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半刻停留，王衍揪起趴在地上抽泣不止的李厲，一邊朝城主府外疾飛出去，一邊大聲喝問道：

“你明知清靈的好，卻還要加害于她！”

“既然清靈在你心里的地位，足夠令你在失去她以后發瘋墮魔，你又為什么要殺她？！”

“你能告訴我，這一切是為什么嗎？！！”

王衍大聲喝問著，淚水的流淌顯示出他的無助。

剛飛出城主府，來到空無一人的大街上，王衍的情感便抑制不住的爆發了。

他半趴在地上，淚水比天穹之上的雨水更為滂沱！

李厲仍然沒有解釋，只是看著面前的王衍，也哭得更加猛烈，涕淚橫流。

在雷云背景下泥濘的街道上，兩個瘋狂地邪魔，不顧傾盆的大雨，也不顧身上沾滿了污漬，面對面臥坐在地上，哭泣的像個孩子。

他們都在生命中失去相同的存在，再也追不回來了！

······

相對間沒有言語，兩人只是盡情嚎啕大哭了半晌。

漸漸地，雷雨清晰，哭聲漸止。

原地眼睛無神怔了半晌，王衍倏然抬頭道：

“李厲，為清靈流下的眼淚，我只讓你一人看到！但請你記住，你依然是我的仇人！我依然要殺你！”

“不過在殺你之前，我還是想聽聽，究竟當日實情如何？你能對清靈用情至此，我絕對不會相信，是你親手殺了她！”王衍厲聲道。

遠方，一道雷霆轟隆隆響過，照亮了兩人的面龐。

“唉，呵，既然你想聽，那我便告訴你，這樣，我死也能輕松點兒了。”嘆了一口氣，李厲驀然開口道。

“我生在李家，無法違背家族和師門的命令。”

“那日，在家族的命令下，我幫助師父，前往神族島奪寶！”

“因為清靈的緣故，我本有心阻止殺戮，但無奈，旁敲側擊對師父根本無用。”

“我是家族這邊陣營的人，阻止已是極限，總不能反過來對抗他們吧？”李厲輕聲道。

王衍默然低首，李厲的確沒有必要為了外族，與自己的家族師門鬧翻。

但既然他選擇了和家族師門站在一起，便要承受同他們一樣的代價！

李厲沒有看王衍的反應，語言也沒有停頓，接著道：

“后來，我想只救下清靈一人，卻也說服不了師父。”

“僵持中，清靈突然想要逃走，師父見狀，隨即便追了上去！我見情勢不妙，也連忙跟了上去，卻沒曾想，著了師父的道！”

聽此，王衍瞳孔微縮，心知關鍵之處已至！

“追到一半，師父驟然發難，揮手對準清靈便是一道劍氣，我見那道劍氣不強，便也出手了一道劍氣，想要破壞師父的攻擊。”

“可萬萬沒想到，師父等的就是這一刻！”

“他在我出手的瞬間，飛到了我的身后，強行將大股靈力注入了我的體內，將我出手的劍氣數量，由一道提升道了十幾道！”

“在抵消了師父之前發出的那道劍氣后，其余的劍氣經過轉折，悉數攢射到了清靈身上！”

說到此處，李厲眼中的神光驀地黯淡了下去。

“后面的情況你應該也聽說了，看見清靈被我親手殺害，我一時承受不了打擊，便墮魔發瘋般的回到了海天城，被我父親制下，服下家傳鎮心丹，閉關修煉至今。”

“這便是當日的真相，我能解釋交代給你的，也就只有這么多了。”李厲長舒一口氣道。

······

“你能分得清善惡嗎？！”

聞言沉吟半晌，王衍倏然反問道。

李厲凄然一笑道：“我明白你想問的是什么，誠然，在外人的眼里，他們的所作所為算不上好人，甚至稱得上惡行！”

“但在我眼里，他們只是有了過多的上位者的覺悟！”

王衍聽此不禁微微蹙眉。

李厲緩緩道：“這是個武力至上的世界，在這方天地間，武力幾乎可以轉化為一切，不僅僅是權勢、資源，甚至可以是壽命！”

“強者的注意力，應該聚集在修行、資源的占有，還有相近等階或更強者的競爭威脅、爾虞我詐上。所以，他們又哪有時間和精力，去過多在意弱者的利益、感情，甚至是生命！”

“這，就是上位者應有的覺悟！”

“那你覺得你李家和師門，為寶物就草菅人命的行為是對的？！你弟李虎平日里的所作所為也是情有可原嘍？！”王衍隱隱在壓制著胸膛的怒火。

“正由于我覺得他們不對，所以我才說他們擁有的上位者的覺悟，過多了！”

“至于李虎，哼！那個下三濫的玩意兒，你還說他干什么？！”李厲回道。

轉而，李厲又接著道：

“強者，之所以想要盡可能的強大，就是想要盡可能維護住自身的利益，同時，可以使得從自身價值觀中誕生的想法，盡可能的得以實現或保留，而不被約束。”

“只有這樣，他們才能享受到強大帶來的好處，才能憧憬和享受漫長的人生！”

“看似肆無忌憚，實則是人性使然！”

李厲結束了話語，兩人間卻一片寂靜。

“哈哈哈！！！”

沉寂半晌，在狂風大作的雷雨中，王衍凄厲狂笑中站起身來，恨恨道：

“此番話，你當真說得好有道理啊！！”

“原先，我只知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可沒想到，萬物如若不仁，竟會視芻狗為草芥！所謂強者，竟會只因自身不仁之念，便是芻狗賤命也要當作草芥除之！！”

這個世界的強者理論，已經徹底激怒了王衍！

害了這么多條人命，僅僅只是想法過多了？！

人之所以為人，就在于人會克制惡性的欲望和本能。

一味放縱，并想方設法實現自私的個人惡性愉悅的，那是畜生！

不，連畜生都不如！

“不過，你倒是讓我又明白了一個道理。”王衍又道。

“在這個武力至上的世界，唯有把武力掌控在自己手中才最保險！”

“因為，我永遠也無法確保別人絕對的善惡，只能保證自己！”

從李厲的思想中，王衍看到了降臨界中的強者們，思想上的一些縮影！

這是武力社會積攢多年傳承下來的東西，就好比經濟社會的“拜金”！

這里是“拜武”！

或者說的好聽點，是“尚武”！

一切都可以用武力解決，武力至上！

這條觀念根深蒂固，已經腐蝕到了每一個層面！

王衍不喜歡這樣的理念，他想要憑自己的力量，改變它！

“即使我修為達到當下這個地步，我也依然尊重每一條生命的存在，不會濫殺無辜！”

“就算是那些往日神族的仇人，我也給了他們機會贖罪！”

“我會善待他們，并在意他們家人對他們的在意，而不是只專注于那些所謂的強者面前的，那些所謂的狗屁大事！”王衍咒罵道。

“好了，李厲，只因你對清靈存有感情，我才與你多嘴幾句。”

“話說到現在，情分已盡，清靈終究是你殺的，縱使你有千般萬種的理由，也無法改變！”

“是時候讓你償命了！！”

說話間，王衍已經從天煞邪羅心運起一團烏煞匯聚手間，就要祭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