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牧不記得自己當初是怎么答應下來的了。

總而言之，那除了開頭有一些小曖昧，之后的回憶就不那么美好了。

他在稀里糊涂之下，就這樣成為唐雨橙的開山大弟子。

由于師傅決定的太過兒戲，徒弟答應的也十分倉促。

所以相關事宜，一切從簡。

……

和其他師徒出行一樣，師傅雨橙蹬著小腳步走在前面，徒弟高牧跟隨其后。

師傅開口了，“老實說吧，你們一行人啥來歷，你要敢騙我就是欺師滅祖?！?

“咳咳咳咳……”高牧差點被自己大唾沫星子活生生的嗆死！

感情她強行收我當徒弟就是沖著這個來的？

高牧又一次感受到了這個世界滿滿的惡意……

他索性就閉口不言，任憑小雨橙在身邊繞了幾周，眼巴巴的望著自己，高牧也是堅定的搖頭。

“這樣充其量只能算忤逆犯上吧，比起欺師滅祖的程度來講就要好多了。”終于，小雨橙等了半天高牧開口了，卻是等來這樣一句話。

直接把她噎的夠嗆。

跟大青、王滿相處了那么多年，高牧依然是出淤泥而不染，實在是難能可貴啊。

可惜眼前這個便宜師父還不知道珍惜。

直接蹲坐在地上哭了起來……

對的，師父哭了。

這是在學院林蔭大道的正中央，高牧新拜的師父，唐雨橙就這樣拉住他的衣角，放聲大哭……

龍溪學院一向是男多女少的。

尤其是漂亮的學妹就更少了。

那四周的一眾學長都是如同修煉了高階瞳術一般，狂野的盯著高牧。

小雨橙一邊假裝抹著眼淚珠子，努力的憋著笑，一邊在暗自得意，在她覺得自己快要得逞之時。

有句話說的很對。

生活總是在你最不經意的時候，給你一個華麗麗的轉身！

她突然聽到高牧惡狠狠的聲音，“看什么，沒見過小兩口吵架么！”

兇神惡煞的模樣直接把所有學長全都唬住了。

然后虎著臉，提著小雨溪。

咳咳，用拎比較好，拎著小雨橙，邁開大步消失在眾人的視線里。

事實證明老實人逼急了只會比常人更加恐怖，唐雨橙表示深有體會。

此時她滿臉呆滯的看著眼前這個少年。

似乎是重新認識高牧一般，冷下幾分來的面龐沒有了平時那縷憨厚之意，反而多了一抹說不出的俊朗。

看著高牧的側臉，這個角度，好熟悉……

想起當初歷練之時，也是從這個角度，看著高牧，幫慌亂的自己抵擋了那妖獸的襲擊。

小雨橙已經漸漸開始有些胡思亂想起來了。

她覺得，現在這種姿勢，要是換成公主抱的話？

“啪！”

公主抱沒等到，卻是被高牧一下子扔草地上，這下小丫頭升起的好感全轉化為滿肚子小委屈，抽抽搭搭竟然真的哭了起來。

高牧只是平常不太愛說話，所以顯得比較老實，也不如王滿葉果等人滑溜，其實他是個聰穎少年，只是平常都不表露出來而已，從剛才的急智就可知一二。

不過顯然對眼前這事兒一籌莫展。

索性就蹲在小雨橙身邊，好言好語的安慰，道歉……

呃，統統沒用。

只是這場景怎么看都是師父在哄女徒弟……

高牧只感覺自己一個頭兩個大，也是忍不住輕咳幾聲，也不說話了，就這樣坐在一邊看著小雨橙哭。

小雨橙哭了半天感覺哭累了，看著一般盯著自己都不帶眨眼的高牧，頓時大為光火。

她小眉毛使勁一皺，惱道，“你這欺師滅祖的徒弟，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虧她還記得自己是師父，想來剛哭的時候應該是忘記了。

高牧在一旁哭笑不得，“早就說過我們是山里來的，又沒騙你?！?

雨橙小腦袋一擺，堅決不信。

“喏，霧隱山里的小木村，回頭帶你回去見見長輩就知道了。”高牧作出一個努嘴的動作，拱了拱霧隱山的方位。

“誰要跟你去見長輩，弟子高牧，請自重！”小丫頭聽到敏感字眼時就變得賊精明。

“那天那個白胡子老爺爺什么修為，直接在原地就消失了?！币姼吣潦冀K咬定他們是山里來的，小丫頭終于是放棄了，換了個問題。

“不知道?！?

見唐雨橙在一邊直翻白眼，不再準備搭理自己高牧也是連忙補了一句，“確實不知。”

小雨橙好看的眉頭揚了揚，“你是什么修為？”

“三階三重?！?

隨著那逐漸變得水汪汪的大眼睛，高牧仍是不為所動，只是笑了笑。

小丫頭又開始抽鼻子起來。

高牧實在熬不過她，終于是招了，“現在是三階三重，具體修為，辰哥不讓說，你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

“又是那老妖怪！”小丫頭小嘴一瞥，就是不高興。

“那老妖怪修為多少了，至少有七階了吧？”不過還是憋不住好奇心，又探著小臉問起來。

“那神氣的大獅子現在跟個小狗狗一樣跟在他后面，還有那條大綠龍！”

“呃，不要說辰哥壞話，他的修為我也不知道?！备吣撩嗣亲?，苦笑道。

“你就告訴我你知道什么！”少女撫著光潔的額頭，顯得很是傷腦筋。

“你還是別問太多了吧，知道多了對你沒好處的，辰哥應該有他的盤算，我也不好多說?！备吣岭p眼微瞇，仿佛在思考什么，過了半響才回過神來，開口道。

“辰哥辰哥，你除了辰哥還知道什么！”少女惱了，起身使勁的跺了跺小腳。

“我記事起，就在一個四面環山的木村之中。”

卻聽見高牧已經抱膝坐在草上，輕嘆了一聲。

少女收回了邁出的腳步，也逐漸坐了下來，在一旁靜靜的聆聽。

“村口有一條路，長輩都稱之為天路?！?

“山里從來沒有外人經過，只有一群和我一樣歲數的玩伴?！?

“不，不應該稱為玩伴，記事起，我們就已經開始踏上修行之路了?！?

“而教給我們這一身本事的，不是那群長輩，而是辰哥。村里的長輩們都是高手，我們也是最近才聽說，應該有什么難言之隱吧，不然不至于連我們也瞞著，長輩們沒有交過我們一招半式，辰哥也沒有，他只是帶著我們一味的橫練體魄，而未傳授絲毫功法。村后有口寒潭，每當我們堅持不住之時，就會在池水里休息，然后第二日繼續，這樣的生活一直持續了幾年，直到有一天，辰哥告訴我們，要我們走出自己的路……”

“對辰哥的印象，就如同對一個親切而又威嚴的兄長一樣，雖然總感覺他把自己藏在迷霧里，但是我只需要確定的是，他不會加害于我，這就足夠了，其他的一切，我無條件的信任他。”高牧低沉的聲音已經完全吸引住了少女，神秘的木村少年從小刻苦修煉的畫面，在她腦海里層層鋪開，可是畫面越是清晰，疑惑反而更多了，少女迫不及待的催促高牧繼續講訴下去。

“辰哥從小和我們一起長大，帶著我們一起練習，指引我們戰斗?！备吣撂ь^望向天空。

高牧黑色的眸子，卻在這時顯得冰冷了幾分，“可這仿佛無所不能的辰哥，卻在我面前，出事了。”

少女張了張嘴，似乎想反駁什么，卻聽高牧繼續說下去。

“他那自然不是脫力，區區這種程度，嘿。”高牧嘿笑了一聲，臉上的表情又沉下來幾分。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和那次測試后他的異狀有關?！备吣寥^緊緊的拽在了一起。

“那股冰冷的氣息竟然是從他身上傳來！”

“你沒有感受到那股氣息，那種難以言狀的冰冷和恐懼，僅僅毫無意識的逸散了一絲，我就承受不住?！?

“可是，蘇辰現在不是好好的么？”少女那日也在現場，親眼看到自己爺爺等人如此修為，都無法靠近那木屋，完全可以想象有多么可怕，但是那老伯伯說是自己寶物出問題了，而且蘇辰出關后也沒什么異狀??？

把少女的疑惑看在眼里，高牧也平復了下有些激動的心情，低著頭緩緩說道，“周老在里面到底如何，我不得而知，不過從小和辰哥一起長大，我可以肯定的是！

“他變了！”

“平日里雖然完全不露端倪，我卻能感受到那絲冰冷漠然之意，仿佛時光倒流，重新置身于當天那充滿了那冰冷氣息的木屋里?！?

雨橙此時已經用纖細的小手捂住了嘴唇，一雙眼睛驚恐的瞪大！

高牧此時并沒有注意少女的變化，仍然低著頭繼續說道，“我惱恨自己沒用，辰哥肯定經歷了什么變故，或者在躲避著什么，故意偽裝自己！”

“又或者……”高牧眼中精光一閃，頓了頓，沒有繼續說下去。

“我想學習這煉丹之道，想盡我的一份力，去幫助辰哥！”

高牧這輩子加起來沒說過那么多話，今兒個算是一吐為快了。

不過他抬頭看到的卻是少女越來越驚恐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已經快要滴落出來，以及接下來那一句讓他記了一輩子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