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神跡。”看見這一幕，金剛魔猿低吼一聲，趴伏在了艾伯特腳前。

艾伯特一怔，看著瑟瑟發抖的金剛魔猿，有些詫異。他揉了揉太陽穴，似乎明白了一些。或許金剛魔猿把他當成了可以驅散災難的神明。看來這個大家伙一定經歷過森林火災，所以才會對火焰如此恐懼。盡管想通了，但艾伯特仍覺得有些不真實，角色轉變的實在太快了，他甚至懷疑自己是在做夢。

沉默了片刻，艾伯特開口了，“吼！”他示意金剛魔猿站起來。

金剛魔猿從地上爬起，退到了角落。低著頭，偷瞄著艾伯特，龐大的身軀仍不住的顫抖。

“問題。”艾伯特板著臉低吼一聲，心中卻在竊喜，誰能想到故事的結局居然能反轉。如果一切順利，或許他會得到一個強大的保鏢。

“吼。”金剛魔猿抬起頭，同樣低吼了一聲，沒有任何意義，只是回應。

艾伯特張了張嘴，但沒有發出聲音，感到有些頭疼。他想問關于冰凍寶珠的事，但不知道該如何提問，猿類的語言可沒有那么多復雜的詞匯，那些為數不多的吼叫僅代表他們在乎的事。

他沉吟片刻，拿起一根樹枝爬進了洞窟中，用樹枝將冰凍寶珠扒拉到金剛魔猿面前。

艾伯特抬起頭，將掛上一層寒霜的樹枝扔掉，“來歷！”他指了指金剛魔猿，又指了指冰凍寶珠。

金剛魔猿撓了撓頭，像是在思索。“獎勵。”片刻后，它低吼了一聲。

獎勵？艾伯特有些詫異，獎勵是什么意思？

是誰獎勵給金剛魔猿的？還是金剛魔猿所繳獲的戰利品？猿類語言中‘獎勵’和‘戰利品’的發音相同，或者說兩則就是同樣的意思。“誰，獎勵？”

“我。”金剛魔猿指了指它自己，又指了指洞外，“頭領。”

艾伯特皺眉，這個大家伙有頭領？據他所知，金剛魔猿這種大型猿類可不是群居魔獸。

他看著眼前的大家伙，想問問頭領是誰，但卻沒能找到合適的詞匯，只好放棄這個想法。“在哪？”他決定去看看，當然，得等到找到魔力之泉后。

“最大，山。”金剛魔猿一邊比劃，一邊‘說’著。

“位置。”艾伯特問。

“吼吼。”金剛魔猿叫了兩聲，向洞外跑去，艾伯特連忙一瘸一拐的跟了上去。

等艾伯特到了洞外，金剛魔猿指了指一個方向，“吼，最大，山。”

艾伯特點點頭，拿出地圖尋找著，不多時就鎖定了目標。望月峰，距離這三公里外就是望月峰，附近最高的山，應該沒錯。

“謝謝。”他沖金剛魔猿點了點頭。

“吼吼，吼吼。”金剛魔猿激動的手舞足蹈，像一個剛剛懂事的孩子。

艾伯特忍不住笑了笑，突然想到，或許金剛魔猿知道魔力之泉的位置，但這句話信息量太大。

“附近，泉水。”他盡量簡短的問。

金剛魔猿看了看艾伯特，垂下腦袋，似乎思考。

“吼，吼！吼！”它突然抬起頭，發出一連串的吼叫，“頭領，最大，山，泉水。”

“頭領，最大，山，泉水？”艾伯特嘀咕了一句，用人類的語言。頭領所在的望月峰有泉水？應該是，他點點頭，只是金剛魔猿說的泉水會是魔力之泉嗎？

但愿魔力之泉不在望月峰，艾伯特心想，有種不詳的預感。

他本想著借助金剛魔猿的力量，減少一些麻煩。但如果魔力之泉真的在望月峰，那就難辦了。既然是金剛魔猿的頭領，力量一定更強。就算金剛魔猿肯幫助他，獲勝的希望也幾乎為零。先找到魔力之泉再說吧，或許事情沒他想象的那么糟，艾伯特收回了思緒。

“吼，跟我走。”艾伯特用手語和吼叫表達了這段長達三個字的話。

“吼，頭領。”金剛魔猿畏懼的搖搖頭，“我。”它指了指自己，又指著腳下，再次搖頭。

艾伯特一怔，解讀著金剛魔猿的意思。頭領讓它待在這，一刻鐘后，他終于懂了。“原因。”他沖了它低吼。

“死亡。”金剛魔猿低吼一聲，渾身顫抖著，似乎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

艾伯特點點頭，轉身回到了洞穴。腿還沒好，他打算在這住幾天，順便與金剛魔猿增進一下感情，沒準它會回心轉意。

※※※

轉眼間，一周過去了。

在紅龍血脈的作用下，艾伯特的腿已經基本痊愈。

有金剛魔猿這個強力保鏢，這一周是艾伯特來到迷霧森林后最輕松的時光。

不用為食物發愁，也不需要警惕隨時可能發生的危險，這個酷熱潮濕的山洞像是迷霧森林中的天堂。

夜晚時分，透過迷霧可以看到朦朧的月光，洞穴外架起巨大的篝火，艾伯特站在巖石上燒烤著裂地牛肉。金剛魔猿坐在不遠處的地面上，仔細的觀摩著，在艾伯特的教導下，它已經不再懼怕火焰了。確切的說，是在吃過美味的烤肉后。

最倒霉的，就是可憐的裂地牛。

金剛魔猿已經迷上了烤肉，現在正學習艾伯特的手法。

它知道艾伯特將要離開，再沒人烤肉，也沒人去剝開那些可惡的香蕉皮。

金剛魔猿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小手指都有艾伯特的大腿粗，剝香蕉皮這項技術，實在不適合它。

除了剝香蕉和烤肉，金剛魔猿還學會了一個全新的詞語——朋友。比同類更親近，艾伯特將這個詞的意思告訴了它，但一直不會發音。

當然，聽得懂就足夠了，只有艾伯特會這樣稱呼它。

艾伯特還為它取了一個叫‘名字’的怪東西，似乎是巴澤爾。同樣的，它也不會說。

“好了。”艾伯特沖巴澤爾吼叫一聲，最近他已經快忘記人類語言了，猿類的吼叫幾乎脫口而出，完全不需要思索用詞。

不僅如此，他還背離了自己的初衷。

艾伯特本想讓巴澤爾產生些好感，幫他完成這次任務，可現在，他和巴澤爾已經成了朋友。盡管這聽上去有些荒謬，但確是艾伯特的最真實感受。他喜歡這個直來直去，毫無心機的大家伙。與巴澤爾度過的這段日子，他仿佛回到了小時候，不需要顧忌什么，不用將那些聽起來令人舒服的虛偽話語。

如果這不是朋友，那朋友又該如何定義呢？

“吼。”巴澤爾撕下金黃酥嫩的裂地牛腿，狼吞虎咽，像是幾天沒吃過東西。

艾伯特笑了笑，用短劍割下了一大塊肉，慢慢的咀嚼著，暗自嘆息一聲。明天他就會離去，如果現在叫巴澤爾跟他走，相信這個大家伙一定不會反對，但艾伯特卻不想讓巴澤爾跟著他了。

死亡，巴澤爾離開這座山就會死亡。

當然，這并不是絕對，如果能夠殺死那個所謂的頭領，巴澤爾就會沒事。

可這只是異想天開，他不認為自己能夠擊敗比巴澤爾還強大的對手。就算巴澤爾與他聯手，也勝算渺茫，艾伯特不想他的自私害死巴澤爾。經過這幾天與巴澤爾的溝通，艾伯特了解到巴澤爾的頭領是個會飛的家伙，也是這附近最強大的魔獸，巴澤爾把它稱為‘怪物’，原因是巴澤爾從未見過那種魔獸。

或許可以帶著巴澤爾離開，但又能去哪呢？

迷霧森林的外圍？如果外圍出現一個九星魔獸，恐怕傭兵公會會立即下達捕殺懸賞。

迷霧森林的更深處？如果去了更深處，巴澤爾的身份將從獵食者變為獵物，這對巴澤爾來說是災難。

黑水堡？人類的世界是不允許有魔獸出現的，女精靈凱瑟琳都懂得這個規矩，知道將她的伙伴藏匿在郊外的森林。

艾伯特必須為巴澤爾著想。

它，應該是他。他是他的朋友，盡管他是魔獸。

艾伯特已經有了決定，如果魔力之泉真的被巴澤爾的頭領占據，他就偷出一點供他恢復魔力，還有幫助凱爾提升排名。

至于泉眼，等到他強大之后，再過來一次就好了，反正泉眼又不會跑。

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再有一周時間，凱爾的家族排名就會截止，如果不盡快，凱爾就會失去繼承人資格。

“巴澤爾，學習。”艾伯特收回了思緒，既然要離開了，就得盡快將點火技巧和烤肉技術教給巴澤爾。

“巴澤爾，害怕。”巴澤爾退后了一步，連連搖頭，猙獰的面孔看上去非但不可怕，反而十分可笑。雖然巴澤爾不再畏懼火焰，但不代表它敢玩火，這可是兩個概念。

“離開，日出。”艾伯特面無表情地連連低吼，“生肉，學習，選擇。”

巴澤爾看了看艾伯特，又瞅了瞅已經被它吃了一半的裂地牛，最后瞄了眼篝火，“巴澤爾，學習。”

在艾伯特的注視下，巴澤爾蹲在地上搭建著篝火堆。將最后一根木枝搭好，它回過頭，看了看艾伯特，“正確。”

“正確。”艾伯特點點頭，“火焰。”

“火焰。”巴澤爾人性化的縮了縮脖子，這是從艾伯特那學會的肢體語言。它猶豫了一下，坐在了篝火旁，開始鉆木取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