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地，祁堯丞對秦龍都說，“我很敬佩你這么很愛她。”

“但你現在該消失了。”祁堯丞走到女人的身邊，握住了她的手腕。

頃刻，秦龍都與徐慧琳都銷聲匿跡。

“陌閆朦，你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女人？為什么他們都喜歡你？你究竟好在哪里？”祁堯丞將女人從床上抱起來，看著她仍在夢中的睡顏問。

安冰葉從樓上下來，走到院子里的時候，看見有工作人員舉著秦龍都和徐慧琳的色彩照替客人倒酒，心里的悲戚無法止住。

龍都，我的兒子，為什么給你辦的婚禮是冥婚，為什么！

來自心里的吶喊，來自命運的一種壓力讓安冰葉經受不住，跪倒在地上。

“大嬸嬸，你沒事吧？”秦和欣蹲倒在地上，摟著安冰葉的肩膀關心的問。

“害死你哥哥女朋友的人是我，是我害得她自殺。”安冰葉拽著秦和欣的手，哭得無法克制，“為什么不報應到我的頭上，為什么要報應到他的頭上啊！他死的時候才24歲啊老天爺……啊啊啊啊……”

“大嬸嬸，別人都看著你呢，你別哭了。今天是哥哥的好日子，你應該感到高興。”秦和欣蹲在地上腿有些發麻，想把安冰葉攙扶起來，可是她不愿意，一灘爛泥的倚靠在秦和欣的身上。

秦和欣推不開。

“一定是那個女孩子的鬼魂作祟，要不然怎么會偏偏有個女孩子跳樓害死了龍都呢！”安冰葉的情緒開始變得越來越激動，掐的秦和欣的手又紅又腫。

“大嬸嬸，你是不是又犯病了，自從哥哥死了以后，你就變得神經兮兮的，你再這樣下去，我可要求爺爺把你關進精神病院去了。”秦和欣抽出被安冰葉死拽著的手，站起來，讓安冰葉一個人坐在地上，暗自罵道，“痛死我了，真是倒霉。”

“秦夫人。”秦管家把安冰葉從地上攙扶起來，“老爺在怪罪了，讓您別再鬧了。”

“我哭我兒子怎么了！你們是好，享受天倫之樂，我呢，我兒子死了！”安冰葉抓過離她不遠的一名服務生手里的話筒，說道，“這婚禮，龍都不滿意！這新娘，龍都不喜歡！你們都走，婚禮不辦了，你們都走。”

“大姐姐，請問那位夫人說的話要翻譯嗎？”蘇子魚從自己的翻譯間出來，向隔壁翻譯間的翻譯官詢問道。

“這個……翻譯吧。”小楚說。

“明白了。”蘇子魚關上門，戴上耳機，一口標準德語在翻譯間回蕩。

“鬧什么鬧！秦管家，你還不趕緊把她帶回房間休息。”秦漢明坐著游覽車到安冰葉的跟前，聽著賓客的有些難聽的議論聲，他痛斥道，“這么多有身份地位的人在，你不給你自己留一點顏面，你好歹也別給我這張老臉抹黑，我丟不起這個人！”

“爸，你也這么說我？”安冰葉甩開攙扶著她的秦管家，看著秦漢明哭聲更烈了，“一年多了，龍都離開我們已經一年多了。家里只有我哭，你們誰都不想念他。”

“要給龍都辦婚禮的人是你，現在我替他辦了，你又不高興要轟客人走？這是做人之道嗎？”秦漢明從游覽車上下來，“你說就你一個人為龍都哭，可龍都他是我唯一的孫子，我唯一的孫子死了，我會不傷心嗎？難道哭是唯一表達哀痛的方式嗎？”

“爸，對不起，冰葉不是這個意思。”秦龍都的爸爸跑過來，看見秦漢明眼里的淚，“冰葉，你別再無理取鬧了。”

“龍都喜歡的女人是陌閆朦，可我沒有辦法讓他們在一起，孩子他爸，我好怨恨我自己，我什么都不能為龍都做，我是個壞媽媽，是我害死了龍都。要不是我造了孽，龍都就不會死。為什么不報應到我身上，為什么要這么對我可憐的兒子，啊——”安冰葉被秦龍都的爸爸抱在懷里，不停地跺著腳，那種痛意深深感染了參加婚禮的來賓，他們雖然不能切身體會，但他們可以想象的到。

此時的主持人收拾自己悲傷的心情，以他以前所背過的臺詞，看過的書來為這場看似荒唐，卻透露著無限悲哀的婚禮發表人生感悟：“看到這里，我們壓抑在心頭的悲傷被徹底的釋放，今天是好日子，我們并不想哭，但我們誰也忍不住。人的一輩子并不算長，人與人在這一輩子相遇，下一輩子，我們誰也不知道是否還能再重逢，再重逢我們也不記得彼此是誰。死亡不是終結，是另一個世界的開始，我們哭泣，是因為新郎新娘的肉體永遠的離開我們，但她們的靈魂進入天堂永生的國度，我們應該微笑。感謝大家參加這場意義不凡的婚禮，枉大家都彼此珍惜。”

現場的樂是喜悅的，主持人的話是令人感動的，可大家的心情依舊是陰霾一片。

“蕾蕾……嗚嗚嗚……”市長夫人由秦龍都想到自己家的何蕾，“你讓媽媽怎么辦啊……”

“把你媽媽送回去。”市長給何燁遞了一個眼神，“她最近身體不好，不能再讓她這么傷心了。總統還沒走，說不定等一會兒要見我，我得留下來。”

“媽媽，走吧。”何燁沖市長點了點頭，扶起市長夫人，安慰道，“妹妹的靈魂已經安息了，媽媽，你還有我，我會早一點結婚，讓你抱上孫子的。”

“恩，乖兒子。”市長夫人伸手摸了摸何燁的腦袋，“還好媽媽還有你，要不然真不知道以后的日子怎么活下去。”

祁堯丞抱著女人從樓上下來，“陌閆朦，你把這場婚事給攪和了。”

大概是安冰葉給陌閆朦打的鎮定劑量不多，所以她很快就清醒了過來。

“祁堯丞？”我撲騰著雙手雙腳，從祁堯丞的懷抱里掙脫了出來，“我不是被秦夫人關在秦龍都的房間里了么，怎么在你的懷里？”

“陌閆朦，你真是一個幸福的女人。”祁堯丞看著陌閆朦，又離開她幾步遠，“我想秦龍都有資格再跟你說上幾句話。”

“什么意思？發生什么事情了？”我看著祁堯丞的臉，問。

祁堯丞沒說話。

媽媽，不怨你，這跟你沒有關系，是命中注定那一天，那一刻，那一秒我得死……

秦龍都跪在安冰葉的跟前，抬起頭也哭成了一個淚人。

“怨我，怨我，怨我……”安冰葉一直停不下來的自責她自己，“我的惡報呀……”

“冰葉，別再想龍都了，我們看看能不能再懷上，好不好？”秦龍都的爸爸道。

“我已經懷上了，因為怕你們會因為我肚子里的孩子而遺忘龍都，所以一直沒有告訴你們。我想再痛痛快快的哭最后一場，因為今天不只是兒子冥婚的大日子，更是我對我兒子的告別日。從今往后，我要把龍都的房間封存起來，搬回我們的房間去住。”安冰葉看著秦龍都的爸爸說道。

“什么，冰葉，這是真的嗎？”秦龍都的爸爸眼眶里盛著淚，臉頰上的悲傷退了一層。

“龍都啊，爺爺不會忘記你的。”秦漢明仰起頭看向星空，“在爺爺的眼里，你就是天上最亮的那一顆星星。你不會孤單多久的，等爺爺百年之后就去陪你。”

“恩。”安冰葉說，“偷偷檢查過好幾次，是個兒子。”

“祁堯丞，我要不要去告訴他們，秦龍都就跪在草坪上？”我多愁善感的哭了，有點不能夠接受這么悲傷的場面。

祁堯丞看向女人，她的眼淚就跟傾盆大雨一樣落下來，他本想把秦龍都講給他聽的故事她的，可現在看來還是暫時不告訴了。

“這么多媒體記者，你打算怎么跟他們解釋？我敢保證，你要是跟他們說你可以看見秦龍都，他們一定被想盡一切辦法挖走你這一雙陰陽眼拿去實驗室做研究。”祁堯丞道。

“那怎么辦……我替秦夫人難過。”我吸了吸鼻子說道，“我想告訴她，她兒子就在這里。”

“她那么對你，你還替她難過？”這個女人這么善良真不知道是像誰？

“她這么做也是為了秦龍都啊，再說，她也沒有把我殺掉讓我變成鬼魂。”我又吸了吸鼻子，道，“雖然我沒有做過媽媽，但是我知道自己的孩子死了，這種感覺是這個世界上最痛苦的感覺。”

這時，有三個人被荷槍實彈的架著走了進來。

他們人人手里都拿著一捧99朵玫瑰花束。

“總統，有三個自稱是新郎的大學室友，還給我們看了照片，我們已經跟大學確認，但不知道是否要放他們進來。他們沒有請帖，所以拉過來請示！”為首的一名軍官通過對講機與總統說道。

總統拿起對講機，道，“放他們進來。”

“是！”軍官在茫茫人海當中，朝著總統大概所在位置敬了一個禮，然后甩了甩手，“讓他們幾個人進來吧。”

“秦少爺！”他們全部都跪在草坪上，輪番說著，“如果不是我們慫恿你去表白，你就不會出現在茗花苑16幢，你就不會被那個跳樓的女同學砸中頭部，當場死亡。是我們對不起你！”

“秦少爺，你走的一年多里，我們幾個一直活在深深的內疚當中，我們誰……也沒有想到你就這么走了，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秦少爺，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兄弟們給你送祝福來了，我們三個人每人給你帶來了99朵求愛紅玫瑰。”

“你死的時候手里就是抓著這99朵玫瑰花，我們想它對你一定很有意義。”

誰怪過你們了，表白的決定是我自己做的，跟你們沒有關系。你們三個大男人在我的婚禮上哭哭啼啼的，像是來給我送祝福的嗎？

秦龍都也跪了下來，將他們三人摟住。

好兄弟，這輩子的情誼，我不會忘記，愿你們一生平安。

臺上忽然出現了一束燈光。

陌雅西坐在了鋼琴前，她朝著話筒吹了兩口氣，“一首《夢中的婚禮》帶給大家。”

“是大名鼎鼎的陌雅西嗎？”一片騷動。

“陌雅西，我愛你。”連外國人都知道陌雅西，可見她真是紅遍全球的當紅巨星。

“陌雅西怎么來了？”我抬起頭看臺上穿著露肩禮服的陌雅西，此時此刻的她真的很美。

鋼琴音響徹了整個結婚現場，這首鋼琴曲，在悲傷的人聽起來，好像更為悲傷。

許多人都忍不住的落了淚。

陌雅西閉著眼，手指來回在琴鍵上徘徊，連她自己都哭了起來：堯丞，我們真的不能在一起了嗎？

“這曲子就是少爺在的時候，很喜歡彈奏的一首曲子啊！”秦管家雖然不懂音樂，但是他記得這熟悉的旋律。

“再見，龍都，再見，我的孩子。”安冰葉靠在秦龍都爸爸的懷里，眨了眨眼睛的功夫就又流下一大串的眼淚。

“龍都……”秦漢明閉上眼睛，腦海里浮現的是三歲的秦龍都：那時候，他走路還不穩，他稚嫩的喊他爺爺，他一天到晚都是鈴兒般清脆的笑聲。

“爺爺，十八歲的生日禮物我太喜歡了，這比送我豪車讓我開心多了。”秦龍都十八歲的時候，秦漢明把龍都大廈送給他的時候，他對自己說的話。

“爺爺，我喜歡她，她有權把孩子生下來。”

那一次，是他人生最悔恨的事，他打了他的乖孫子。

鋼琴聲戛然而止，秦漢明的回憶也斷了。

他睜開眼，仿佛看見秦龍都就站在他的眼前對著他笑，聽見他甜甜的喊他爺爺。

我擦了一把眼淚，睜開眼的時候，秦龍都站在我的面前。

朦朦，我想最后吻你一次，可以嗎？

“可以，但只能在臉頰上。”祁堯丞替女人同意道。

我還沒開口，秦龍都就在我的臉頰上吻了一口，我愛你，祝你幸福，再見，朦朦。

“秦龍都，我也愛你，再見。”我淚眼婆娑，蹲在地上，捂住自己的嘴巴哭，我知道，從這一刻開始，秦龍都不會再出現在我的生命里，他要走了，這一次，真的要走了。

媽媽，下輩子還做您的兒子，請您依舊將我取名為龍都。再見重逢，我一定要活得比您更久，讓您后生老有所依。下輩子，我要把上輩子欠您的，欠爸爸的，欠爺爺的都補上，讓你們都不用晚年凄涼。深愛的你們，再見。

秦龍都最后看了一眼安冰葉的肚子，他想他已經找到了下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