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書》一卷,明呂坤撰。坤字從簡,寧陵人。萬歷二年進士,官至刑部侍郎,事跡具《明史》本傳。自序稱「是書也,信之則為活人,忽之則為死鬼」,故名之曰《救命書》。全書設為條款,俱言守城諸事,計四十二條,而一條自為一事,甚便披覽。首為「城守事宜」,述平居所應預備,臨敵所當設施,并略及守城機要。次為「遇變事宜」,敘敵入城前后應變之法。次為「預防事宜」,其意大抵力主城堤宜修,民丁宜練,早圖先為不可勝之計。書中所言,雖為寧陵一城而設,然如言敵攻城七乘、擾我十術諸條,頗資啟發,后人跋稱此書非獨救一方民,信非虛譽也。坤固儒者,然史稱其性剛介,嘗疏陳天下安危,蓋亦留心世務之志士也,宜其垂暮之年,尚兢兢于鄉邦防務,為先戒之慮矣。惟守者,待敵之可勝也,故《城守籌略》云:「能守而不能戰,猶勿守也。守有死志,戰有生機,審機度變,可戰即戰。」是書于城守器械、兵卒布置等事,皆不及詳論,蓋其本為曉喻邑人而作,但以保存性命為本,若解圍破敵之權謀,則非所措意耳。
著錄
《鄭堂讀書記》卷三十八:「《救命書》二卷 借月山房匯鈔本
明呂坤撰(坤仕履見儒家類)。書成于萬歷丁末,前有自序,稱『人生之急,有急于性命者乎?人事之重,有重于救性命者乎……倘不謹守備法,雖有城隍,與無城隍同』云云,故曰《救命書》。上卷凡『城守事宜』二十八條,『遇變事宜』四條,『預防事宜』十條。下卷為郭宗昌《二戎記》,凡弓圖七,矢圖三,圖各有說,共附論二十一條;又有王朝麟《城守補》(攻戰法附)凡十二條,附以圖四,各為之說。叔簡以理學名,時當神宗全盛之世,而先抱杞人之憂,所謂有文事者必有武備也。其守御之法,視宋陳元則《守城錄》,何多讓焉。夫豈若世之儒者,惟知講良知,立門戶為事哉!」
書序
〈重刊守城救命書序〉
余既重刊《紀效新書》,郭蘭石學使謂此第南塘論戰之書,當合呂新吾先生《救命書》并刊之,庶戰守均有師資矣。余謂南塘備倭東南,固戰無不勝。及其坐鎮薊門,節制嚴明,邊塵不起,踵其后者,遵循成法,尚數十年晏然無事,是南塘不獨以戰功鳴也。特守薊門時,外樹國威,內防讒毀,不暇著書。或著矣,而掣肘不傳,是以戰功獨著耳。夫南塘既不以守傳,則論守者誠無有善于《救命書》者矣。
嘗記癸酉山居時,上元董文恪公撫吾陜,曾刊是書,徧給守令紳耆,俾家有一冊,以資循習。當是時,白蓮教匪靖已十年,閱是書者,十有七八非笑之,乃未踰歲,而盩、郿之廂匪滋事矣。余見曩之非笑者,汲汲焉,皇皇焉,朝講「城守事宜」,夕籌「遇變事宜」,若雖恐其說之不盡,而遵之不力。以此逆賊不旋踵而撲滅之,然后服公先事預防,洵為籌邊善策也。
今日者,國家承平既久,民安畎畝,卒習戎行,固無煩抱杞人之憂矣。然有文事者必有武備,況川省西、南二邊,番夷環列,未雨綢繆,當亦籌邊之所不可忽者。即曰四夷賓服,不必過慮,而新吾先生垂老致仕,猶厪民瘼思,為御侮捍患之謀,則賢士大夫之膺民社為民望者,天當何如存心哉!故亟梓之,以副學使之意,俾與《紀效新書》并行云。
歲道光壬辰春三月下旬,安康張鵬翂補山氏序于成都有谷堂。
顯之按:此序原載于清道光十二年來鹿堂刻本《救命書》卷首,今移作附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