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二 十年磨一冊
十多年前孟隰生準備出版《照片的標題與說明》時,就請我作序。當時我已經知道他在醞釀寫一本《攝影戰計——三十六計與攝影》,只是沒想到他能磨這么長時間。今年是他從事編輯工作的第36個年頭,出版《攝影戰計》之前又來找我作序。早一段時間我還慶幸逃過一“劫”,沒想到最終還是“在劫難逃”。
關于他的經歷,我已在上一本書的序里介紹過,一言以蔽之:當過工農兵,樣樣能學精。我和他結識于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召開之前,之后一直保持聯系,經常接觸,對他有較深的了解,尤其佩服他能磨。一篇稿子到手,一般編輯改一兩遍,他非得三番五次地磨;一幅照片出手,一般攝影者起個標題、寫條說明完事,但他得三天五日、三月五月甚至三年五載地磨。最后磨出了《照片的標題與說明》,最終受到專家學者和讀者的廣泛認可。
這次,十余萬字的小冊子又磨了十年,十多年磨三十六計,一計就磨一百天。一般人也許會覺得不可思議。作為軍事后勤領域的資深編審和專家學者,對古代戰計應該已經爛熟于心;作為曾經專門從事攝影且一直沒有放下相機的持熱型“發燒友”,對攝影也應該是成竹在胸。找到這兩者之間的聯系再把它寫出來,用得了這么長時間?原因恐怕還是一個字——磨。現代社會,普遍浮躁,急功近利,許多人既不滿現狀又不肯努力,總想一舉成功、一脫成星、一夜成名、一朝暴富、一日千里、一鳴驚人、一勞永逸,沒幾個人愿意這么磨了。
磨的缺點是費時費力,優點是有可能磨出新的有價值的東西,且經得住時間和實踐的檢驗。就像一種新藥問世,先做長時間大量動物實驗后轉入臨床實驗,反復修改調整,才能在確保療效的前提下把毒副作用減至最小。這就啟示人們:一些時限不緊的事,不妨仔細磨一磨。
磨,自然少不了重復,但重復有重復的作用。老驢拉磨一圈一圈地轉是重復吧,面粉磨細啦,香油磨出來啦;上油漆前打磨是重復吧,表面拋光啦,更容易上漆啦。就連裝修地板的水磨石也得鋪好再反復磨出來,才能平滑如鏡,光可鑒人。
磨,首先要選可磨之料。如果是不值得磨的,那肯定不會有什么好結果。比如,一個老頭手里拿倆鐵球或核桃,越磨手指越靈活,還可以防老年癡呆,鐵球或核桃也越磨越光滑。如果換成小饅頭,磨久了不爛也餿了。
磨,還要講究方法。哪兒有茬兒磨哪兒,一處磨好了再換一處。仍以老驢拉磨磨面或磨油為例:如果磨好了不換料,那就是瞎磨蹭,即使瘸驢破磨也不能那樣干。打磨水磨石也是一個道理,在一處一直磨下去就會磨穿、磨透、磨爛。
磨,更要有適合的工具。作者當過木匠,深諳此道。木銼和鐵銼的作用就不一樣──前者是用來銼平木料的,后者是用來銼利鋸齒的。家具做成了也要先用粗砂紙磨后再用細砂紙磨,上了一道底漆之后再用水砂紙磨,最后才上清漆。同理,一個選題出來,聽別人意見的時候,先聽激烈反對的意見,看能不能推翻這個論題或論點,如果推翻就可避免白耽誤工夫。經過初步醞釀,感到主要論題或論點能站得住腳,就不再討論行不行,而是進入內部結構的安排和撰寫,最后才作文字上的修飾。這樣下來,才算磨出一部論著。
在工業及信息化高度發達的今天,當然不再需要“鐵杵磨成針”啦,而用那種落后方法磨出來也是笨杵變瞎針。但只要方法得當,磨刀不誤砍柴工的道理仍未過時。做學問還是要有磨穿鐵硯的精神,意志要磨煉、品格要磨礪、關系要磨合、成功要磨難,這是不可磨滅的道理。當然不能無原則地搞磨擦、閑磨牙、瞎磨蹭,那樣只能造成磨損、磨蝕。無論風磨、水磨、火磨,都能磨出面來;不管粗砂、細砂、水砂,都能用于打磨。好事不怕多磨,只是要得法,要多琢磨、多揣摸,不要干熬磨、空消磨。
磨掉了這么多筆墨,也該進入正題啦。三十六計博大精深,攝影需要研究的問題層出不窮。如果一一論及,恐怕上千萬字也下不來。作者選了最具代表性的三十六計與攝影入門、拍攝技法、紀實攝影、藝術攝影、后期制作、防攝影敗筆等主要課題,結合自身實踐與感悟,作示范式的講述,為讀者提供一種思路與研究方法。其中甚至有相當篇幅不是直接講攝影,而是講攝影者如何處理各種關系,這對攝影者也是至關重要的。當今社會,不善于處理各種關系肯定成不了有成就的攝影家。當然,只會處理關系而不鉆研學問,充其量只能成為社會活動家。
2014年8月1日

曹文,中國攝影家協會會員、中國新聞攝影學會會員、中國體育攝影學會會員,曾在全國媒體發表攝影作品萬余幅、文字作品百萬余字,攝影論文獲獎十余次。其主要論著有《軍事攝影》《實用閃光攝影一百法》《語言文字錯漏趣談》《社會生活與語言文字》《五文弄墨》《晉方言》《晉方言近義詞詞林》《晉方言運用研究札記》《中國象棋七子運用原則》等。這是曹文(左二)在軍民共建社會主義精神文明發源地——河北省淶水縣崔中旺村采訪,前排穿大衣者為時任國人民解放軍總政治部主任余秋里。
王孝 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