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她引禍令天下大亂,血流成河,火光怨氣沖天,她得到什么好下場了,就算你當初再不問世事,也應該聽說過這件事,上面那位又怎么會可能讓這樣的人存在呢,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要,反而會引火上身的,那樣東西我們從未阻止過你去拿,只是你能不能夠找得到還要看老天的意思,今日你若撤手榆湖城,他日你找到那些東西,我保證我和長憂絕不會插手你的事?!?
璇璣的聲音很淡,像是再勸導赤松子,可是話語聽上去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明勸暗威脅的讓赤松子不要和胥長憂動手,不然的話到時候就什么都不好說了。
赤松子比誰都清楚,水紋波動的寬大衣擺浮動了一下就恢復平靜,眼角的那滴淚痣更加妖艷血紅,微微一動流光閃爍一過,“倒是我自己自鉆牛角尖了,多謝璇璣大人的好言提醒,也請璇璣大人記住今天你說過的話語,我本意并不是如此,榆湖城的雨水我自然會在短時間之內撤去,我聽勸璇璣大人的你話,也請璇璣大人到時候不要讓赤松子失望,不然…”話語稍微停頓了一下,赤松子笑得一臉無害,璇璣好似沒有聽出赤松子那未說完的威脅警告,那張臉依舊沒有任何的表情波動,眼眸平淡如水,而胥長憂則是有些不贊同的看了一眼位于自己左下方的璇璣,但也沒有多說什么。
他答應過黎卿的是,在秦璐遇到威脅她生命的時候才出手相救,其他的事他一律都不會插手不管的。
眼眸暗了一下,收起了手中的承影劍,靜默著不說話。
“自然說話作數,赤松子,望你應守承諾,榆湖城中若是有人因為你這場雨水和彌漫開的黑氣而無辜枉死的話,上面那位對你此番行為視而不見,我也不會放過你的?!辫^就是有這種本事,三言兩語就能夠將赤松子說得變了臉色,卻又不得不隱忍著,嘴角扯了扯轉身消失在了雨簾中,余下那空中還未來得及消散的水藍色發絲,掃蕩出一股激涼的危險。
“為何要阻止我?”胥長憂看著背著雙手凌空而戰的璇璣,似乎一點也搞不懂他的此舉舉動意義何在。
璇璣靜默半響之后才轉過眼眸平靜無波地看著胥長憂那張冷硬沒有任何變化的臉,哪怕他心中有著諸多疑問也不會表現在臉上的,“長憂,現在不是萬年前了,我知道你和黎卿的感情好,但有些事不是你應該插手就能夠管得了的,世事無常,變化多端,你能夠這一刻生,下一刻也是生嗎?赤松子詭計多端,心機陰沉不是你能夠對付得了的,再說了你就算現在能夠阻止得了他一次,那么下一次呢,無論你運氣多么好,也總有用盡的那一天?!?
胥長憂不語,璇璣又繼續說道:“再深厚的感情也有淡漠的那一天,你好自為之!”
眼見璇璣就要離開,一直沉默以對的胥長憂突然開口問道:“璇璣,這不是你的作風,你喜歡她?”
璇璣的身體僵住了幾秒鐘,雖然恢復得很快,也還是被胥長憂盡收眼底,但是他并沒有任何的嘲諷和譏笑,淡淡的就像是在平述一件今天天氣如何的事,讓璇璣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和冷冽,背對著胥長憂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只是拳頭漸緊。
胥長憂像是沒有看到璇璣的窘迫,依舊自說道:“怪不得你會說出那番話來,怎么,看破紅塵不再理會人世間紅塵俗事了,不過我還是很佩服你的,至少你沒有愛而生恨就對她下手,能保持著這樣一份理智很難得?!?
璇璣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胥長憂說中了心中的事,背脊一僵微微低下了頭顱不語,嘴角扯開的弧度有些涼薄的苦澀,當初以兄妹相稱不過是為了有個名頭好接近她罷了,卻不想最后越陷越深,喜歡她的任性卻不囂張,性情爽快不拖拖拉拉,認準的事不撞南墻不回頭,可是為什么她卻喜歡上了黎卿,連最后一絲機會都不曾給過他。
不可否認的,當時他是恨過她的,很想質問她為什么對他的感情視而不見,但是他不能,因為看著她因為黎卿而變得生動明媚的笑臉,就足以讓他沉默不想去打破,愛過恨過讓他不想再看見她,但是在得知她闖下如此大禍的時候,他是怎樣的心情,沒有想著她為何要這樣做,有什么目的或者是原因,只想著怎么保住她,為了她,他什么都愿意去做,甚至不比黎卿為她所做的還要少,可是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再怎么挽回也得不到了。
所以他沉寂在地府當中甘愿守著她的一絲神魂,卻不想中間發生了那么多的事,導致她的神魂出現了問題,他想帶回卻發現她已經輪回轉世,只是那一世的命卻極其的可悲和哀涼,親人的心狠手辣,愛人的背叛和移情別戀,以及慘死時那極度的絕望悲傷以及嗤嘲,他看在眼里卻找不到任何幫助她減少痛苦的方法,一點點的看著她流盡鮮血而死,那種殘留在空氣中的極重怨懟讓璇璣不知如何是好,是離開還是選擇留下?
他曾告訴過自己,等到她平安之后就離開,找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好好修煉,可是,可是他卻始終放不下,或許他真的很愛她吧,縱使她心中的人不是他,他也甘愿如此守著她。
“那又如何,已經過去那么久了,我對她的感情早就淡了,我回去了。”璇璣幾乎是有些狼狽的消失在了胥長憂的眼前。
胥長憂望著璇璣離開的方向沉默,隨后空中傳來淡淡的一聲嘆息。
不愛了?
怎么可能?
愛了那么多年,那么深沉;守護了那么多年,陪著她那么多年,怎是一句不愛便輕易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