了委屈的淚，慘白的唇被牙齒死死的咬住，就要滴出血來。

宜梁還是見怪不怪的汗顏，伸出左手抹去她眼睛里的淚，并不言語。

“鸞夢……是誰？”旋思始終無法抗拒這只手，輕撫掛在臉頰的淚珠，攻破她所有的防線，她無法抵抗他拭掉淚珠的手。

宜梁眉頭微微顫動了一下，繼而恢復成了原來的樣子，只是靜靜的注視著她，沒有做出任何的解釋。

“為什么不說？是誰！”旋思放下了所有的武裝和戒備等待他的一句‘你誤會了’；可最終，她也放下了最后的忍耐和等待，頭也不回的摸著淚跑掉了。

待她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視線里，宜梁才如夢初醒的對著她消失的方向，對著初生的月牙喃喃自語；“……是你！”

是你，一直都是你！

沒有月的夜里多了幾分不一樣的色彩，云彩后面一雙眼睛靜悄悄的注釋著發生的一切，預料之中的事一樣。

用過餐，旋思放棄了所有的娛樂；心神不寧的走向倉庫，空蕩蕩的心不知道該考慮什么，總是怪怪的，不知從何時開始，這種感覺一直圍繞在身邊，從不曾離開半步。

同樣空蕩蕩的倉庫一如此時空蕩蕩的她，沒有太多的驚訝，她該想到的；“走了呀…”

神魂落魄的回到房間，房間里淡淡的花香散出一種熟悉奇怪的味道，旋思深嗅了一下，眼前就浮現出宜梁玩世不恭的冰塊臉。

怎么可能，旋思嘲笑自己，他是不會出現在這里的。

“笨蛋，在想什么！像個傻瓜一樣，人家是美人在懷，根本不需要你……”旋思失望的口氣哼氣著自己多余的擔心，卻還是無法抹去他的虛影。

旋思伸出手，輕撫空中的那張臉，眼睛變得模糊…不禁苦笑起來：“至少，這個你，只屬于我一個人的。”

沒權利陪伴他，總有權利去想他，此刻腦海中的宜梁，誰也搶不走，誰也代替不了。

就這么離不開他？沒有甜言蜜語，沒有浪漫的相遇，沒有一見鐘情。

她只是無法舍棄他輕輕擦去她委屈的淚水的手，沒有溫度，卻很安全，可以清晰的感覺到他指尖傳來的微弱的心跳，劃過臉頰時的憐惜。

只是那么依戀他的胸懷，不用很寬闊，他也可以包容她的全部。

旋思習慣的望了眼天空，他的離開連月亮也帶走了呀…

漆黑的夜空就只剩下一顆渺小的星，不起眼的就和她如出一轍；此刻她的失落的焦躁。

解開衣扣，褪去衣裙，弄散頭發，略長過肩的頭發與窗外吹進的風共舞，一點也不淑女的踢掉鞋子，赤腳走進洗手間。

“嘩啦啦”的水聲像一曲離歌，清唱誰的悲歡離合？

浴后裹上浴巾，抱住膝蓋坐在窗臺上侍弄頭發，發梢落下的水珠滲入花盆消失在泥土中。昏暗的房間看不清她的身影，暗淡的夜景映襯她的空虛的發紫的孤單。

“鸞夢？對他真的很重要嗎？”她想不懂，該去該留的是她還是誰？

房間有紅色閃動了一下，又暗淡了，只一瞬間而已。

“也許再穿過一條煩惱的河，明天就能夠到達我生命的一切。”

旋思放下暫時的心緒，簡單的心不再緊跟塵世的步伐。盡管她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這樣勸自己了。

躺在床上，裹緊了被子，想在這溫暖的被子里尋找一個依靠，卻還是必須一個人堅強，或許武裝自己對她來說已經不再是件困難的事。

閉上眼睛就會看到希望，可能是那種被人類稱之為“夢”的希望。

旋思猛的睜開剛剛帶有睡意的眼睛，機械的揭開被子，目光停止在隨意搭在腰部的一只手臂上，背后汗毛而立，身體顫抖著冒出無數冷汗。

機械的轉動腦袋，當看清枕邊的那張臉后，頓時松懈了，長舒一口氣。

“原來是你啊。”旋思重新蓋好被子，躺回被窩里。

………………………………

“怎么是你啊？！！”兩秒鐘后，旋思再次像彈簧一樣彈起來，筆直的坐在床上，兩眼直直的看著枕邊睡眼朦朧的人，雙手緊抓被角裹住身體。

宜梁大汗，你還能反應再遲鈍一點嗎？“倉庫太潮，睡了會生病。”

“那你也不可以和我睡一張床上，下去！”旋思踢出一只腳，懊惱成怒的她踹他下床。

“我是傷者，你不會看不出來吧？”宜梁一只手握住旋思踢出的腳踝，另一只手勾住腰強制她躺了下來。

“可是……等會，你是什么時候呆在這里的？”

“一直都在。”

“一直？！”旋思的臉漲得通紅，就可以煎雞蛋了；還好夜里沒有月光，看不到她臉上的羞澀。

“嗯。”宜梁支起疲倦的身體，趴在她的肩上輕聲的說，聲音就像磁石一樣深深吸引著她，“夜里朦朧的身材，很迷人呢。”

“你……可惡！”旋思重重的捅了一拳在他的胸口，用被子遮住自己還沒來得及更衣的身體，裹緊了浴巾。

宜梁吃痛的倒在枕上，單手捂胸，輕輕呻吟，眉間緊鎖。

“還會痛嗎？”旋思俯下身子，解開扣子檢查，微涼的手指不停的在他傷痕累累卻依然堅實的胸膛游走，撫過裂口處，鮮血有些滲出。

看著慢慢滲出的鮮紅的血液，有些心疼，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