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紋師皺眉道：“路紋師，你可有異議？”

顧墨的紋師軍裝，只是低階紋師。哪怕最近小有名氣，或許眼前此人，有了中階紋師，甚至高階紋師的實力……但只是可能，若能允許，范紋師更愿意是另一個真材實料的高階紋師與自己搭檔。

顧墨從對方不耐的眼神，不難猜出人家想法，但他還是認真道：“范紋師，雙足體系已成，若要清除，必須同時清除，而且，我們也要同時動手，重新紋身，你主左，我主右，這樣方有一線成功的希望。”

一個與范紋師交好的高階紋師，不禁插嘴道：“若是如此，平衡方面定極難處理，稍有偏差，那……”

后面的話，他沒說出來，但誰都聽懂，后面是：那少爺一命嗚呼，怎么辦？

顧墨自然知道，但根據少爺此時全身的元力運轉，若按范紋師的方法，暴斃的可能實在太高了，還不如放手一搏，按自己所言，大大增加生存的可能！

你一個站后面的，這么多廢話干嘛？

顧墨很是不滿的回頭望了那人一眼，那“你行你來”的眼神，著實把那位高階紋師氣壞了，要不是場合不對，他已經破口大罵了。

反倒是范紋師沉住了氣，道：“路紋師，若按你方法，我們雙方的配合程度需要非常高，尤其在平衡方面……”

顧墨武道有成以來，一直都與元力如何平衡打交道，他自信道：“以你為主，我自能跟上你的節奏，與你平衡！”

范紋師還待沉吟，未有決定，但站在他們身后遠處的大將軍，已經不耐煩的重重哼了一聲，道：“你們難道還要像之前那般，爭論不止，也沒有任何進展嗎？”

一眾紋師連忙拱手向大將軍告罪。

范紋師咬牙道：“罷了！就按你所言！老夫主筆左腳上的石鵬鳥紋身，你主筆右腳的舞風紋身。”

如此說，已經將顧墨放到與自己同等位置上。

范紋師沖李紋師微微點頭，道：“有勞李紋師洗去公子雙腳紋身。”

相比起顧墨為噬血花洗去紋身時的毛手毛腳，人家李紋師的動作實在行云流水太多，難怪會被將軍指定。

高階滌紋液一揮而就，那大家手法隱隱有一股道的韻味在其中，少爺雙腳上的紋身便已隱隱退去。

但顧墨無心欣賞，死死盯著逐漸淡去的紋身，手中接過身后遞來的地紋筆，里面剛剛注入了最新鮮的高級紋身材料。

原本的紋身徹底消逝的剎那，顧墨與范紋師的筆同時而動，落筆驚風雨，左為石鵬鳥，右為舞風。

死死盯著顧墨的眾人，仿覺眼前驟然一亮，就似有一股柔柔的清風拂過眼前，細細感受，清風仿佛正將這間房內的煩躁與焦慮，統統逐出門外。

主筆的范紋師全身為之一震，原先他還擔心顧墨跟不上自己的節奏，導致紋身作用不對稱，成不了體系，他還故意壓著實力，只求雙腳紋身平衡。

沒想到，顧墨一出手，便是驚艷至此！

感受著那拂面而過的清風，范紋師實在愣了愣神，紋身意境感染到真實世界的元氣，這需要多精準的元力把控，還有對這幅舞風紋身的深刻理解？

顧墨不得不放慢節奏，沉聲提醒道：“范紋師，請專注！”

可憐的少爺，原先連接全身經脈，貫穿內世界的紋身體系，正被推倒了一角，而新的體系本來正在建立，卻馬上有失衡的態勢，烏黑的血頓時從嘴角邊流溢而出。

嚇得后面的一個高階紋師連忙兼任起丫鬟工作，趕緊掏出手絹，小心翼翼的上前拭去。

范紋師暗叫慚愧，慌忙將全部心神都放在自己眼下的紋身上面，停頓的筆鋒再度游走，耳邊聽到顧墨道：“你盡管全力以赴，我自能配合好你！”

范紋師胸口實在一悶，這話不是自己原先準備說的嗎，怎么變成由對方告訴自己了？

但明顯能感受對面紋身的元力波動隱隱壓自己一頭，范紋師也不敢再去注意顧墨的紋身了，只能全力以赴，將全部心神都灌注在自己的石鵬鳥紋身上面去。

隨著紋身的漸漸形成，范紋師心里就越是震驚，對方始終保持著元力的平衡，讓雙腳兩邊紋身隱隱還構成了體系，這到底有多難，作為資深紋師，他最清楚不過……

難道，這路修遠竟是宗師級的紋師不成！

范紋師甚至一時間有了錯覺，站在對面的并非路修遠，而是自己的恩師絡塵大師……

他只想趕緊完成，好去看看，另一邊的舞風紋身，到底是何等驚世杰作！

站在他們身后的其余紋師，心情就實在很難和范紋師看齊了，這路修遠，畫的到底是鬼啊！

這與原先的舞風紋身，相差得也未免太大了吧？

原先的舞風圖案，靈動秀氣，而路修遠新畫上的舞風紋身呢，仿若涂鴉，就像孩童想模仿大師杰作，結果越畫越不像……

尤其那代表盤旋而動的風的線條，在路紋師的筆下，分明漸漸化作一坨坨糞便啊，還層層疊疊，形成了立體般的堆積感。

這實在……

如果噬血花能聽到這些人的心聲，肯定會破口大罵，比起一開始他拿老子練筆，現在畫工已經大大進步了好吧，起碼這些糞便有了立體感，老子原先手臂上那一坨坨，壓根就只有平面感。

但誰也不敢開口打斷，就算顧墨畫得再丑，但元力波動是真的，平衡中重新架構起來的新紋身也是真的！

其實大伙真的不能苛求顧墨太多，他真的有努力還原原先絡塵大師的舞風紋身，甚至在他自己眼中看來，其實還原度還算是不錯的。

隨著范紋師最后一筆落下，顧墨也恰到好處的結束最后一筆，雙方不禁同時松了一口氣。

一開始的平衡達成了，還架構出了體系，那是范紋師之前完全不敢奢望的，畢竟紋身體系，從來都是可遇不可求，一般能做到相輔相成，便是成功了。

他懷著虔誠，望向對面那位疑為宗師級筆下形成的紋身圖案，虔誠的表情立即為之一凝，比起自己那精致、栩栩如生的石鵬鳥，對面的舞風紋身圖案，實在太不堪入目了。

可難以置信的是，就是這一坨坨不堪入目的玩意，讓兩邊紋身形成了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