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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 中吳紀聞
  • 龔明之
  • 8150字
  • 2015-12-25 16:00:52

范文正公

天圣五年,范文正公居母喪,上書宰執,請擇郡守,舉縣令,斥游惰,去冗僭,遴選舉,祟教育,養將材,實邊備,保直臣,斥佞人,使朝廷無過,生靈無怨,以杜奸雄,凡萬余言。時王文正公曾為相,見而偉之。服滿,薦充館職。由此為人主所知,不次擢用。慶歷三年九月,拜參知政事。上開天章閣,訪以治道。公條陳當世急務十條:一曰明陟黜,二曰抑僥幸,三曰精貢舉,四曰擇官長,五曰均公田,六曰厚農桑,七曰修武備,八曰覃恩信,九曰重命令,十曰減徭役。上嘉納之。一歲之間,次第舉行,無或遺者。公初上宰相書,即受知于王文正,后陳十事,即見聽于仁宗。雖曰抱負奇偉,不容不見于施設,自非圣君賢相委曲信任之,亦安能行其所學邪?

許洞

許洞,太子洗馬仲容之子(洗馬墳在城西),登咸平三年進士第。平生以文章自負,所著詩篇甚多,當世皆知其名,歐陽文忠公嘗稱其為俊逸之士。所居惟植一竹,以表特立之操,吳人至今稱之曰:“許洞門前一竿竹。”真廟祠汾陰,時洞為均州參軍,在路獻文章,令召試中書(予之族妹,適洞之曾孫,見其家藏洞之敕牒三四紙)。

洞與潘閬、錢易為友,狂放不羈。閬坐盧多遜黨,亡命,乃變姓名,僧服入中條山。洞密贈之詩曰:“潘逍遙,平生才氣如天高。倚天大笑無所懼,天公嗔汝口呶呶。罰教臨老頭,補衲歸中條。我愿中條山,山神鎮長在。驅雷叱電,依前趕出這老怪?!?

丁陳范謝

錢武肅王之子,廣陵王元;廣陵王之子,威顯王文奉,皆為中吳軍節度使。開府于蘇。時有丁、陳、范、謝四人者同在賓幕:丁諱守節,陳諱贊明,范諱夢齡,謝諱崇禮。職中吳軍節度推官,俱以長者稱。守節者,丞相謂之祖;贊明者,屯田之奇字虞卿之曾祖;夢齡者,參政仲淹之曾祖;崇禮者,太子賓客濤之父。其子孫又皆登高科,躋無仕,足見慶源深厚矣。

辟強園

吳中舊傳,池館林木之勝,惟辟強園為第一。辟強姓顧氏,晉人。見于題詠者甚眾。李太白云:“柳深陶令宅,竹暗辟強園。”陸羽曰:“辟強舊林園,怪石紛相向?!标扆斆稍疲骸皡侵購妶@,在昔勝概敵?!逼と招菰疲骸案輬@中景,應為顧辟強?!苯廊鐝埐褚嘣疲骸坝诠T館辟強園,放蕩襟懷水石間。”今莫知其遺跡所在。

斗百草

吳王與西施嘗作斗百草之戲,故劉禹錫詩云:“若共吳王斗百草,不如應是欠西施。”

陳君子

陳之奇,字虞卿。鄉人以其有賢德,故以君子稱之。初登第,為鄱陽尉,后為丹徒泰興令。李瑋尚秦國大長公主,下國子監舉通經術有行義者為教授,遂以公充選。未幾,乞致仕,遷太子中允,時年未五十。俄除乎江軍節度掌書記,復以為教授,詔裝錢促遣之,力辭不赴。公道德著于鄉,雖閭巷小兒,亦知愛敬。有爭訟久不決者,跨蹇驢至其家,以大義感動之,皆為之革心。自掛冠后,閑居十八年。熙寧初卒,葬花山。王岐公為作志,題之曰《陳君子墓銘》。始公之謝事也,蔣堂侍郎語人曰:“舉天下皆知有富貴,而虞卿獨以知止易眾人之心,吾喜林下有人矣?!币驗橘x詩曰:“寵秩拜春坊,歸休識慮長。掃門卑魏勃,設醴謝元王。一水莼鱸國,群山橘柚鄉。喜君添老社,煙駕共徜徉?!睆埐窭芍幸噘浿娫唬骸皷|吳王孫歸掛冠,玉絲紅滿雕盤。狂吟但覺日月久,醉舞不知天地寬。小圃移花山客瘦,夜窗搗藥橘童寒。新書近日成多少,且告先生旋借看?!?

梅圣俞與僧良玉詩

昆山慧聚寺僧良玉,字蘊之。僧行甚高,旁通文史之學,又善書,工琴棋。因游京師,梅圣俞見而喜之,以姓名聞于朝,賜以紫衣。其東歸也,圣俞以詩送之曰:“來衣茶褐袍,歸變椹色服。扁舟洞庭去,落日松江宿。水煙晦琴徽,山月上巖屋。野童遙相迎,風葉鳴橡槲?!焙鬂摱莨噬剑瑢R灾v經為務,號所居曰“雨花堂”。

半夜鐘

唐張繼《宿楓橋》詩云:“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村漁火對愁眠。姑蘇城外寒山寺,半夜鐘聲到客船?!蔽羧酥^鐘聲無半夜者,詩話嘗辨之云:“姑蘇寺鐘,多鳴于半夜?!庇枰云湔f為未盡。姑蘇鐘唯承天寺至夜半則鳴,其它皆五更鐘也(此張繼詩,王氏《學林新編》誤以為溫庭筠)。

白樂天

白樂天為郡時,嘗攜容、滿、蟬、態等十妓,夜游西武丘寺,嘗賦紀游詩,其末云:“領郡時將久,游山數幾何?一年十二度,非少亦非多。”可見當時郡政多暇,而吏議甚寬。使在今日,必以罪去矣。

六經閣記

姑蘇自景中范文正公典藩,方請建學。其后富郎中嚴繼之,又建六經閣。張伯玉公達嘗為郡從事,遂命為之記。今但傳其篇首數句,《聞見錄》又誤載其始末。予家偶藏公達所著《蓬萊集》,恐后人不復見全文也,因具載之。

六經閣,子、史在焉,不書,尊經也。吳郡州學,始由高平范公經緝之。其后天章蔣公待制,中書柳舍人,史館、昭文張陸二學士,行郡事、殿中丞李公仲涂先生之猶子,中臺柳兵曹,今尚書富郎中,十年更八政,仁賢繼志,學始大成。丙戌年,六經閣又建。先時書籍草創,未暇完緝,廚之后廡,澤地污晦,日滋散脫,觀者惻然,非古人藏象魏拜六經之意。至是,富公始與吳邑、長洲二大夫,以學本之余錢,僦之市材,直公堂之南,臨泮池建層屋。起夏六月乙酉,止秋八月甲申,凡旬有七浹。計庸千有二百。作楹十有六,棟三,架溜八,桷三百八十有四,二戶,六牖,梯沖、、圩墁、陶甓稱是。祈于久,故爽而不庳;酌于道,故文而不華。經南向,史西向,子、集東向。標之以油素,揭之以油黃。澤然區處,如蛟龍之鱗麗,如日月之在紀,不可得而亂矣。判天地之極致,皇王之高道,生人之紀律,盡在是矣!古者圣賢之設教也,知函夏之至廣,生齒之至眾,不可以頤解耳授,故教之有方,導之有源。乃本庠序之風,師儒之說,始于邦,達于鄉,至于室,莫不有學。ピ之以文物,聳之以聲名。先用警策其耳目,然后清發其靈腑。故其習之也易,其得之也深。其教不肅而成,不煩而治。歐元元入善域,優而柔之,使自得之。萬世之后,尊三王四代法者無他焉,教化之本末馴善也。然則觀是閣者,知六經之在,則知有圣人之道;知有圣人之道,則知有朝廷之化;知有朝廷之化,則向方之心日懋一日。禮義之澤流于外,弦歌之聲格于內。其為惡也無所從,其為善也有所歸,雖不欲徙善遠罪,納諸太和不可。召康公之詩曰:“豈弟君子,來游來歌。”子思之說云:“布在方策,人存則政舉。”凡百君子,由斯道活斯民,暢皇極,序彝倫者,舍此而安適?得無盡心焉。諸儒謂伯玉嘗從事此州,游學滋久,宜刊樂石,庶幾永永無忽。

唐郎官題名

唐郎官題名碑,承平時在學舍中堂之后,已漸元刂缺,兵火后不復存矣。序文乃張長史楷書,長史以草圣得名,未嘗作楷書,世尤愛之。題名之人雖不一,亦盡得古筆法。唐世崇尚字學,用此以取人,凡書皆可觀。今所傳止序文爾。長史蘇人,故立碑于此。

丁晉公(祖守節,吳越中吳軍節度推官)

公諱謂,字謂之。家世于冀,其祖仕錢氏,遂為吳人。公少負才名,先叔祖端公在鼎州日,公嘗贄文求見,因贈之詩曰:“膽怯何由戴鐵冠?只緣昭代獎孤寒。曲肱未遂違前志,直指無聞是曠官。三署每傳朝客說,五溪間憑郡樓看。祝君早得文場雋,況值天階正舞干?!贝净辏沁M士科,名在第四,與孫何俱有聲。當時王黃州有詩云:“三百年來文不振,直從韓柳到孫丁。如今便合教修史,二子文章似六經?!毕榉?,為參知政事。上問:“唐酒價幾何?”公曰:“每斗三百。”按杜甫詩:“速宜相就飲一斗,恰有三百青銅錢?!庇质萄缳p花釣魚,公詩云:“鶯驚鳳輦穿花去,魚畏龍顏上釣遲?!鄙腺p詠再三,群臣皆以為不及。天禧中拜相。仁宗即位,進司徒兼侍中。后為章圣山陵使,擅移陵域,貶將仕郎、崖州司戶參軍。公自遷謫,日賦一詩,號《知命集》。后因奏表敘策立之功,有云:“雖遷陵之罪大,念立主之功多。”因徙雷州,移道州,復秘書監,光州居住。貶竄十五年,須發無斑白者,人皆服其量。臨終,半月不食,焚香危坐,誦佛書,以沉香煎湯,時呷而已。至光州,謝執政啟有云:“三十年門館從游,不無事契。一萬里風波往復,盡出生成?!痹诤I蠈蛦枺骸疤煜轮菘な氪??”客曰:“唯京師?!惫唬骸俺⒃紫嘀蛔餮轮菟緫簦瑒t崖州為大?!北娊源笮?。歸葬華山。所居在大郎橋,號晉公坊。堂宇甚古,有層閣數間臨其后。予嘗至其第,與公之孫德隅游。德隅善篆,亦工于四六。

解額

姑蘇自祥符間定制,秋舉以四人為額。慶歷中,就舉者止二百人。范貫之龍圖,嘗作《送錢正叔赴舉序》,已言四人之額,視他藩為最寡。熙寧、元豐間,應舉者尚多,增為六人。三舍既行,罷去科舉法,歲貢四人。舍法罷,乃合三年之數為十二人。紹興丙子,又增流寓一名。今終場者幾二千人,其額又不勝其窄矣。

紅蓮稻

紅蓮稻從古有之,陸魯望《別墅懷歸》詩云:“遙為晚花吟白菊,近炊香稻識紅蓮。”至今以此為佳種。

陸宣公

《唐書》云:陸贄,蘇州嘉興人。按武德中,蘇州所管七縣,而嘉興本號長水縣。后改為由拳,又改為嘉禾。吳赤烏中,方易今名也。

太一宮

太平興國六年,方士言:“五福太一在吳越分。太一,天之貴神也,行度所至之國,民受其福?!惫柿钐K州建太一宮。后以地遠,不便于禱祀,遂于京城蘇村建之。今天慶觀乃其舊址,鄉人尚有以宮巷、宮前稱者。

孫百篇

吳士孫發,嘗舉百篇科,故皮日休贈以詩云:“百篇宮體喧金屋,一日官銜下玉除?!标扆斆梢嘤性疲骸爸睉焓谂c詩情,百詠唯消一日成?!逼湟娡朴诋敃r如此。此科不知創于何代,國初亦無定制,惟求應者即命試。太平興國五年,有趙昌國愿試此科。帝御殿出四句詩為題,詩云:“松風雪月天,花竹鶴云煙。詩酒春池雨,山僧道柳泉?!泵款}五篇,篇四韻。至晚,僅成數十首。方欲激勸后學,特賜及第。仍詔今后有應此科者,約此題為式。

蘇子美

蘇舜欽,字子美,易簡參政之孫。慷慨有大志,工為古文,聲名與歐陽公相上下。天圣七年,玉清昭應宮災,子美以太廟齋郎詣登聞上疏,謂:“天以此垂戒,愿陛下恭默內省?!闭Z甚切直。時年方二十。登景元年進士第。俄有詔戒越職言事者,子美又上書,極論其不可。慶歷四年,授大理評事、集賢校理,監進奏院。當時用事者,以子美乃范文正所薦,而杜正獻之婿也,因鬻故紙會客事誣奏之,遂除名勒停。喜初,韓魏公為請于朝,追復元官。卒年四十一。山谷先生嘗有《觀秘閣蘇子美題壁》詩,曲盡其平生大節,真跡藏汪五山家。今集中不載,故見之于此:“仁祖康四海,本朝盛文章。蘇郎如虎豹,孤嘯翰墨場。風流映海岱,俊鋒不可當。學書窺法窟,當代見崔張。銀鉤刻琬琰,蠆尾回縑緗。擢登群玉府。臺閣自生光。春風吹細雨,禁直夢滄浪。入聲市朝遠,簾影花竹涼。秋河湔筆硯,怨句挾風霜。不甘老天祿,誠欲叫未央。小臣膽如斗,朱儒俸一囊。請提師十萬,奉辭問犬羊。歸鞍飲月支,伏背笞中行。人事喜乖迕,南遷浮夜航。此時調玉燭,日行中道黃。柄臣似牛李,傾奪謀未臧。薄酒圍邯鄲,老龜禍枯桑。兼官百郡邸,報賽用歲常。招延青云士,共醉椒糈觴。俗客避白眼,征歌舞紅裳。謗書動宸極,牢戶系桁楊。一網收冠蓋,九衢人走藏。庖丁提刀立,滿志無四旁。論罪等饕餮,囚衣御方良。姑蘇麋鹿疃,風月有書堂。永無湔祓期,山鬼共幽篁。萬戶封侯骨,今成狐兔岡。邇來四十年,我亦校書郎。雄文終膾炙,妙墨見垣墻。高山仰豪氣,崢嶸乃不亡。張侯開詩卷,詞章尚軒昂。草書十余紙,雨漏古屋廊。誠知千里馬,不服萬乘箱。遂令駕鼓車,此豈用其長?事往飛鳥過,九原色莽蒼。敢告大鈞手,才難幸扶將!”子泌,字進之,任湖北運使(先殿院之女,適參政公之于宿,宿乃耆之弟,于子美為叔父)。

紅梅閣

吳感,字應之,以文章知名。天圣二年,省試為第一。又中天圣九年書判拔萃科,仕至殿中丞。居小市橋,有侍姬曰紅梅,因以名其閣。嘗作《折紅梅》詞曰:“喜輕澌初泮,微和漸入、芳郊時節。春消息,夜來斗覺,紅梅數枝爭發。玉溪仙館,不是個、尋常標格?;e與、一種風情,似勻點胭脂,染成香雪。重吟細閱。比繁杏夭桃,品流真別。只愁共、彩云易散,冷落謝池風月。憑誰向說。三弄處、龍吟休咽。大家留取,倚蘭干,聞有花堪折,勸君須折。”其詞傳播人口,春日郡宴,必使倡人歌之。吳死,其閣為林少卿所得,兵火前尚存。子純,字晦叔。文行亦高,鄉人呼為吳先生(楊元素《本事集》誤以為蔣堂侍郎有小鬟號紅梅,吳殿丞作此詞贈之)。

先高祖

先高祖諱識,給事中諱慎儀之子。登端拱三年第。大中祥符間,用翰林學士李宗諤薦,權監察御史。屬真宗東封護蹕還都,遷殿中侍御史、兼左巡使,時年四十有二。本朝承襲唐制,御史不專言職。至是,始擇學術醇正,操履端方,可以紀綱朝廷者,俾入臺言事。得之至難,故被選者實為不世之榮。先高祖任職逾年,遽抱目疾,累表乞退,遂除檢校司封郎官、嚴江軍節度副使。

先高祖登第時,金花帖子尚存。其制用涂金黃紙,大書姓名,下有兩知舉花押,仍用白紙作一大帖貯之,亦題姓名于上。近吳南英于周參政處,模寫王扶、盛京二帖子,名士題跋甚眾,皆以為今世所罕見者。予因歸而視其所藏,適與王扶同此一榜,規模無毫發不相似,但多白紙為護爾。今所謂榜帖者,蓋起于此。

趙霖水利

政和六年,莊徽待制為郡守,中使以金字牌奉御筆云:“訪聞平江府三十六浦內,自古置閘,隨潮啟閉,泄放水勢,歲久堙塞,遂致積年為患。今差本府戶曹趙霖,躬親具逐浦相度經久利害,繪圖赴尚書省指說?!奔缺恢?,因遍歷諸縣,遂得其利害。霖意不過三說:一,開治港浦;二,置閘啟閉;三,筑圩裹田。遂條析其事,合成一書奏之,后略施行。霖所建明與郟正夫差異。霖專主置閘之說;正夫則屬意于開縱浦橫塘,使水趨于江而已。竊謂二公之論,與今日又不同。往時所在多積水,故所治之法如此;今所以有水旱之患者,其弊在于圍田,由此水不得停蓄,旱不得流注,民間遂有無窮之害。舍此不治而欲興水利,難矣!

黃氏三夢

建寧黃氏,乃名族也。因游宦,遂徙居于吳。黃氏有三子,皆勤于學問,其父夢捷夫持榜帖報黃顏者,遂以名其長子,已而果第。久之,其夢如初,乃折偏旁名仲子以“彥”,彥復掇高科。后數年,其夢亦如初,黃甚怪之,又以“頡”名其季。頡既第,顏即死矣。

昆山編

唐人劉綺莊為昆山尉,研窮今古緗帙,所積甚富。嘗分類應用事,注釋于下,如六帖之狀,號《昆山編》。今其書尚傳。

皋橋詩

皋橋者,漢皋伯通所居之地。梁鴻娶孟光,同至吳,居伯通廡下,為人舂役。后伯通察而異之,乃舍之于家。皮日休嘗賦詩云:“皋橋依舊綠楊中,閭里猶生隱士風。唯我到來居上館,不知何道勝梁鴻?!标扆斆稍娫疲骸皺M絕春流架斷虹,憑蘭猶想《五噫》風。今來未必非梁孟,卻是無人繼伯通。”

謝賓客

公諱濤,字濟之,其先三世仕吳越。公幼而奇敏,嘗講學于陽山澄照寺之西廡。時王翰林禹宰長洲,羅拾遺處約宰吳縣,皆器重之,自此名顯于時。登淳化三年第,知益州華陽縣,通判壽州,知興國軍。真宗即位,銳意任人,一日中,出朝士姓名有治狀者,凡二十四人,付中書門下,令驛召至闕。公在選中,命知曹州。有兇人趙諫者,交權勢,結豪俠,務乘人之弊以告訐。公奏之朝廷,斬于都市。乃下詔:凡民非干己事,無得告言。遂著于令。為兩川安撫,還除三司度支判官,出守海陵、新安二郡。俄召試直史館,出為兩浙轉運使。還判司農寺、兼侍御史知雜事。知越州,任滿,拜太堂少卿、判登聞檢院。又得請權西京留司御史臺,就拜秘書監,遂分司洛下。朝廷嘉其恬退,遷太子賓客。其子既入臺閣,迎侍于京師。景元年卒,年七十五。贈禮部尚書。子絳,女適梅堯臣圣俞,孫景初、景溫。公始以文學中進士上第,而子孫世踐其科。又父子更直館殿,出處僅二十余年,皆衣冠之盛事。公分務洛下,悉屏去外累,于筆硯歌詩素所耽嗜,亦不復為,曰:“佚我以老也?!睌的觊g,惟日看舊史一編,以代賓話。一日,因假寐,夢中作《讀史》一絕云:“百年奇特幾張紙,千古英雄一窖塵。惟有炳然周孔教,至今仁義浹生民?!痹揭幌桊^。范文正公為記其事。

張子野吳江詩

張子野宰吳江日,嘗賦詩云:“春后銀魚霜下鱸,遠人曾到合思吳。欲圖江色不上筆,靜覓鳥聲深在蘆。落日未昏聞市散,青天都凈見山孤。橋南水漲虹垂影,清夜澄光合太湖?!睘楫敃r之絕唱。

春申君

姑蘇城隍廟神,乃春申君也。按《史記》,春申君初相楚,后請封于江東,考烈王許之,因城故吳墟以為都邑?!秴堑刂尽芬嘣疲骸按荷昃龂L造蛇門以御越軍。其廟食于此也,固宜(《越絕書》云:“幽王立,封春申君于吳。”其說又似不同,要當以《史記》之言為正)?!?

蔣密學

蔣堂,字希魯,嘗兩守此郡。后既謝事,因家焉,自號曰“遂翁”,所居曰“靈芝坊”,作園曰“隱圃”。圃之內,如巖扃、水月庵、煙蘿亭、風篁亭、香巖峰,皆極登臨之勝。公喜賓客,日為宴會。時以詩篇為樂,范貫之龍圖嘗賦詩云:“勇退人難事,明公識慮長。波濤濟舟楫,霜雪見松篁。林下開前圃,花間撤亞槍。二疏良宴會,老杜好篇章。道向清來勝,機于靜處忘。當除印如斗,試一較閑忙?!?

丁晉公拜老郁先生

祥符中,丁晉公自參知政事拜平江軍節度使,知升州。時建節鉞者,出入必陳其儀度。既還本鎮,鄉人為之改觀。公在童齠時,嘗從老郁先生學(先生居光蕩巷,師孟之父,戶部師淳之伯父,子嘗從師孟學)。至是,首入陋巷,詣先生之居,以兩朱衣掖之,拜于其下。先生惶懼,大聲呼之曰:“拜殺老夫矣?!奔茸?,話舊極款密,且云:“小年狹劣,荷先生教誨,痛加夏楚。使某得成立者,皆先生之賜也?!毕壬蛔园?,不數月果卒。公遣吏為辦棺斂、葬埋之物甚厚。吳人至今以為美譚。

李璋

李璋(忘其字),居盤門內,為人不羈。王荊公甚愛其才,嘗有送行詩云:“湖海聲名二十年,尚隨鄉賦已華顛。卻歸甫里無三徑,擬傍胥山就一廛。朱轂風塵休悵望,青鞋云水且留連。故人亦見如相問,為道方尋木雁篇。”又有公下第詩云:“浩蕩宮門白日開,君王高拱試群才。學如吾子何憂失,命屬天公不可猜。意氣未宜輕感慨,文章尤忌數悲哀。男兒獨患無名爾,將相誰云有種哉!”由此聲譽益著,后以特恩補官。孫益,字彥中。擢高科,歷監察御史,徙居常熟。

公素好譏謔。有一故相遠派在吳中,嘗于嬉游之地,書其壁曰:“大丞相再從姝某嘗游?!惫蝾}其旁曰:“混元皇帝三十七代孫李璋繼至?!眹L赴特奏恩,語同試者云:“廷唱日,必不以名見呼,止稱某排第耳?!北娊圆灰詾槿唬衽c之約。已而進狀云:“因在京師,有遠族相遇,譜系亦有以璋名者,欲以玖易之?!彼盏钕拢罹?,蓋公排第九也。

木蘭堂詩

木蘭堂,多為太守燕游之地。范文正公作守時,嘗賦詩云:“堂上列歌鐘,多慚不如古。卻羨木蘭花,曾見《霓裳》舞?!卑讟诽煸谔K,嘗教倡人為此舞也(堂之前后,皆植木蘭,干極高大,兵火后不存)。

林大卿買宅

州民有宅一區,多出變怪,無有售之者。林顏大卿獨求買之。既徙入,中夜據廳事獨坐,以示其不恐。忽見一白衣婦人,縱其所如,俄至一處所,潛伏不見。詰朝,使人穿其地,得銀百余錠,其上皆鐫一“林”字。此無異尉遲敬德事也。

富秘監

富秘監嚴,丞相文忠公之叔父也。登大中祥符四年第。慶歷中,以刑部郎中守鄉郡。喜中,守秘書監致仕,退居于家。未嘗一造府治,終年無毫發干請,士大夫皆賢之?!痘食愒贰穱L載其事。卒贈司徒,葬寶華山。有子臨,娶先都官之女(秘監與都官聘書,今尚存)。飽學能文,終池陽守。鈞洵及元衡擢進士第,皆秘監公之曾孫也。

智積菩薩

靈巖寺,乃智積開山之地。智積當東晉末,自西土來此,創立伽藍。泗州僧伽,持缽江南,至常之無錫,聞智積在蘇,即回曰:“彼處已有人矣?!庇纱嗣祜@。有一貧嫗慕其行,嘗持角黍為獻。智積受之,嫗因得度。至今上巳日,號智積誕日,聚數十百嫗為角黍會。

三江口

松江之側,有小聚落,名三江口。酈善長云:“松江自湖東北逕七十里,至江水分流,謂之三江口?!薄秴窃酱呵铩吩疲骸胺扼蝗ピ?,乘舟出三江之口,入五湖之中。”皆謂此也。三江,即《禹貢》所指者。

楊惠之塑天王像

慧聚寺有毗沙門天王像,形模如生,乃唐楊惠之所作。惠之初學畫,見吳道子藝甚高,遂更為塑工,亦能名天下。徐稚山侍郎以此像得塑中三昧,嘗記其事,謂其旁二侍女尤佳,且戒后人不可妄加涂飾。近為一俗工修治,遂失初意。

王贄運使減租

初,錢氏國除,而田稅尚仍其舊,畝稅三斗,浙人苦之。太宗乃遣王贄為轉運使(轉運衙,舊在姑蘇州治之西偏),均兩浙雜稅。贄悉令畝稅一斗。使還,大臣有責其增減賦額者。贄謂:“畝稅一斗,天下之通法。兩浙既已為王民,豈可復循偽國之制?”上從其說,浙人至今便之。

斗鴨

陸魯望有斗鴨一欄,頗極馴養,一旦,驛使過焉,挾彈斃其尤者。魯望曰:“此鴨善人言,見欲附蘇州上進,使者奈何斃之?”使者盡以囊中金以窒其口。使徐問其語之狀,魯望曰:“能自呼其名爾?!笔拐邞嵡倚?,拂袖上馬。復召之,還其金,曰:“吾戲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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