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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上門問罪

  • 寒門望族
  • 寧小釵
  • 2950字
  • 2016-04-16 11:41:45

楊老太太偷偷問道:“姑奶奶看了可中意?”

“孩子不錯。”高牙婆裝著漫不經心的樣子,“其實并不是我要,而是有位外路客人托我買的,將來要斷絕往來,不知她要多少銀子?”

“王嫂子說要四十銀子,一刀兩斷,白紙黑字。”

“給她十兩。”

“十兩有些少了。”

“你去對她說,十兩還少?”

當下楊老太太去問王大娘,王大娘自然嫌少不肯,經過楊老太太的反復說合,高牙婆答應給到了十五兩,王大娘這才點頭。

為了省錢省事,高牙婆直接叫人到街上請來一位測字先生,很快寫了一張賣身契。

“立賣親生女文契人王門沈氏,情因夫故無子,鮮親乏族,遺有幼女,乳名小四,現年六歲,四月初四日卯時建生。

年歲荒歉,家貧無力養活。今情愿挽鄰說合,出筆立契,賣與過客老爺名下,當得身價銀十五兩整。

自賣之后,斷絕往來。如有天年不測,各聽天命。

買主領回扶養,日后長大成人,聽其為女為婢,或自收房,抑另擇配,均與王姓無干。

此女并未受過他人聘定以及指腹、割襟、換杯、過房、承繼情事。如有親族人等出為異說,皆系出筆人一面承管,與買主無涉。

今恐無憑,立此出賣親生女文契,永遠存照。”

測字先生搖頭晃腦的念給王大娘聽,又提筆寫上了日期,問道:“你還有什么要說的?”

“沒了。”王大娘含著眼淚,在楊老太太的催促下,哆哆嗦嗦的在紙上按了指印。

就這么將賣身契弄完了,高牙婆收起來,將十五兩銀子交給了楊老太太,楊老太太又交給了王大娘,用一條破布圍裙把銀子裹好,背在肩上。

王大娘含淚對女兒說道:“小四乖乖,在這里玩玩,我上街給你買好吃的。”

小四拉著母親的衣襟,哭哭啼啼不讓王大娘走,看到這似曾相識一幕的云姐也哭了。

最終王大娘硬起心腸,將女兒往外一推,頭也不回的去了。

關上門,高牙婆的閨女把哭鬧的小四扯進屋里,拿出點心果子來又哄又嚇。高牙婆留楊老太太吃飯,準備給她二兩謝銀。

誰也沒注意到,街口有個男人正在觀察她們……

可憐做好事的沈侃分心二顧,家里給沈沛薇出餿主意,外頭苦心籌劃著營救云姐。

因為明代人口買賣十分常見,甚至變得十分猖獗,所以顯得很棘手。

一來窮人家迫于生存的壓力,不得不狠心賣兒賣女。

二來明朝中葉以后,經濟發達,沉溺于享樂的有錢人需要奴仆伺候,以及為了縱情享樂,直接促使人口買賣市場的急劇擴大。

不但為奴為婢的人口多了,也使得買幼女當娼-妓的人數曾幾何增長。

三是人口買賣的利潤太高,前文提到的養瘦馬,這樣巨大的利益自然趨勢越來越多的人成了人口販子。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明代律法對人口買賣行為的縱容,懲戒的力度遠遠低于唐代。

其實大明律里明文規定,凡設方略而誘取良人,及買賣良人為奴婢者,皆杖一百,留三千里。

在明朝,平民因犯重罪,官員因謀逆,全家人都會被株連成為賤籍,而身為平民的父母也有權賣掉兒女,不過一般賣身契都會寫得很隱蔽比如說成嫁女兒,俗稱“婚書”。

平民也可以自己賣自己,也就是某個人中了舉,很多人跑來投靠為仆。

沈侃針對的就是這條律法,苦于官府對此早習以為常,想云姐的全家人一致同意,所以他一個外人去告狀根本沒用,白白花錢,于是便另外設計用的小四。

這幾天他派人經過多方打聽,打聽到有個王大娘要賣幼女,而恰好王大娘的娘家姓沈,大家同是蘇南人,按理說應該或多或少與沈家有那么一點親戚關系。

反正沒有親戚關系也得套上親戚關系,如此小四身上留著吳興沈氏的血液,也就是說,小四是不能被買賣的良人。

即使如此,一紙狀告也并不一定有用,畢竟王大娘已經簽了賣身契,云姐姓王而不是姓沈。

不過沒關系,對付壞人就要比他們更壞。

…………

柯老爺正在與剛到的裴知縣說話,原因有二,一個是朝廷的公事,談論都察院毛文申上奏,皇帝允行的申明憲剛八事:禁酷刑,慎舉劾,革騷擾,懲勢豪,省繁文,明職守,正士風,備兩造。

士林為此頗為振奮,公認為皇帝結束了曠日持久的大禮儀之爭后,又要重振國政了。

第二件事是陽明先生的弟子,泰州學派的創始人王艮去世。

對于這位一生堅持布衣傳道,終身不仕,甚至還叫五個兒子皆不得科舉的一代宗師,哪怕理想不同,時下的讀書人也都非常敬佩他的為人,深為惋惜。

正聊著,就見沈嘉謨怒氣沖沖的大步走進來,二人很驚訝,起身作勢相迎。

“見過二位仁兄。”沈嘉謨面無表情的拱拱手。

“沈兄請坐,看茶。”柯老爺也神色淡淡的說道。

裴知縣有些無奈,好友間怎么成了這樣子?大抵根源都在越來越變得執拗的沈嘉謨身上。

大家坐下后,先飲了口茶,算是禮畢。裴知縣問道:“沈兄面上有不豫之色,請問為何?”

沈嘉謨嘆道:“家丑難言,說出來令人幾欲羞死。”

柯老爺吃驚的道:“什么難言之事?到底發生了什么?”

“發生了什么?”沈嘉謨對他就沒什么好態度了,冷哼一聲,“當日你請出裴兄來說親,我因你我兩家禮犯嫌疑,婉言謝絕也就罷了。誰知你那令郎總丟不下小女,此后百般勾誘。虧了你柯家還號稱詩禮,敢問你家令郎壞我沈家的門風,可有這個禮啊?”

柯老爺大驚道:“有這等事?我家畜生竟勾誘你家令媛?請問是什么時候的事兒?在什么地方?是襟兄親眼所見,還是耳聞的?”

裴知縣聽了,納悶的道:“這些日子明明文登在縣里考試,你女兒也是大門不出的閨秀,怎么可能碰上?”

“怎么不可能。”沈嘉謨將茶杯重重放在桌上,“就是老柯大壽的第二天,在他家書房里做的勾當。”

“還有此事?”裴知縣這下子真吃驚了,轉而看向柯老爺。

誰知柯老爺卻哈哈大笑道:“襟兄此言差矣!第二天,小弟一早帶了犬子出去謝客一整天,當時他并不在家,何來引誘的侄女?”

沈嘉謨見他不認賬,頓時怒道:“你說你兒子不在家,那你看看這上面是不是他的筆跡?我大老遠的跑來,難道還能冤枉你兒子不成?”

“有憑據?”知子莫若父的柯老爺心中犯疑了,當著裴知縣的面,假裝動了怒,說道:“快把東西給我看,這該死的小畜生。”

“拿去。”沈嘉謨一揮手。

柯老爺接過來一瞧,果然是文登的筆跡,不但是一首曖昧的詩,又有兒子的名諱,不由得暗暗叫苦。心說當日他隨我出門謝客,沒有離開過我身邊呀!而這孩子一腔癡心寫的東西,因何又落在了侄女手中?

“事有可疑,待我將文登喚來,咱們當面一質,自見分曉。”

柯老爺緩緩說道,又對沈嘉謨說道:“襟兄不要急躁,這確實是小兒的筆跡,不知他何時所做,我想單憑這一首詩,未必就是他勾誘你家姑娘。”

“你別一心護短了。”沈嘉謨冷笑起來,“幸好裴兄也算當事人,深知內情,這證據你休想賴掉。我女兒敗壞家風,少不得我回去將她處死,以免家丑外揚,而你兒子敗壞我沈家清譽,難道就這么算了不成?”

“唉!”

柯老爺看了眼對他表示愛莫能助的裴知縣,曉得此事沒法善了了。

面對好友的壓力和柯家的名聲,柯老爺也只有硬著頭皮說道:“咱們馬上當面問他,這詩若不是為令嬡所做,那此事便一筆勾銷;如果真是為侄女作的,那老夫也定然要追究勾引情由,背著父母,我亦不能饒了那無恥孽畜。大不了我舍一個兒子,你舍一個女兒,兩下扯直?你看行嗎?”

沈嘉謨冷哼道:“你哄三歲小兒的話,誰來信你!”

“我說得句句實話,怎說是哄你?”柯老爺不免急了。

沈嘉謨仰天大笑三聲,“咱們都曉得此詩分明是他為我女兒作的,你說叫他來當面對質,到時他抵賴不認,甚或撒謊說是給別的女人寫的,我又不能用大刑逼他,豈不是因你兒子一句謊話而白白舍了我一個女兒?你這番話不是拿我當成了呆子?”

受了譏諷,柯老爺臉上掛不住了,也怒道:“你盡管放心,果然是我家畜生做的,不怕他不招認!他想抵賴?我豈能沒有家法處治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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