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氏鎖眉道:“不太可能,我跟庭悅叮囑過的,他爹這幾日反反復復病況不穩,讓他最好別出城,可即便他真的出了城,他也該派個人回來跟我知會一聲啊!那孩子辦事向來很妥當的,一定是在那兒被耽擱住了,萬遠,你趕緊再多帶幾個人去找!就連那白九兒的老窩也去找找,快去!”
萬遠去后,甄氏心里隱隱覺著不安,又再派人去跟她的弟弟交代了一聲,讓她弟弟帶人幫忙找找。可直到第二天早上,溫庭悅也還是沒回來。
頭一晚,溫家人幾乎都睜著眼睛熬了個通宵。天亮后,曾大夫再來把脈時,說溫老爺的病情沒有繼續惡化,還算穩定,大家伙兒這才送松了口氣,各自回去稍事歇息了。
出了溫老爺那房門,溫庭奉就有些按捺不住了,帶著調侃的語氣問甄氏道:“二娘,怎么二弟還不回來呢?給什么要命的大買賣綁住了啊?他可夠操勞的啊!我這做大哥的心里都有些過意不去了啊!”
甄氏抬手摁了摁微微發漲的太陽穴,不滿地掃了溫庭奉一眼道:“不是庭悅不回,是他昨日與那東京府來的客商出城去了,一時沒趕上關城門,這才給鎖在了城外。庭奉你放心,城門一開,他自然就回來了。”
“真的假的?哎喲,那我是不是該親自去城門外接一接我那勞苦功高的弟弟呢?”
“不勞你大駕了,你自己回去歇著吧!”甄氏沒好奇地甩了溫庭奉一句,扶著五娘的手走了。
溫庭奉也冷哼了一聲,帶著妻子思嬋往東南角院子去接母親溫夫人了。各房都散去時,唯獨萬氏沒有著急著走。她領著庭善在溫老爺房里待了一會兒,替溫老爺擦了手臉嘴腳,又伺候溫老爺喝下了藥湯,這才洗了把手打算回去了。
“啊切!”朝東的窗戶下忽然傳來一聲噴嚏響。正欲離去的萬氏母子倆頓時停下了腳步,對視了一眼后,不約而同地朝那扇窗戶看去。庭善揉了揉困倦的雙眼問萬氏道:“娘,您聽見誰打噴嚏沒有?”
“好像是有……”萬氏走到窗戶前,打開往外看了幾眼,見沒人便又關上了,“興許是路過的人,走吧!”說罷,她拉著庭善離開了房間。
房內靜寂了一小會兒之后,剛才被萬氏關上了的那扇窗戶又緩緩地被推開了,一顆腦袋賊兮兮地伸了進來,四顧無人后,這才大著膽子翻了進來。
屋子里很暖和,對一個在外面凍了一夜的人來說,應該算是特別暖和了。她搓著手,緩步走近了溫老爺床邊,微微彎腰下去,只見床上躺著一個面無血色,奄奄一息的男人,大概五十來歲。
“溫老爺?溫老爺?”她一面警惕著房門外的動靜一面用自己可以發出的最高音量輕輕地呼喚著床上的人。她時間不多,只能長話短說。
“呃……”床上的人居然有了一點點反應。
她立刻欣喜不已,又喚了兩聲:“溫老爺?溫老爺您聽得見我說話嗎?溫老爺,您快醒醒啊!您兒子還在城外靜安寺里等著您去接他呢!溫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