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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 肯堂醫論
  • 王肯堂
  • 10488字
  • 2015-12-23 10:43:14

痘疹發微

溯源 痘診之癥,不著先秦古書,故溯流窮源,類多未定之見。有謂在母腹中時食穢血而致者,有謂在交媾時欲火所鐘者,蓋皆胎毒也。宋元以來,醫家之說大抵皆然。而近又有天行疫厲與傷寒同,則是外感了,與胎毒無干,不知傷寒之病,人有不患之者;而痘則人人不得而免。傷寒則既病之后,不能保其不再??;而痘疹一出之后,永不復出。如此,則所謂胎毒者,是也。然食穢之于欲火,自有男女以來即有之,何此不見于漢以前,而特于建武以后始有之,豈建武以前獨無胎毒耶?曰∶痘疹之癥,其始也,未有不本于胎毒;而其既也,未始不成于外感。惟其本于胎毒,故人人不得而免;惟其成于外感,故特見于建武之后,而建武以前無見也。經云∶不平之溫熱者瘡。蓋上古之時,風氣未漓,稟受素濃,即有胎毒,自能內消。寒涼之地,腠理閉秘,疫厲難侵;溫熱之方,風氣平安,瘡亦不作,故未聞有患痘者。至建武時,胡虜極西北之人,到南方溫熱之地,腠理開通,偶感時行疫厲之氣,觸動在胎時所受溫熱毒,發為此瘡,所傳染無一得免,而痘癥著矣。即如俗所云楊梅瘡者,亦起近代,亦能傳染,其一發之后,不復再出,又與痘同。蓋人在氣交之中,故痘疹由外感而成者,類能傳染,惟莫開其端,則其癥不著,要未可以執一論也。惟內染外感,相搏而成,故欲發之初,未見紅點之際,以微汗散之,未有不愈者。失此不汗,至于將出未出之時,其勢已成,更欲汗之,虛者不能成漿,實者必成斑爛矣??刹粚徳?。

痘疹始于胎毒,繼感瘟疫外邪,引動伏毒,勢若燎原,危險萬分,互相傳染,為害閭閻,所以喻氏為之。痘因溫疫而發,按外感六經而治,所以擇無疫之時宣泄,可收十全,萬密齋言之最精,管檉亦良,《痘診定論》補方尤妙。近有引種法,由占拿氏發明原理,百無一失,僅行于粵東,尚未廣布宇內。江浙之人,疑信相半,惜乎不能開通,奈何!能治外感疫厲,即能療痘瘡,喻氏創之于前,是濟世之苦心,奈庸俗不知何!按∶近牛苗引種之法已普遍。

預防 預防之藥,如古方油飲子、辰砂散、龍骨膏之類,人多用之未有效者,痘固不可以預治耶?然不治已病治未病,亦醫所宜知。故凡值天時不正,鄉邑痘瘡盛發,或遇冬溫陽氣暴泄,至春夏之時,瘡必大行,宜預以涼血降火之藥治之,則多者可少,少者可無,亦或有此理。今以經驗一方附于后∶代天宣化丸人中黃(屬土,甲已年為君) 黃芩(屬金,乙庚年為君) 黃柏(屬水,丙辛年為君)梔子(屬木,丁壬年為君) 黃連(屬火,戊癸年為君) 苦參(佐) 荊芥穗(佐) 防風(去蘆,佐) 連翹(去心,酒洗,佐) 紫蘇葉(佐) 牛旁子(酒淘,炒,佐) 山豆根(佐)先視其年所屬,取其藥以為君,其余主歲者為臣。為君者倍之,為臣者半之,為佐者如臣四分之三。于冬至日修合為末,取雪水煮升麻,和竹瀝,調神曲為丸,外用辰砂、雄黃為衣。竹葉湯送下(按∶此方即無效,亦無損)。

制人中黃法 取甘草大者,不拘多少,用新竹一節,納入甘草,仍緊塞無節空處,尿缸中浸七七日,取出曬干,聽用。消毒丹、辰砂(飛過)、絲瓜(近蒂者,三寸,燒存性,為末),上各等分。

周歲以下一錢,一歲以上者二錢,蜜調下?;驅Ⅷ澴蛹靶壅咧笫?,以辰砂搽上,令兒服之,亦可。

上二方大抵以涼血為主。余友孫元博又以生地黃、金銀花、川山甲主之,亦妙。蓋二藥能涼血,而川山甲能水能陵,又可以引二藥貫通經絡而無閼也。

若人脾胃素弱者,更宜調其胃氣,適其寒溫,節其乳食,間以六君子湯加枳實、砂仁、木香之類與之,使胃氣和暢,榮衛流通,其瘡易出,亦易靨也。如或稟受元虛,則又宜以滋補化源為主、微兼涼血之藥,如生地、金銀花之類,氣血既旺,雖即毒盛,亦自無妨。不宜過服涼解之劑,要在融通而已。

當痘疫未起之年,或天時不正、溫疫流行之際,預服涼血降火之藥,減泄伏毒,自能減輕伏邪,確有此理。余在京師旅館,有滇南普耳莫君,亦來會試。談及該處有神皇豆,能迎養供奉之,其所過之街,痘疹不作、作者可免夭隕,真神物也,相傳系神農手植。并蒙贈一粒,試之果驗。此言世人罕知,今特記之。

論痘起足太陽 痘疹之癥,大抵自足太陽經傳變中來。蓋痘疹雖非外感,卻是因外感而發,故陽經先受病。與傷寒同。錢氏謂五臟各有一證∶呵欠伸悶,肝也;時發驚悸,心也;乍涼乍寒,手足涼者,脾也;面目腮赤,咳嗽時嚏者,肺也;惟腎獨無癥,以其位在下,不受穢也。此說似是而非。夫痘固毒甚,然亦自經絡中受病,茍非壞癥,豈有徑爾入臟之理!至于腎獨無癥,耳、尻、足稍加冷之故。則以痘本火毒,而腎為水臟,水能克火,故火不敢侵之,非以其不受穢也。子在母胎之時,腎實系之,徹始徹終,皆腎用事,設有穢毒,腎當先受矣。然則緣何而知其自足太陽起也?曰∶《靈樞·口問篇》治欠伸及嚏,俱補足太陽,是知欠、嚏皆太陽候也?!端貑枴酚衷弧脷q水太過,寒氣流行,病煩心燥悸。寒水夾脊逆流,上逆丙火,正寒氣流行之謂也。寒水逆丙火于面上,故面腮俱赤。是驚悸、腮赤,又太陽候也。至于咳嗽、寒熱,則傷寒初起之對,亦多有之,未聞其以此遽謂為臟病也。曰∶既與傷寒同,自太陽來,則何以無頭痛、項強、骨節痛之癥?曰∶此屬溫熱,受病既殊,辨癥亦異也。

痘因外感引動伏毒而發。太陽,通體之經,故陽經先受,其始必由太陽,亦自然之理也。西士占拿氏發明引種法,以泄手少陽之毒,引種后永不復出,是良法也。

論汗下 痘瘡未出,疑似之間,不可妄用汗、下之藥。蓋妄汗則虛其表而難成,妄下則虛其里而易倒陷也。然亦語其平,示人精審耳。若語風寒外襲,應出不出,則汗劑亦可用也。如大便連日不行,煩悶狂躁,不與下之,寧不夭人生命哉!是下劑亦可用也。況有不止于此者(明表里,別虛實。在表宜汗,在里宜下,補偏救弊,轉危而安,亦治法之權衡,虛實之妙用也),《體仁匯編》云∶痘瘡逆者,宜以保元湯加牛旁子、芩、連、玄參、絲瓜灰、芎、歸、連翹各五分,陳皮桂三分,白芍藥一錢,防風、羌活、荊芥、前胡各三分,姜、蔥煎服取汗,以泄其毒,開其滯澀。若七八日內,病勢沉重,色白毒深,又用保元湯兼大黃、芒硝、枳實、樸、芎、歸水煎,大下之,則里虛而毒反內攻;在里而汗之,則表虛而毒益難出。氣血既實,毒雖盛而不足以勝其氣血,則汗、下以泄其毒,而病自去矣。若氣血虛而毒反勝之,則不惟虛人禁汗,即毒盡泄去亦決不能存活,徒負殺人之謗耳,要當精審也。

辨虛實 不食,氣促,腹脹,吐利,為里虛,四君子湯加減,甚者木香散。反此則實,不必服藥。若臟腑熱甚,大便秘,小便赤,腹滿而喘,掌心并腋下汗出,誕言妄語,渴飲水漿,能食,而不結痂,宜以承氣湯下之。身涼,痘瘡根窠不紅,頂陷,為表虛,黃 建中湯加減,甚者異功湯。反此則實,不必服藥矣。

吐利,氣促,腹脹,為里虛;腹滿而喘,二便秘,譫狂,口渴為里實。細心討論,虛實判然矣。

驗輕重 發熱輕則毒瓦斯輕,故報痘亦輕;發熱重則毒瓦斯重,故報痘亦重。輕者不必言治,重者宜先解表,涼血解毒次之,及痘既出,盒飯溫補氣血,以助其成漿收靨。失此不治。

六日之后,無能為矣,審之,慎之!又有兩耳后紅筋起,明潤者,其痘必輕;若紫紅筋起而晦暗者,其痘必重;若大紅雖微帶紫,而色明潤者,痘雖重無事,二者急用解毒涼血之藥投之,亦重而變輕矣。

察驗耳后紅筋以辨輕重,最為明顯易從。

卷上

驚風

《治法心要》云∶常見一老醫言∶小兒驚搐,多是熱癥,若先便用驚風藥白附子、全蝎、姜蠶、川烏之類,便有壞癥,后有醫幼科藥,只作導赤散加地黃、防風,進三服導去心經邪熱,其搐便止,次服寧神膏,神效。《治幼心書·序》云∶五苓散,在諸家止用之解傷寒溫濕、暑毒、霍亂,而德顯于驚風、痰搐、瘡疹等疾,通四時而用之。前同知衡州府事胡省齋,因其子驚風得疾,問之曰∶五苓散何必愈此疾乎?德顯曰∶此劑內用茯苓,可以安此心之神;用澤瀉導小便,小腸利而心氣通;木得桂而枯,足能抑肝之氣而風自止,所以能療驚風。施之他癥,亦皆有說。省齋深然之。此其善用五苓散也。

小兒驚風搐掣,醫者視為一病,輒以金石、片腦、麝香、蜈蚣、僵蠶、蛇、蝎等劑,非徒無益,反增他癥。德顯則謂∶有驚風而搐者,有風郁而搐者。驚屬心,風屬肝,而郁于氣者亦有搐,陳氏所謂蓄氣而成搐者是也,但未著其方。余因驚風,則隨癥施治。若氣郁而搐者則用寬氣治之,以枳殼、枳實為主。嘗因患搐者倉卒求藥,教服鋪家散,而搐亦止,病家深感之,此又治搐之特見也。

驚者,痙也,痙有虛實之分,剛柔之別。急者宜清汗滌痰,世俗名曰急驚;緩者宜扶脾益氣,俗謂慢驚。切忌妄用針刺,并誤投金石毒烈之品?;浭″X澍滋回春丹馳名中外,然僅能治急癥,若慢癥誤用,立見危殆。其仿單夸耀專治急、慢驚風者,是欲一藥統治諸病,欲廣招徠,豈不知無心殺人,已干天譴。奉勸該號速將仿單更正,造福無窮,生意從此發展,是所濃望焉。

按∶小兒吸受外邪,先傷肺經,起自寒熱、氣粗,久延漸入心胞絡,雖有微汗,而痰多、鼻煽、煩躁、神昏,切忌妄投辛香金石重劑,以致陰液消亡,熱勢愈熾,正氣愈虛,肝風陡動,則肢掣目竄,痙厥生矣,慎勿誤認驚風,致多傾敗。若能于病未猖撅之先,用辛涼開肺,繼以甘寒化熱、潤燥、降痰,旬日自能平復。余歷驗多人,挽回謬誤不計其數,特將溫邪陷入,內耗陰液,肝風妄動,實非驚恐致病。每見病家惶亂,醫者庸昧,妄投驚藥,輕者重,重者死。

憶自喻氏辟之前痙病之名,不啻大聲疾呼,今尚不能挽狂瀾于既倒,則草管人命,何忍緘默也矣。

卷中

論望色

望色之法,明瑩者吉,昏晦者兇。然陳希夷云∶凡色之無光者,不足謂之色。蓋光即虛色,災喜皆不成,不必斷也。然則望色者,必于有光中分別明晦,以定吉兇,然后可耳。春青、夏赤、秋白、冬黑,以四時判之,得時者生,失時者兇。四色之中,又須常帶黃潤之色乃佳,脾氣無不在也。準頭赤,肺中有火;耳半黑,腎中有邪;年壽赤,則心火炎;眼下青,則脾氣逆也,由此而推,思過半矣。鼻準黃明,脾氣強也;鼻尖青黃,淋也,白者亡血也,赤者血熱也。

望而知之為之神,《內經》明堂篇言之詳矣。

卷中

論芤脈

芤脈,今人多不諳其狀?!睹}訣》云∶兩頭有,中間無。遂滋百世之惑?;蛟啤脽o芤脈,非也。芤者,草有孔之名。

卷中

論人參

人參(君)氣溫味甘,甘而微苦。氣味俱輕,陽也,陽中微陰。無毒。白茯苓、馬藺為之使,反黎蘆,惡溲,疏鹵咸。出上黨、遼東者佳。其根狀如防風而潤實,春生苗,多于深山中背陰近假漆下濕潤處。初生者三四寸,一椏五葉;四五年后,生三椏;年深者,生四椏五葉。

中心生一莖,俗名百尺杵。三月四月有花,細小如粟,蕊如絲,紫白色。秋結子或七八枚,如大豆生青、熟黃,又紅。自二月、四月、八月上旬探根(李言聞考人參生于陰濕樹林之中,著《人參考》言之詳且晰矣),竹刀刮去土,暴干,無令見風。如人形者神。

又雷公云∶大塊類雞腿者良。而今人又以瑩、堅、潤為上,有金井玉蘭之號。

炮制 凡用,勿取高麗及色枯體虛者。采得去蘆用,如不去,能吐人。又丹溪云∶若服人參一兩,入蘆一錢,則一兩之參徒費矣。戒之。

主治 《本經》云∶味甘微寒(寒字誤)。主補五臟,安精神,定魂魄,止驚悸,除邪氣,明目,開心益智,久服輕身延年。一名金銜,一名鬼蓋。按∶五臟之正氣不足,而亂氣乘之,則心神為之不寧,故令虛勞之人夢寐不安,神不守舍。人參所以安精神、定魂魄、止驚悸,以其能補五臟之正氣也,正氣復則邪氣除矣。而時師類于補氣之外,另求所謂清鎮之藥者,謬矣。

療腸胃中冷,心腹鼓痛,胸脅逆滿,霍亂吐逆,調中,消渴,通血脈,消胸中痰,破堅積。治肺氣不足咳嗽,止煩躁,變酸水,殺金石藥毒,令、人不忘,患虛而多夢,俱用之。

潔古云∶治脾、肺陽氣不足,及肺氣喘促,短氣少氣,補中暖中,瀉脾、肺、胃中火邪。然非升藥引用,不能補上升之氣。升麻一分、人參三分為相得也。若補下焦元氣,瀉腎中火邪,茯苓為之使。又云∶補虛用之,又能補胃,治咳嗽則勿用,短氣則用之。東垣云∶人參甘溫,能補肺中之氣。肺氣旺則四臟之氣皆旺,肺主諸氣故也。仲景以人參為補血者,蓋不自生,須得生陽氣之藥乃生,陽生則陰長,血乃旺矣。若陰虛單補血,血無由而生,無陽故也。

又云∶治中湯同干姜用,治腹痛、吐逆者、里虛則腹痛,此藥補之,是補其不足。又云∶補氣用人參,如氣短、氣不調及喘者加之。

海藏云∶人參味甘溫,調中益氣,即補肺之陽,瀉肺之陰也。若但言補肺,而不論陰陽、而寒熱、何氣不足,誤矣。若肺受寒邪,宜此補之;肺受火邪,不宜用也。肺為天之氣,即手太陰也,為清潤之臟,貴涼而不貴熱,則其為寒象可知。若其傷熱,則沙參。沙參味苦、微寒,無毒,主血積精氣,除寒熱,補中,益肺氣。治胃痹心痛結熱,邪氣頭痛,皮間邪熱,安五臟。

人參味甘微溫,補五臟之陽也;沙參味苦微寒,補五臟之陰也,安得不異。易老取沙參代人參,取其苦也??鄤t補陰,甘則補陽?!侗窘洝冯m云補五臟,亦須各用本臟藥相佐,使隨所引而補一臟也,不可不知。

近世用人參者,往往反有殺人之害。富貴之家,以此為補元氣之妙藥,其身欲壑太過,藉參補養,每見危殆者,乃不明當用不當用之過也,況雜入溫補劑中,則尤謬矣。世人僅知用參之補,而不知行氣,徒形壅塞,不能流通矣。余用參一錢,必加陳皮一分,取效敏捷,參看治驗錄,即知其用法。

按∶《主治要訣》謂∶人參之用有三∶補氣也,止渴也,生津也。補氣不必言,何為生津而止渴?蓋脾氣輸于肺,肺氣下降,津液乃生,猶蒸物然,熱氣熏蒸,旋即成液,故氣不足則渴,補其氣則津生而渴自止矣。能消痰、變酸水者,脾氣不足,不能運化精微,故蓄而為飲,以人參補之,治其本也。療腸中冷者,氣為陽,陽虛則內寒,而人參補氣也。止腹痛者,補里虛之效也。破堅積者,養正氣,積自除也。止燥煩、治夢紛紛者,本經安,精神定,魂魄之功也。又人參助肺氣,何謂能治喘嗽?人參實元氣,何為能治逆滿?此蓋為因虛而致者。言正氣奪而用之,則為補虛;邪氣盛而用之,則為實實,要在精審而已。故潔古又云喘嗽勿用,戒實實也。余治一人喘嗽,服瀉肺藥,益甚;投以人參,一服而止,非謂喘嗽概不可用人參也。胸脅逆滿,反胃吐逆,邪氣方盛固不可用人參;然傷寒、雜病下后亡陰,胸中之氣因虛下陷于心之分野,而致心下痞者,用導氣之藥,則痞益甚,須用人參補之。故仲景治胸痹,以人參湯主之,若實者,則宜枳實薤白桂枝湯也。胃虛谷氣不行,胸中閉塞而下區者,用辛藥瀉之,則嘔益甚,惟宜益胃,揚谷氣而已。故胃反嘔吐,小半夏湯不愈者,服大半夏湯與人參立愈。此仲景要訣也。今人不察病之虛實,不諳藥之補瀉,一遇喘滿、嘔逆之癥,便謂有余,雜以破氣之藥投之,妄言氣無補法,遂視人參若堇、鴆然,而病患亦遂束手待斃而無憾,可勝嘆哉!三復經文,不覺 縷。

卷中

論犀角

犀角,以黑如漆,黃如粟,上下相透,云頭雨腳分明者為佳。近人多巧偽,藥染湯煮,無所不至,然亦易辨。犀不可見日并貯,若犯之,則色理粗燥。凡蜜犀角嫩者,以鳳仙花染之。

犀有水、旱二種,以水犀為上。凡心、膽、肝三經之熱,允為良藥。

卷中

雜記

《夢溪筆談》云∶醫用艾一灼,謂之一壯者,以壯人為法。其言若干,壯人當根據此數也;若老幼羸弱,當量力減之,不可拘執以誤人。

余幼時見水蛭,惡而溺之數四,化為水。又一日見之,以蜜一匙滴之,即縮不動,久之亦化為水。嗣后雖經陰雨不復活。二物之能制蛭毒如此(物性相制之理,不可不知,以備一時緩急之需,亦不可少也)。而昔人有蛭者,醫者見之,乃極勞擾,惜乎其不知此也。又云∶醫者所論,人須、發、眉雖皆毛類,而所主五臟各異。故有老而須白、眉發不白者,臟有所偏故也。大率發屬心,稟火氣,故上生;須屬腎,稟水氣,故下生;眉屬肝,故側生。男子腎氣外行,上為須,下為勢。女子、宮人無勢,則亦無須,而眉、發無異于男子,則知不屬腎也。又云∶四明生奉真,良醫也。天章閣待制許元,江淮發運使奏課于京師,方欲入對而其子疾亟,瞑而不食, 欲逾宿矣。奉真視之,曰∶脾已絕,不可治,死在明日。元曰∶觀其疾勢,固知其不可救,今方有事,須陛對,能延數日之期否?奉真曰∶如此事可。諸臟皆以衰,唯肝臟獨過,脾為肝所勝,其氣先絕,一臟絕即死。若急瀉肝氣,肝氣衰則脾少緩,可延三日,過此無藥也。乃投藥。至晚,乃能張目,稍稍復啜粥,明日漸蘇而能食。元曰∶甚喜!奉真笑曰∶此不足喜,肝氣漸舒耳,無能為也。后三日果卒。

所載各論,多采前哲指迷之言。以下高氏續補,乃增原書不及,細心研究。勝讀書十年,識者自知。

釀酒之時,寒之則甘,熱之則酸。酸則蛤粉、田螺之類投之,涼其熱也;甘則以 火綿包,而懸酒中,溫其寒也。又有酒酸而以官桂、砂仁之類救之,亦醫家從治之法也。

治大風眉發脫落苦參(末,半斤) 生槿皮(末,四兩)上煉蜜丸彈子大,每服一丸,日進三服,清茶送下。

治天泡瘡單方用香滋一味。

治楊梅瘡毒羌活 當歸 白芍藥 金銀花 牙皂(各五錢) 冷飯團(四兩,即鮮土茯苓)共煎服。若加蟾蜍一只、陳酒四兩同煎,其效尤捷。

又治一婦,面目朝腫,腿足午后腫甚,六脈浮濡,諸治莫效,而乞余方治。此證由風濕而起,《內經》云∶面腫曰風,足勝腫曰水。以麻黃、防風開表逐風,五苓利濕行水,十服諸恙俱瘳。

此即《金匱》所謂風水癥是也。自此以下十三條,原抄本所載,殷氏校板則無,今從原本補入,以廣智識。

又治一婦,面目、周身黃如染金,腹脹氣促。始由果齋用仲景梔子柏皮湯治之,不應。

余診脈濡而沉,此屬濕蘊日久,水竄腠理,未能外達,郁濕化熱而發黃,投以茵陳蒿湯加梔、柏、大黃,以泄濕熱,外用金麟黑脊活鯽魚七尾,剪魚尾貼臍之四圍,當臍勿貼,干則易之,未及四時,水由臍出,其黃漸退,如是旬日厥疾以瘳。

按∶此法捷效。(壽)仿其方法,屢治屢驗,緣世罕見,今特志之,以啟后迸。然此方《準繩》中未載,偶閱《秘旨》,有一方與此仿佛。后質之椿田,亦云李冠仙用之,亦效若桴鼓,第不知始自何人,容再查明,以待博雅教政(瀾志)。

果齋治婦人吐血盈盆,諸藥罔效,因思前哲有以血導血歸源法,囑其取吐出之血,瓦器盛之,候凝,銅鍋炒血黑色,以綿紙盛放地上一周時,出火毒,研極細末,用鮮側柏葉五錢,麥冬一錢煎湯,調血炭末五分,二三服,血自歸源。屢驗屢效。又,治吐血宜用苦寒者,有戒用苦寒者,尤當隨癥擇用,未可執一以誤人也。

《樓氏綱目》治吐血,皆用諸藥炭,亦頗捷效。今以血導血歸源,亦師其意而變化敏捷,取效昭著。

按∶余治一婦,吐血傾盆,數日不止,目閉神昏,面赤肢軟,息粗難臥,脈左沉、右洪,重按幸尚有根,此郁火久蒸肺胃,復緣暑熱外逼,傷及陽絡,致血海不斂,危在頃刻。因思止血諸藥,著寒者多投之,必嘔,乃變通成法,先用甘寒,冀其人胃清、上血止,再商二貼血止,亦創見也。服后夜寐甚安,血止,神清,惟神倦懶言,奄奄一息。脈雖稍平,右愈浮大無力。此血去太多,恐延虛脫之患,經云∶血脫者,益其氣。遂師其意用人參(七分,秋石水拌)、黃(七分,黃芩水炙黑)、歸身(一錢,炒黑)、懷山藥(錢半)、茯苓(三錢)、大麥冬(錢半,去心)、蒸北五味(七粒),和入甘蔗汁、梨汁、藕汁,服三帖,食進、神健而瘳。觀此,知病有虛實,體有強弱,本難執一。但今人吐血,挾虛者多,而醫者輒用苦寒,是昧于虛實,宜乎得愈者少而夭枉者多矣。今將八汁飲方附后,以備明哲商酌而教正之幸甚。又方∶甘蔗汁、藕汁、蘆根汁(各一酒杯)、白果汁(二匙)、白蘿卜汁(半酒杯)、梨汁(一酒杯)、西瓜汁(一酒杯,生沖)、鮮荷葉汁(三匙),七汁和勻,隔水燉熱,沖入瓜汁,不住口緩緩頻飲。凡屬虛火,轉危為安,用之屢效。若非夏令,無瓜、荷二汁,即以梨、藕二汁,倍用天冬、百合榨汁,亦可代之。前方中人參價昂,可用真西洋參一錢五分代之。

消渴一癥,今醫慣用涼藥,愈治愈劇。間閱孫東宿治一消渴,小便色清而長,其味甘,脈細數。用腎氣丸加桂心、北五味、鹿角膠、益智仁而效。又一人,喜熱飲而惡涼,大便秘,小便清長,夜尤甚,脈浮按數大,而重按更無力。余思此病,由火不能制水,故飲一斗,小便亦一斗,《金匱》言之詳矣。今師其意,不泥其方,用腎氣丸減車前、牛膝,加益智仁、人參膠糊丸,服逾月而痊。

按∶消渴癥小便多者,皆由火虛難以化水、故飲一溲一,上見口渴,而水不消。小便多者,每用益火之源以消陰翳而獲效;若屬中消,每用黃草湯下其熱,又不可拘執成法而不達變通以誤人者。另有治驗,詳言之集,溢不贅,當參。

合脈癥而研究,自獲桴鼓之應也。曾憶《秘旨》云∶大凡消渴,服藥獲效,必須戒食鹽兩月,可免反復。若不能食淡,方藥雖良,終難永年。慎之,懔之!《秘旨》云∶溫熱愈后,余邪往往歸之于足,發熱腫痛,不亟治,則痛甚而死者多,至輕亦成殘廢,幸也,名曰截足風。今附驗方于后,以濟斯厄。

廣膠一兩,入糟、醋、姜、蔥汁四味,烊化成膏,攤綿紙或紅布上,貼患處,痛立止(糟入醋中,將糟鑿碎,調勻,濾出汁,去糟渣勿用。姜汁不必多,只用少許,蔥汁較姜汁多一半,糟醋汁須三四倍于蔥汁)。

按∶此方曾治王木匠,年三十余,患溫熱二候,乞余治之,用白虎湯加味而瘳,伊芳未服善后藥而赴任務。從事七日,發熱惡寒,兩足疼痛不能行、立,請同人抬至敝廬,診其脈洪大而兩尺濡細,知是溫熱余邪下注,已成截足風之危候。即用此方外敷、內服導赤五苓散以清余熱,僅三日而病如失。后又治多人。皆獲全瘳,今特拈出,廣為傳布。煎方以嫩桑枝五錢易桂枝,加淮牛膝三錢。鮮車前為引。

又云∶切牙噤口,舌青面黑,汗出不休,手足寒過節,謂之真心痛。若全腦連齒皆痛,手足寒至節,謂之真頭痛。旦發夕死,百難治一,皆直中之危候。

按∶真心痛癥,曾治一人∶證勢危,不忍坐視,用麻黃、附子、干姜、桂心各二錢,豬肝煎湯,頻灌,漸次轉溫,死中求生之一法也。若真頭痛,急灸百會穴數壯,再用烏、附、參各二錢,姜濃煎,吞黑錫丹三十粒,非此猛劑,不足以追失散之元陽,而散其外真之寒邪。余遇一急痧,證勢仿佛,用上法以挽之而痊。皆屬三陰直中危證也。

又云∶凡病之未現,可以預測其兆者,如手腳心熱,作渴,思飲茶水,或食已即饑,知將患發背;三年內眉眶骨痛,知將患厲風;如手指麻木三年來,必驟然中風。古人觀神、察色、審脈象而能先識其病,所以扁鵲知齊桓之疾不可為矣。則非神乎技者,不能步其后矣。

按∶《內經》云∶圣人治未病而不治已病。能知色脈,可以萬全,此之謂也。然今之醫不及也,每有癥象昭著,顯而易見之 ,尚游移不決,若是者等而下之也。

成無已曰∶凡厥,若始得之手足便厥而不溫者,是陰經受邪,陽氣不足,可用四逆湯;若手足自熱而至溫,從四逆而至厥者,傳經之邪也,四逆散主之。至于六氣之感,異于傷寒之傳經者,惟舌較為可憑∶陰癥亦有黑胎、焦黃胎,然其胎必浮胖,或滑潤而不枯。皆辨癥之要法,尤宜三復斯言。

按∶醫病非難,難在疑似之辨,不可人云亦云,隨波逐流,誤人匪淺。余于六月中旬,治戴姓一證,體厥,脈虛,肢冷,周身赤點、隱于皮膚,口渴,譫妄。前醫不明,妄用辛溫回陽,幾危,因辨之曰∶此乃陽癥似陰之象。況時當盛暑,擬用溫熱急下存陰法治之,以西洋參三錢、錦紋軍三錢、枳殼一錢、生甘草八分、風化硝二錢和沖,服后得下黑矢如膠者甚多,小便赤澀亦減;以本方去硝黃,加連翹、山梔、銀花,數帖而安。若非力辨辛溫之誤,豈不死于庸俗之手。而人皆以三陰癥而不疑,吾所以知非陰癥者,因口渴、譫妄、欲飲、舌苔焦黃而燥、肢體厥逆,乃熱深厥深之現象,于是用河間溫熱例治之而愈。

虞天民治一婦,夜間發熱、早晨即退,五心煩熱,無休止已延八閱月。診其脈,六部皆數伏而牢,浮取全不應。與東垣升陽散火湯,四帖熱減其半,胸中覺清快勝前,連投二服,熱悉退。后用四物湯加知母、酒炒黃柏,少佐炮姜,二十余服,熱不復作而瘳。

按∶夜熱、脈數乃陰虛之候,若非明眼,直進滋陰降火而不疑,是抱薪救火矣。今因脈伏且牢、浮取不應,故用升陽散火得效。妙在炮姜合知、柏以清血分之熱,而與陰虛治法有間,所以名醫異于庸俗者此也。

《秘冒》云∶一切感證,熱入心胞、神昏譫語者,每用犀角、羚羊角、連翹、金銀花、元參、生地、人中黃等味送下至寶丹,往往獲效。其有熱邪深入、發痙者,亦宜以此療之。世人遇小兒患此證者,妄謂驚風,用針刺之,走泄真氣,陰陽乖逆,轉致不救。

按∶神昏譫語、發痙,由于溫熱、痰、暑轉變者多。世間無知女流,妄聽妖言,謂是驚風,以針挑之,病勢轉劇者,多誤人不淺。有等老媼或尼姑等,自名神于驚風,慣用挑刺,無知婦女奉之若神,以致雖受其害而不能知。特志之以示戒。

龔云林云∶暑邪內干,往往忽然頭痛、惡心,或腹痛、腰疼、偏身作痛,不治之,神昏、痙厥,朝發夕斃。惟用白虎丸一服,當時血散而愈。較之砭刺之耗損其血,不若此丸敏捷神效。方用千年鍛石,刮去雜色泥土,研極細末,清水飛過,丸如桐子大。每服五十丸,視痧之輕重加減,燒酒送下,真神方也。

按∶此丸順氣散血,化痰消渴,為治痧之仙劑。又治心腹痛,及婦人崩漏、赤白帶下,或久患赤白痢疾,跌打內傷,血不能散,服之均效。余恒合此丸以濟世,獲效果捷。千年鍛石不可得,用古墓中鍛石亦可。寒痧用酒、熱痧用開水溫服,隨證酌用,切勿拘執。然痧脹由于十二經清濁不分,流溢于奇經,致奇經脈現,則為病也,乃邪氣滯于經絡,每見刮刺,開通經絡,而效尤捷也。

《秘旨》載∶目中起星,足氣中熱,宜將兩足浸溫水中,搓擦足心,引熱下降,初起亟治。

另用白蒺藜三錢,煎湯洗目,日四五次,屢驗。或用谷精珠代茶。數日即瘳。

按∶目中起星,由于脾火上沖,肝熱挾風凝結。或用碧云散搐鼻,散滯氣,恒濯其足,使熱氣下降;或用新橘皮塞鼻中,約六時后即退。不可誤用寒涼點藥,致凝血不散,轉生云翳。慎之。

王光庵雜著云∶中食之證,狀似中風,非詳究病因,難取捷效。曾治一人,忽得暴疾,口噤難言,目不識人,四肢不舉,急投蘇合香丸,不效。因詢其致病之由,曰∶適方陪客,飲食后忽得此證。遂教以煎生姜淡鹽湯多飲,探吐之,吐出飲食數碗。后服白術陳皮半夏麥芽湯而愈。此即食厥,若不問明致病之因,徒以痰藥、風藥治之,戕伐脾胃,而病日劇,是醫之過也。

按∶中食之證,亦各有致病之因,未可拘執一端而論。余少時文期匆促,每飯后無暇散步,錄抄課藝,日無暇晷,飽餐后即倚案揮毫,因時患腹痛、胸膈滿悶、便秘、痞脹,食不知饑,服保和丸及查、曲、米炭等不效。有一老友云∶三世醫驗中,潤字丸最妙。遂照方配合服之,便通,諸恙均瘳。陸氏潤字丸功效甚多,略舉數端以啟后進∶凡溫熱、濕痰等癥,量病輕重,隨宜增減分量,服之最靈、最捷,今特拈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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