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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檗庵曰:觀伯興之詞,其殆迎附而后悔者歟!于其附也可譏,于其死也可錄。歐陽公曰:『君子之于人也,樂成其美而不求其備;況死者,人之所難乎!

韓贊周,字相文;陜西鄠縣人,南京司禮監(jiān)秉筆太監(jiān)。每見弘光帝荒淫,涕泣力諫。與馬士英不合,請告;累疏方允,養(yǎng)病于報恩寺僧白成家。南都陷,墜褸折股死。

黃金璽,字士彩;江寧人,武舉。兄舉人黃囗囗。自縊,大書于壁曰:「大明武舉黃金璽,一死以愧為人臣而懷貳心者」。

彭性述(一作述性),九江人,南操江水標(biāo)都司。五月十九日,全家投水死。

吳可基(一作可箕),字豹生;新安人,監(jiān)生。五月十六(一作十八)日,衣新白布袍,題詩于上;懷三金,書「買棺」二字。縊于雞鳴山關(guān)帝祠。

題衣詩

蹇遇囗君臣,臨危猶保身;甘心全節(jié)義,恥作北夷人!

潘履素,江西諸生;館于南京汪氏。五月十五日,縊死。

陳士達,南京人。不肯薙發(fā),投水死。

徐搏,字囗囗;金壇人。義不受辱,父子被殺。

湯士鰲,金壇木匠,五十余。聞欲薙發(fā),哭祭祖父,投水而死。

歐敬竹,常州人;善作扇骨。兵至,聚家人酣飲達旦,自縊而死。

石仲祥,常州人;業(yè)兌錢。不肯薙發(fā),語家童曰:『如覓我不得,可至忠義祠覓我』!遂兩日不歸。家人如其言往跡之,溺池而死。

陳用卿,宜興人;善為沙壺。起義,為虜所殺。

詹承祖,字懷玉;金山衛(wèi)人,參將。乙酉八月十九日,虜至,與長子世祿守城。明日,城陷;世祿身被四十矢,不屈死。執(zhí)承祖去,誘之降,不從;虜以刃指其腹,公曰:『我祖宗為官二百八十年;今日之死,分也』!大笑受刑。

吳應(yīng)箕,字次尾;池州諸生,負(fù)時名。舉義,為監(jiān)軍,兵聲頗震。虜以重兵臨之;義兵皆鄉(xiāng)民,未習(xí)戰(zhàn),敗奔,箕逃入婺源祁門山中。追兵至,箕冠帶上座飲酒,令二妾先自縊;有黃總兵者執(zhí)箕并其家口至池州,欲用箕,箕不從。洪內(nèi)院令至,欲殺箕;箕談笑自若,隨黃行至四牌坊;將加刑,箕曰:『未可!須擇一善地』。至山旁松陰下,箕曰:『可矣』!卒舉刀,箕笑曰:『吾頭豈汝可斷者乎』!拱手語黃曰:『請公動手』!遂伸頸受刑。其絕命詞有「半世文章百世人」之句。

邱祖德,字令修;成都人,丁丑進士。由寧國司理,調(diào)濟南,署道事。多折沖才;未十年,至山東巡撫。弘光時,避亂寧國;知時不可為,不出仕。虜兵至,同寧國錢舉人起兵;兵敗,被執(zhí)不屈。虜以刃斫其背,終不屈,支解之;全家被害。錢舉人亦死。初,公為司李時,有豪紳爭貧民壙地,公斷予貧民;民德公,立長生牌位祝之。至是,民收公尸,瘞之己墳側(cè)。

麻三衡,字孟璿;寧國諸生。同邱祖德起兵于東華陽山,被執(zhí);至南京,不屈,殺于通濟門外囗囗囗。當(dāng)時吳次尾、梅朗山、劉宗伯、黃太沖、侯朝宗及公皆一時正人,謂之「鈔書社」;至今或死、或隱,身名俱全。

遺詩一首

吳越連沙漠,天人不可留;誤存千尺發(fā),笑看百年頭!若囗心猶烈,平原事不酬。西風(fēng)吹宛句,空負(fù)五湖秋!

金聲,字子駿,一字正希;休寧人,戊辰進士。崇禎己巳,虜軍薄都城,以庶吉士請自效;改御史。后家居。馬士英督撫鳳陽時,調(diào)黔兵剿寇,枉道新安肆掠;公與司李吳翔鳳率鄉(xiāng)勇殲之盡。士英劾奏,候勘;公在道抗疏,先帝嘉之。復(fù)館職,未及任。弘光時,遷僉都御史;因士英當(dāng)國,不就。南都陷,公起義守城,受隆武僉都御史印。時黃澍降虜,詐言反正,來謁;引虜從小路出其背,遂破徽州。公被執(zhí),曰:『徽民之守,我令之也;毋戕民,第執(zhí)我去』!高巾大袖,不薙發(fā)者三十人;驅(qū)至內(nèi)院門,席地坐。觀者如堵,或呵之;公曰:『正令彼觀大明氣象也』!欲見洪內(nèi)院,洪不肯見;驅(qū)出,殺于通濟門外清水塘,顏色不變。取輿不得,掉臂而行;臨刑欲縛,公曰:『死則死耳!冠不可去,不煩汝縛』!自以手掀須曰:『但絕我氣,勿脫我首』!延頸仰天,一刃而絕。有蜀僧明慧見之曰:『此金居士尸,汝錯矣!今豈有人,汝卻要做人,不去參禪悟道;做甚事!千古名雖好,一身苦也是汝受』!若笑若嘲。又曰:『路見死人,安得不救』!遂募十金為棺,斂之。邏者報內(nèi)院,亦不問。后贈禮部尚書。

過山溪有感,留題石亭

祖功宗德沁心腸,忍見羶腥穢土疆;九死靡他悲列廟,一師無濟負(fù)南陽!山勢嵯峨難再見,泉聲嗚咽若為傷!相從患難惟金石,厲鬼驅(qū)奸訴帝鄉(xiāng)!

江天一,字文石;歙庠生,金正希弟子。正希起兵,為監(jiān)紀(jì)推官;及正希被執(zhí),天一曰:『吾師先行,一隨至矣』!追之中途,正希令之歸,曰:『何與汝事』!一從至南京,不離正希左右。承疇既不見正希,臨刑遣人向正希耳語,欲勸之令降也;天一大呼曰:『金先生,此時千秋一刻矣』!正希曰:『我曉得』!遂同受戮。贈兵部主事。

和金先生詩,步原韻

乾坤顛覆激剛腸,擬馘天驕復(fù)故疆;日月胸中懷北闕,旌旗海上望南陽!書生力竭猶甘死,冠佩逢迎了未傷。囗矢文山終令節(jié),青虯同駕白云鄉(xiāng)。

赴金陵過蕪湖,宿閔無作館;無作索其遺墨,為書一絕

連日鳥獸同群,到此忽聞人語;書卷不復(fù)相親,一刻晦明風(fēng)雨。

題驛一聯(lián)

大地山河俱不是,滿天星斗照何人!

王世德,休寧人;家赤貧。金正希被執(zhí)至南京,必欲從之來,止之不可。見正希被刑,自刎其旁。

陳子皮,金正希中軍。同殺于通濟門外。

方國煥,字孔文;歙人。積學(xué)修行,老而不倦。嘗賦詩見志;精醫(yī)學(xué)、地理,各有著述。不肯薙發(fā),刺血題詩于壁,自縊。

題壁詩

鴻毛為重一身輕,忍見河山指日傾!世事不堪回首顧,身家惟有指心明。沾恩槐棘偏難死,伏恨蓬蒿不欲生!俯仰乾坤三不愧,止留清白在鄉(xiāng)評。

洪二魁,歙人;武舉。同項千里起兵,為張?zhí)斓撍@,殺于河西橋。臨刑,顧千里曰:『我輩二十年后,又可來殺賊矣』!

項千里,歙人;文學(xué)。與二魁起兵,被執(zhí);同殺。有項大忠捐典鋪助軍;兵敗,遁去。

江秋漢、余公贊,俱新安衛(wèi)指揮。奉金正希將令,鎮(zhèn)守嶺南;俱自刎。

溫璜,字于石,號寶忠;烏程人。徽州推官,癸未進士。虜兵至,自刎于署;合家死之。

馬嘉,字六禮;祁門人,壬午舉人。虜兵至,不肯薙發(fā),題詩自縊。

題詩

來得明、去得明,大明之人還大明。今日衣冠從此裂,存吾頂發(fā)見先靈!

垂髫和尚,太湖東山高峰寺僧也;名大么,一名照徹;俗姓強,揚州人。以講師名于世者,十余年。嘗語人曰:『成佛作祖,惟此血性。若無血性,修行十世,不能得度』。南京陷,師欲起義而無其資。一日,見有六大舸湖中,去岸可十里許;師掉小艇覘之,旗刃森列,乃散卒避亂者。因入其舟見主者,略與之言起義事;主者許之。與歸寺中,倡眾起兵,從之者千余人;戰(zhàn),必殺傷無算。虜怒,重兵攻之,遂潰;師力戰(zhàn),死于臨巖山。同戰(zhàn)死者玄珠、玄規(guī)、云白,俱吳人為僧。

檗庵曰:宋德佑初,宜興一僧名莫謙之,合義士拒元而戰(zhàn)死,贈武功大夫。又文山「督府忠義傳」,言萬安縣有僧起兵,舉旗號降魔;又曰「時危聊作將,事定復(fù)為僧」!旋亦戰(zhàn)死。今垂髫之事,先后一揆矣。偶見人有贈刲股救親僧一絕云:『寄語色身肝共股,送汝先歸極樂天;愿同世上真男子,共結(jié)然身斷臂緣』!垂髫亦云。嗟乎!夷狄亂華,人倫道絕;寧止讀圣賢書者,宜與之為難哉!

景賢,太湖中寺僧;不詳其里族,曾為參將。某所一巨盜有膂力,嘗至一山,見大石重數(shù)百斤;盜試舉之。人有以告景賢者,賢亦至山,舉其石;問其人曰:『盜亦如是乎』?其人曰:『盜似稍費力于公』!賢笑曰:『吾力優(yōu)于盜,盜易擒也』!遂偵其出入。一日,盜乘大舸至,賢駕小舟往。盜舟高可丈余,躍而上;不及,墮水中;復(fù)自水中躍登盜舟,遂挾盜跳入己舟。余盜駭其力,熠伏不敢動;遂縛以見某副使。副使疑其獲盜,必得其貲;乃索之。賢無以應(yīng),將得罪;乃逸去,削發(fā)為僧。至是,從垂髫起兵,為先鋒;陷陣而歿。

黃蜚,字文麓;江西南昌衛(wèi)人,本姓涂。父黃龍撫之,善戰(zhàn),久于邊。為人謙抑,下賢士。北京破,航海歸南京,馬士英令守蕪湖防御左兵。虜過江,引兵入太湖。過松江,屢敗官兵;官兵因詐為蜚將士狀,追及蜚;炮在舵后起。蜚力戰(zhàn),被三矢;知不可支,遂殺其子,自刎投江死。至于余卒,多聚于天目諸山中;所稱為「黃兵」者是也。

沈自駉,字君牧;吳江諸生,家貧。父死,遺田三十畝。駉每歲春夏之交,則貸其粟于人;八月稻熟收之,每石率多二斗為息,計值反歉于貸粟。時人俱笑之;駉曰:『人無稍有利,其誰與我』!如是行之十余年不變,每歲積粟漸多。后遇大歉,盡出所積粟,家頗饒。壬午八月,姚江一友人往訪之;駉與言曰:『天下亡無日矣!若濟世,非作進士不可。然得售,不可幾幸,須從關(guān)節(jié)取之。吾已備其貲千余金,恨厄于督學(xué)錄科耳。子能為我圖之乎』?其友與直指有舊,代為之請。以闈期迫,不果得;遂不得入闈。未幾,又遇其友曰:『吾前所積金,已買湖中漁舟五百余艘矣』。其友笑之,駉曰:『子今不見信,后將有驗』!及北京陷,南都立新主,駉往謁史閣部;史公知其才,欲用之。駉辭去,語人曰:『奸人當(dāng)國,史公身尚不能自立,其何以濟事』!乃依巡撫祁彪佳于吳,密勸彪佳舉兵;力言南京不足恃。時潞藩在杭,朝廷疑忌;彪佳恐見猜受禍,因循不果。駉乃結(jié)湖中豪杰,陰為部署;及虜兵南下,即入湖舉兵,與其兄自炳共帥之,因推吳易為主。既而見易舉措失當(dāng),輒悔;然既已奉之,不欲背去。頃之,土國寶引大兵至;時駉同易率數(shù)十小舸于分湖,猝遇之。舟師不及集,易聯(lián)六大舸為一,建三軍司令旗于上,以紅紵為之;駉遽令收旗,斬其纜,令船各散。易先乘一舸遁,駉乃以數(shù)十小舟偽遁;虜軍見之,力追將及。義師周天于舵后放炮,官兵追舟獨先者,應(yīng)聲而沒于湖蘆中。小舟炮弩齊發(fā),駉先令炮矢毋擊敵軍,止斃其舵師;于是虜舟無捩舵者,虜軍不習(xí)舟,盡伏艙中不敢動。駉引諸伏舟出,環(huán)而登之,盡捽其首而殪于水中,無一還者;國寶僅以身免。八月十一,虜復(fù)以銳師來攻,駉身臨矢石,力竭遂死。炳,后與吳易同被執(zhí)。駉為諸生有聲,素方正;與太史張溥善。溥嘗至杭,駉時亦寓西湖上;溥約與游湖。既入舟,有妓自樓下,駉即辭以事,別去。舟已離岸,即跳入水中而去;蓋以溥服未闋也。

呂忠宣,字亮工;嘉興諸生,名士孫爽弟子。妻奇妒,宣每有所之,必以二人隨之,刻期而還;稍后,則宣必受箠。嘗與友一至杭,歸稍踰期,宣恐;囑其友之妻往解曰:『茲行為謁天主教師;彼教首禁二色,夫人可勿慮』!妻訶曰:『有我令在,何煩天主耶』!責(zé)之更厲。吳易起兵,宣欲往從,托以往謁沈君牧;沈素方正,妻許之。至則不能即歸,宣竟不敢歸;妻恚曰:『我令不行于彼,乃若是耶』!遂縊而死。及君牧敗,宣被執(zhí)。解至浙撫蕭起元,孫爽遽入謁起元,言宣為己弟子,百口保之;起元曰:『若何保作賊者』?爽正色曰:『宣起義,非作賊也』!起元怒,箠四十而殺宣。爽字子度,崇德諸生。

葛麟,字蒼公;丹陽人,壬午舉人。潛身從通城王,至長興起兵,約二萬人。乙酉八月二十八,與虜戰(zhàn)于湖中;麟肥偉,手持支矛,隔水刺數(shù)十軍于舟中,應(yīng)手而倒。虜軍指曰:『長而肥者,葛也』!眾矢齊發(fā),投水而死。

文乘,字應(yīng)符;恩蔭父文肅公。乘同其兄秉,捐資助吳易起兵,為其家匠役所首;土國寶逮秉及姊夫張封,乘叱秉曰:『此吾不忘國恩,何預(yù)汝輩事』!慷慨獨任,肆罵不已。國寶釋秉及封而殺之。至死,詞氣愈厲。

吳福之,字公介;武進人,鐘巒之子。時鐘巒在南雄;福之舉兵太湖,與虜抗。三月,戰(zhàn)于小湄,力竭被執(zhí),不屈;年二十六。福之嘗上其父箋,言『天下事無非兵理,處今亂世,非將略兵法無以處事、馭人。杜牧注「孫武子」云:得其一、二者為小吏,盡得其道則可為大吏也。今見當(dāng)時統(tǒng)數(shù)百兵輒譁矣,大吏見數(shù)十亂民即倉皇矣!有地方之責(zé)者,凡其地弁將營卒、縉紳耆老、吏胥隸役以及于盜賊、土豪,無不留心著眼以法糾結(jié)部勒之,密囗有心腹爪牙之用;則猝有事變,可以制置』。鐘巒深異其言。后虜至,鐘巒留廣中遣人以書示福之,言『汝讀書懷古,當(dāng)此之時,何以自居!舍生取義,彼丈夫也』。此至,福之已死矣。

魯之璵,字瑟若;流河參將、蘇州衛(wèi)百戶。以世職,累官至福山副總兵。乙酉六月,虜軍至,率五百人入城大戰(zhàn),斬殺不可勝計;圍虜于白塔寺,放火欲焚之。虜兵亟突出,因無馬,不敵;死焉。

孫兆奎,字君昌;丙午舉人,吳江人。同吳易起兵。乙酉八月二十一,營破,被擒。至南京,見洪承疇,進云:『孫舉人有一言問明,即死無憾』!洪曰:『試言之』。公曰:『先帝時,有一死節(jié)之洪承疇,賜葬祭,建坊祠表其忠烈。今又有一洪承疇;是一、是二』?承疇曰:『汝莫管他,汝只作汝一人事』!疾驅(qū)出,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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