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先,有個財主十分貪婪,他越有錢心越狠,人們都叫他“黑蝎子”。有一個叫曬爾東的娃娃,大大、媽媽都老了,干不動活計,四只眼睛瞅著這個獨生子養活。他東奔西跑找不上掙錢的來路,就給“黑蝎子”當了伙計,又是掃院子,又是打柴,連明晝夜地給干活。“黑蝎子”看他干得稍有不順眼的地方,伸手就是幾個耳光。孽障的曬爾東只好忍氣吞聲,夢里喊胡達保佑。
有一天,曬爾東到山里給“黑蝎子”打柴,看見河邊一塊田里有只白鶴。他跑到跟前一看,那只白鶴的一只爪子,被獵槍打斷了,鮮血直流,一動不動。曬爾東就把白汗衫撕了一塊,把白鶴的傷口包扎好,抱回家去。
養了一個月,白鶴的傷好了,想到清水河里去。這天早晨,白鶴翅膀一拍,頭一揚對曬爾東說起話來;“主人啊,你的心腸太好了,你起早貪黑地養活了我一個月,我真沒啥報答你,只給你留一句話吧。你要有啥為難的事,到河邊來,我一定給你幫忙。”說完白鶴向清水河飛去。
曬爾東雖不太相信白鶴說的話,但是想想自己,肚子吃不飽,睡的是亂稻草。不如去河邊看看,或許有什么靈驗呢?第二天他來到河邊一站,水上立刻漂來了一床綠毯子。他伸手一摸,厚墩墩、軟綿綿的真好。“嘿,我一輩子還沒鋪過這么好的毯子。”他拿了回去就鋪在自己的那個土窯的炕上。
第二天晌午,他回來一看,那綠毯子四個角角上,放著四碗肉面片,當中是一盤炸油香。曬爾東又驚奇,又高興,好像進了天堂一樣。吃罷飯,他躺在毯子上滾過來滾過去,高興得沒法說。
不知聽見了什么風聲,還是聞到了暈腥味,“黑蝎子”猛然想起,這幾天曬爾東咋不在我家吃飯?第二天早晨,曬爾東到山里去犁地,快到卸牛時,“黑蝎子”推開曬爾東的窯門,一看,炕上鋪著綠毯子,毯子上放著四碗飯。“黑蝎子”眼紅了,心想,這真是寶貝呀!鋪在這窮小子的土炕上可糟蹋了,他趕忙回家找了一床跟它一樣的毯子,偷偷地把這床毯子換了。
后晌,曬爾東卸牛回來一看,心涼了半截,往常回來都是熱騰騰的幾碗飯,咋今兒連一碗都沒有了?他仔細一摸,毯子叫人換了,曬爾東眼睛里金花亂冒,“沒旁人,定是這‘黑蝎子’干的!”他把這仇恨一刀刀刻在心頭。餓著肚子,跑到清水河邊去找白鶴訴冤。白鶴聽罷說:“不要犯愁,再給你一只母雞,抓回去養上,你的日子會好的。”白鶴把翅膀一拍,一只黃母雞飛到曬爾東跟前。曬爾東把雞抓回去養到窩里。他還是給“黑蝎子”干活,每天回來,黃母雞都下一個金蛋,連續三四天都這樣,曬爾東可高興啦。
這天,曬爾東出去擔水,“黑蝎子”經過他家,聽見窩里的雞“咕代咕代”地叫,他跑進去一看,黃母雞下了個金蛋,閃閃發光。“黑蝎子”一想,有這么一只母雞,一輩子睡著吃也吃不完。他又跑去把自己家里的黃母雞抓來,和這個雞換了。曬爾東回來拿上雞蛋一看,咋今兒不是金蛋,他一看黃母雞又被人換了。曬爾東臉色由黃變青,牙磨得“喀吱吱”地響:胡達呀,你咋不給這“黑蝎子”降罪呀!我吃虧吃到哪一天呢?
曬爾東越想越氣,便跑去和“黑蝎子”講理。“黑蝎子”暴跳如雷,死不認賬。曬爾東含著眼淚又到河岸來找白鶴。白鶴聽了他的遭遇,也忍不住掉眼淚。“我再沒法來救你,這兒有一個彎彎棍,你拿上護個身,防個賊吧!”曬爾東回來,把棍立到門背后,又給“黑蝎子”干活去了。
曬爾東常常得到寶貝,“黑蝎子”很奇怪。他不做聲地又到曬爾東窯里去找。進門后,東張張、西望望,看見門背后立著一根黑黑的彎彎棍,就嘿嘿地笑了,這可是根好拐棍呀!他伸手就拿,誰知彎彎棍突然跳起來,左繞右繞,一陣猛打,直打得“黑蝎子”鼻青臉腫,無處躲藏,跪下求饒。這時,他家里的老婆孩子聽著“救人、救人”的喊叫聲,跑來一看,“黑蝎子”躲到哪兒,彎彎棍就追到哪兒,“黑蝎子”老婆急得直哭。曬爾東回來一看,哈哈大笑起來。
“黑蝎子”老婆說:“看在胡達的分上,曬爾東,你把那彎彎棍抓住吧!”曬爾東一動不動。一會兒“黑蝎子”倒在地上,血流了一地,彎彎棍還在空中跳著,“黑蝎子”一家大小都嚇得跪倒在地上說:“曬爾東啊,你把彎彎棍快抓住,你要啥給你啥。”
曬爾東說:“要我的毯子和黃母雞。”“黑蝎子”老婆趕緊把綠毯子和黃母雞都還給了曬爾東。于是曬爾東大喊一聲,彎彎棍站下了。曬爾東有了彎彎棍,從此再也沒人敢占他的便宜,再也沒人敢欺負他了。
流傳地區:寧夏
講述:楊德虎(回)
搜集整理:王正偉(回)
原載《寧夏群眾文藝》(1980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