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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豁晴眸

  • 寒門望族
  • 寧小釵
  • 2896字
  • 2016-05-27 22:41:32

大家返回沈家村,當(dāng)夜無話。第二日天一亮,吳紫仙動身去了縣城。

話說沈沛薇前幾日當(dāng)著裴知縣父女的面前,說了一番決絕之言,看似義正詞嚴(yán)、一往無前,實(shí)際上等回去后,心中又不免懊悔起來。

“他得了我的死信,遂導(dǎo)致一病不起,如此情深義重之人,我豈能不感念?”

“我的命是義父他老人家救的,此乃再生之恩,真真無以為報。唉!所以我的那番話說的太愚蠢了,若是被外人知道,豈不說我寡情至此?”

如此心情又是后悔又是急躁,又是憂愁又是郁悶,一連幾日都睡不好覺,昨晚又是一夜無眠,早上看了會兒書,伏在書案上睡了過去。

裴凌煙和吳紫仙來到她房中,見她在那里打盹,如兒和鉤兒小聲說道:“姑娘們請坐。”

裴凌煙搖著手,示意叫她二人不要驚動了沈沛薇,順手從桌上拿起一張白紙,搓了個紙條。

沈沛薇是歪著頭枕在手臂上,鼻子朝外,裴凌煙上前輕輕將紙條送進(jìn)她的鼻孔,一陣亂撓,鬧得沈沛薇鼻子里一陣癢癢,從夢中驚醒。

睜眼一看是她姐妹倆,沈沛薇好氣又好笑的起身相迎,彼此俱都笑個不停。

大家坐下后,兩個丫鬟送上茶水點(diǎn)心。

裴凌煙喝了口,說道:“你還沒去過后頭的賞月閣玩玩,此閣可是唐寅先生的仙筆所題,三樓雪窗可以眺望半個縣城,今日閑來無事,我們何不去樓上玩一回,省得在此貪睡。”

“也好!”沈沛薇笑道,“沒想到這里竟有六如居士的親筆,自然要去瞻仰一番,以開懷抱。”

于是姐妹三人各自帶著丫鬟跟隨,一路往后花園而來。

進(jìn)了花園,雖是尋常縣城的尋常知縣官邸,然地處人文薈萃的繁華江南,歷任知縣皆喜好風(fēng)雅,請來眾多騷人墨客,因此整座園子修的非常講究。

此時又是綠意盎然的盛夏,園中蒼松翠柏,魚鳥眾多,涼亭碑文處處可見,隨便一個地方也足以供人賞玩半天。

不過裴凌煙沒有停留,領(lǐng)著二人直奔賞月閣。到了樓下,一行人順著彎曲的樓梯魚貫而上。

賞月閣相當(dāng)于家里的藏書樓,樓上每日都會收拾的一塵不染,有專人負(fù)責(zé)早晚打掃。

因珍藏著許多名人的詩畫,裴知縣最重視此處,一有空便會過來,上一炷香。

早有管理此處的仆婦跑上樓推開四面的窗扇,又忙著燒火烹茶。三女上了樓,見到了掛在這里的唐伯虎親筆匾額,看著他晚年因進(jìn)一步看透世事,書法變得更加率意,同時又融合諸家的筆法于一體,達(dá)到揮灑自如,神機(jī)流走的“賞月閣”三字,三人為之目眩神馳,情不自禁的倒身下拜。

風(fēng)流才子的詩作書畫漸漸在閨閣中名氣極大,幾不亞于歷代詩仙,仙逝不過二十余年。

匾額下有一首詩,沈沛薇急忙湊過去細(xì)看。

李白前時原有月,惟有李白詩能說。李白如今已仙去,月在青天幾圓缺?

今人猶歌李白詩,明月還如李白時。我學(xué)李白對明月,白與明月安能知!

李白能詩復(fù)能酒,我今百杯復(fù)千首。我愧雖無李白才,料應(yīng)月不嫌我丑。

我也不登天子船,我也不上長安眠。姑蘇城外一茅屋,萬樹桃花月滿天。

沈沛薇看完,連連稱贊道:“果然是唐先生的詩作,狂放不羈,不枉是仙人之筆。”

回來坐下,她不禁動了詩興,對裴凌煙說道:“此樓得仙人賜名,今你家居住于此,想將來也必有瑞兆。能有此墨寶,亦大增義父他老人家的翰墨之光,想你我姐妹平日詩詞唱和,不過是些詠物感懷的腐題,今日咱們不妨也學(xué)學(xué)仙人的清奇,不知你二人意下如何?”

裴凌煙聽了暗暗歡喜,扭頭與吳紫仙相視一笑,她二人正是奉了裴知縣的計策,要將沛薇留在樓上,好依計行事。

沒等想方設(shè)法的留她,她反而興致勃勃的提出要作詩了。裴凌煙遂欣然笑道:“你有此雅興,我們自當(dāng)奉陪,只是才疏學(xué)淺要獻(xiàn)丑了。”

“你又來了。”沈沛薇盈盈站起。

當(dāng)下丫鬟們忙碌起來,端水研磨鋪紙,三女各自選了一幅錦箋,構(gòu)思片刻,見墨汁已濃,便提筆濡動羊毫,幾乎都不假思索,便下筆一揮而就。

這受到了伯虎先生的感染,三女的詩皆顯得比平日矯矯不群,彼此稱贊謙遜了下,裴凌煙提議在詩的后面留下自己的名諱,又叫丫鬟將三首詩貼在空白的墻上。

吳紫仙說道:“詩興已了,何不在雪窗前眺遠(yuǎn)一番,以豁睛眸?”

“登高自然要眺遠(yuǎn),更是雅事。”沈沛薇笑道。

于是她們站在窗前往外看去,城內(nèi)人來人往,城外碧水接長天,青山綠樹野寺古廟,好一派夏日景致。

沈沛薇因有心事,看著外面,起先還和她二人并肩站著,后來竟越看越癡,無意識的走了出去,趴在欄桿上呆呆的望著。

裴凌煙見狀悄悄拉了下表妹的小手,任由沈沛薇一個人暢意。

吳紫仙小聲問道:“到底什么計策?神神秘秘的。”

“你瞧。”裴凌煙發(fā)現(xiàn)遠(yuǎn)處有兩個戴方巾的年輕人走來了,捏了下表妹的手,努了努嘴。

“又和他碰了面。”

吳紫仙心說真巧,認(rèn)出走在前面的沈侃,當(dāng)下沖表姐點(diǎn)頭會意,兩個人輕輕后退幾步,坐在椅子上,悠閑的吃起了茶來。

只有沈沛薇不知就里,光顧著出神眺望遠(yuǎn)處的青山綠水,身子露出半截,茫然不知下面有人在看她。

話說柯文登當(dāng)日留下不會反悔的字據(jù)之后,回家一想到此事,同樣非常懊惱,同時心里也不禁納悶,為何裴伯伯明知他的痛苦,還非要迫不及待的將女兒許給他呢?

誰知距離上次還沒過幾天,沈侃竟又來邀請他出去逛一逛,鬧得柯文登十分無語,死活也不肯出去。

但是沈侃有備而來,先當(dāng)面請出了柯老爺,再說明來意。柯老爺不好拒絕呀,遂逼著兒子隨他出來逛一會兒。

無可奈何的柯文登勉強(qiáng)聽從父命,臭著一張臉出來,沈侃就當(dāng)沒看見,笑吟吟的拉著他坐上車,一路胡扯,把人誆到了縣衙后門。

“此處景致絕佳,家主人與我家多年世交,我已經(jīng)派人知會好了,柯兄咱們進(jìn)去隨便看一看?”

“好吧。”沒心情的柯文登沒認(rèn)出來此乃何地,無精打采的跟著沈侃就進(jìn)了門。

進(jìn)了花園,走到賞月閣附近,沈侃抬頭一瞧,二姐正站在上面的月臺上觀賞風(fēng)景。

他心中暗笑,故作不知,對身邊的柯文登說道:“你瞧,那樓上有一位美貌佳人。”

“佳人?”柯文登抬起頭來,瞬間為之魂飛魄散。

…………

沈家村,常耘農(nóng)來到學(xué)堂,跟在后頭的小廝抱著用白布包著的七八本新書。

潛齋先生把他請進(jìn)廂房坐下,耘農(nóng)先生說道:“前日失候有罪,今日特應(yīng)邀而來,二位賢兄莫怪,恕我負(fù)荊。”

潛齋先生笑道:“久違渴慕,不期過訪不遇。”

沈嘉績皺眉說道:“咱們見了就說人話,別滿口的掉文,肉麻不肉麻?”

“你瞧你!打個趣也不成嗎?”耘農(nóng)先生失笑,“是鄉(xiāng)下的李家村要積陰德,請我去幫著刻成一部《杭州陰鷲文注釋》,歷時一年,那日是算賬。我沒要錢,領(lǐng)了十部打算送人,現(xiàn)在分送你們二位。”

“我瞧瞧。”潛齋先生拿起一本,看了紙張、字刻、排版,說刻得好。

沈嘉績卻說道:“這有些句子太過古怪難解,且又大多僧道兩家的偽論之言,耘農(nóng)兄為何信這個?”

耘農(nóng)先生解釋道:“你說的極是,然所見不免拘了。雖君子敬鬼神而遠(yuǎn)之,但舉頭三尺有神明,如果把這書放在案頭,小學(xué)生看見了隨手翻看翻看,萬一將來遇到什么事,如連科名落孫山,一文不名于外地,或被人行賄,或遭美婦于暗室,他猛然想起陰鷙二字,也許就能為之警醒,總之希望救幾多性命,全幾多名節(jié),所以鬼神輪回之說又何妨?不必過于苛求。“

“說的有道理。”沈嘉績笑著點(diǎn)頭。

過了一會兒,沈嘉績找了個借口走出來,吩咐長隨去把廚子叫來,小聲問道:“今日午飯是什么?”

廚子撓撓頭,回道:“青菜豆腐唄。”

“那中午在我家內(nèi)書房待客。”沈嘉績又吩咐長隨,“你速回去,讓太太馬上準(zhǔn)備一桌上好酒席。”

原來沈嘉績待客的規(guī)矩,如果是一般的朋友,大多在前廳或者任何地方招待,而交情深厚的好友,則必在自己的內(nèi)書房款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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