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陣子倒是送得勤，只是這個月末，愈發少了。”半霜如實道。

蘇清沅沉思了半響，隨后笑著道，“藥有什么好的，是藥三分毒，本夫人自己的身子本夫人自己知道。”她除了身子虛，沒別的病，喝那湯藥做什么，再說隨著病情的轉變，湯藥必然要重新調整、配制，府里都不派個大夫來給她診脈，就給她開一樣的藥，她能喝嗎。

這些基本的醫理，蘇清沅是懂的。

“對了，大人書房那里，不用人伺候嗎？”

半雪、半霜搖頭。

“大人喜歡一個人待在書房。”半雪沮喪道，“反正奴婢自來到縣衙，還從未進過大人的書房。半霜去過。”

半霜被半雪提到，臉一紅，解釋道，“隔幾日，大人會喚奴婢去打掃下書房，但那時大人不在，奴婢也只能進去一會兒，收拾完就馬上出來，不敢久待。”

書房內放著公牘，事關縣衙政務，確實不能讓人隨便進出，這點孟知縣謹慎是對的，不過一個小小的潯陽縣，能有多重要的公牘，她去看看也無妨，蘇清沅好奇心起，便朝著孟知縣的書房方向而去。

半雪、半霜想阻攔也攔不住她，夫人要去看大人，怎么攔啊。

“你們兩人退下吧，若讓大人看到你們兩也跟著一起闖書房，本夫人可保不住你們。”快到書房門口時，蘇清沅好心地提醒道。

半霜、半雪被蘇清沅一嚇，忙止步，不敢再跟了。

兩個丫鬟誠惶誠恐地退到了一旁，蘇清沅笑笑，自己推開書房門，走了進去。

與她所想的差不多，縣衙后宅本就不大，這個孟知縣的書房也不會大到哪里去，有什么物件，一目了然。

好香。

應該是南邊來的香料。

但這香，也不是很濃，透著一種清幽的味道，是孟知縣這種讀書人喜歡的。

讀書先焚香，這是天家貴胄、望族子弟常年所養成的習慣，而這香，也分上品與下品。如檀香，有黃檀、紫檀、白檀等幾種，孟知縣書房內的檀香，應該是最上品的白檀。

用得起白檀，那么這個小縣令，便不會是個普通人家子弟，也就更不會是個窮縣令。

蘇清沅本就對孟知縣的出身有所懷疑，這會兒更確定了，孟知縣非富即貴。

她緩步走進里面，原以為會看到孟知縣伏案批閱公牘，但這個時候，他并不在。

書房的兩旁，放了書架，書架上擺滿了各種書籍。蘇清沅看了幾本，大多是實用的書，比如《齊民要術》，《四民月令》，《太平御覽》之類。尤其是《四民月令》一書，里面對一年之中的農田躬耕寫得極為詳細。

蘇清沅將書放回，繼續往里走，便看到了孟知縣的桌案上，有一幅墨跡未干的丹青。

蘇清沅走近細瞧，這幅丹青上，有一輪明月自碧江之上升起，一葉扁舟系在江岸上，并隨著江水來回擺動。在丹青的右上方，寫了兩行小字，‘去來江口守空船，繞船月明江水寒’。

這字蒼勁有力，如行云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