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滿大師是興國寺的住持,每年皇后去興國寺祈福,都是這位大師招待的,今年也不例外。皇后和智滿大師甚是熟絡的樣子,沐如顏就跟在皇后的身后。智滿大師雙手合十,給皇后行了個禮,抬起頭時,那淡然的表情變了變。
“皇后娘娘,貧僧斗膽問一句,這位姑娘是?”智滿大師低下頭,左手以“合十”禮放于胸前,右手撥動著佛珠,動作很快,不似平時那般冷靜。
皇后看不到智滿大師的表情,但還是了然一二。她挽住沐如顏的手,讓她站在自己身邊,說道,“這呀,是本宮剛過門的兒媳婦,是我兒太子墨翎的正妃。顏兒,這位就是興國寺的住持,智滿大師。”
沐如顏面對著智滿大師,不知為何,心里就生出一股不舒服的感覺,大約是她也不信佛。她微屈身子,用溫婉的聲音說道,“顏兒見過智滿大師。”
“太子妃娘娘不必客氣。”智滿大師這時抬起頭來,正好和沐如顏的眼神對上,沐如顏只覺得那雙眼睛里充滿了智慧,似乎任何東西都無處遁形。智滿大師的右手還在繼續撥動佛珠,“貧僧只覺得太子妃娘娘自有雍容之姿,隱隱可有母儀天下的氣勢。”
沐如顏聽著這“母儀天下”四個字怎么有點不對,哪有在皇后面前說別人有母儀天下的氣勢的,這個智滿大師真不會說話,她正要開口說教幾句的時候,就聽見皇后的聲音,“大師真當慧眼,顏兒是太子妃,待到太子即位,她便是要母儀天下的。”
聽到皇后的話,沐如顏更是一驚,馬上就要跪下,“母后,顏兒從未如此想過。”只是還未跪下就被皇后扶起來了,聽見沐如顏的話,皇后真是哭笑不得,“傻孩子啊,母后也老了,以后這江山,自然是墨翎和你的。母后怎么會有怪罪你的意思。”
智滿大師看著兩人,也不說話,那一雙眼里若有所思。
“母后正當風華之姿,怎會老呢?一枝紅艷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斷腸。”
“這孩子,嘴倒是甜的。”皇后輕掩著嘴笑,“好了,還站在門口做什么,進去吧。”
智滿大師又是輕輕一鞠躬,“請隨貧僧來。”智滿大師轉過身,引領著皇后和太子妃進了興國寺。一眾的宮女太監匆匆跟了上來,兵隊圍住了整個興國寺。
沐如顏是第一次進寺廟,所以感到十分新奇,常常是左顧右盼,慕月就跟在她的旁邊,隨時提醒她,“皇后在看您呢。”這時候沐如顏馬上目視前方,裝作一副威嚴的樣子。
智滿大師將皇后和太子妃安排在后面的廂房。沐如顏和皇后的房間相隔壁。慕月給沐如顏收拾房間。
“這房間還是挺暖和的。”沐如顏坐在桌邊的凳子上,看著慕月在那忙活,感慨道,“雖是比不上太子府。”
“往常冬日里您經常感染風寒,不知在這住幾日受不受得住。”慕月關切道。她鋪好床鋪,用手按了按,挺軟的,又將褥子翻出來。
“我身子哪有這么弱?”沐如顏不以為意,好像忘記了這幾年來每年冬日里都被風寒折磨的死去活來的感覺。
“反正這次啊,你身體一有不對我就馬上找大夫,可不能再聽你的了。”
“沒大沒小,哪有你這么跟主子說話的。”沐如顏輕哼一聲。
慕月看了沐如顏一眼,反正伺候了沐如顏這么多年,她的性格她早已了解了,知道這不是怪罪,她于是繼續說下去,“在奴婢心中,還是太子妃的身體最重要。”
沐如顏不搭話了。
過了一刻鐘,皇后命人找沐如顏過去了。慕月收拾得也差不多了,沐如顏也就帶著她一起去找皇后了。皇后帶著她去了前面的寺中,智滿大師已經在那候著了。
皇后先去上香,沐如顏就跟著她動作,雖然她從未做過,但還是有學有樣的,皇后嘴里念著些什么,沐如顏也聽不懂,于是也不在意。最后拜了拜,沐如顏這才聽清楚皇后在給皇上以及皇子公主們祈福,希望佛祖保佑,也保佑江山穩固,百姓安居樂業。
上完了香之后,就是聽禪了。智滿大師帶著他們來到禪房,除了中間兩個位置空著,旁邊早已經跪滿了小師傅們。今日寺中的和尚們都是聽說智滿大師親自講禪,早早就在這里等候,要知道平日里智滿大師也不輕易出來,他們不過是沾沾皇后的福氣。
沐如顏隨著皇后的樣子,在軟墊上跪下,然后就是虔誠地聽智滿大師講禪。智滿大師安頓好他們之后便走到前面去了。沐如顏這時候抬頭看他,他已不似剛才招待他們時那樣,而是十分嚴肅犀利的樣子。
沐如顏跪坐在那邊,只覺得煩悶。她偷偷轉過頭看那些小和尚們,他們都聽得津津有味,就連皇后也是緊閉著眼,舒散著眉頭。她暗暗想著,難道這些人都聽得懂智滿大師在說什么?對她來說,這大師說的倒是晦澀難懂得很。
坐著坐著就犯困,沐如顏迷迷糊糊地想著這時候宮墨翎會在做什么呢?是在看書?還是處理府中事務?或者是……在陪那些妾室們。想到這里,沐如顏一驚,她怎么就給忘了,府中還有那么多美人在,難保宮墨翎這幾日寂寞。雖然說作為太子妃,她應當賢惠大方,應當為太子或者安排妾室為太子開枝散葉。但是作為一個女人,她不喜歡和別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她很自私。
好不容易熬過了枯燥的講禪的時間,有小師傅來告訴他們到了晚膳時間。沐如顏心中一陣歡呼,跪坐了一個下午,腿早就麻的不行了,現在是又餓又累。可看到晚膳之后,沐如顏又沒了胃口。原來出家人吃素,在皇后在興國寺祈福的這幾天,也是隨著這寺里的習慣吃素。沐如顏無奈,一臉不開心地坐到了桌邊,挨著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