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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 心經
  • 真德秀
  • 8150字
  • 2015-12-21 17:11:34

帝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厥中

朱子曰:心之虛靈知覺一而已矣。而以為有心人道,心之異者,以其或生于形氣之私、或原于性命之正,而所以為知覺者不同,是以或危殆而不安,或微妙而難見爾。然人莫不有是形,故雖上智不能無人心,亦莫不有是性。故雖下愚不能無道心。二者雜于方寸之間,而不知所以治之,則危者愈危,微者愈微,而天理之公,卒無以勝夫人欲之私矣。精則察,夫二者之間而不雜也。一則守其本心之正而不離也,從事于斯無少間斷,必使道心常為一身之主,而人心每聽命焉。則危者安、微者著,而動靜云為自無過不及之差矣。

詩曰:上帝臨女,無貳爾心

又曰:無貳無虞,上帝臨女。

毛氏注曰:言無敢懷貳心也。

朱子曰:知天命之必然而贊其決也。

真西山讀書記曰:此武王伐紂之事,詩意雖主伐紂,而言然學者平居諷詠其辭,凜然如上帝之實臨其上,則所以為閑邪存誠之助,顧不大哉!又見善而無必為之勇,或以利害得喪二其心者,亦宜味此言以自決也。

詩曰:視爾友君子,輯柔爾顏,不遐有愆。相在爾室,尚不愧于屋漏。無曰不顯,莫予云覯。神之格思,不可度思,矧可射思!

鄭氏曰:神見人之為也。女無謂是幽昧不明,無見我者,神見女矣。

朱子曰:言視爾友于君子之時,和柔爾之顏色,其戒懼之意,常若自省曰,豈不至于有過乎?蓋常人之情,其修于顯者無不如此,然視爾獨居于室之時,亦當庶幾不愧于屋漏,無曰此非顯明之處而莫予見也。當知鬼神之妙,無物不體,其至于是,有不可得而測者。不顯亦臨猶懼有失,況可厭射而不敬乎?此言不但修之于外,又當戒謹恐懼乎其所不睹不聞也。

易乾之九二,子曰庸言之信,庸行之謹。閑邪存其誠。

程子曰:庸信庸謹,造次必于是也。

又曰:閑邪則誠自存,不是外面將一個誠來存著。

又曰:如何是閑邪?非禮而勿視聽言動,邪斯閑矣。

易坤之六二,君子敬以直內,義以方外,敬義立而德不孤,直方大,不習無不利,則不疑其所行也。

伊川曰:敬立而內直,義形而外方。義形于外,非在外也。

又曰:主一之謂敬,直內乃是主一之義。至于不敢欺,不敢慢、尚不愧于屋漏,皆是敬之事也。但存此涵養,久之自然天理明。

又曰:心敬則內自直。

龜山楊氏曰:盡其誠心而無偽焉,所謂直也。若施之于事,則厚薄隆殺一定而不可易為有方矣。所主者敬而義,則自此出焉,故有風外之辨。

損之象曰:山下有澤損。君子以懲忿窒欲。

伊川曰:修己之道所當損者,惟忿與欲。故懲戒其忿怒,窒塞其意欲也。

龜山楊氏曰:九思終于忿思,難見得思義以此。

益之象曰:風雷益;君子以見善則遷,有過則改。

王氏注曰:遷善改過益莫大焉。

程子曰:見善能遷則可以盡天下之善,有過能改則無過矣。益于人者莫大于是。

復之初九:不復遠,無祗悔,元吉。子曰:顏氏之子其殆庶幾乎,有不善未嘗不知,知之未嘗復行也。

伊川曰:失而后有復,不失則何復之有?惟失之不遠而復,則不至于悔,大善而吉也。

又曰:不遠而復者,君子所以修其身之道也。學問之無他,惟其知不善則速改以從善而已。

橫渠曰:知不善未嘗復行,不貳過也。

子絕四:毋意、毋必、毋固、毋我。

朱子曰:意,私意也。必、期必也。固、執滯也。我,私己也。

顏淵問仁。子曰:“克己復禮為仁。一日克己復禮,天下歸仁焉。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顏淵曰:“請問其目”子曰:“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顏淵曰:“回雖不敏,請事斯語矣。

楊子曰:勝己之私謂之克。

伊川曰:非禮處便是私意。既是私意,如何得仁?凡人須是克盡己私,皆歸于禮,方始是仁。

謝氏曰:克己須從性,偏難克處克將去。

仲弓問仁。子曰:“出門如見大賓,使民如承大祭;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在邦無怨,在家無怨?!敝俟唬骸坝弘m不敏,請事斯語矣。

伊川曰:如見大賓,如承大祭,敬也。敬則不私。一不敬則私欲萬端害于仁矣。

中庸: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可離,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所不睹,恐懼乎所不聞。莫見乎隱,莫顯乎微,故君子慎其獨也。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發而皆中節,謂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達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

朱子曰:子思首明道之本原出于天而不易其實體,備于己而不可離,次言存養省察之要,終言圣神功化之極。蓋欲學者于此反求諸身而自得之,以去夫外誘之私而充其本然之善。

又曰:君子之心常存敬畏,雖不見聞亦不敢忽。所以存天理之本然,而不使離于須臾之頃也。

又曰:隱,暗處也。微,細事也。獨者,人所不知而己所獨知之地也。言幽暗之中,細微之事,跡雖未形而幾則已動,人雖不知而己獨知之,則是天下之事無有著見明顯而過于此者。是以君子既常戒懼,而于此尤加謹焉,所以遏人欲于將萌,而不使其滋長于隱微之中,以至離道之遠也。

詩云,“潛雖伏矣,亦孔之昭?!惫示觾仁〔痪?,無惡於志。君子之所不可及者,其唯人之所不見乎。詩云,“相在爾室,尚不愧於屋漏?!惫示硬粍佣?,不言而信。

程子曰:學始于不欺暗室。

又曰:不愧屋漏與謹獨是持養氣象。

朱子曰:人之所不見,此君子謹獨之事也。承上文又言君子之戒謹恐懼無時不然,不待言動而后敬信,則其為己之功益加密矣。

大學:所謂誠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惡惡臭,如好好色,此之謂自謙。故君子必慎其獨也。小人閑居為不善,無所不至,見君子而后厭然,揜其不善而著其善。人之視己,如見其肺肝然,則何益矣。此謂誠于中,形于外,故君子必慎其獨也。曾子曰:十目所視,十手所指,其嚴乎。富潤屋,德潤身,心廣體胖,故君子必誠其意。

朱子曰:獨者,人所不知而己所獨知之地也。言欲自修者知為善以去其惡,則當實用其力,而禁止其自欺。使其惡惡則如惡惡臭,好善則如好好色,皆務決去,而求必得之,以自快足于己,不可徒茍且以殉外而為人也。然其實與不實,蓋有他人所不及知而己獨知之者,故必謹之于此以審其幾焉。

鄭氏注曰:厭讀為黡。厭閉藏貌也。

朱子曰:厭然,消沮閉藏之貌。此言小人陰為不善,而陽欲掩之,則是非不知善之當為與惡之當去也;但不能實用其力以至此耳。然欲掩其惡而卒不可掩,欲詐為善而卒不可詐,則亦何益之有哉!此君子所以重以為戒,而必謹其獨也。

又曰:心無愧怍,則廣大寬平,而體常舒泰。

所謂修身在正其心者:身有所忿懥,則不得其正;有所恐懼,則不得其正;有所好樂,則不得其正;有所憂患,則不得其正;心不在焉,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食而不知其味。此謂修身在正其心。

朱子曰:四者皆心之用,而人所不能無者。然一有之而不能察,則欲動情勝,而其用之所行,或不能不失其正矣。

又曰:心有不存,則無以檢其身,是以君子必察乎此而敬以直之,然后此心常存而身無不修也。

樂記:君子曰禮樂不可斯須去身。致樂以治心,則易直子諒之心油然生矣。易直子諒之心生則樂,樂則安,安則久,久則天,天則神。天則不言而信,神則不怒而威,致樂以治心者也。致禮以治躬則莊敬,莊敬則嚴威。心中斯須不和不樂,而鄙詐之心入之矣,外貌斯須不莊不敬,而易慢之心入之矣。故樂也者,動于內者也;禮也者,動于外者也。樂極和,禮極順。內和而外順,則民瞻其顏色而弗與爭也,望其容貌而民不生易慢焉。故德煇動于內,而民莫不承聽,理發諸外,而民莫不承順。故曰:致禮樂之道,舉而錯之,天下無難矣。

唐孔氏曰:和易正直子愛諒信。

鄭氏注曰:致猶深審也,油然新生好貌也,善心生則寡于利欲,則樂矣。

又曰:樂由中出,故治心;禮自外作,故治躬。

又曰:鄙詐入之謂利欲生。

君子反情以和其志,比類以成其行,奸聲亂色,不習于聽,淫樂慝禮,不接心術,惰慢邪辟之氣,不設于身體;使耳目鼻口心智百體,皆由順正以行其義。

唐孔氏曰:反情,反去情欲也。比類,比擬善類也。

君子樂得其道,小人樂得其欲。以道制欲,則樂而不亂;以欲忘道,則惑而不樂。

鄭氏注曰:道謂仁義,欲謂淫邪也。

程子曰:人雖不能無欲,然當有以制之。無以制之而惟欲之從,則人道廢而入于禽獸矣。

孟子曰:人皆有不忍人之心。先王有不忍人之心,斯有不忍人之政矣。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治天下可運之掌上。所以謂人皆有不忍人之心者:今人作見孺子將入于井,皆有怵惕惻隱之心;非所以內交于孺子之父母也,非所以要譽于鄉黨朋友也,非惡其聲而然也。由是觀之,無惻隱之心,非人也;無羞惡之心,非人也;無辭讓之心,非人也;無是非之心,非人也。惻隱之心,仁之端也;羞惡之心,義之端也;辭讓之心,禮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人之有是四端也,猶其有四體也。有是四端而自謂不能者,自賊者也;謂其君不能者,賊其君者也。凡有四端于我者,知皆擴而充之矣。若火之始然,泉之始達。茍能充之,足以保四海;茍不充之,不足以事父母。

朱子曰:人之所以為心,不外乎是四者,故因論惻隱而悉數之。言人若無此,則不得謂之人,所以明其必有也。

又曰:擴,推廣之意。充,滿也。四端在我,隨處發見。知皆即此推廣之,以滿其所賦之量,則其日新又新,將有不能自已者。能由此而遂充之,雖保四海可也。

又曰:此章所論人之性情,心之體用,最為詳密,讀者宜深味之。

程子曰:人皆有是心,惟君子為能擴而充之。不能然者,皆自棄也。然其充與不充,亦在我而已矣。

孟子曰:矢人豈不仁于函人哉!矢人惟恐不傷人,函人惟恐傷人。巫匠亦然。故術不可不慎也??鬃釉唬豪锶蕿槊溃粨癫惶幦?,焉得智!夫仁,天之尊爵也,人之安宅也,莫之御而不仁,是不智也。不仁不智,無禮無義,人役也。人役而恥為役,由弓人而恥為弓。矢人而恥為矢也。如恥之,莫如為仁。仁者如射:射者正己而后發,發而不中,不怨勝己者,反求諸己而已矣。

朱子曰:仁、義、禮、智,皆天所與之良貴。而仁者天地生物之心,得之最先,而兼統四者,所謂元者善之長也,故曰尊爵。在人則為本心全體之德,有天理自然之安,無人欲陷溺之危。人當常在其中,而不可須臾離者也,故曰安宅。

又曰:此亦因人愧恥之心,而引之使志于仁也。不言智、禮、義者,仁該全體。能為仁,則三者在其中矣。

孟子曰: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

朱子曰:大人智周萬物,赤子全未有知,其心疑若甚不同矣。然其不為物誘而純一無偽,則未嘗不同也。故言其所以為大人者特在于此。

孟子曰:牛山之木嘗美矣,以其郊于大國也,斧斤伐之,可以為美乎?是其日夜之所息,雨露之所潤,非無萌蘗之生焉,牛羊又從而牧之,是以若彼濯濯也。人見其濯濯也,以為未嘗有材焉,此豈山之性也哉?雖存乎人者,豈無仁義之心哉?其所以放其良心者,亦猶斧斤之于木也,旦旦而伐之,可以為美乎?其日夜之所息,平旦之氣,其好惡與人相近也者幾希,則其旦晝之所為,有梏亡之矣。梏之反覆,則其夜氣不足以存;夜氣不足以存,則其違禽獸不遠矣。人見其禽獸也,而以為未嘗有才焉者,是豈人之情也哉?故茍得其養,無物不長;茍失其養,無物不消??鬃釉唬骸賱t存,舍則亡;出入無時,莫知其鄉?!┬闹^與?

朱子曰:良心者,本然之善心,即所謂仁義之心也。平旦之氣,謂未與物接之時,清明之氣也。好惡與人相近,言得人心之所同然也。幾希,不多也。梏,械也。反復,展轉也。言人之良心雖已放失,然其日夜之間,亦必有所生長。故平旦未與物接,其氣清明之際,良心猶必有發見者。但其發見至微,而旦晝所為之不善,又已隨而梏亡之,如山木既伐,猶有萌蘗,而牛羊又牧之也。晝之所為,既熾則必有以害其夜之所息,夜之所息既薄則愈不能勝其晝之所為,是以展轉相害。至于平旦之氣亦不能清,而不足以存其仁義之良心也。又曰:孔子言心,操之則在此,舍之則失去,其出入無定時,亦無定處如此。孟子引之,以明心之神明不測,得失之易,而保守之難,不可頃刻失其養也。

程子曰:心豈有出入?亦以操舍而言耳。操之之道,敬以直內而已。愚聞之師曰,此章之指最為要切,學者宜熟玩而深省之。

孟子曰:仁,人心也;義,人路也。舍其路而弗由,放其心而不知求,哀哉。人有雞犬放,則知求之,有放心而不知求。學問之道無他,求其放心而已矣。

程子曰:心本善而流于不善,所謂放也。

朱子曰:仁者心之德也,程子所謂心譬如谷種,生之性乃仁也,即此意也。然但謂之仁則不知其切于己,故反而名之曰人心,則可以見其為此身酬酢萬變之主,而不可須臾失矣。義者行事之宜,謂之人路,則可以見其為出入往來必由之道,而不可須臾舍矣。

又曰:至貴在我而自失之,是可哀已。

又曰:學問之事固非一端,然皆以求夫不失本心之正而已,無他道也。

程子曰:圣賢千言萬語,只是教人將己放之心約之使反復入身來,自能尋向上去,下學而上達也。此章孟子指示學者用力之方最為深切,學者所宜服膺而勿失也。

孟子曰:今有無名之指屈而不信,非疾痛害事也,如有能信之者,同不遠秦楚之路,為指之不若人也。指不若人,則知惡之;心不若人,則不知惡,此之謂不知類。

朱子曰:不知類言其不知以類而推之。

孟子曰:人之于身也,兼所愛。兼所愛,則兼所養也。無尺寸之膚不愛焉,則無盡寸之膚不養也。所以考其善不善者,豈有他哉?于己取之而已矣。體有貴賤,有小大。無以小害大,無以賤害貴。養其小者為小人,養其大者為大人。今有場師,舍其梧槚,狀其樲棘,則為賤場師焉。養其一指而失其肩背,而不知也,則為狼疾人也。飲食之人,則人賤之矣,為其養小以失大也。飲食之人無有失也,則口腹豈適為尺寸之膚哉?

朱子曰:賤而小者口腹也,貴而大者心志也。

公都子問曰:“鈞是人也,或為大人,或為小人何也?”孟子曰:“從其大體為大人,從其小體為小?!痹唬骸扳x是人也,或從其大體,或從其小體,何也?”曰:“耳目之官不思,而蔽于物,物交物,則引之而已矣。心之官則思。思則得之,不思則不得也,此天之所與我者。先立乎其大者,則其小者弗能奪也,此為大人而已矣?!?

朱子曰:官之為言主,耳主聽,目主視,而不能思,是以蔽于外物。心則主思,而外物不能蔽,此耳目所以為小體而心所以為大體也。耳目既為小體而蔽于物,則亦一物爾。以外物交于此物,則引之而去必矣。心雖大體而能不蔽于物,然或不思則不得于理,而耳目用事,終亦不免為物所引而去也。此二者所以雖皆出于天賦而其大者又不可以不先立也。

孟子曰:饑者甘食,渴者甘飲,是未得飲食之正也,饑渴害之也。豈惟口腹有饑渴之害?人心亦皆有害。人能無以饑渴之害為心害,則不及人不為憂矣。

朱子曰:口腹為饑渴所害,故于飲食不暇擇,而失其正味;人心為貧賤所害,故于富貴不暇擇,而失其正理也。

又曰:人能不以貧賤之故而動其心,則過人遠矣。此章言人不可以小害大,不可以末害本。

孟子曰:魚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魚而取熊掌者也。生亦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義者也。生亦我所欲,所欲有甚于生者,故不為茍得也;死亦我所惡,所惡有甚于死者,故患有所不辟也。如使人之所欲莫甚于生,則凡可以得生者,何不用也?使人之所惡莫甚于死者,則凡可以辟患者,何不為也?由是則生而有不用也,由是則可以辟患而有不為也,是故所欲有甚于生者,所惡有甚于死者。非獨賢才有是心也,人皆有之,賢者能勿喪耳。一簞食,一豆羹,得之則生,弗得則死,呼爾而與之,行道之人弗受;蹴爾而與之,乞人不屑也;萬鐘不辯禮義而受之。萬鐘于我何加焉?為宮室之美、妻妾之奉、所識窮乏者得我與?鄉為身死而不受,今為宮室之美為之;鄉為身死而不受,今為妻妾之奉為之;鄉為身死而不受,今為所識窮乏者得我而為之,是亦不可以已乎?此之謂失其本心。

朱子曰:本心謂羞惡之心。言三者身外之物,其得失比生死為甚輕,鄉為身死猶不肯受呼蹴之食,今乃為三者而受無禮義之萬鐘,是豈不可以止乎。蓋羞惡之心人所固有,然或能決死生于危迫之際,而不免計豐約于宴安之時,是以君子不可頃刻而不省察于斯焉。

孟子曰:雞鳴而起,孳孳為善者,舜之徒也;雞鳴而起,孳孳為利者,跖之徒也。欲知舜與跖之分,無他,利與善之間也。

程子曰:言間者謂相去不遠,所爭毫末耳,善與利公私而已矣。才出于善,便以利言也。

楊氏曰:舜跖之相去遠矣,而其分,乃在利善之閑而已,是豈可以不謹?然講之不熟,見之不明,未有不以利為義者,又學者所當深察也。

或問:雞鳴而起,若未接物,如何為善?程子曰:只主于敬,便是為善。

孟子曰:養心莫善于寡欲。其為人也寡欲,雖有不存焉者,寡矣;其為人也多欲,雖有存焉者,寡矣。

朱子曰:欲謂口鼻耳目四肢之所欲,雖人之所不能無,然多而不節,則未有不失其本心者。學者所當深戒也。

程子曰:不必沉溺然后為欲,但有所向,則為欲矣。

南軒曰:有所向則為欲,多欲則百慮紛紜,其心外馳,尚何所存乎。

周子養心說:孟子曰:「養心莫善於寡欲。其為人也寡欲,雖有不存焉者,寡矣;其為人也多欲,雖有存焉者,寡矣?!褂柚^養心不止於寡焉而存耳,蓋寡焉以至於無。無則誠立、明通。誠立,賢也;明通,圣也。是圣賢非性生,必養心而至之。養心之善有大焉如此,存乎其人而已。

周子通書曰:圣可學乎?曰:可。曰:有要乎?曰:有。請聞焉。曰:一為要。一者無欲也,無欲則靜虛、動直,靜虛則明,明則通;動直則公,公則溥。明通公溥,庶矣乎!

程子曰:顏淵問克己復禮之目,子曰,‘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四者身之用也。由乎中而應乎外,制于外所以養其中也。顏淵事斯語,所以進于圣人。后之學圣人者,宜服膺而勿失也,因箴以自警。其視箴曰:‘心兮本虛,應物無跡。操之有要,視為之則。蔽交于前,其中則遷。制之于外,以安其內??思簭投Y,久而誠矣?!渎狊鹪唬骸擞斜停竞跆煨?。知誘物化,遂亡其正。卓彼先覺,知止有定。閑邪存誠,非禮勿聽。’其言箴曰:‘人心之動,因言以宣。發禁躁妄,內斯靜專。矧是樞機,興戎出好,吉兇榮辱,惟其所召。傷易則誕,傷煩則支,己肆物忤,出悖來違。非法不道,欽哉訓辭!’其動箴曰‘哲人知幾,誠之于思;志士勵行,守之于為。順理則裕,從欲惟危;造次克念,戰兢自持。習與性成,圣賢同歸。

范氏心箴曰:茫??拜?,俯仰無垠。人于其間,眇然有身。是身之微,大倉稊米,參為三才,曰惟心耳。往古來今,孰無此心?心為形役,乃獸乃禽。惟口耳目,手足動靜,投閑抵隙,為厥心病。一心之微,眾欲攻之,其與存者,嗚呼幾希!君子存誠,克念克敬,天君泰然,百體從令。

朱子敬齋箴曰:正其衣冠,尊其瞻視;潛心以居,對越上帝,足容必重,手容必恭;擇地而蹈,折旋蟻封。出門如賓,承事如祭;戰戰兢兢,罔敢或易。守口如瓶,防意如城;洞洞屬屬,罔敢或輕。不東以西,不南以北;當事而存,靡他其適。勿貳以二,勿參以三;惟精惟一,萬變是監。從事于斯。是曰持敬;動靜弗違,表里交正。須臾有間,私欲萬端;不火而熱,不冰而寒。毫里有差,天壤易處;三綱既淪,九法亦頚。嗚呼小子。念哉敬哉!墨卿司戒,敢告靈臺。

求放心齋銘曰:天地變化,其心孔仁。成之在我,則主于身。其主伊何,神明不測。發揮萬變,立此人極。晷刻放之,千里其奔。非誠曷有,非敬曷存?孰放孰求,孰亡孰有?詘伸在臂,反覆惟手,防微謹獨,茲守之常。切問近思,曰惟以相。

尊德性齋銘曰:維皇上帝,降此下民。何以予之,曰義與仁。維義與仁,維帝之則。欽斯承斯,猶懼弗克。孰昏且狂,茍賤汗卑。淫視傾聽,惰其四支,褻天之明,嫚人之紀。甘此下流,眾惡之委,我其監此。祗粟厥心,有幽其室。有赫其臨,執玉奉盈。須臾顛沛,任重道悠。其敢或怠。

西山心經贊

舜禹授受,十有六言,萬世心學,此其淵源。人心伊何,生于形氣,簞食萬鐘,辭受必辨。克治存養,交致其功。舜何人哉,期與之同。維此道心,萬善之主,天之予我,此其大者。斂之方寸,太極在躬。散之萬事,其用弗窮。若寶靈龜,若奉拱璧,念茲在茲,其可弗力。相古先民,歷歷相傳,操約施博,孰此為先。我來作州,茅塞是懼。爰輯格言,以滌肺腑。明牕棐幾,清晝爐熏,開卷肅然,事我天君。

右心經:西山先生摭圣賢格言,自為之贊者也。先生之心學由考亭而溯濂洛洙泗之源,存養之功至矣。故其行己也,上帝臨女,可以對越而無愧。其臨民也,若保赤子。癢疴疾痛,真切于吾身。其立朝也,憂國如饑渴,所言皆至誠,惻怛之所形,而非以衒直也。其將勸講,若齋戒以交神明而冀其感悟也。迨退而筑室粵山之下,雖晏息之地,常如君父之臨其前。其著書,皆本于中庸大學。雖游戲翰墨,一出于正也。然猶夜氣有箴,勿齋有箴,敬義齋有銘。晚再守泉,復輯成是書,晨興必焚香危坐,誦十數過,蓋無一日不學,亦無一事非學。其內外交相養如此。若愚老將至矣,學不加進,然尚竊有志焉,手抄此經,晝誦而夜思之,庶幾其萬一,鋟板于郡學,與同志勉云。端平改元十月既望后學顏若愚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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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竹馬到相看兩厭,簡橙從周聿風的肋骨變成一塊雞肋骨,成了他故事里的蛇蝎美人,惡毒女配。后來兩人解除婚約,所有人等著看她笑話,她轉身嫁給前未婚夫的小叔,那個高不可攀,無人敢染指的矜貴男人。簡橙救過周庭宴一次,求過他兩次。第一次周聿風想悔婚,她求周庭宴幫她挽留,第二次她想悔婚,她求周庭宴幫她恢復自由身。周庭宴說事不過三,救命之恩只能滿足她三個愿望,于是第三次…簡橙:“小叔,你缺老婆不?”

尤知遇 3.1萬讀過
三體全集(全三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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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獲世界科幻大獎“雨果獎”長篇小說獎,約翰·坎貝爾紀念獎,銀河獎特別獎】套裝共三冊,包含:《三體I》《三體II:黑暗森林》《三體III:死神永生》對科幻愛好者而言,“三體”系列是繞不開的經典之作。這三部曲的閱讀體驗和文字背后的深刻思想配得上它所受的任何贊譽。

劉慈欣 213萬讀過
劍來(1-49冊)出版精校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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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我陳平安,唯有一劍,可搬山,斷江,倒海,降妖,鎮魔,敕神,摘星,摧城,開天!我叫陳平安,平平安安的平安,我是一名劍客。走北俱蘆洲,問劍正陽山,赴大驪皇城,至蠻荒天下。斬大妖,了恩怨,會舊人,歸故鄉。刻字劍氣長城,陳平安再開青萍劍宗!

烽火戲諸侯 2.8萬讀過
三生三世步生蓮系列(全四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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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之約唐七經典力作《三生三世步生蓮》全四冊重磅來襲!】新增4萬字番外《今朝昨日》,三生三世一世界,仙俠神話蓮花開,行過處紅蓮開遍,謂之步生蓮。這是成玉與連宋的故事?;ㄉ耖L依為護好友而身死鎖妖塔,水神連宋舍半身修為相救,卻惹天君震怒,將其散魂打入凡界。連宋下凡,以大將軍身份守護著疑似長依轉世的熙朝公主煙瀾。煙瀾的堂妹——熙朝小郡主成玉,一介凡軀,卻被百花奉為花主,與連宋半面之緣,一見如故。而后成玉又與王世子季明楓結緣于麗川,但一場變故,令成玉悔痛交加,終與季明楓不歡而散?;氐骄┏堑某捎衽c連宋再度相逢,連宋敏銳覺察到她達觀背后的隱痛猶深,憐惜之余用心治愈成玉的傷情,二人在相處之中漸生情愫。恰在此時季明楓翩然歸來,欲挽回成玉……神妙奇異的故事,輕盈暖萌的文風,讓人感受著天上凡間“行過之處,步步生蓮”的孽愛情緣。

唐七 2.1萬讀過
長安的荔枝(雷佳音、岳云鵬主演影視劇原著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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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名實體書新鮮上市,馬伯庸歷史短小說“見微”系列神作!大唐天寶十四年,長安城小吏李善德突然接到一個任務:要在貴妃誕日之前,從嶺南運來新鮮荔枝。荔枝保鮮期只有三天,而嶺南距長安五千余里,山水迢迢,這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為了家人,李善德只得放手一搏……古裝版社畜求生記,帝國夾縫中的小人物史詩。

馬伯庸 7.2萬讀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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