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奴怕黑，拖慢了很多速度。

一開始，江成還有些煩躁，但他很快發現，在樹頂蹦蹦跳跳也可以淬煉身體。

只要掌握好節奏，做到猛沖發力，突然靜止，再猛沖發力……取得的效果甚至好過單純修煉。因為這樣提高的不僅是肉身強度，還有反應和控制能力。

如此，江成倒也不再一味著急趕路。

“我們歇歇，還有……得找些衣服換了。”天蒙蒙亮的時候，女奴停了下來不愿再走。

江成回頭，發現由于連夜趕路，自己和小九身上的奴裝都已經被樹杈掛出了很多口子。他還好，有靈器級的緊身衣護體，女奴就難免露出大片大片驚心動魄的雪白。

“找個地方休息吧，傍晚再找衣服。”

由于昨晚沒有逃出足夠距離，江成擔心白天活動，會被敵人發現。

小九沒有反對。

兩人很快在一面向陽的山坡上，找到一個干燥土洞。看土洞的式樣，應該是冬眠熊瞎子挖的，如今已經被廢棄。

“就睡這里……”

江成在洞中發現一些干草，略加整理后，示意女奴躺進去，然后自己才跟著睡好，并用泥土將洞口封死。

“好黑……”

小九確實怕黑，在洞口射進來的光線完全消失后，立即忍不住驚呼一聲，從后面哆哆嗦嗦抱住江成。

江成卻已經習慣了女奴的膽小。在剛剛，黎明前最黑暗的那段時間，他還不得不背起對方，跳了將近一個時辰。

所以，這次不管女奴被嚇成什么樣，他都沒有絲毫意外。

“快睡吧，醒了還要繼續趕路。”

江成閉上眼睛，開始自顧自的修煉。《暗影入道詳法真解》，真正的根本大法，而他，也沒有一天停止過修煉。

“以道之初種為內核，半年時間，我已經凝聚出了兩千暗元靈，只要再凝聚九百九十九組，就可以嘗試構建云陣，催生外核前界層……”

完整的道種，包括內核，外核，種幔，種殼四大部分。

道種境三重天蘊生出的道之初種，其實就是道種內核。接下來，四重天要催生的是外核前界層，五重天催生外核平界層，六重天催生外核后界層。七重天時，將三層合而為一，形成完整的道種外核。

所以，三、七重天，對道修來說，一直都是很重要的關節。闖過了，自然一帆風順，闖不過，從停滯不前到身死道消，都有可能。

而江成選擇的，卻偏偏是古往今來最為艱難的完美道種。

別人催生前界層只要三百元靈，而他卻要二千九百九十九道，以合三千遁一的天數。要不是如此，他早就可以嘗試突破道種境第四重天，以應付不久之后將要到來的危機。

整個白天，就這么在修煉和睡眠中度過，等到他傍晚醒來，正好聽到女奴肚子咕咕叫的聲音，

“跟我出去打獵，然后再找燒烤的地方。”

逃亡的時候，生火做飯絕對不能在野外，否則，肆無忌憚升起的炊煙，隨時都有可能成為出賣自己的叛徒。

“我這樣……”

女奴看著自己露出大片雪白的破爛衣衫，小臉通紅。

“命最重要。”江成看著對方，眼神銳利。

敵人的屠刀可不管你是男是女，是紅顏禍水，還是無鹽嫫母，哪怕你一絲不掛，該殺的，還是會一刀封喉。

“我知道了！”

女奴低著頭，一副已經深刻認識到自己錯誤的樣子。

江成先伏在洞口仔細傾聽，在確定沒有人聲后，才慢慢爬出，小心觀察。

確實沒人，看來父、祖教導的都是對的。他們每多走一公里，敵人的搜索范圍就要增加幾倍。跑得越遠，困難就越大。除非能夠找到擅長追蹤的游俠，或者事先猜到了他們的打算。

確認安全后，兩人立即上路。

這一次，沒走多久女奴就緊緊抓住了他的衣袖：“那邊，那邊有幾戶人家……”

確實有幾戶人家，應該是以狩獵為生的獵戶。同時也說明，附近幾里之內，必定有至少一處大型莊堡。

雖然說，蠻荒之外，少見妖怪。但并不是說絕對沒有，并且，就算沒有妖怪，那些成群結隊出現的野獸，也一樣能要人命。

因此，無論在這里還是在蠻荒外圍，都不可能存在單獨的幾戶人家，全部都是以血緣為聯系建立的家族堡壘。比如，他們一路行來進駐過的唐家堡，向岳山莊，莫不如此。

“小心，應該是某個莊堡的外圍前哨，可能還有武修駐守，跟緊我……”江成知道對方急需得到衣衫，因此沒有否決。

他們運氣不錯，傍晚時分，獵戶們都集中在一處吃喝。他則帶著女奴，翻進一間堆著皮毛財貨的屋子。

屋子里面果然有衣服，不過全部都是男式的。

“改換男裝。”江成遞給女奴一套極為結實的新皮衣，并用口型告訴她自己的打算。

女奴沒有反對。

江成也挑了一套，然后無聲地詢問：“有沒有值錢的東西？”

小九很驚訝的看著他，急道：“留下錢財，就等于留下線索，會……”

江成擺手制止了她的勸阻，示意自己明白。

女奴只得無奈的從破爛衣衫上扯下一顆珠子。江成則將它巧妙的扔進房間一角的縫隙中。

這樣，既能保證最終不被忽視，也不可能在最近幾天發現。

“走吧。”做完后，他立刻帶著女奴撤離。

“為什么？取走衣服，留下錢財，不等于告訴敵人我們曾路過嗎？”找到一個隱蔽石窟后，女奴立即連聲質問。

“我知道，但你以為，拿走別人的東西真不用付代價？現在不付，以后就要用別的方式付，并且，只會更多……還有可能直接用生命。”

“你！”女奴驚呆了：“你的想法……怎么那么古怪！”

不是古怪，而是敬道順天，畏懼因果，道修的真正本色。

“這種想法不對嗎？”面對不自覺露出的破綻，江成暗自一凜。

“我不知道對不對，但自小教導我的武師告訴我，人活著就要爭，與天爭，與地爭，與人爭，只有逆天奪命，才能爭出一條活路！”

這就是自古以來，武、道兩家相互不爽的根本原因。

“或許你身遭大難以后，心灰意冷，但我覺得，你最好還是盡快放棄現在的想法，要不時間長了，就會失去逆天伐命的不屈之心，最終導致武技喪失，境界停滯不前。”

小九好心勸道。

“換衣服吧，我去打獵。”江成嘆了口氣，轉身離開。

道修和武修討論，就像水和火相遇一樣，最終只能反目成仇。反正他也只是想混個可以自由行動的身份，又不是非要拉對方入道，何必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