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熊魚山 【 庚辰】
次蚤尚圖一再晤兄而宣子舟開相拉便同行一路同看佛書亦遂能以漸而解真可人也所慮別后寒暴之數不相敵耳弟前庵中共兄相對床上所語實為良法幸勿忘天下無事不求諸巳水長船高泥多佛大惟兄道力自進心光自透則內外分數自然相應不慮宣子不與兄同增上也天如師愿兄無輕視之宣子歸時當與同詣師受一嚴戒彼此互相砥切大抵因果歷然戒律冰霜方有趨道分此必然之理如兄根力但一具此則于道如反掌不似弟笨鈍尚需時也日月不居百年轉盻望兄千萬自珍與兄等在此時真所謂八十翁翁入場屋幸兄三思佛說因果無有精粗生死路頭真可怕怖勿為世諦所惑
○與熊魚山 【 庚辰】
小力從漢上得兄手教自吳下歸與前遣奉祝老伯母之力先后至止知兄尚未入晉也歸來得一二同志之友日夕相磋雖不能大有精進而駑馬勤步滴石嚙木庶幾漸見此事之重微覺念力之永不負吾兄歷來所諄諄明教耳憶兄去冬所示須要諦見得到即知阿難見三十二相與攝入媱席時謬妄相等總無有異此自至言要必不是虛見可以冐味承當當與兄相期共勉今行年各四十有余俱無絲毫頭緒令攝入媱席時反如見三十二相而真如見火坑則兄所教見三十二相可與攝入淫席時觀之地亦即可刻限而到也 圣天子心行的是再來我等此番受生不能及早徹透大法凈盡羣疑便灑然出頭與 明君賢相得相劘切激 事使萬靈披光眾魔歸命而兀兀縈縈一機莫發真是虛度不成丈夫靜夜念之不禁追恨至于出處之事老親亦無成心而弟自裹足難前總以此事未透無不濡不爇之具而入水火持蹈地之身而冀度石飛空知必無益徒見損喪惟望吾兄一日千里先為倡嘯弟亦重惜寸陰以日為刼將圖追步不敢自廢耳
○與馮漸卿 【 庚辰】
弟到會城向翁兄舊處相尋云已家九峯矣近于魚山兄處得傳示尊教高論微言敢自棄外而不領悉而弟鄙意則始終以為文成知行合一之論實足千古蒙翁兄屢稱宗門長處正長在此點水滴凍吹毛利刃非翁兄所謂真實夭壽不貳身世等若浮云者不可得到惟翁兄勿淺視為幸至于龍溪縱有破綻乃其踐履未純原非心病等語此等語句古人或偶一提之所謂不得中行而與必也狂狷乃深惡痛絕鄉愿不得巳之詞實非極力贊嘆狂狷而遂以其志嘐嘐行不掩言為學的驅天下后世英雄而復坐此窠臼也弟三十以前龍溪之書日夕不離案頭但一開卷則心目為光豈敢譏議豈敢謂先生不是一時人豪要其長處頗多而為天下后世相與承虛接響往往推尊此語則龍溪之學其于文成雖欲不如五霸為三王之罪人不可得矣究實而論此等亦閑言語要之此事真亙古亙今葢天葢地世尊所謂為此一大事因緣出現于世誠哉大事必不得以從上佛祖及一二英雄偶以一二假名字及偶爾機境引導眾生者而遂執為定法便同世諦流布如弟前所謂疑誤眾生果受疑誤而此眾生則豈別指正弟自謂自悔而自恨焉耳今世英雄多住不疑之地既巳不疑則亦必自以為不誤雖不敢以其不疑為遂果無可疑而能不疑則亦已岸然不可及矣安得以其所私疑而盡大地人葢之以疑又不擇英雄而必強進之以疑得無妄乎自有痛癢不容隱覆而其指歸則惴惴輸載圖踰絕險之時呼將伯予庶無隕越而巳舟次艸勒一芹志別言不盡意愿共勉旃
○與郡太守
近日傳聞仙鄉閉糴實甚頃有載自楚中道出南僥者亦為諸郡縣所截至系商于獄重費乃得脫今天下一家 明旨屢申閉本處尚不應而況絕他運乎凡此皆地方諸無賴所為不肖前在楚楚郡縣亦有為諸無賴奸人所惑者不肖力爭之乃悟而止其實地方所必欲糶之家必不能留徒以重苦農民而大飽奸橐而米商本籌子母計重費抵此中價必不得不騰是郡縣閉糶即于本地方似有虛羙名而巳絕無分毫實益而于他乏米之邦受害無窮且令米商裹足而不敢前將來之日為憂方大近縣父母為地方計勸富民即素不業米家當時各自致米而儲為備民憚難尚無行者況重之厲禁橫政乎私心冀得老公祖移檄啟告仙鄉諸郡縣并諸上臺幸以天下一家為心其力能儲米而望風畏縮不敢糴者許給以兵憲批文俾令直往無憂但令地方貯米計數可常支三四月則上下之人庶幾可以安枕而臥雖老公祖在茲此類皆杞憂實不能無蚤計也邑何貳尹材器廉干考邑志真自開代以來所未有顧郁郁時欲求去尹之苦志在我輩中為大父母者為難旦暮遭遇而況佐貳今天下多故所在可虞如此尹冀老公祖必特加優異鼓厲長養成就使得畢行其志設有緩急足備器使此今日地方之愿而即老公祖異日宰天下之要畧也山居一念涌動援筆布聞臨書不盡
○與郡太守 【 庚辰】
江右繇來為賢圣之區其在今日尚多君子而臺臺尤不肖所素景往頃以歸自楚籍病臥山中不遑走詣親望豐采昨為地方念乘蚤貯囗并及賢尹率筆布陳更十日而不蒙報豈其言不當與則明公祖自宜指駁而詔教之私度臺臺必慮周民隱先見施行為地察人久巳明悉無俟鄙言以為益損贅入見煩裁答可省然伏而深思如 今上圣明值時多故一日二日何啻萬幾而事無巨細人通上下奏章暮入批答朝出即奏事巳在言前舉行而 天語亦答巳有旨了豈非亦所以安集眾心而冀來忠益也此方之人望明公祖之來如望歲然今事明公祖以道當盡其誠不敢畜疑用求明教而昨又聞貴鄉遏糴加熾官縱民意至公行搶掠諸米商視涉鄱湖如度洋海皆莫必其命強半徙業運米之人既日以加少而歙士大夫徒知以淅為重不知休命全仰江右一路又淅中今歲本地方果自之米尚仰給外地其情自不能不少留難且今吳越稻尚未收目下必無余米少選榖成自當流通不似江右及今便爾兼所截遏又非本方之米敝郡將來真未知所終其患但如前所陳白徒至于重價困民而止即為幸多矣臨書企切
○與饒太守 【 庚辰】
夙瞻斗山雖未識荊而徽饒接壤義如同土饑荒待哺害既切膚不得不急白臺臺今為地方禁外糴甚嚴至并留過商之米所以為饒民者甚殷敝地當仰體不得巳之心雖共忍饑以俟死義命應安而敢引明旨謂此舉為不然然諸米商之在饒河者不獨敝地也多三吳之人三吳葢以數郡之人而糴貴治之米若敝郡則祁黟婺績四縣粗足自給惟歙休二縣告乏而歙復全仰于淅所從饒入惟休一縣耳即稱糴于貴治所糴實無幾初不足以為損益又諸三吳之米商經饒河者皆江右之米也容且有糴自江右而無用至于饒河者而其不從江右糴者必不至于饒河矣若敝地則雖非江右之米而舍饒河而外則無復有他途可入如寒家載谷自楚中敝莊既不得不假途于饒而以自饒河而內峻溪挽舟之艱運谷費倍至饒而不得不借碾為米焉而今并以為岸上之米而留之矣夫饒休之吭也而休之必以饒為吭而仰命于外則又非若三吳諸四達之郡不得于貴治則又可以轉徙而他求其途尚寬而尚未至于制其死命也今若此則敝地之人真釜魚也伏懇臺臺念天下一家之日可以無下此令即不能無下此令而亦宜如分別而禁其自饒河而出者其自饒河而入者聽之而特為敝縣開此一線生路大則為關于湖口而禁無出湖則全豫章之米可留而其自湖而入如楚中諸米商謂宜獎而進之況應扼之于饒而令望風裹足乎此大算也臺臺幸詳照
○與黃海岸 【 庚辰】
聞年兄巳到匡山恨不能奮飛只為家仲兄新喪猶予孤煢不得不留住經視不能脫然計二月初吉乃得買舟三月之初決到山也年兄萬少遲留教我有如遄行則急煩歸宗走一人見告弟則疾馳前來必圖一望見道范以慰數年契闊想念之勞奉教在即臨書百未盡一
○與歙令君 【 庚辰】
鄉蒙下問當即呈教屬老父感寒疾頗劇不遑裁勒蒙問催征催征非民牧第一義也而在今日 功令峻急勢不得緩且催征得法不致以實為地方有用之精神終日紛拏于實無用而不獲已之比較為益滋大故宜首講今天下必無不急而自輸之糧急之可也而要官之所急必施于當急之人當急之人實惟各戶各戶有合輸之糧官應令各里督各甲為一長單開本甲稅糧總數于前而后細開各戶令以糧多少為次第而分為之限糧最多者在前糧最少者在后其無糧者又在后責令各如限上輸輸者得自注數于單官無用逐日挨比也一及限聽官隨取一里里取一甲而閱其無注者必逮其本戶正身而以囗從事則其余望風而如限爭輸惟恐不及矣今則不然官惟閱各里總數其精細者里之后得細開各甲總數而止至于各戶置弗問也一日開征惟見里是比里不能勝也以為里不能獨勝官有心者乃為分具痛害于各甲而并比各甲甲亦與里等也均之為官司催糧之人而非其自有田業如各戶而自合輸糧之人也收各戶之糧而自侵用則責之今開征雖急各戶合輸糧之人不惟不知其急且若不知有開征之事者而里排平白為之受比不得巳而為充賠又不得巳而為倩人代比至鬻田宅兒女以完是役者比比也故當一現里如遣戍當一排年如發配每一歲之內一縣有數千無辜之民受催征之殃而官莫能省而徒見催征之難此其害誠不難見也而繇來循過習非卒莫能正者大畧有邪說以相熒惑焉不一而足而其首以各戶煩多不勝比之說進曰里以百計也甲以千計也至于戶則不啻萬計今比各甲尚不勝煩以為不若比見里之簡也況更煩而之于各戶乎而殊不知催征之大病莫大病于比之一字不正其本令官得以大明其數民必各任其責而使有罪者幸脫無罪者及刑即比一人吾以為亦不勝煩也何必繇百及千繇千及萬而后以為煩乃自萬約千自千約百而遂以為簡乎而殊不知法善而限令嚴明但以一二人行法而其余自次第遵輸者之終無所用比也至無所用比而后乃為真簡也其次則或以為民窮不可比之說進今民果窮不忍謂民無窮誠憫其窮則如勿追而巳矣今既必不能無追今各戶亦窮也里排亦窮也窮在本戶尚自有田業也有田業則自有本田所產之糧也即窮而以地之所產輸官不為賠以其自所產而掯不輸而受法不為冤且竭一人之力以完一人之課即徹貧亦非難何如里排窮而令無業之人代有業者賠窮而無罪之人代有罪者責窮而且以一人之身平白代多人設處者之千艱萬難也此其說亦易破也而其人必堅持是說者使其法善而課易完則官與民之大利而其中有最不利者也其中最不利者其利乃正在課之不完故寬各戶之誅以生逋久開比之端亂長單之數以開增減作祟之門促上卯之期以示必難完納之勢煩比較之刑以啟官司瞀亂之心而后里排自不得不與交相為市而已矣若其它說固難以筆盡今幸遇老父母真有心人真悉其心以為地方而為一煩永簡之法此法一盡不獨催征也自其余治理皆建瓴而定矣古人有言積貯者天下之大命在處皆然況人滿土隘全仰命于四方為海內第一危邦如此地者乎然此中最病苦在不能積貯以俗業賈日籌子母賈而以米為業者不盡多財得利即鬻而不能久貯也其大家亦習于籌子母使不為利計而惟貯米以備一旦之緩急雖苦口以勸不能從也上為饒下為杭兩溪皆峭急而淺挽舟之艱苦萬倍以谷入則運費增倍得利無幾賈以為非算而必以米米經舟人之手以入徽不能過三五月而多潰壞以此亦利于急鬻而不能久貯也惟四方無遏糴賈為利走遠方如騖轉輸不絕亦惟此中最不患無米所最患惟四方遏糴至于遏糴一嚴則真束手而無如之何矣葢遏糴一嚴則轉輸源絕此中不惟米貴之苦也而竟苦無米必望民間盡能思患豫防于數月之前而后以幸濟緩急于一旦閉糴之時此真至急之著而亦至難之著也二十年以前有父母一行之曾于新成之日發名刺遍及諸富民各隨力認買米若干而倉貯之報囗官驗其數及米貴之日無問其價之高下而但聽照時價而各自糴于居民是歲米價遂大減而在今日則大不侔自 寇之亂所在殘破則歙休兩縣之產必殘焉茍天下有被兵之處兩縣必被兵今之富民較當日減十之七其難一也當日富民畏令令不可干以私令少加德意則民愛而言易從令亦矜信義不失口于民嗣后相積習而民狎其上擬有所逞志則易以逞志矣欲行其私則行其私矣其得志者未甞愛而不得志則易以怨上欲有所為而其民不甚信其難二也當日民不甚畏忌富名令優而禮之則安然而拜受之耳今聞富民之名如入兵戍之籍往為兵餉坐縣納貲入監若干諸富民必百計賂以求免而其諸奸里及奸胥相倚以為利乃報各鄉之中下戶僅給饘粥者其甚乃以夙怨并及貧民民不勝擾今出令而以空言溫諭之如無令等令而必不徒以空言溫諭而有以從其后則前此諸弊又生矣其難三也天下之富民易稽也大都不出于田按籍而核之莫能逃歙休兩邑則不然有田者必不甚貧而亦往往不富乃有大富而無尺寸之田者其難四也如今之計大要急鼓舞諸米商要使諸商得業米之利而不受業米之害無所畏而樂于奔命業米者日以增多其來也如風而去也如雨轉輸不絕此誠今日之要務耳若乃剔奸除盜息訟禁囂惟奸一途在當事左右物必先腐而后蟲生奸無定性不行則止今老父母業巳存剔之之心則日以消沮無所容復贅也自余三者盡敗民也惟其力之所能訟則訟能囂則囂能盜則盜而其原皆起于無生業歙休兩邑民皆無囗而業賈遍于天下自 寇之亂破家蕩產者大半夫兩邑人以業賈故挈其親戚知交而與共事以故一家得業不獨一家得食焉而已其大者能活千家百家下亦至數十家數家且其人亦皆終歲客居于外而家食者亦無幾焉今不幸而一家破則遂連及多家與俱破而既不能相將而共賈事于外則皆束手而共端坐游閑于家而食口日以增故入歙休之境而遙望高墻白屋以為豐而不知其下多凍餒而無告之人也且其人既夙皆家溫食厚而一旦無倚則其勢尤難以安靜故合計兩邑之民其有業者大都什不二三而其失業者什七八焉計天下郡邑失業之民未有如此兩邑之多者而又值此米珠薪桂之地安得其不為今日海內之第一危邦也為兩邑大根本計必將驅其失業之民而使之各有業而后兩邑可得而治而今旦夕既未可幾則詰盜之法不得不急嚴詰盜之嚴在先嚴捕役每邑分為四路各定信地每路選擇其能者而專用之而厚其廩給勿多蓄無能獲盜則有賞格所得盜贓盡予以旌之官一無所問而后每遇失盜則禁系其家屬盜獲乃釋有得盜賄而逸盜者得盜則相與共分其贓而不進以盜予官者罪與盜同死使捕役之大利在得盜而大不利于逸盜此嚴捕役之法也盜械于庭不踰時即訊究確則立斃之杖下而無用留獄待盜以必死待盜以速死此嚴盜之法也責令各現里督諸各甲有盜即舉不得容隱果無盜即還甘結稱本甲并無為盜之人若有盜而犯甘與連坐及盜發而即果與連坐此嚴地方之法也如此而盜得以藏形者希矣凡為強刼盜者非初而即為強刼也必以竊始即以竊行者非初而即為竊也必以賭始凡賭多失業之人無聊賴而為之者也而及其盛行則固有富厚未甞無業之人而為諸失業無賴者所惑而以賭蕩其家者又比比矣當其為竊而敗也以為未甞為強刼也而寬之無何而即強刼矣當其賭也以為未甞為盜也而又寬之無何而即又為盜矣禁賭之令非不日下也刑賭之法非不頗嚴也而賭徒日環聚而攘臂呼盧于橋門之上大市之交者相望而無所忌也誠發詰賭之法一如詰盜之法刑賭之刑一如刑盜之刑而民之得以藏形而賭者亦希矣民無所得賭而日游閑不悉心以求生業者則亦希矣如是而境內巳乂然肅清有訟來者勿厭也厭訟而訟日以增增者以訟不得理也一訟而悉心以平之未得其情則務究其源究其源而知其訟之所自始始于巳者兩皆有不得巳之故始于人者兩皆有不可問之人則其訟易平也既得其情則務絕其萌絕其萌而俾后勿復生雖欲生而無從則其訟易息也如是而民亦無有敢囂者兩邑之民不幸地陿其民不能不苦而實易治而或以為健訟近或以為易囂者皆告者過也兩邑不幸虛擁富名而令于此者不盡有家學淵源一意于廉潔愛民以據第一義而施行之則其勢不能無少周旋毀譽稱譏之口故上而諸上官責問中而諸過客聞風征逐近而留都遠而京畿循習誅求使必不得少選遂以行其志其恂恂粥粥而幸無大習氣以開罪于當事者獨有士大夫稱為易與而亦皆籌子計母不脫商賈氣習歲時伏臘必不能無少于澤以自潤其私未必郡邑令長見一士大夫啟口即以其言為有所為而士大夫即惴惴若令長屈指而計其所言而因以自愛其言如金終莫肯悉心以郡邑事苦口紛若于其令長之前而令長亦漸以為郡邑中無可與語無足與計事之人而雖有志氣雄杰惟始至往往自振少選而遂不能不因利乘便以易其初心以故兩邑號為擁虛名而受實禍今幸際仁賢父母此百年一日也如上諸甞談惟老父母幸不以為甞談而加之意爾
○復劉星周 【 庚辰】
弟自去秋入楚為家仲兄即世因留楚經理產業至今夏方返新安不二日而尊使捧大扎至弟為途中受酷熱內外交病心更煩苦所屬尹惺翁壽文實不能操筆冀得續寄而尊使必欲坐侯因艸率成篇恐不中用也詢老伯母令侄令嫂俱康寧無恙是用欣慰洪司理從未識面不知其為人何如徐九一年兄神道碑巳促之再四但不知其何故稽延耳出山一事弟所未能便永訣者為 圣明系念若以不肖之才之無能為及當時之事之難為則祗應囗臥山中藏拙終身而巳死生大事無甞迅速古尊宿所謂萬般存此道一味信前緣語謹力持之實未忍有所圖度攀緣蓋自料其力不足以度眾生而敢大言以為行菩薩行此即為自欺欺人大妄語誠永殞善根者也既蒙下問因以附聞生于今日民困力殫財匱事煩其患總繇不節自天下以至一家莫不盡然老子曰治人事天莫如嗇孟子曰儉者不奪人諸葛武侯曰澹泊以明志孔子曰節以制度不傷財不害民惟兄篤操異囗即以此均天下也臨書不盡
○復何貳尹 【 庚辰】
鄙地何緣幸借高賢通邑士民恨不能呼請 九重即得以為大父母今雖暫困驥足念大圣委吏乘田之言借資礪用須時也會典州縣祗于吏部列官名耳其合行事宜散見各曹諸項葢天下事無一不從州縣起惟州縣畵地而各親其民號為正官自大守而上極至政府但奉行天子威德逓相臨以謹持諸州縣使事事而巳首冊目錄奉覽所欲察者指來取也
○與蜀司李洪 【 庚辰】
圣天子破例用人格外求才海內英豪之氣翕然震動必有命世之才應運而起誠哉拔一人而得其尤者而吾鄉如翁臺及吾邑貴同年夙德素望尤稱希有此不肖心所瞻向而特如昔人所云恨未一識叔度伯淳者也貴治宜賓故司馬劉與鷗為敝同年同館讀書時同志既而 警同事此不肖六千里外死友與鷗歿而其老母寡妻穉子朝不及夕使天下人知之難乎其為忠不肖亦不敢以為為 朝廷及天下事而即以疇昔同志同事之故以為一身事而無如鞭長不及乃為除目得見翁臺時不肖正在楚盻騶從之過冀得一晤而恨不得值也與鷗年兄有胞弟曰之紀駿才逸氣司馬歿后賴有此兄百凡望翁臺為忠裔存注臨書不盡
○與邑令君
陿地災黎重荷老父母軫念敝都共啚十二內八啚為一約自去秋即與約內諸父老共議輸貲貯米以待自去冬蒙臺諭開歲便奉行大約分為四等最上為有余之家各量力輸貲買米其次為僅自給之家即不輸貲買米而亦不得糴約貯之米又其次為無余而隨作隨食之家得給票與減價而糴約貯之米者也又其次則力不能自食之家所謂饑民也乃給票而徑給之以米此項初亦奉臺諭令煮粥飼之而諸父老以為不便即諸饑民亦自以為大不便皆樂得米遂予以米業行二旬矣蒙諭謹肅此以報讀大示豈苐篤摯真仁人君子之言但內有饑寒之民躭躭只在上戶能濟一人思亂中即少一人等語輒有鄙見用陳座右葢今之攘攘思亂者皆亂民非饑民也若饑民則雖欲為亂而有所不能然而倡亂之人則必以饑為名使民無饑然后亂民雖欲倡亂而亦有所不能故饑民者亂民之藉也而即以饑民為亂民亂民為饑民皆有所不可予饑民以能亂之名則賑不惠以為是賑我者實畏我也而以亂民為饑則賑不勝賑諸凡可以不饑者莫不攘臂而言饑而其弊也諸所賑惠皆亂民受之而實饑者不得與焉亂民既得利則莫不舍其生業而待賑是賑以召亂也故亂與饑必分別治之合則必弊鄙見如此惟高明裁察
○與徐按君 【 辛巳】
往江漢間幾幸老公祖澄清而楚人緣慳遭大君子而不獲終事今幸得再托宇下于此今之奉 命而出不拘牽陋例不假手左右而實為 圣天子苦心殫力一方有如祖臺真今之祥麟威鳳盡海內具瞻況山中之人咫尺于此而見往時驄駕行部事竣即路匆猝駪皇與士大夫一接率不能數語而別故遂次且而謹以書通所欲言伏思 今上殷憂圖治百爾在位莫不留意而所與握天下之機力能朝揆暮轉實惟諸方一二直指之手以一直指出而所部貪吏無一幸而獲免而其廉者無一不幸而不獲自見夫是以人爭淬厲今自祖臺攬轡登車之日諸郡縣之或宜望風而解綬者固非不肖所敢知而卓然自立力破積習日孜孜以廉潔愛民為務如郡太守邑令君及歙令君其譽宜足以上逮獨邑何二尹以廉能得民心民歸之若流水且緩急有用之才而岌岌乎甞有不得安其位之意此邑民之所以皇皇也今非敢以尹所為為一一盡合乎圣賢之道而要平心而公論之以為尹即有短可徐諷密諭而其所長必宜大表章以風厲一方方今為廉吏難為敝郡之廉吏尤難以官于此者或不相期以廉而其人亦若不得復以廉自期自何尹來乍見以為怪物巳而見知當路大洽輿情以為優曇缽花時一現耳未幾而得郡太守未幾而得邑令君及歙令君郡邑人喜出望外雖三君子之操自其素守而適相遭于此郡邑人固大半以為當事能鼓厲一廉吏以來眾君子而諸父老乃亦深憂過計以為有尹如此而其性介介其身孤立今不得當路大優異為地方久留而萬一或有他故以去則是敝郡邑之廉吏果不可為而自今以后反相率以尹為戒豈有幸乎且敝郡邑今日不獨為廉吏難雖欲為貪吏亦大難惟冀祖臺軫念勞民幸為注意至于食米一事郡必仰給外地今外地不獨閉糴而其亂民且時扼郡之吭而奪之藉沒不以郡為鄰而以為肉往劉公祖及張公祖 題參亦奉 嚴旨詰該郡縣印捕官何無捕緝令該撫按察明參處矣而事平竟如故事此今之所以接踵而不息也蒙祖臺軫念給發憲牌令商領而赴所在買米近蒙祖臺特為差官移檄赴彼兩臺俾得下令于諸郡縣此其為憲牌也多矣祖臺之所以為郡人者至此極矣雖然人情惟為其所部計則切若奉臺檄而為隔部下令則亦為人謀耳且諸郡縣之縱其民截奪也初不以其民為非而習以為甞度彼兩臺之下令于諸郡縣也亦必不以其郡縣為非而特因臺檄如告助于彼者而論彼郡縣以相助而且以為大德于吾郡人焉夫刼奪大變也而習以為甞不過以其奪外郡而肥吾民也若 闌入邊而邊人能得所有不以罪而且為功且刼奪大利也不大創不止而今但求其兩臺令其郡縣其郡縣令其民而求其無刼奪而即以為大德其何日而止也為今計必望祖臺明為郡一入告詳言郡地情形若鼠處穴中惟饒淅兩河兩縣生路而兩河之民若此其郡縣又若此而殊不念各郡縣之倡為刼奪者特一二市儈駔魁豈誠其民哉執而誅之截然而止有司既不察而其平昔威孚或不足及其號奴而亦遂不能執法相禁而反從臾之以市德且刼奪之門豈可玩開其可聚眾以刼外郡縣者即其可聚眾以刼本郡縣者也其以米踴為名而可聚眾以刼米者即可以刼米為名而并聚眾以無所不刼也愿得 明旨敕諸郡縣即自為各郡縣計宜各究其亂民重治如律庶幾此習得少衰止而后求祖臺計長便必力請本道臺得兼轄饒嚴得兼轄徽后有此類兩道皆相關攝本直指得徑行參處而不必關會彼兩臺一旦緩急庶幾無誤考唐宋有徽歙道而嘉靖間亦有徽饒道前張公祖題參時亦曾請上江院 敕書于九江外加饒州府巳得 旨而但以事平部寢不覆或見諸地刼奪時發亦時止當其發而合郡皇急及其止又復泄泄無識者且以為無大患而不肖竊以為異日重誤郡事端在于此惟老公祖血心真為郡百萬生靈計而適丁茲會及今為熟思蚤圖此郡人百世之利而大君子無疆之績也臨書瞻切
○與畢東郊 【 辛巳】
饒河搶刼殊嘗自去臘迄今仲春路為梗塞者六十余日從來所僅見頃見稍通不過數日旋復如故而有司明禁實為戎首今捕米商而加重刑施酷罰如搜私鹽真不識于義何居今人心皇皇上河米商巳大半徙業視渡饒河不啻涉洋海計非合郡士大夫呈請兩臺題而士大夫亦自具疏今歲之事危如累卯事巳孔棘恐稽時日輒敢擬艸大畧左右以備采擇伏望椽筆獨運先勑左右謄呈并為公書征各圖記乞一郡封而上之直指然后即議拜疏其道路費當有措處不敢盡煩臺慮也臨盡可勝佇望
○與徐按臺 【 壬午】
向驄車指下郡不孝雖未獲仰接豐采而幸得以書通所欲言隨蒙祖臺指誨儼如面奉教命今四方多故民生日蹙而其最蹙而局天蹐地無路求生者莫如敝郡郡莫如敝邑自去春遭饒官民之難外扼吭而內剝膚郡邑民之出者入者行者居者盡在湯火其困極矣上賴祖臺高天厚地之怙幸稍安止世公世侯固日祝無休也今饒之賊民日以張以為入徽行刼不勝其勞不若一意營寨于其家而以靜待動從枕席上作賊刈徽人如菅而過客必莫能與之爭今勢燎原矣饒大家為之主饒大吏為之主青天白日之下可以公行其虎狼羅剎之毒以敝地士大夫未身當其害初不關切而饒之大家實身享其利矢以力爭且饒大吏既得故借姑息子民之名實收其豢飬盜賊之利而反臨敝地守令以公祖父母之分使不敢以一日之守囗而重違其百年之桑梓而終之以邪說故相揶揄曰饒不幸貧徽幸富裒多益寡是亦無傷此其言如兒戲固必不可聞于 圣明而不孝亦姑癡言之以為徽若果富亦不難忍心以此之良民肉為彼賊民食而實郡邑民其窮于饒固且百倍則奈何其疇昔讀圣賢之書今日食 君父之祿而忍心害理至此極也郡邑處萬山如鼠在穴土瘠田狹能以生業著于地者什不獲一茍而家食則可立而視其死其劫勢得不散而求衣食于四方于是乎移民而出非生而善賈也而顧戀宗族墳墓不能舉家遷徙復運所求于四方之食食其父母妻子于是乎移粟而入非販而求利也雖挾貲行賈實非巳貲皆稱貸于四方之大家而償其什二三之息但以運貲于其手則儼若如其所有而以為此民貲也冤哉民也是所挾之貲非貲也即如異郡之人所躬耕自食之田也一朝而刼奪之如田而陸沉于海矣且實非其田而賃于人之田也一朝而刼奪之而無以償于其主而身命與俱盡矣不孝家居時與父老總計四鄉之民向之囗而求衣食于四方遭刼奪不能復出而不得不坐于其家者葢十家七矣既坐于其家而無所借資牧飬而相率立而視其死者則什家而無一幸免也痛哉民也民不幸而生于徽徽不幸而與饒鄰饒之守今又不幸而躭躭鄰民不以為人而以為肉而徽之賢守令又不幸而為饒守令所制而勢必不獲盡意以為郡邑稱疾苦所獨幸者郡守邑令實仁且賢愛民如子以孔邇之惠大沃其如毀之虐不然其尚有噍類乎然今之為吾郡邑守令者實難其所以實難者則以郡邑之民既不幸以虛名罹實禍而為郡邑長者亦不幸與同患也而邑令之難尤難于郡守所望諸當路以菩薩愿悉眾生心念斯民之多難體長吏之勤勞時加獎護俾得展布惟祖臺以天下蒼生為任今雖秉文衡而體念民瘼未嘗去心故使草土之人得畧披陳冀悉此情馳達當事公祖即日明章入告厚植民牧以深卯翼而急罪民賊以正亂本亂庶遄巳臨書至切
○復吳去非 【 壬午】
違教日久時切相念南糧一事久累縣有司而迄無定畵其勢不得不移之之民今士大夫能合議而為民疏求得 旨改折為上策其次則區畵有定使有司無賠累則可以無民害矣惟臺裁諭諸糧長急定議我輩之請易易也
○與凌蒼虛 【 壬午】
末法衰殘師友道絕兼處新安萬山之中求覓同志尤難其人顧同里有如臺臺而不得歲時月日親近教益已滿擬此番得以數日相遲至塔庵相盡所欲言而別以薄冗旦姑待又問尊使云是月初十后方命駕遂不急急方復以書問而不意臺臺已遂行也惘然自失者久蒙臺注及不孝異時出處事天下事如此其多艱 圣明如此其求人不孝安敢終自棄但區區鄙衷有非一二言所能盡者惟得相聚面白庶幾少悉一二今臺臺巳行固未易以筆罄也今天下事非不孔棘而推原問委必有要領安知極迂闊熟爛之言非即至緊切簡捷之法天欲平治天下臺臺固不得他有所推委幸加弩力不孝謹拭目以觀厥成耳使便附侯草布百不盡一臨書又復惘然
○復李應甲 【 壬午】
得楚錄開卷便見翁兄姓名喜不寐以達旦傳知海陽諸人士亦無不加額囗今榜大畧盡如翁兄天下榜盡如楚榜太平之興日可俟耳末俗頹靡風尚日下致生民糜爛禍亂不息惟賴高賢出而仰體 圣天子之心共相激揚庶乎有瘳士人甫得一科所費動踰千金即日入官雖欲刻意為廉吏而勢巳戞乎其難吾邑先賢高風芳躅多聞海內而貴族尤最著不孝弟碌碌凡庸不能力追半步中夜念之負愢無地不知涕淚之何從也今茲惟延頸屈指盻望翁兄所冀力行古道肅振頹俗使 圣天子一日得翁兄如獲十朋天下后世追論翁兄言行如今日之追思先哲太平之興如日可俟不孝弟長為治世農夫以投身無所復恨
○復葛屺瞻老師 【 壬午】
新安去錢塘不及五百里近老師之居若此其甚而不能歲時候問一彈指頃動經數年疏慢之罪雖蒙老師如天之度不加誅責而清夜靜思難以自逭乃者不幸先人見背煢煢怛怛伏處苫塊荒迷瞀亂益復不知所之顧荷老師注存特辱端使遠頒厚奠仁孝重錫恩義隆施巳踰常分并念先人藏所授以王丈感何可言天下多故月異歲增 寇交訌加以亂兵楚江上自洞庭下至彭蠡千二百里水陸梗斷不孝骨肉業產什九在嘉魚今復不可問念蒼生受禍二十余年今始中于一家亦何敢戚惟望老師急出而圖吾 君令四方蚤定干戈遄息不孝聲得躬耕奉老母以沐堯天舜日之化為厚幸耳
○與郡太守 【 壬午】
許久不獲奉臺教寇患剝膚于今孔棘而人無固志又多玩心急則鼎沸而亂少緩則又絕不事事賴老公祖威靈次第為備而嶺守一著一夫守關千夫莫入尤為上策但守用內地之官與內地之兵既離家遠百務不便而不能無內顧心時搖搖一似為地方守者不孝察問諸嶺下皆有大村落莫若即鼓厲而用其眾即其村之能守御者而官之如守其家合府取工食火石等諸費助之百務便而心又專一此至計也其小嶺守則徑塞斷而禁絕人行大嶺守乃留通客商而嚴盤詰求老公祖嚴囗囗囗各縣星夜即行每嶺即命一士大夫往彼察督亦不敢辭勞至于內事尤在嚴察內奸坐諸里還各縣本里并無奸盜事發即與同罪甘結但有所犯法在必行則奸無所容賊絕鄉導且人心鎮定內亂不生臨書至禱
○與洪簡臣年兄 【 癸未】
不晤臺教不覺便半月楚城果為獻賊所陷屠殺甚慘靜夜念之殊不能寐不孝愚見以為賊據上流今撫臺駐湖口九江擬自下上上逐步推進既失勢而賊亦得以豫偵年兄可速行勸其從江右取道直入長沙聯絡湖北諸郡諸郡兵乘舟順流而下一日一夜行五百里直趨省城賊以為從天而下也其近則取道江右之寧州入崇陽蒲圻及嘉魚集諸縣兵而下且聞按臺治臺俱在岳州與共議而圖之又其次也年兄得無意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