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蘇清沅錯愕，這季老頭是有多久沒被人喊過太傅了啊。

“季太傅，太傅大人，您老快吃吧。”蘇清沅打開食盒，將里面的飯菜端了出來。

“對，對，沒錯。”是這個聲音，看似敬重，卻帶著嬉笑玩鬧，看似無禮，卻又自然，季老爺子眼中激動，再無剛剛的憤怒之色，喃喃道，“像，真像啊。”

蘇清沅聽得一頭霧水，什么像什么啊。

“還不快吃！”蘇清沅將碗筷推到季老爺子面前。

季老爺子被她一喝，不僅沒罵她，反而聽話地端起碗，吃了起來。

“丫頭，你還沒告訴老夫，你是誰？”季老爺子仍不死心地問道。

蘇清沅詫異，以小縣令與季老爺子的關(guān)系，季老爺子怎么會沒見過蘇清沅，嗯，也有可能是蘇清沅相貌一般，所以不被記住，只是讓人看著幾分面善。

“我夫君孟仲衍。”蘇清沅回道。

季老爺子遲疑，“你是我那個傻學(xué)生的妻室蘇清沅？”

蘇清沅自己找了椅子坐下，“老爺子不相信嗎，那等會兒喊我夫君過來，讓他認(rèn)一認(rèn)。”小縣令果真是季太傅的學(xué)生，從時間上算，應(yīng)該是季太傅告老回鄉(xiāng)那會兒認(rèn)識的。

“哦呵呵，老夫年事已高，這記性不如前了。”季老爺子開始倚老賣老，心里暗道，仲衍的妻子，他應(yīng)該是見過的，怪不得看著面善，只是印象中蘇家那丫頭，柔柔弱弱的，沒什么本事偏還喜歡自作聰明，給仲衍惹麻煩。而眼前的這位，相貌依然是那副相貌，但言行舉止間的氣度，可不像蘇耀同那個武夫養(yǎng)出來的女兒，即便是達(dá)官顯貴之女，也略遜一籌，季老爺子暗暗打量著蘇清沅，越看越覺得像一個人。

“仲衍是老夫的得意門生，他的學(xué)識并不在老夫之下，你身為他的妻子，想來也是受了不少熏陶。丫頭，老夫問你，《禹貢》一書中將天下分為九州，冀州，青州，雍州，豫州，梁州……”季老爺子一口氣說了八個州，但說到最后一個州時，他頓了頓，“丫頭，你來說。若說不出來，老夫便要勸仲衍休妻另娶了。”

她是福德，又不是真的蘇清沅，孟知縣休不休她的，她是無所謂，不過話又說回來，她既然代替了蘇清沅活下去，那就只有她休孟知縣的份，哪能讓孟知縣來休她，這樣豈不太有損她顏面了。

蘇清沅不樂意了，“季老爺子，您這是給您那位書呆子學(xué)生娶妻呢，還是給他娶幕僚啊。”

《禹貢》這一篇，蘇清沅有印象，它是《尚書》中比較重要的一篇，里面簡單記載了每一個州的山川河流、物產(chǎn)貢賦等等，在孟知縣的書房內(nèi)，她也瞧見過這本書，而且還放在顯眼的書架上，算是孟知縣常看的一本書了。

知道是知道，但蘇清沅不想答。

季老爺子一臉失望道，“丫頭，當(dāng)年仲衍娶你的時候，可是答應(yīng)老夫，說要好好教你學(xué)問的，怎么一晃三年過去了，你還是這么沒長進(jìn)。”

孟知縣和季老爺子還有這等約定啊，蘇清沅納悶，她怎么沒聽孟知縣提過，不對，差點(diǎn)給這季老頭糊弄了，這個蘇清沅嫁給孟知縣三載，幾乎都是躺床榻上，昏昏沉沉的，孟知縣就算要教她，也不會強(qiáng)求一個病懨懨的妻子學(xué)這些亂七八糟的什么《禹貢》，再說蘇清沅是提轄之女，肚子里能有多少文墨，即便不是這個原因，一個正常的大家閨秀，有誰會去讀《禹貢》，又不是去當(dāng)官治理一方，她能了解《禹貢》，也是這季老頭的功勞，那幾日，這老頭就給她講《禹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