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樂揉了揉自己的僵硬的臉,立在了祁武言身前,恭敬道:“大伯。”
“還不見過張大人?”祁武言微皺眉頭。
“見過大人。”祁樂拱手,不露聲色。
“叫什么大人啊,這可就見外了啊。我比你大伯小一歲,你就叫我伯父好了。”張余元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眼瞳在祁樂身上掃視了幾下,這才笑道:“不錯不錯,當真是人中之龍!”
張余元見祁樂不卑不亢,甚至謙虛,繼續道:“之前一直聽聞祁三世子不喜修行,整日在廚房酒窖間穿行,唔……聽說那紅雀樓的‘昨日不可留’,還有近來風靡上陵城的長安酒都是出自三世子之手,厲害厲害啊。尤其是那長安酒,甚得我心吶!不像犬子開得那座酒坊,那釀的是什么酒,簡直就是馬尿!”
張余元話道此處,瞥了一眼祁武言。
祁武言心領神會,拍了祁樂的腦袋一下,道:“長安,你小子不是鼓搗了好幾種酒出來嗎?還不快拿出一種來!”
“哈哈哈!這樣可以嗎?這酒方應該是三世子的心愛之物吧,君子豈可奪人之美?”
話是這么說,但祁樂分明從這老小子的眼睛里看見了一抹貪婪,仿佛祁樂的酒方已經是他的囊中之物了一般。
祁樂強行忍住自己快要反胃的心,估計是張余元許給了大伯什么好處,來交換他的酒方。雖然心中有萬般的不愿,但現在可不是和他撕破臉的時候,而且這老小子圖謀不軌,想要篡了南國的天,不如趁機機會接近他,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證據。
“這酒方放在小子手里也是無用,既然公子需要,祁樂豈有孤芳自賞之理?”祁樂覺得自己快吐了,“回到家我寫好酒方之后,便派家仆送到府上來,絕對不耽誤伯父。”
“哈哈哈!好好好!”張余元連連大笑,又夸了祁樂幾句,趁著別的人湊上來的空隙,祁樂找了個借口終于脫了身。
剛走出沒幾步,祁樂眉頭忽然一皺,角落里,李青山正立在趙含景身前,笑著說著些什么,但看趙含景的模樣,似乎非常的不痛快。
……
“趙姑娘,我大唐是什么樣的存在,想必不用我多講了吧。”李青山毫不掩飾自己上下打量趙含景的眼神,趙含景抿著嘴,求助地看著不遠處的父親,誰知道父親居然根本不過來,還一臉笑意地看著自己,仿佛還在期待著什么。
“十皇子,我說過了,我一心修行,現在還沒有其他的打算。”趙含景理了理自己有些紛亂的鬢發,有些驚慌的眼神不斷地在四周掃過。忽然,她看見了祁樂,嘴巴一張,卻沒有發出聲音來,現在她和他什么關系?沒有關系。那么憑什么叫他。
“含景啊,這你可就是不懂了啊。修行,在哪里不是修行。在這南國,你修為能突破到第四境就算是頂了天了。但若是你跟了我,可就不一樣了。到了大唐,你就算是不修行,我用靈藥砸,也能把你砸成第五境的大修行者!”
李青山難掩得意,伸手想要摸摸趙含景雪白的臉,卻被趙含景給躲過去了。一絲慍怒在從他的眼底一閃而過,他壓住心間的不快,道:“你這樣仙子一般的人物,這小小的南國,可不應該是你呆的地方啊,太委屈你了,跟我走吧,你看你爹笑得多開心?”
說著,李青山就要去拉趙含景的手。
“啪!”
一聲清脆的耳光。
李青山摸著自己紅腫的側臉,難以置信地看著盯著趙含景,熊熊的怒火剎那間席卷了他的身心:“你他|媽的!”
“十皇子殿下,這里是南國,你太放肆了。”祁樂沖了過來,一把握住了李青山就要落下的手掌。
“你他|媽算個什么東西,給老子滾開!”李青山抬手一揮,靈冥境二品的修為猛地一甩,直接將祁樂掀開數丈,嘴角滲出一層血跡。
“十皇子息怒!息怒!”一群人等圍了上去,攔住了李青山,祁武言狠狠地瞪了祁樂一眼,示意他趕快離開。
祁樂也不想在李長生的婚禮上弄出什么亂子來,擦掉嘴角的血跡,緩緩退了出去,反正他今日來此的目的——吞云化雨丹的丹方已經當做賀禮給了李長生,現在離開也沒事。
“啪!”
一臉怒意的趙構狠狠地扇了趙含景一巴掌,趙含景驚恐地盯著自己父親,不敢相信面前這還是那個疼愛自己,不讓自己受一點上的父親嗎?
剛才她被李青山糾纏的時候他不上來解圍也就算了,現在居然為了李青山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無盡的委屈涌上了趙含景的心頭,淚水止不住地就要流出,她慘叫一聲,奪門而出。
……
祁樂呼出了幾口濁氣,調整了自己的呼吸,重生歸來,他在修行一道上進步已經極快,但和這個世界上的頂尖天才,那些有著大家族底蘊的人還有著不小的差距。
祁樂自問他的天賦不比李青山低,但對方的修為,卻是遠遠地超過自己。
還要努力啊,像這種二世祖,必須要一個一個地超越。
“嗚嗚嗚……”青石板街的角落里,趙含景蹲在那里,哭得梨花帶雨。
祁樂看在眼里,沉默了片刻,還是走了過去:“哎喲喂,這是誰家的丑丫頭啊,還有沒有人要的啊!”
趙含景偏過頭,把后腦勺留給了祁樂。
祁樂又轉到了趙含景的面前,抬手輕輕拭掉她臉頰的淚水,道:“哭吧,有什么委屈就哭吧……”
趙含景再也繃不住了,張嘴狠狠地咬在了祁樂的肩上,抽搐著,淚水很快就浸濕了祁樂的衣衫。
“為什么?我可是他的女兒,不是貨物啊!”
“他憑什么這么對我?難道他以為把我送給李青山他就能得到什么好處?”
“……”
趴在祁樂的肩上趙含景一邊痛哭一邊控訴著自己父親。
身后的太子府喧鬧了起來,似乎是新人出場了。
過了好一會兒,趙含景有些沙啞的聲音響起:“長安,給我唱首歌吧,小時候你經常唱的那首。”
祁樂清了清嗓子,抬頭透過漫天的紅燈籠,凝視著九天之上環繞在古蒼神劍四周的星星,緩緩開了口:
“想見卻還在等的人,不太多。連起來也讓人心碎,碎成河……”
“……”
“遇見了就不說值得不值得,擦肩后就成全彼此做過客。”
“……”
“穿山躍海哼你的歌,踏浪飄帆,忘記你更忘記我,從此江河只是傳說,天地融化,星辰吞沒……”
“……”
歌聲飄搖,太子府內更加熱鬧,起哄聲此起彼伏。
許久,祁樂站了起來,拍拍趙含景的肩膀,嘆了口氣,起身離去。
趙含景眼眶紅腫,似乎還沉浸在祁樂的歌聲里,還沉浸兒時的快樂里。
“祁樂,我后悔了!”趙含景大喊。
此時祁樂已經轉過了街角,身影消失在了趙含景的視線之內。
太子府中,“夫妻對拜”的聲音沖天而起,攪動著漫天的紅火燈籠,吞沒掉了趙含景的聲音。
……
……
(很喜歡人海這首歌,借祁樂的口分享給大家^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