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姬姐姐你是怎么辦到的？”

在沒有多少樹木的山坡上憑空變出這么多的樹干，月冥實在想不出瑤姬是用什么方法做到的，難道神族中還有可以轉移東西的方法嗎？

“秘密。”

瑤姬將手指放在嘴唇上，沒有回答月冥。

“感覺瑤姬姐姐真的好多秘密啊。”

嘟著嘴，月冥把小黑獅舉起來調皮地轉了一圈，嚇得小黑獅縮起了頭。

月冥走到屋子邊上，奇怪地看著屋子。

“為什么只有兩間？”

月冥指著其中一間說道：“為什么不蓋三間呢？”

“材料有限啊。”

瑤姬轉過頭，背對著月冥和龍海。

“好了，姐姐我今天晚上就睡這一間，你們兩個睡在一起可不要干壞事哦。”

“啊？”

“哈？”

龍海和月冥對望了一眼，瑤姬走到粗糙的房子邊上，隨手對著房子輕輕一點，無數鮮花順著瑤姬手指觸碰的地方迅速長滿兩個房間。

天漸漸黑了下來，龍海和月冥誰也沒有先一步走進房間，只是就那么坐在山坡上低著頭。

“為什么不進屋子里，外面很冷的。”

脫下身上的衣服披在月冥的身上，雖然山坡上吹起的風對身體強壯的龍海來說不算什么，但是月冥卻明顯在打哆嗦。

兩個小家伙早早地鉆進了屋子里面，只是還趴在房門口探出頭來望著外面。

“謝謝。”

后背傳來的溫度漸漸溫暖全身，月冥用手將衣服向上掖了掖，依然低著頭。

“我很喜歡獨自坐在某個地方望著漫天的繁星，因為我總覺得他們中的某一顆在呼喚著我，也有某一顆在某個時刻會回應我的心情。”

“心情？”

月冥抬起頭，她很少會去仰望天空，但是突然聽龍海這么說，她便抬起了頭。天空中無數的星星閃爍著銀白的亮光，可是月冥卻無法從中感受到什么。

“冥兒什么也感覺不到，冥兒的生活中沒有時間去想這些事情。”

月冥低下頭，一向開朗的笑容黯淡下來，這也是龍海第一次看見月冥憂傷的樣子，心頭不禁揪了一下。

“可以聽我說說話嗎？”

月冥雖然是在用詢問的語氣，但是她知道龍海一定會答應。果然，龍海連想也沒想就答應了月冥。

“在神族里，你們是高高在上的神官，掌握力量和權力，維護神界的一切，我們只是神族的平民，唯一想要擁有的不過是平淡無奇的生活罷了。可是，這樣原本應該是很自然的生活，我們卻從來未曾擁有過，只有我們自己知道，神族的子民過的是什么樣的生活。”

月冥掀開衣袖，手臂上一道顯而易見的火燒痕跡顯露出來猙獰異常。

“在我二十歲生日的時候，我和父親，母親，哥哥，弟弟一起慶祝生日。但是，當我們一家走在神族的神城的時候，幾個剛晉升的游神因為母親的美貌而糾纏我們，還提出了要讓母親陪他們玩樂的荒唐要求。我的母親因為不答應，竟被其中一個游神殺死，我的父親因為憤怒，打傷了其中一個游神，而后被其他的游神一起殘忍地殺死。后來，神城中來了一個看起來充滿正義感的神，那個神不僅殺死了其中幾個游神，救了我和哥哥，弟弟，還許諾一定會為他們討一個公道，對逃走的幾個神降下神罰。當時，我和哥哥，弟弟雖然父母親的死很傷心，但是聽到能夠討回公道，還是很高興的。可是，后來，我們等到的，卻是神兵們的一場大火。神兵們放完了火就匆忙離開了，而哥哥為了救我和弟弟，帶著我們闖過火焰，從房子里沖了出來。可是，從大火中出來之后，哥哥就因為受傷過重死掉了，弟弟也因為承受不了打擊去世。于是，全家就這樣突然只剩下了我一個，這道傷疤，就是當初從火焰中逃生時候留下的。”

“你為什么和我說這些？”龍海搓著手指，不知道為什么月冥會突然間和自己說這些。

“因為你和當初那個許諾我們的神長得很像。后來我曾經打聽過，那個神因為違抗神王的命令被冰封在了神界的某個地方，而我努力成為游神，就是想找到那個神被冰封的地方，我想知道，為什么神王會下這樣的命令。”

被冰封的神？

龍海猛然回想起來，在他剛剛成年的時候，包括他在內二十四個兄弟姐妹中，有一個突然消失了，那就是他的其中一個哥哥，冰之掌控者，冰帝。

龍海以前曾經聽說過，哥哥冰帝是所有神帝之中最有正義感的，而且冰帝的神之力在神族中也是數一數二的，并且冰帝的性格極度固執，絕對不會對任何不平之事妥協，所以，一百多年前，因為冰帝的關系整個神界的秩序可以說得已經到了那些神不得不收斂的地步。可是，當冰帝突然消失之后，整個神界就慢慢地變了，變成龍海不得不承認的不堪入目的樣子。

“在神界，我為了隱藏自己的身份，一直不敢說出這段往事，生怕會引火燒身，我活著，只是為了找到那個神。但是現在，我找了太久，我已經累了。其實那天你看見我的時候，我本來是打算在這結束這幾乎毫無意義的生命的，可是卻被笛子里的聲音救了下來，是她給了冥兒生存下去的希望。”

“是這樣嗎。”

龍海這才明白，原來當初月冥是為了這個原因才拼死保護笛子。

“可是，現在我已經感受不到笛子里面的靈魂了，她也一直沒有過任何動靜，現在我又只剩下自己一個了。所以……”

月冥抬起頭認真地看著龍海。

“所以，既然你也是級別很高的神官，我將這個秘密告訴了你，你一定會制裁我吧，這樣，我就終于可以結束這段毫無意義的生命旅程了。”

說完，月冥閉上了眼睛。

抬起手，龍海低下頭看著手心，月冥為什么會突然變得這么奇怪？凝視著月冥的面龐，龍海的心跳又一次加速，似乎臉頰也在微微發熱。

我這是怎么了？

龍海在心里這樣問自己，眼睛卻不經意定格，然后不由自主的低下了頭，落下了自己的手。

“額！”

當雙唇相對的那一刻，月冥猛地睜開眼睛，本來想要做些什么的她，全身卻像觸了電一般竟然慢慢失去了力氣。

龍海也是，他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這么做，只是突然就控制不住自己。突然想起書中曾經說過的一句話：她來的時候很突然，可是細細回想，其實種子早已埋下。

愛情？龍海直起身子將月冥擁入懷里，月冥就這樣毫無反抗地將頭埋進了龍海的胸口，眼中卻漸漸流出了淚水。

“不要哭。”

用手梳理著月冥的頭發，龍海附到月冥的耳邊輕語：“不要哭，我的心會很疼。”

龍海說的沒錯，當月冥開始抽泣的那一刻，他的心就像針扎一樣疼痛，那種感覺很奇怪，根本無法形容它是從哪里來的，也完全控制不住。只是，龍海全身的細胞都在告訴他，他受不了月明傷心的樣子。

“笨蛋，你懂什么是愛情嗎？”

月冥離開龍海轉過頭，兩手的手指不停撥動裙擺，心里竟多出了一絲莫名的期待，她本來是要告別的，現在，卻多出了一絲期待。

“我曾經看過神族的書上有記載，但是我完全不懂，我從不覺得那種事有哪怕萬分之一的機會發生在我的身上。”

“果然是這樣。”

得到龍海的回答，月冥慢慢轉過身，剛好和龍海那一雙好像充滿稚氣卻又極度認真的眼睛相對。

“雖然是這樣，可是，當我發現你流淚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錯了。”

一陣微風拂過，吹過月冥的面頰，因為眼淚的關系，月冥的臉頰冰冰涼的，很快就又打了個冷戰。

伸出手，一道光屏障向四周散開，但是除了風被阻擋在外，其他的一切卻并沒有任何改變。

單膝跪在地上，龍海將腰間的劍插在地上。

“如果你已經失去了生存下去的意義，那就讓我變成你生存的意義，雖然我還不懂得什么是真正的愛情，但是，我想總有一天我會回答你，我相信，我們彼此之間的感覺不會是錯覺。”

龍海說完后，月冥猶豫了很久，然后抬起頭慢慢露出了笑容。

“你是認真的嗎？”

“當然，雖然我也覺得很突然，但是我的心告訴我，我應該這么做。”

“如果將來你后悔了呢？”

月冥沉默。

“如果我后悔，那就說明我還不夠資格守護你，但是我絕不會后悔，也絕不會讓你后悔。”

龍海的回答斬釘截鐵，堅定得甚至讓月冥覺得難以呼吸。

終于，在經過漫長的等待之后，月冥想好了自己的答案。

“如果你就是我等待的意義，那就讓我用所有的一切守護你。”

“笨蛋，是我來守護你才對。”

抓住月冥的手，龍海激動地站起來再次將月冥擁入懷里，心中莫名多了一陣興奮，好像整個世界的一切全都在和他一起歡笑，開心。

很久之后，月冥突然抬起頭笑道：“可以一聽我再吹一次曲子嗎？”

“當然。”

“我也是剛剛才知道，這首曲子原來叫做永恒之心，是那一對戀人的定情曲，如果可以的話，希望你能永遠記住它。”

“當然，如果你這么希望。”

于是，得到了龍海回答的月冥取出了笛子放在唇邊。記憶中漸漸浮現仿佛烙印在靈魂中的那首曲子，然后，就像本來就很熟練一樣，月冥的手指開始移動，笛子上的空洞也漸漸增加。

笛聲宛轉悠揚，時起時落，很動聽，就像在敘述一個美好的故事，就像置身在無憂無慮的樂園，就像被什么所擁抱著，很溫暖。最后，在這觸動靈魂的笛聲中，龍海逐漸閉上了眼睛。

“對不起。”

睡夢中，龍海仿佛聽見了這樣一個聲音，很熟悉，又很陌生。

天色漸漸明亮，月冥還呆在龍海的身邊，明明之前沒有這種感覺的，可是現在好像根本看不夠。

“月冥，是時候了。”

瑤姬站在遠處，聲音中同樣含有一絲不舍。

“嗯，我知道。”

輕輕地離開龍海身邊，月冥走到瑤姬的面前。

“沒想到阿海真的喜歡你，我也知道你從一開始就喜歡阿海，可是你們真的不能在一起，希望你理解我。”

瑤姬將懷里的小黑獅和小白狐抱出來，兩個小家伙本來還睡眼惺忪的，但是在看到月冥之后卻突然變得很興奮，同時一蹦蹦到了月冥的肩膀上和懷里。

“至少，希望這兩個孩子能夠讓你快樂一些。”

“那是當然，對了，請你把這個交給龍哥哥，相信，這段不成熟的感情很快就會被時間遺忘。”

月冥落寞地笑笑，然后沒再多說什么，帶著兩個小家伙徑直離開了山坡，走向了未知的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