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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秋傷于濕大意

  • 時病論
  • 雷豐
  • 7956字
  • 2015-12-26 18:46:52

土寄于四季之末,四時皆有濕氣,何獨經謂“秋傷于濕”乎?蓋一歲之六氣者,風、君、相、濕、燥、寒也。推四之氣。大暑至白露,正值濕土司權,是故謂之“秋傷于濕”。鞠通先生列濕溫于夏末秋初,誠有高見。豐謂因濕為病者有六∶一曰傷濕,一曰中濕,一曰冒濕,一曰濕熱,一曰寒濕,一曰濕溫。蓋傷濕者,有表里之分焉∶在表由于居濕涉水,雨露沾衣,從外而受者也。在里由于喜飲茶酒,多食瓜果,從內而生者也。中濕者,卒然昏倒,頗與中風相似。冒濕者,因冒早晨霧露,或冒云瘴山嵐。濕熱者,夏末秋初感受為多,他時為少。寒濕者,先傷于濕,后傷生冷。濕溫者,濕釀成溫,溫未化熱,最難速愈,非寒濕之證,辛散可化,濕熱之證,清利可平之比也。此六者,皆濕邪之為病耳。喻嘉言先生又謂秋傷于燥,發出秋燥之論。其說未嘗有謬。據按六氣而論,其實濕氣在于秋分之前,燥氣在于秋分之后,理固然矣。姑附秋燥一條,以備參考。

傷濕

傷濕之病,原有表里之因。蓋傷乎表者,因于居濕涉水,雨露沾衣,其濕從外而受,束于軀殼,證見頭脹而痛,胸前作悶,舌苔白滑,口不作渴,身重而痛,發熱體疲,小便清長,脈浮而緩,或濡而小者,此言濕邪傷于表也。又有傷于里者,因于喜飲茶酒,多食瓜果,其濕從內而生,踞于脾臟,證見肌肉隱黃,脘中不暢,舌苔黃膩,口渴不欲飲水,身體倦怠,微熱汗少,小便短赤,脈沉而緩者,此言濕氣傷于里也。李時珍曰∶凡風藥可以勝濕,利小便可以引濕,為治表里濕邪之則也。豐師其法,治表濕宜辛散太陽法減去桂、豉,加之蒼、樸,俾其在表之濕,從微汗而解也。治里濕宜通利州都法,俾其在里之濕,從小便而去也。傷濕之證,務宜分表里而治之,斯為確當。

倪松亭云∶治濕之道非一,當細察而藥之。如濕氣在于皮膚者,宜用麻、桂、二術之屬,以表其汗,譬如陰晦非雨不晴也。亦有用羌、防、白芷之風藥以勝濕者,譬如清風薦爽,濕氣自消也,水濕積于腸胃,肚腹腫脹者,宜用遂、戟、芫、牽之屬以攻其下,譬如水滿溝渠,非導之不去也。寒濕在于肌肉筋骨之間,拘攣作痛,或麻痹不仁者,宜用姜、附、丁、桂之屬以溫其經,譬如太陽中天,則濕自干也,濕氣在于臟腑之內,肌膚之外,微而不甚者,宜用術、蒼、樸、夏之屬之健脾燥濕,譬如些微之濕,以灰土糝之,則濕自燥也。濕氣在于小腸膀胱,或腫或渴,或小水不通,宜用二苓、車、瀉之屬以滲利之,譬如水溢溝澮,非疏通其竇不達也。學人能于斯理玩熟,則治濕之法,必中鵠矣。

豐按∶此論可為治濕之提綱,醫者勿忽!

中濕

中濕者,即類中門中之濕中也。蓋濕為陰邪,病發徐而不驟。今忽中者,必因脾胃素虧之體,宿有痰飲內留,偶被濕氣所侵,與痰相搏而上沖,令人涎潮壅塞,忽然昏倒,神識昏迷。與中風之證,亦頗相似,但其脈沉緩、沉細、沉澀之不同,且無口眼 斜不仁不用之各異,此即丹溪所謂濕熱生痰,昏冒之證也。宜以增損胃苓法去豬苓、澤瀉、滑石,加蘇子、制夏、遠志、菖蒲治之。倘有痰筑喉間,聲如鼎沸,誠有須臾變證之虞,可加蘇合香丸,分為兩次沖服。倘得痰平人省,始有轉機,否則不可救也。

冒濕

冒濕之病,得之于早晨霧露,云瘴山嵐,或天陰淫雨,晴后濕蒸。初受其氣者,似乎有物蒙之,以致首如裹,遍體不舒,四肢懈怠,脈來濡緩之象。宜用宣疏表濕法取其微汗,仿嘉言貴徐不貴驟之意,俾其濕邪還表而解,毋使其由表而入于里。倘或脘中痞悶,微熱汗少,小便短赤,是濕邪已入于里也。宣疏之劑,又不相宜,宜改通利之方,自然中的。傷濕條內,須參閱之。

濕熱

賈氏曰∶夏熱則萬物濕潤,秋涼則萬物干燥。若此論之,濕熱之證,在長夏而不在秋,豈非與《內經》之“秋傷于濕”不合耶?細思之,斯二句書,不重夏秋二字,當重在熱涼二字也。蓋熱蒸則濕,涼勝則燥,理固然矣。即如立秋處暑之令,炎蒸如夏,患者非秋濕,即秋暑。其實秋令之濕熱,亦必夾之秋暑也。

考濕熱之見證,身熱有汗,苔黃而澤,煩渴溺赤,脈來洪數是也,當用通利州都法治之。如大便秘結,加栝蔞、薤白,開其上以潤其下。如大便未下,脈形實大有力者,是濕熱夾有積滯也,宜本法內加元明粉、制大黃治之。

或問曰∶先賢嘗謂暑必夾濕,今先生謂濕熱夾暑,有是說乎?答曰∶小暑之節,在于相火之后,大暑之氣,在于濕土之先,故先賢有暑必夾濕之訓也。豐謂濕熱夾暑,專在大暑至白露而言。蓋斯時濕土主氣,暑氣漸退,濕令方來,而濕甚于暑者,故謂之濕熱夾暑也。又問曰∶章虛谷錄薛生白濕溫之條,加之注解,統以濕溫稱為濕熱。今先生分門而論者何也?曰∶濕體本寒,寒濕可以溫散;醞釀成熱,熱濕可以清通。惟濕溫不熱不寒,最為難治,斷不可混濕溫為濕熱,理當分列濕熱濕溫為二門。又問曰∶濕熱致病者多,何略而弗詳乎?曰∶因濕致病者,固屬不少,如腫滿、黃膽、淋濁等證,諸先賢皆早詳于雜證之書,是編專論時病,毋庸迭贅可耳。

寒濕

傷濕又兼寒,名曰寒濕。蓋因先傷于濕,又傷生冷也。夫寒濕之證,頭有汗而身無汗,遍身拘急而痛,不能轉側,近之則痛劇,脈緩近遲,小便清白,宜以辛熱燥濕法治之。毋使其醞釀成溫,而成濕溫之病,溫甚成熱,而成濕熱之病;又毋使其變為痰飲,伏而不發,交冬發為咳嗽之病。由是觀之,可不速罄其濕乎!須知寒濕之病,患于陽虛寒體者為多,辛熱燥濕之法,未嘗不為吻合。濕熱之證,患于陰虛火體者為多,此法又宜酌用耳。貿貿者,不別病之寒濕熱濕,體之陰虛陽虛,一遇濕病,概投通利之方,若此魯莽,未有不誤人者也。

濕溫

濕溫之病,議論紛紛,后學幾無成法可遵。有言溫病復感乎濕,名曰濕溫,據此而論,是病乃在乎春。

有言素傷于濕,因而中暑,暑濕相搏,名曰濕溫,據此而論,是病又在乎夏。有言長夏初秋,濕中生熱,即暑病之偏于濕者,名曰濕溫,據此而論,是病又在乎夏末秋初。細揆三論,論濕溫在夏末秋初者,與《內經》秋傷于濕之訓,頗不齟齬;又與四之氣大暑至白露,濕土主氣,亦屬符節;當宗夏末秋初為界限也。所有前言溫病復感于濕,蓋溫病在春,當云溫病夾濕;言素傷于濕,因而中暑,暑病在夏,當云中暑夾濕;皆不可以濕溫名之。考其致病之因,良由濕邪踞于氣分,醞釀成溫,尚未化熱,不比寒濕之病,辛散可瘳,濕熱之病,清利乃解耳。是病之脈,脈無定體,或洪或緩,或伏或細,故難以一定之脈,印定眼目也。其證始惡寒,后但熱不寒,汗出胸痞,舌苔白,或黃,口渴不引飲。宜用清宣溫化法去連翹,加濃樸、豆卷治之。

倘頭痛無汗,惡寒身重,有邪在表,宜用宣疏表濕法,加葛、羌、神曲治之。倘口渴自利,是濕流下焦,宜本法內去半夏,加生米仁、澤瀉治之。倘有脛冷腹滿,是濕邪抑遏陽氣,宜用宣陽透伏法去草果、蜀漆,加陳皮、腹皮治之。如果寒熱似瘧,舌苔白滑,是為邪遏膜原,宜用宣透膜原法治之。如或失治,變為神昏譫語,或笑或痙,是為邪逼心包,營分被擾,宜用祛熱宣竅法,加羚羊、鉤藤、元參、生地治之。如撮空理線,苔黃起刺,或轉黑色,大便不通,此濕熱化燥,閉結胃腑,宜用潤下救津法,以生軍易熟軍,更加枳殼,庶幾攻下有力耳。倘苔不起刺,不焦黃,此法不可亂投。濕溫之病,變證最多,殊難罄述,宜臨證時活法可也。

秋燥

推六氣之中∶燥金主氣,自秋分而至立冬。喻嘉言以燥令行于秋分之后,所以謂秋不遽燥,確與氣運相合也。沈目南云∶《性理大全》謂燥屬次寒,奈后賢悉謂屬熱,大相徑庭。如盛夏暑熱炎蒸,汗出 ,肌肉潮潤而不燥也。深秋燥令氣行,人體肺金應之,肌膚干槁而燥,乃火令無權,故燥屬涼,謂屬熱者非矣。豐細玩之,誠非謬也。凡治初患之燥氣,當宗屬涼擬法。夫秋燥之氣,始客于表,頭微痛,畏寒咳嗽,無汗鼻塞,舌苔白薄者,宜用苦溫平燥法治之。若熱渴有汗,咽喉作痛,是燥之涼氣,已化為火,宜本法內除去蘇、荊、桂,芍,加元參、麥冬、牛蒡、象貝治之。如咳嗽胸疼,痰中兼血,是肺絡被燥火所劫,宜用金水相生法去東參、五味,加西洋參、旱蓮草治之。如諸證一無,惟腹作脹,大便不行,此燥結盤踞于里,宜用松柏通幽法治之。總而言之,燥氣侵表,病在乎肺,入里病在腸胃,其余肝燥腎燥,血枯虛燥,皆屬內傷之病,茲不立論。

或問曰∶先生遵喻氏《秋燥論》中秋不遽燥,燥氣行于秋分以后之說,殊未見《醫醇 義》中,論之最詳,又明出喻氏之謬,既謂燥氣行于秋分以后,而秋分以前四十五日,全不關于秋燥矣,故云初秋尚熱,則燥而熱,深秋既涼,則燥而涼,此誠是振聾發 之語,先生曷不遵之為龜鑒耶?答曰∶子不知六氣循環,亦疑喻氏之謬,不察大寒至驚蟄,主氣風木;春分至立夏,主氣君火;小滿至小暑,主氣相火;大暑至白露,主氣濕土;秋分至立冬,主氣燥金;小雪至小寒,主氣寒水。此年年之主氣,千古不易。由是而推,則燥金之令,確在乎秋分而至立冬,而秋分以前之白露、處暑、立秋四十五日,猶是濕土主氣,豈可誤為燥氣乎?子以為然否?或唯唯而退。

程曦曰∶論燥氣者,首推嘉言,其次目南與鞠通也。嘉言論燥,引大易水流濕,火就燥,各從其類,乃論燥之復氣也。目南所論燥病屬涼,謂之次寒,乃論燥之勝氣也。至鞠通論燥,有勝氣復氣,與正化對化,從本從標之說,可為定論,乃曰∶如仲景用麻、桂、姜、附,治寒之勝氣也,治寒之正化也,治寒之本病也。白虎、承氣,治寒之復氣也,治寒之對化也,治塞之標病也。能于此理悟通,則燥氣之勝復正對本標,亦皆了然于胸中矣。

江誠曰∶人皆知溫為熱,而不知燥為涼。以燥為熱者,蓋因燥字從火之弊耳。試問既以燥為熱,曷不以溫字從水而為寒乎?不知四時之令,由春溫而后夏熱,由秋涼而后冬寒,目南先生引《性理大全》之說,謂燥屬涼,真所謂千載迷津,一朝點破耳。

擬用諸法

辛散太陽法∶(見前)通利州都法∶(見前)增損胃苓法∶(見前)宣疏表濕法∶治冒濕證,首如裹,遍體不舒,四肢懈怠。

蒼術(一錢,土炒) 防風(一錢五分) 秦艽(一錢五分) 藿香(一錢) 陳皮(一錢五分) 砂殼(八分) 生甘草(五分)加生姜三片,煎服。

此治冒濕之法也。君以蒼術、防、秦,宣疏肌表之濕。被濕所冒,則氣機遂滯,故臣以藿、陳、砂殼,通暢不舒之氣。濕藥頗燥,佐以甘草潤之。濕體本寒,使以生姜溫之。

辛熱燥濕法∶治寒濕之病,頭有汗而身無汗,遍身拘急而痛。

蒼術(一錢二分,土炒) 防風(一錢五分) 甘草(八分) 羌活(一錢五分)獨活(一錢五分) 白芷(一錢二分) 草豆蔻(七分) 干姜(六分)水煎服。

法中蒼、防、甘草,即海藏神術散也,用于外感寒濕之證,最為中的。更加二活、白芷,透濕于表;草蔻、干姜,燥濕于里。諸藥皆溫熱辛散,倘陰虛火旺之體,勿可浪投。

清宣溫化法∶(見前)宣透膜原法∶(見前)宣陽透伏法∶(見前)祛熱宣竅法∶(見前)潤下救津法∶(見前)苦溫平燥法∶治燥氣侵表,頭微痛,畏寒無汗,鼻塞咳嗽。

杏仁(三錢,去皮尖,研) 陳橘皮(一錢五分) 紫蘇葉(一錢) 荊芥穗(一錢五分) 桂枝(一錢,蜜水炒) 白芍(一錢,酒炒微焦) 前胡(一錢五分) 桔梗(一錢五分)水煎,溫服。

凡感燥之勝氣者,宜苦溫為主。故以橘、杏、蘇、荊以解之,加白芍之酸,桂枝之辛,是遵圣訓“燥淫所勝,平以苦溫,佐以酸辛”是也。秋燥之證,每多咳嗽,故佐前、桔以宜其肺,肺得宣暢,則燥氣自然解耳。

金水相生法∶松柏通幽法∶治燥結盤踞于里,腹脹便閉。

松子仁(四錢) 柏子仁(三錢) 冬葵子(三錢) 火麻仁(三錢) 苦桔梗(一錢) 栝蔞殼(三錢) 薤白頭(八分) 大腹皮(一錢,酒洗)加白蜂蜜一調羹沖服。

此仿古人五仁丸之法也。松、柏、葵、麻,皆滑利之品,潤腸之功非小,較硝、黃之推蕩尤穩耳。丹溪治腸痹,每每開提上竅,或以桔梗、蔞、薤開其上復潤其下。更加大腹寬其腸,白蜜潤其燥,幽門得寬得潤,何慮其不通哉。

備用成方

羌活勝濕湯∶治濕氣在表,頭痛頭重,或腰脊重痛,或一身盡痛,微熱昏倦。

羌活 獨活 川芎 本 蔓荊子 防風 甘草水煎服。

平胃散∶治濕淫于內,脾胃不能克制者。

蒼術 陳皮 濃樸 甘草為末,姜湯下。

除濕湯∶治傷濕腹痛,身重足軟,大便溏瀉。

蒼術 陳皮 茯苓 制夏 藿香 濃樸 甘草水煎服。

豐按∶羌活勝濕湯,是治表濕。平胃散,除濕湯,是治里濕。傷濕之證,總當分表里而治之。

金匱腎著湯∶治傷濕身重,腹痛腰冷。

干姜 茯苓 白術 甘草水煎服。

豐按∶《經心錄》加肉桂、牛膝、杜仲、澤瀉,更為切當。 庵雖謂屬外感之濕,非腎虛也,竊謂受邪之處,無有不虛,標本兼治,未嘗不妥。

松峰達原飲(又可達原飲有知母、黃芩,無黃柏、梔子、茯苓)∶治濕熱盤踞膜原。

檳榔 草果 濃樸 白芍 甘草 黃柏 梔子 茯苓水煎服。

劉松峰曰∶溫而兼濕,故去知母,而換黃柏以燥濕,且救水而利膀胱;去黃芩換梔子,瀉三焦之火,而下行利水;加茯苓利小便而益脾胃。三者備,而濕熱除矣。

三仁湯∶治濕溫胸悶不饑,舌白不渴,午后身熱,狀若陰虛。

杏仁 蔻仁 生米仁 滑石 通草 竹葉 濃樸 制夏水煎,日三服。

蒼苓白虎湯∶治濕溫身重,胸滿頭痛,妄言多汗,兩脛逆冷。

蒼術 茯苓 石膏 知母 生甘草加粳米,煎服。

豐按∶三仁湯,治濕溫之輕者。蒼苓白虎湯,治濕溫之重者。當別見證而分治之。

桂苓甘露飲∶統治濕溫濕熱。

茯苓 豬苓 白術 澤瀉 肉桂 滑石 石膏 寒水石水煎,溫服。

豐按∶此方即五苓散加三石。蓋五苓利濕,三石清熱,治濕溫最合,倘治濕熱,當去肉桂可也。

杏蘇散∶治燥傷本臟,頭微痛惡寒,咳嗽稀痰,鼻塞嗌塞,脈弦無汗。

杏仁 蘇梗 茯苓 制夏 陳皮 甘草 枳殼 枯梗 前胡加姜、棗,煎服。

清燥救肺湯∶治諸氣 郁,諸痿喘嘔之因于燥者。

麥冬 阿膠 杏仁 麻仁 桑葉 枇杷葉 人參 甘草 石膏水煎,溫服。

滋燥養營湯∶治火爍肺金,血虛外燥,皮膚皺揭,筋急爪枯,或大便秘結。

當歸 黃芩 生地 熟地 白芍 甘草 秦艽 防風水煎,溫服。

蜜煎導法∶治陽明證,自汗,小便利,大便秘者。

蜂蜜用銅器微火熬,頻擾勿令焦,候凝如飴,捻作挺子,頭銳如指,糝皂角末少許,乘熱納谷道中,用手抱住,欲大便時去之(加鹽少許亦可,鹽能潤燥軟堅)。

豐按∶六氣之中,惟燥氣難明。今人治燥,動手非沙參、玉竹,即生地、二冬,不知燥有勝氣復氣;在表在里之分。如杏蘇散,是治燥之勝氣;清燥救肺湯,是治燥之復氣,滋燥養營湯,血虛外燥者宜之;蜜煎導法,液虧里燥者宜之。一偏滋補清涼,非法也。

臨證治案

里濕釀熱將成疸證徽商張某,神氣疲倦,胸次不舒,飲食減少,作事不耐煩勞。前醫謂脾虧,用六君子湯為主,未效。又疑陰虛,改用六味湯為主,服下更不相宜。來舍就診,脈息沉小緩澀,舌苔微白,面目隱黃。豐曰∶此屬里濕之證,誤用滋補,使氣機閉塞,則濕釀熱,熱蒸為黃,黃膽將成之候。倘不敢用標藥,蔓延日久,必難圖也。即用增損胃苓法去豬苓,加秦艽、茵陳、楂肉、雞金治之。服五劑胸脘得暢,黃色更明,惟小便不得通利,仍照原方去秦艽,加木通、桔梗。又服五劑之后,黃色漸退,小水亦長,改用調中補土之方,乃得全愈。

里濕誤補成臌得破則愈西鄉鄭某,水濕內侵于脾,神疲肢軟,自疑為體虧而餌大棗,則腹皮日脹,納食尤劇,來求豐診。兩手之脈,沉緩而鈍,以手按其腹,緊脹如鼓,此屬氣阻濕留,將成臌脹之候。乘此體質尚實,正氣未衰,當用消破之劑,以治其標。即以蓬術、檳榔、青皮、菔子、干姜、官桂、濃樸、蒼術,雞金為引,連服七劑而寬。

中濕誤作虛風城東葉某,因公勞役,由遠方歸,覺眩暈神疲,自以為虧,先服東參、龍眼。即延醫治,乃作水不涵木,木動生風論治,服藥后忽倒,神識模糊,急求治于豐,診得脈象沉小而滑。思脈沉肢冷為中氣,今肢不冷者非;忽倒神昏似中風,然無口眼斜者又非。推其起病之初,有眩暈神疲等證。其神疲者必因濕困于脾也;眩暈者,無痰不作也。此宿伏之痰,與新侵之濕,相搏上沖所致,斯為中濕證也。即用宣竅導痰法加竹瀝、姜汁治之,三劑而神醒矣。后用六君為主,以收全效。

秋濕時令忽患暴中丁丑孟秋,炎蒸如夏,乍雨如霉,患急病者甚眾。有城北王某,刈稻歸來,正欲晚餐,倏然昏倒,不知人事,痰響喉間。吾衢土俗,以為齷齪,即倩人揪刮,神識略見清明。邀豐診之,脈來沉細,舌苔白滑。豐曰∶此中濕也。旁有一醫曰∶沉細之脈,白滑之苔,當是中寒,分明四逆、大順之證。豐曰∶欲用桂、附,則予謝不敏矣。彼醫不言而退。其妻泣涕求治。豐聞呼吸之聲,將有痰起,風云之變,恐在頃刻。

即用藿香、神曲、川樸、杏仁、制夏、陳皮、菖蒲、遠志、竹瀝、姜汁,合為一劑,服之未有進退;令加蘇合香丸,痰響漸平,人事稍醒。守舊略為增損,連嘗數劑而瘥。

江誠曰∶舌苔白滑,寒象也。沉細之脈,少陰中寒也。考今歲又系太陽在泉,寒淫于內,彼醫謂中寒,欲用四逆、大順,似乎相象。不知中寒、中濕,大有攸分。以脈舌而論,似屬中寒;以時令而論,實為中濕。雖脈沉細,舌苔白滑,但無吐瀉、腹痛、肢冷等證,豈可遽認為寒;四逆、大順,豈可隨手而用!況在孟秋,正值濕土主氣,相火客氣,又非寒水加臨之候,故是證直斷為濕,而用宣竅導痰之藥,以收效耳。

濕溫誤作伏暑錢江陸某,偶患濕溫時氣,延醫調治,從伏暑立方,未效來迓于豐。推其起病根由,確系濕溫之病,前用一派涼劑,焉望中 。殊不知濕為陰邪,因氣機閉阻,濕邪漸化為溫,而未釀熱,所以涼藥無功,即熱劑亦無效驗,非比寒濕辛散可解,熱濕清利可瘥。今診脈形,右部勝左,舌苔黃澤,胸悶汗多,發熱纏綿靡已。此邪尚在氣分,猶望其宣透而解,當用清宣溫化法加濃樸治之。服二劑胸次稍寬,汗亦減少,惟軀熱尚未退盡,繼以舊法除去半夏,再加通草、蟬衣,連服三煎遂愈。

高年濕溫傷氣微歙程其,年屆賜鳩,忽患濕溫之證,曾延醫治,一稱伏暑,一稱濕溫,一稱虛損,清利與補,皆未中鵠,始來商治于豐。診其脈,虛數少神,心煩口渴,微熱有汗,神氣極疲,此皆濕溫傷氣之證也。治宜益氣卻邪,即以東參、麥、味、甘草、陳皮、生苡、苓、瀉治之。令服數帖,熱渴并減。但精神尚倦,飲食少餐,姑率舊章,佐以神、苓、夏、曲,又服數帖,日復一日矣。

濕溫化燥攻下得愈須江周某之郎,由濕溫誤治,變為唇焦齒燥,舌苔干黑,身熱不眠,張目妄言,脈實有力。此分明濕溫化熱,熱化燥,燥結陽明,非攻下不能愈也。即用潤下救津法,服之未效,屢欲更衣而不得,后以熟軍改為生軍,更加杏霜、枳殼,始得大解,色如敗醬,臭不可近。是夜得安寐, 妄全無,次日舌苔亦轉潤矣。繼以清養肺胃,調理二旬而安。

妊娠燥氣為病三湘喻某之內,孕經七月,忽受燥氣,咳嗽音嘶。前醫貿貿,不詢月數,方內遂批為子喑,竟忘卻《內經》有“婦人重身,九月而喑”一段。醫者如此,未免為識者所譏,觀其方案,龐雜之至,所以罔效。豐診其脈,弦滑而來,斯時肺經司胎,咳逆音啞,顯系肺金被燥氣所侵之證。宜辛涼解表法去蟬衣、淡豉。

加桑葉、菊花,橄欖為引,連嘗三服,音揚咳止矣。

感受秋涼燥氣城西戴某之女,賦稟素虧,忽患微寒微熱,乏痰而咳。前醫用 皮、桂、芍,和其營衛;百合、款冬,潤其干咳;西黨、歸身,補其氣血。方藥似不雜亂,但服下胸膈更閉,咳逆益勤,寒熱依然不減。豐診其脈,浮弦沉弱,舌苔白薄,此感秋涼之燥氣也。即用蘇梗、橘紅、蟬衣、淡豉、蔞皮、叭噠、象貝、前胡。服二劑,寒熱遂減,咳逆猶存,病家畏散,不敢再服,復來邀診。

豐曰∶邪不去則肺不清;肺不清則咳不止,倘懼散而喜補,補住其邪,則虛損必不可免。仍令原方服二劑,其咳日漸減矣。后用輕靈之藥而愈。可見有是病當用是藥,知其虧而不補者,蓋邪未盡故也。

血虧液燥加感燥氣云岫錢某之妹,素來清瘦,營血本虧,大解每每維艱,津液亦虧固已。邇來畏寒作咳,胸次不舒,脈象左部小澀,而右部弦勁,此屬陽明本燥,加感燥之勝氣,肺經受病,氣機不宣,則大便益不通耳。遂用蘇梗、杏仁、陳皮、桔梗、蔞皮、薤白、淡豉、蔥葉治之。服二劑,畏寒已屏,咳逆亦疏,惟大解五日未行。思丹溪治腸痹之證,每每開提肺氣,使上焦舒暢,則下竅自通泰矣。今照舊章加之兜鈴、紫菀、柏子、麻仁,除去蘇、陳、蔥、豉。令服四煎,得燥屎數枚,肛門痛裂,又加麥冬、歸、地、生黑芝麻,服下始獲痊愈。

程曦曰∶鞠通論燥氣,有勝復之分。今觀書中之論治,更有表里之別焉。如秋分至立冬之候,有頭痛惡寒作咳者,是燥氣在表之證也,法當宣散其肺。有大便秘結而艱難者,是燥氣在里之證也,法當滋潤腸胃,其能識勝復,別表里者,則治燥之法,無余蘊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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