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情燒作一堆灰。揑不成團(tuán)擘不開。既有這些靈骨在。何妨隨處起風(fēng)雷。

曹源生禪師語 嗣密菴

在雲(yún)居。受妙果請。云。安樂樹邊藏醜拙。浮生穿鑿不相干。拄杖朝來剛[跳-兆+孛]跳。無端撞破趙州關(guān)。提起拄杖云。看看。喚作拄杖子。天地懸隔。不喚作拄杖子。天地懸隔。三世諸佛。六代祖師。天下老和尚。到這裏。有屈。無吽處。便恁麼去。盡法無民。既然裂破面皮。不避諸方撿責(zé)。遂橫按拄杖。左右顧視。良久云。三尺龍泉光照膽。太平寰宇斬癡頑。喝一喝。卓一卓。

復(fù)舉。寶公和尚。一日傳語思大禪師云。何不下山。教化眾生。一向目視雲(yún)漢。思大云。三世諸佛。被我一口吞盡。何處更有眾生可度。師云。慇懃傳語。寶公著甚來由。費口分疎。思大尾巴自露。生上座。因行掉臂。等是下山。不問佛及眾生。纔出頭來。便與一刀兩段。何故。一不做二不休。

佛法二字。人人知有。狼毒砒霜。那容下口。直饒透出威音前。也是癡狂外邊走。山僧已是拖泥帶水。諸人合作麼生會。喝一喝。

飛金烏走玉兔。閏月十日又過去。無住真人不可尋。一夜霜風(fēng)打門戶。

釋迦老子道。止止不須說。我法妙難思。喝一喝云。面皮厚多少。殊不知。乾坤大地。萬象森羅。明暗色空。情與無情。盡情說了也。無你左遮右掩處。德山棒臨濟(jì)喝。俱[月*氏]豎指。雪峯輥毬。盡是隔靴抓癢。放下著。莫妄想。是什麼。會也無。也是喚狗與食。更道。蘇州菱。召伯藕。天臺華頂。南嶽石橋。喚作向上提持。衲僧門下。挈草鞋未得在。莫有傍不甘底。出來道取一句看。直饒道得。也是郭郎鼻孔。

十五日已前。不勞再勘。十五日已後。不用將來。正當(dāng)十五日。不昧?xí)r機(jī)。如何通信。但見皇風(fēng)成一片。不知何處是封疆。

冬至。豎起拂子云。還見麼。君子道長。擊一下云。還聞麼。小人道消。氷河齊發(fā)燄。石筍暗抽條。喝一喝云。塵劫來事。只在今朝。

受龜峯請。辭眾云。披毛戴角入鄽來。跳出驢胎墮馬胎。佛手明明遮不得。從教平地起風(fēng)雷。

古帆高掛入曹源。雷動風(fēng)行海嶽昏。三十二峯親坐斷。卓拄杖一下云。一毛頭上現(xiàn)乾坤。提起拄杖云。看看。十方普現(xiàn)。剎海齊彰。走使文殊普賢。駈馳釋迦彌勒。把定則銀山鐵壁。線路不通。放行則帀地普天。三頭六臂。不放行。不把住。如王寶劍。凜凜神威。擬犯鋒鋩。橫屍萬里。這裏見得徹去。堪報不報之恩。共助無為之化。其或未然。龜峯不免為蛇畫足去也。以拄杖卓一下云。鵰弓已掛狼煙息。萬國謳歌賀太平。

春風(fēng)東扇西扇。春雨似晴不晴。淺白深紅。爛鋪錦綉。鶯聲燕語。互奏笙篁。一一揭示圓通妙門。頭頭流通正法眼藏。擬心湊泊。依前萬水千山。直下知歸。許你七穿八穴。拍禪牀下座。

結(jié)制云。衲僧門下。三月一結(jié)。把斷要津。聖凡路絕。一夜簷頭雨滴聲。剛把真機(jī)俱漏泄。喝云。切忌守繫驢橛。

祈雨。兼謝監(jiān)収。云。記得睦州看華嚴(yán)經(jīng)。僧問。和尚看什麼經(jīng)。州云。大光明雲(yún)。青色光明雲(yún)。紫色光明雲(yún)。那邊是什麼雲(yún)。僧云。南邊是黑雲(yún)。州云。今日應(yīng)有雨。

師云。南邊是黑雲(yún)。今日應(yīng)有雨。宜麻宜荳。宜禾宜黍。雖然歲稔年豐。粒粒幾多辛苦。為報參玄人。要須知落處。若也知得。受用無窮。若也未知。有煩監(jiān)収諸勤舊。

舉長沙岑和尚。與仰山翫月次。仰山指月云。人人盡有者箇。只是用不得。長沙云。恰是倩你用去。仰山云。作麼生用。長沙近前。一踏踏倒仰山。山起來云。直下似箇大蟲。

山僧有箇頌子。舉似大眾。浮雲(yún)散盡月當(dāng)空。兔子懷胎產(chǎn)大蟲。跳出風(fēng)前弄牙爪。至今撼動廣寒宮。

八月過去又九月。時節(jié)相催不暫停。拈拄杖云。雲(yún)門大師來也。劄。久雨不晴。唯有衲僧鼻孔。依前搭在上脣。好大哥。卓拄杖一下云。撲落非他物。劃一劃云。縱橫不是塵。尀?zāi)团R濟(jì)賊漢。喚作無位真人。喝一喝。

散眾會云。古德道。一大藏教。是箇切腳。未審切箇甚字。五祖道。鉢囉娘。圓悟道。迅雷不及掩耳。二大老。與麼切字。是即是。太煞鄉(xiāng)談。忽有人問龜峯。一大藏教。是箇切腳。未審切箇什麼字。對他道。此去弋陽不遠(yuǎn)。

雨曜劈箭急。一年彈指間。始見大暑小暑。又是小寒大寒。通身寒暑無回互。笑倒當(dāng)年老洞山。

從朝至暮。鐘魚鼓板。為汝諸人。發(fā)上上機(jī)了也。若信得及。塵沙諸佛。在諸人腳跟下[跳-兆+孛]跳。若信不及。龜峯拾得口喫飯。拍禪牀。下座。

過去諸如來。斯門已成就。三生六十劫。見在諸菩薩。今各入圓明。墮坑落塹。未來修學(xué)人。當(dāng)依如是住。矢上加尖。

小參

記得死心和尚云。叢林小參。謂之家訓(xùn)。莫是談玄說妙。舉古明今。五日上堂。三朝入室麼。錯。莫是行須緩步。語要低聲。嚴(yán)淨(jìng)威儀。精持戒律麼。錯。莫是行棒行喝。吞栗棘蓬。透金剛?cè)Α］佈o毬。擔(dān)睦州板麼。錯。衲僧家。出一叢林。入一保社。箇箇頂門具眼。人人肘後有符。見自己如生冤家。聞禪道如風(fēng)過樹。有時孤危壁立。線路不通。有時合水和泥。縱橫十字。逢佛殺佛。逢祖殺祖。造地獄業(yè)。結(jié)無間因。馬頷驢腮。神頭鬼面。終日坐而未甞坐。終日行而未甞行。終日著衣。未甞掛一縷絲。終日喫飯。未甞咬著一粒米。卷舒出沒。蕩蕩無拘。如水上葫蘆。觸著便動。拶著便轉(zhuǎn)。如何近傍。如何湊泊。直饒三世諸佛。六代祖師。古往今來。大善知識。各各現(xiàn)三頭六臂出來。只得拱手歸降。檢點將來。猶是守馬驛。撮馬糞底見解。向衲僧門下。更買草鞋行腳在。那堪略無所證。一味虗頭。誣謗先賢。欺瞞自己。等閒拶著。兩腳捎空。乃以手拍膝云。噁。大丈夫兒。阿誰無分。隨身契券。本自分明。若解參詳。管取丹霄獨步。且轉(zhuǎn)身一句。畢竟如何。舉頭天外看。誰是我般人　復(fù)舉。僧問古德。生死以何為舟航。古德云。年盡不燒錢。有箇頌子。舉似大眾。年盡不燒錢。鼠穴被蛇穿。直饒玄會得。對面隔西天。

偈頌

題烈山 題長干塔廟

舟船來往此登臨。酧酒燒錢慮轉(zhuǎn)深。大抵人心自巇嶮。心空山嶽自平沈。

舍利無端應(yīng)念來。浮圖平地?fù)泶掎汀．?dāng)年不假金鎚力。爭得光明耀九垓。

鐵鞭韶和尚語 嗣密菴

上堂

結(jié)夏云。今朝四月十五。天下叢林結(jié)制。衲僧本無多般。今且大家隨例。不知結(jié)者何理。制者何義。若云結(jié)束其身。於身無可束。若云制禦其心。於心無可制。若言以此無制無作無止之中。任彼一切。而為圓覺伽藍(lán)。是為夾截虗空。若言滅彼一切見聞覺知。內(nèi)守幽閑。是將自家身心。而自囚繫。去此數(shù)路葛藤。畢竟如何即是。報諸人。休擬議。不須辛苦歷長期。只今便入三摩地。咄。

徽宗皇帝國忌日。竪起拂子。示眾云。還見麼。眨得眼來。古佛過去久矣。珍重。

春歸夏至。薰風(fēng)匝地。須彌山。走入蚊子鼻孔裏去。大海水。藏在禍牛角上。直得洪波浩渺。白浪滔天。不是道不是禪。貓兒隔壁呌。老鼠走如煙。

閏月云。一五二五。機(jī)輪無阻。南山起雲(yún)。北山下雨。有人卻道錦上添花。有人又道泥中洗土。有人又道。離此二途。便見丹霄獨步。若總?cè)缢拐摿俊Ｉ缴锤蚁嘣S。畢竟如何。良久云。逢人不得錯舉。

師住泉州光孝。判府請開堂。祝　聖拈香。白槌罷。師乃云。喚什麼作第一義。莫有傍不甘者麼。出來道看。

時有僧出問。頂[寧*頁]摩醯眼卓竪。師拈拄杖卓云。住住。今日開堂。不比尋常佛事。設(shè)問答到彌勒下生。勾鎖連環(huán)。盛水不漏。也祇是空鼓粥飯氣。於自己。了沒交涉。所以道。問不在答處。答不在問處。問答交馳。如青天轟霹靂。看者不容眨眼。那堪更向言中定旨。句下明宗。大似緣木求魚。守株待兔。殊不知。我宗無語句。亦無一法與人。這裏徹去。　皇恩佛恩。一時報畢。其或未然。更為錦上添花。復(fù)卓拄杖一下。

佛涅槃日云。老漢當(dāng)年臘月八。三更夜半顛狂發(fā)。剛把長釘釘眼睛。直至而今未能拔。山僧今日下毒手。為他拔一拔看。便下座。

舉心經(jīng)云。揭諦揭諦。波羅揭諦。波羅僧揭諦。菩提薩摩訶。師云。釋迦老子。大似作賊心虗。靈龜曳尾。雖然如是。更看註腳。毀佛謗法。不入眾數(shù)。而終不得滅度。自摑口三下。

為孟侍郎陞座。一句截流。萬機(jī)寢削。空所空滅。寂滅現(xiàn)前。坐斷報化佛頭。迥脫死生窠臼。窠臼迥脫。覿體無私。塵塵剎剎。不昧本光。物物頭頭。全彰妙用。其用也。致君澤民。經(jīng)邦論道。其致也。空洞無象。寂湛常然。居富貴而不驕。處聲色而不惑。於有為界。示無為法。而不壞滅有為之相。於無為界。示有為法。而不分別無為之性。雖先天地生。而不為精。後天地死。而不為老。終日變化。而不為動。畢竟寂滅。而不為休。雖繁興大用。而不擾其神。乾坤倒覆。而不干其慮。蓋為達(dá)三祇劫空。了一心無住。住無所住。如是而住。覓其住相。了不可得。去無所去。如是而去。覓其去相。了不可得。所以道。去來不以象。動靜不以心。既無心於彼此。豈有象於去來。生死去來。遊園觀耳。到箇裏。喚作一味平等。清淨(jìng)大解脫門。十方如來。妙明心地。證此地者。與佛無殊。且道。今辰龍圖侍郎。證此心地之後。生何國土。受何勝報。要知麼。真淨(jìng)界中留不住。塵塵剎剎現(xiàn)全身。

月月初一十五。處處槌鍾打鼓。若不毀謗禪道。便是呵罵佛祖。盡道慈悲接人。畢竟無過於此。承天鼻孔笑伊。直是未敢相許。何故。坐人舌頭即不無。爭教無舌人解語。

秋光清淺時。白鷺和煙島。良哉觀世音。全身入荒草。

師劄云。觀世音菩薩鼻孔。盡大地人性命。一劄劄將來了也。汝等諸人。還覺腦門重麼。

請業(yè)海和尚立僧云。寶劒未出匣。神光射斗牛。千兵雖易得。一將實難求。難求之將。既已得之。便見兵隨印轉(zhuǎn)。將逐符行。坐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然雖如是。只如不戰(zhàn)屈人兵一著子。又作麼生話會。委悉麼。下座拜請業(yè)海禪師。特為諸人說破。

八月秋。何處熱。風(fēng)入松。聲瑟瑟。落霞孤鶩齊飛。秋水長天一色。不是對景對機(jī)。不是應(yīng)時應(yīng)節(jié)。畢竟如何。下座巡堂去。喫茶珍重歇。

舉教中道。一切諸佛。及諸佛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法。皆從此經(jīng)出。未審此經(jīng)。從什麼處出。敢請諸人。著實道看。遂高聲喝云。住住。不得動著。動著三十棒。一棒也不較。下座。

師召大眾云。會麼。欲言言不盡。林下好商量。且道。商量箇什麼。良久顧視云。一曲兩曲無人會。雨過夜塘秋水深。

解夏。舉雪竇在靈隱小參時。有箇頌子。初看極是冷淡無味。難解難入。往往從前少有拈掇。若子細(xì)看來。大故驚人。蓋他古人。得處深奧。用處諦當(dāng)。更無禪道佛法道理。不比今時說禪說道。說妙說玄。弄鎗弄刀。行棒行喝。露風(fēng)骨。說道理。奔流度刃。疾焰過風(fēng)。有如是惡知惡覺。聾瞽後昆。此老不作這般去就。直拔地和座盤掇出。脫體與你相見。正所謂老虎無齒。臥龍不吟。千山月黑。六合雲(yún)陰。山僧快便難逢。更為蛇畫足。也要後人撿點。雪竇頌云。六合茫茫竟不知。靈山度夏是便宜。虗堂夜靜無餘事。留得禪僧立片時。大眾已畫足了也。久立珍重。

籬畔黃花含曉露。庭前丹桂噴秋香。明明此物非他物。脫體承當(dāng)不廝當(dāng)。既是承當(dāng)。因甚又卻不廝當(dāng)。要知麼。三十年後悟去在。

小參

冬夜云。晷運推移。日南長至。時節(jié)到來。叢林鼎沸。說禪說道。舉古明今。說東來西來。說佛意祖意。說寒梅露出祖師眼睛。說飛灰漏泄衲僧巴鼻。處處潑白露現(xiàn)。處處放光動地。處處獅子嚬呻。處處象王遊戲。著著迥脫根塵。步步腳踏實地。諸方雖然與麼商量。南臺這裏。總不如是。畢竟如何。今年柑子熟。一顆一文錢。

破菴先禪師語 嗣密菴

上堂

隔山見煙。便知是火。隔墻見角。便知是牛。拈拄杖云。這箇不隔一絲毫。畢竟喚作什麼。有時倚向古屏畔。任使丹青入畫圖。

密菴訃音至。云。客從南方來。報我天童老。撞破太虗空。全身入荒草。而今子細(xì)思量。令人哭不成哭。笑不成笑。寥寥目斷千峰曉。

德山棒。起摸畫樣。臨濟(jì)喝。翻成忉怛。堪笑無位真人。出入面門。失卻多年破襪。

暑威尚熾。喜見新秋。潘閬倒騎驢子。梵志翻著襪頭。堪笑堪悲。自唱自酧。有時乘好月。特地過滄洲。

大家。共住喫莖虀。熟煑爛炊。麤飡易飽。細(xì)嚼難飢。冷淡汲滋味。從來少人知。拍膝一下云。此意分明說向誰。

舉楊岐云。楊岐乍住屋壁疎。滿堂盡撒雪真珠。縮卻項。暗嗟吁。翻憶古人樹下居。

師云。楊岐鬥勝。不鬥劣。秀峯鬥劣。不鬥勝。秀峯乍住沒親疎。箇箇盡懷滄海珠。滿眼湖山看不足。釋迦彌勒是他奴。

馬祖陞堂。百丈卷席。正令不行。拗曲作直。還知雪竇老人落處麼。少林幾坐花木落。庾嶺獨行天地寬。

向上向下。全提半提。風(fēng)行草偃。斗轉(zhuǎn)星移。總是諸方普請邊事。秀峰箇裏。只是多年上大人丘乙己。拈起則乾坤失色。放下則瓦礫生光。不拈不放。又作麼生。卓拄杖一下。

首夏初臨。薰風(fēng)乍扇。急景如梭。萬化千變。惟有拄杖子黑[甐-瓦+侖]皴。沒思算。解道。廚庫揖僧堂。三門朝佛殿。

聖節(jié)云。祖道綿綿。王道平平。同歌舜日。共樂堯年。道貫無邊剎境。德合一統(tǒng)乾坤。且林下道人。以何報稱。遂起身云。萬歲。萬歲。萬萬歲。

今朝五月端午。不用書符呪語。只將這箇拄杖。遂卓一下云。用作降魔銕杵。楚大夫活捉獰龍。張?zhí)鞄煹跪T猛虎。觸翻東海鯉魚。直得傾盆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