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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良玉溫溫金礪寒,一回把袂一回酸!周情孔思聯聲氣,方矩員規中辟盤。十族止憐朋友在,九京誰問此心安!異時伊雒、推人物,誠敬淵源似爾般。

哭范相公質公先生

先生,固吾黨之翹楚也。至晚年,氣節益醇。先皇帝之特簡,有神鑒焉;遇變,以夜半從井。

白日無光止水寒,臣心愈苦骨愈酸!獨支本末過方大(過葉「平」),勉競云雷屯且盤。協夢有良歸一德,招魂無厲逐偏安(先生無子,時議于南都建祠永之;亦以先生固嘗官南司馬云)!平生固是推慷慨,進步深深不可般。

哭成職方玄升先生

先生令滋陽,以忤時相,下詔獄。再訊,再朝杖論戍。先帝晚年,深悔悟;起先生職方。才任數月耳,遇變;持斬衰,設奠梓宮前,立殞。

飽歷風霜血性寒,更無家計可偷安。六師不借郎官箸,一劍應加司馬盤(謂大司馬張久傳為賊所殺,今已得敘功擢用)。道路蒙塵哀色慘(先帝時殯東華門),鬼神余恫哭聲酸!時人早識楊忠愍,百鏈如鋼彷佛般(壬午冬,東事孔棘,輿論起先生;時相昌言于朝曰:『此楊椒山也』!先生固椒山鄉人,又先后同官)。

哭金職方伯玉先生

先生弱冠登朝,即以言事謫。謫十余年而起官,差視皇城。遇變,即投玉河死。母太夫人聞之,亦投河死。先生嘗數過予問學焉。

燕市論交指歲寒,青青松柏望中酸!早騰汗血駒千里,驟折羊腸路幾盤。湖鼎從龍攀莫逮,瑤池侍彩問加安。臣忠子孝同歸死,留輿旁人話兩般。

哭孟司寇肖形先生

先生,古貌、古心人也。遇變而死。子章明,以進士釋褐,從焉。癸未榜四百人,惟章明容谷一人耳。

鐵干冰姿古色寒,如匏吶吶口流酸;白云攬鳳遙歸漢,彩筆驚鴻漸起盤(磐通)。仕以教忠先教孝,生非求飽復求安;名高卞氏推今古,廊廟疆場未可般。

自哭

何來火熱與冰寒,梅子黃時腮自酸。一路風光淹信宿,諸公音響遞桓盤!功名老大終成賺,魂夢支離破即安。今日不教吾事了,生生提起又千般!

歸途無賴,次第著「十哭詩」以吊諸殉節先生。就中想見諸先生精神結撰處,非徒一死而已者;而皆辱與予交,而予獨何以生為!覽者亦將有感于斯文。

甲申冬日,還山主人絕筆。

檗庵曰:先生世皆稱為蕺山夫子;毅宗雅重之,而不能使其身一日安于朝廷之上。大直若絀,道在委蛇;先生固不屑哉!門墻咫尺,以不及奉先生杖履為恨。敬和先生「自哭」韻,以志憑吊之誠焉:『峻軌當年望自寒,憂疑遺疏語猶酸!沖流危石江河砥,擊物神鷹霄漢盤。海宇盡從夫子學,朝廷不使老臣安!人間異夢休重省,惶恐灘頭恨一般(因夢中隱士,故下此句)!

祁彪佳,字虎子;紹興人,壬戌進士。巡按南直,有風采。張捷令山陰,拔公;公按吳,以捷薦「逆案」中人,不與通名。弘光時,巡撫南直;捷為吏部尚書,遂以黨,奪公職。虜兵至,公外父商周祚年八十矣,與京兆金蘭首薙發,渡錢塘迎虜;約公同往,不從。及二人歸,而公服緋服投水死矣,在園中梅花閣下。后監國贈諡「忠愍」。

王毓耆,字玄趾;紹興名諸生。能文章,尚氣節。南都失陷,致書劉先生,中云『愿先生早自引決,毋為王炎午所祭』!書致發,即投柳橋河下死;且遺命移尸示劉先生。家人覓其尸,端坐水中。

惜時致命篇

群奸誤國,廟社淪胥。憤懷世變,恨不手斬賊臣之頭;慟惜時艱,且思生食叛人之肉!養兵十載,大帥惟識潛逃;積粟千倉,墨吏半肥私橐。勢如崩土,力不背城。遂使胡馬渡江,難應佛貍之讖;長驅至浙,先圖金亮之屏。六馭痛東昏之慘,誰式怒蛙于北地!諸司鮮南仲之威,誤祝小蠢為西音。吾越夙稱水國,則在彼之長技立窮;江東先舉義聲,將已散之良心可鼓。奈何甘為臣仆,志在銜輿!冠裳世祿之家,營窟以俟偽朝;郡邑蒞事之長,牧圉以修降表。迫呼犒迎之費,盡屬青衿;供奉「大清」之牌,遍傳黔首。文非飾過,則曰「暫詘必伸,當效會稽之辱」;忍恥茍全,又云「長往不返,駕言東海之逃」!靦然人面,真黿鼉魚鰲之與俱;實是獸心,曾魑魅魍魎之不若!寢處晨昏,豈堪自對;歲時伏臘,何以為顏!不思祖父代傳,荷本朝二百年之覆載,忍與犬豕同群;矧此湖山半壁,系大明數千里之神州,可使腥羶雜處!「出師未捷」之句,非豎儒所敢吟;「天道好還」之言,乃孤臣之深望。宗祊未斬,虜運必衰。春陵再造,假赤伏之符;殷武中興,續白金之氣。爾其目前茍可偷安,吾謂異日必貽后悔!號呼莫聞,痛哭無路;用殉蛟腹,愧彼鼠心!古稱五死,惟以捐軀赴義之可樂;壽止百年,保無疾病水火之殺人。無難奮博浪之椎,未免貽禍里門;即不濺侍中之血,亦期留名身后。惟茲清波碧水之中,正是明倫授命之地。鬼如不厲,為訪三閭之蹤;魂果有靈,當逐伍胥之怒。其能雪恥自任,愿激發于先皇;倘或同志不孤,敬相招于冥土!聊賡一絕,以訣生平。

梁于埃,字飲光,號谷庵;江都人。癸未進士,知萬安縣。乙酉,虜兵至,守令望風迎降;公蒞事甫數月,嬰城抗守。力屈,被執;止留其妻女,余家人盡被殺。令之降,不從;虜將金聲桓許以藩臬,不可。禁南昌獄五十余日,怡然作詩不輟。有同籍友進而慰之;公曰:『國亡家破,無心至此!蜀宮一女子,至今人憐之而不嗤其失節;況自天子以下,受辱何極;矧一小令!凡我所圖者,非可圖者也。武候討賊亦死,不討賊亦死;究竟討之為是。余是已,他何說焉!古今忠名孝節只要自己硬做,責人不得!天下人睹梁子今日,有為之恨者、有為之惜者、有為之憐者、有為之悲者,亦有為之丑而笑者。夫笑之殺之,又何別乎』!九月十三日,作絕命詞,書寄二子;遂自縊。

寄植、枋二子

「但知生富貴,誰識死功名!到頭成個是,方見古人情」。此我絕命詞也。天生此人,即了此局;但苦汝等一生耳。讀書做人,只了得自己,怨天不得!惹大江西,只有我一人可以千古,抑又何恨!母親年老,傷心之痛在此。家下事,只以耕種閉門、守法免刑為主,余不足道;若讀書,真可省也。須問德宗和尚:勸我到江西做此句,當亦是千古慈悲否?忠不能守封疆、孝不能事父母、義不能周濟友生、智不能保全性命;平生負缺,遺恨終天!幸平昔宗門得力,到此不難撒手懸崖耳!此皆實實證明,汝等可以免俗人之悲悼也!

谷庵主人,九月初十日三鼓筆。

率爾吟

莫道先生出丑,孤城獨立堅守;只今財散人離,此身亦非我有!

從來忠義男兒,不向世人分剖;留得自己主張,便是天長地久!

王纘,字伯緯;諸生。

王績,字亞綿;諸生。

李瀾,字學海;囗生。

黎增,字用修;囗生。

張氏,江都人;謝衷白妻。女名希韞,年十七。高杰兵亂,張慮弗免,與女相期死;女常以小刀自隨。后史閣部駐兵于揚,謝居臨孔道,衷白適遠出,張皇遽,遣其子女避外家;韞,倉卒忘所攜小刀。城既破,張之長子于朝曰:『士死墳墓』!遽出,意欲歸守神主也。韞索刀不得,以翦刀刺喉,流血被體,以腕怯不死;遂赴井。張見曰:『我無慮矣』!亦入井。仲子于宸,諸生;哀號越一日,始得尸。張死,韞尚活;宸匿之敗草中,得脫。宸以守母尸,被害。韞歸姊家,日夕哭母而死。季子于陛,年十三;被掠,亡歸。值父病,獨力養父;踰年亦死。

揚州女子,逸其名;投水死。

絕命詩一首

妾長閨門二十春,豈期今逐塞塵奔!殺身無補君王事,死節難酬夫婿恩。江靜猶堪沈弱質,月明誰與吊孤魂!深山落日啼猿處,過客聞之亦愴神!

(附錄)宋蕙湘,弘光宮人。被擄北行,題壁詩三絕。

風動江南羯鼓催,降旗飄臺鳳城開;將軍戰死君王辱,薄命紅顏馬上來!

廣陌黃塵暗鬢鴉,北風吹面落鉛華;可憐夜夜箜篌引,幾度穹廬伴暮笳!

盈盈十五破瓜初,已作明妃別故廬;誰散千金齊孟德,鑲黃旗下贖文姝?

周氏,劉乙然妻;寧波人,家于揚;生二子。虜兵至,與女匿復壁中;夫與二子守于外,被拷甚酷。周自經,不得死;次日,穿壁而出,語夫曰:『妾事君二十五年,不幸遭亂!復壁不足恃,萬一被污,死不足贖!不如留清白,自縊君前』!因與二子訣。女已及笄,哭不已;周挽之曰:『哭無益,須隨我』!先一繯系女首,乃自縊,對懸而絕。移時,虜復至,則搜壁間矣。

錢氏女,京口人。父應式,字述古;無子,止一女,攜之揚州行醫。城陷,女年十六,告父母曰:『生年百歲,亦有死時。與其受辱,寧速死』!父尚無嗣,善自全,徐圖歸里可也』!引帶自縊;帶斷復蘇,呼父勒之。父不忍,乃餌毒藥;燥發不得即死,復投水;水淺不死,自經而絕。

汪氏女,溧水人,原籍徽州。虜兵至,女年十四,拜辭父母曰:『吾決不為所辱,當先死』!遂投石臼湖中。

戚氏,平湖諸生陳銘妻。銘貧而嗜讀,夫婦甚諧。聞虜兵至,戚撫父柩長號,且語夫曰:『吾死此矣』!頃之,銘攜婦登舸。兵迫,求死于湖,力走得脫,避何氏埭;何氏,銘母族也。俄兵至,相與匿田禾中,幾脫矣;而所匿婦懷中兒啼,跡得之。婦知不免,與銘訣曰:『君自為計!水清,妾愿葬此』!解裙帶授銘,曰:『聊結同心,期來生相見也』!遂投水;發浮水面,虜引佩刀截之,執銘去。初,婦夢衣紅、乘輿,將有所適!覺,語銘曰:『不祥!吾將訣汝矣』!

沈氏,平湖諸生林鴻妻。虜至,扶姑同匿禾中。被執,將殺姑;沈以身翼,且求代。虜卒曰:『無苦,吾娶汝』!沈奮身投水;發浮水面,被牽出。沈佯從之,意若漸貼者;乘其懈,復投水,終以發故,牽出。知不可脫,乃罵曰:『羯狗!何不殺我!我以魚腹為葬,恐汝輩無葬地耳』!卒怒,被數槍死。

陳氏,崑山人。城破,夫被殺,將攜陳去;陳曰:『須瘞夫,行耳。否則,死』!虜卒從之。既瘞,挾之登舟;陳曰:『初得事君,須置酒成禮,俟暮,成婚。兵士與之飲酒,陳氏欣然命觴,強之醉;從容言及殺人事,因問『君刃何利!殺人如刈草。請得視之』!兵醉,解與觀;陳力刺兵死,即自刎。

王氏,崑山人。城陷,被執;求死不可得,托疾延醫。醫至,王乘間請毒藥,醫以砒與之;遂密置食中,與兵同食,毒發俱死。

楊氏,松江呂巷村陳君秀妻。產三日,聞虜軍至,與夫訣曰:『若先挈貲行,吾待此。不至,幸矣;至則,死耳』!俄兵突至,楊負囊奔戶外,兵劫其囊;楊恐為所獲,亟投河死,一老婦隨之。

俞氏,平湖諸生孫鍔妻。虜至,覓夫不得;俄傳鍔已死,俞痛哭曰:『吾欲往從夫矣』!亟赴水死。

張烈女,金山衛人。虜至,女同母、嫂匿山壙中。虜跡得之,發矢,厲聲勒之出。母、嫂俱出,女獨留;發矢不已,更罵且哭,卒不出。攢刃刺之,絕而復蘇,益罵不已;虜大怒,臠之壙中。

顏氏,松江蔣敬妻。家貧,貿布為生。虜至,顏間遁,所蓄貲盡掠去。虜去,見之禾間;虜逼之行,罵曰:『既掠我財,復欲污我節耶?我先污汝刀耳』!遂觸刀死。

湖州諸生金鐸妻,逸其姓。虜至,投水,被鉤出;虜握其手,指馬上所掠錦綺示之曰:『隨我,即為汝有』!婦乘其不意,嚼斷其一指,血流如雨;婦曰:『愿以吾頸償汝指足矣』!遂被殺。

張氏,揚州宋囗囗之妻。乙酉揚城陷,張慮被辱,先自溺死;將死,出金一囊,結其夫肘,使得是以免。有女生四月矣,投夫懷,俾沈諸水,遂死;其兄張符聰誄之。

(附錄)南昌王猷定貞婦行

誰焚大林,揚灰九州;有宋之子夫何尤!吁嗟呼!仰天云流,俯地河流;莫如其由(一解)。曷日月,冬為夏;攬涕貽,曷晝夜;鬼急人,蜀岡下(二解)。豉冬冬,官軍囗〈口虖〉;城市語,各模糊。魂魄不得少躊躇,呱呱汝雛(三解)!崇墉墜只,蛇豕蜿只;黃泉日月,下照卬只。義不可辱兮,奈何夫子(四解)!雨淫淫,水深深;弓刀鳴,鳥鵲瘖。萬馬飛,一寸心;持夫臂,結黃金。投兒去,不復生(五解)!

潘氏,硤石人;歸沈有年。沈,賈人也。乙酉秋,虜兵至硤,掠潘行。舟至王店,潘號,愬夫翁姓名居址,一躍赴水。兵援其發以出,慰劫再三;潘乘間,復赴水,遂遭亂刃刺死。里人高其義,醵金斂之。沈氏有女,蓋潘之小姑也;同被掠,亦不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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