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起霧了……
也許我們再也找不到出路……
可是和他迷失在這個森林也好,這樣也是一輩子……
唯一放不下的就是石頭,交給你了……
看著電視上那驚悚的畫面,午和揉掉了手中的信,為什么,為什么自己會睡著呢,為什么為什么何藍那個家伙會那么傻。她真的做了她人生最差的一個選擇。極力壓抑住心里的悲傷,努力以正常的神色將石頭送到學校,午和便去了派出所。
辦理此案的警察見到午和仿佛也吃了一驚,爾后正色道:“你是行兇者的家屬?”
“我是何藍的妹妹。”行兇者,究竟誰是行兇者?誰掠奪了誰的青春,誰掠奪了誰本來有的平靜生活,誰讓誰獨守空房這么多年?但是卻被定位為行兇者呢,呵呵,這樣的定位也真的讓人挺想發笑的。
警察聞言,神色更為怪異,爾后試探的道:“請問你是午和小姐嗎?”
“我是午和,也是何藍的妹妹。”午和努力讓自己心平氣和,她很像趕快見一眼姐,見一眼她那個犯傻的姐。
警察翻閱著記錄道,“其實,我們按程序做事,測試了一下何藍的DNA,結果發現竟然和三十年前某個疑犯的DNA吻合度極高,或者可以這么說,可以斷定她們是母子。”
“警察先生,也許這里有什么誤會,我姐才二十九歲,而且一直和我們在一起,她不可能是疑犯的女兒的。雖然科技確實能夠方便我們的生活,但是你也知道,人都會犯錯,何況機器呢。”午和有些急躁的道,她不是個急脾氣的人,可是她不能容忍別人侮辱她的姐姐。這次情殺本就是一個意外,為何對方偏偏要說姐姐體內有這個基因,絕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明明何藍是一個溫和至極的人,對于一個死者,需要這樣的侮辱嗎?
警察站起來,遞給午和一杯水道:“午和小姐,你別激動,我們沒有懷疑你也和那位犯人有關系,因為當年那位犯人生下這個女孩兒后就被失血過多死亡了。這個孩子最初是被送進福利院的,怎么會成為午和小姐的姐呢?”
“警察先生,我現在只想見到我姐姐,別的我什么都不知道,而且他們兩個都已經……為什么還要為這些沒有什么關系,并不怎么重要的事情呢?”午和真的不明白,她確實是第一次進公安局,但是以前拍電影的時候,總是家屬以來就能見到人,為什么自己這兒變得這么麻煩?午和現在真的想見何藍,想問她一句為什么這么傻,雖然不會得到回答,可是不問出來,心里總覺得不甘心。
警察也嘆了一口氣道:“午和小姐,你是一個公眾人物,雖然這么說不恰當,但是當時福利院并沒有任何資料說明何藍被人領養了。最近抓拐賣兒童抓的很緊,我們當然相信,您父親是收養者,而不是實施者,可是我們還是要調查,所以,希望你能理解我們,配合我們的工作,所以,你看能不能再回想一下?”
“你的意思是我父親也會知道。警察,我父親已經六十多歲了,他有腦溢血,受不了這個刺激的,拜托你不要告訴他好不好。”午和激動的站了起來,她真的覺得爸爸應該接受不了這樣的刺激,畢竟何藍和自己曾經一直是他的驕傲。縱使自己為了和李龍也的婚事和父親弄得有點僵,可是……
“來不及了,午和,我已經知道了。”午爸爸的聲音從午和的背后傳來。午和想要轉身,卻像渾身被凍住了一般,變得不能移動分毫。只是眼淚卻像是失控的自來水,怎么止也止不住……站在午和前面的警察也震驚了,果然外貌是基因決定的,雖然來者臉上有幾塊小疤,但掩飾不住某種氣息,或許這種氣息存在于周圍的某些人身上,所以,讓人覺得有些熟悉。
午爸爸走上前來,對著警察道:“就由我告訴你實情吧。何藍確實是我從福利院領養的,但是雖然沒有紙質憑證,卻真的不是拐賣幼童。想必你們也查到何藍的父母當年犯了錯,連累何藍沒有人領養,只能送福利院。偏偏那里的孩子不知道從哪里得知來了消息,嫉惡如仇的他們對何藍百般欺負。只是一個小嬰兒的何藍自然沒有反擊的能力,甚至有一次差點被那里的小孩子用棉被捂死。我正好和福利院的院長還算有點交情,所以他就拜托我撫養何藍。為了怕有心人士再次找到并欺負何藍,所以我們當初就沒有簽訂任何紙質憑證。”
警察細細的做著筆錄,不一會兒,一個年輕的女警走過來道:“聯系上當年的院長了,他說他把當年那個罪犯的女兒托付給了一個好朋友,至于好朋友的信息,院長推說自己老了,啥都都記不清楚了,無論怎么問他都不肯透露。”
警察哦了一聲,爾后站起對著午和及午爸爸道:“這樣事情就清楚了,原來是這樣子。這半天我的同事也做了一些調查,都反映其實何藍是個很優秀的人,為什么會走到這一步我也不太清楚。因為男方一直沒有人來,這兩位又是夫妻……所以這個事情……”
“我姐夫家里已經沒有人了,是車禍。警察先生,我們能不能先見見何藍,能不能把她領回家?”午和哽咽的道。
午爸爸補了一句:“我們想把何藍和顧逸晨一起領回家,不知道可以嗎?”
“這個我做不了主,得問一下上頭的決定,二位先在這里稍微的等一下,我去匯報一下情況。”警察說完便和他的同事走了出去。
午和偷瞄了一眼午爸爸,果然父親又老了許多,像是一棵在冬天被寒風吹得瑟瑟發抖的白楊樹,沒了葉子,也沒了精神。
“午和,還記掛著我當年的氣話?”午爸爸嘆口氣道,為何他女兒的人生就不能簡單一些呢。如果當初都聽他的意見,嫁給一個村里人多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養養雞做做飯,相夫教子,平淡一生。也好的過這般為人哭,為人笑,為人賠上性命的日子。愛情想要驚天動地,肯定先動搖的是自己的生活或者整個生命軌跡,這么簡單的一點,大家怎么都看不透。
“爸,我好想你,爸……”午和像個孩童一樣,撲倒午爸爸的懷里,哭泣到不能自已。其實這三年,自己時不時會偷偷的回家鄉一下,躲在某個遮擋物的后面,偷偷的望著爸爸。卻始終不敢走到爸爸的面前。怕爸爸不原諒自己,也怕自己會再次把爸爸氣暈過去。所以,每次只能這么偷偷的遠遠地看著。每次偷看過以后,午和自己的心情都會變得非常低落,會和李龍也爭吵,會哭泣,會拼命的向父親的賬號上打錢……
午爸爸把午和抱在懷里,微微嘆口氣道:“傻孩子,爸爸也很想你。當初你也好,何藍也好,我都說過過得不好,可以回來。可是你看看,你們都沒回來,只是一味的給我打錢。何藍竟然還干出這樣的傻事。我以前教你們的東西都忘了嗎?不要用情太深,最后傷到的會是你們自己,何藍已然如此,但是午和,我希望你以后要記住,有事情來找我,天下沒有什么解決不了的事情。”
午和什么都沒有說,只是在午爸爸的肩頭上哭的很深很深……
警察走到門口看到的就是父親紅了眼圈,而大明星則泣不成聲哭的像個小孩子一樣的情景。在門外站了一段時間,警察最終還是敲了敲門走了進來。午和抹了抹淚水,吸了吸鼻子,低著頭,像是一個無助的孩童一般。警察不禁心想,即使再厲害的明星,原來碰到事情也是一樣的反應,原來大家都會有孤獨無助的時刻。警察從自己手中的文件夾里取出幾頁紙張道:“你們在這里簽了字,就可以跟著我去把死……何藍和顧逸晨領回家了。”說慣了的死者這次竟然意外的沒有說出口,或許這兩個人真的是讓人太過唏噓了。
午爸爸點了點頭,接過筆簽了字。警察接過紙張,心想這個農村出來的漢子,字還行寫的真是帥氣。而且這個人身上總是透漏著一種氣勢,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個農夫,或者這也是古人所說的人不可貌相的另一種解釋吧。這兩個年輕人,還真是愛的激烈,竟然到了情殺的地步,多余的事情確實也不是自己所能管理的了。年輕,無所顧忌,卻也分外沖動,這就是青春嗎,如果這是這兩位遇害人的青春,那么自己的青春是怎么度過的?
那天晚上,警察做了一個夢,夢見十五六歲的自己,在看一場演唱會。夢里的一切都是模模糊糊的,可是警察知道,這場演唱會的主角絕對是程光榮,因為只有那個曾經引起世界顫抖的藝人才能有那種氣勢。只可惜這天縱英才卻喪身于一場火災。
哭累了的午和,回到姐姐家中時徹底的癱倒在床,再也沒有一絲力氣,恍恍惚惚的就進入了夢中。夢見了年輕時候的何藍,和年輕時的顧逸晨。他們在一個鶯聲環繞,蒼翠欲滴的森林里。笑的一臉燦爛的何藍背著手問顧逸晨:“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倘若有一天你有了新的巫山、新的滄海,你還會記得曾經讓你心動的那個森林精靈嗎?”
顧逸晨笑著回答:“可是我不要巫山也不要滄海,我要的只是屬于我的森林精靈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