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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 明季北略
  • 計六奇
  • 4961字
  • 2015-12-21 15:11:05

魏忠賢:「數目字可曉?」

劉篦頭:「幼時曾讀千字文、百家姓,十百千萬,能舉筆搦之。」

魏忠賢:「可矣!吾欲于琉璇橋北蓋造無梁藥王廟一座,爾主收塼收灰,發價記數,明日到衙門領銀。」

劉篦頭叩首而去。

歸,劉篦頭商之董心葵,共肩其任。

為之召窰戶,課灰商,構匠工,畫規式,擘畫董率,期年而后成。

在魏忠賢費銀二萬,而支放領取,劉篦頭俱自為主裁,不與董心葵分權,在董心葵亦無從稽其羨入。

事成之后,劉篦頭仍為舊業而已。

一日,京師中有姓冉者,事關人命,詞入東廠。

魏忠賢心利其富,冉因劉篦頭介紹,通冉駙馬為一族,以駙馬而寢其事。

魏忠賢心啣之,細訪駙之來由,則劉篦頭之指教也。

因大怒,喚入東廠,拳勇致其命,竟不得歸其尸,董心葵與劉妻無從詢耗。

一月后,妻亦殞于室。

董心葵襄理喪事,后并其室為一家,不意床下覆金一釡,計三千金。

方悟劉為大有心人,其以為我為浮浪,共事一年而不同心以示也,家計雖窘,不敢輕發。

一日,偶入順城門,過石虎衙衕,見有延陵會館,門欹墻折,入內縱觀,草滿階除,壁掃龍蛇,坐屋見天,傾廊積地。

蓋緣神、熹二宗四五十年,連為道學先生居寓,初則門槅為薪,繼而椂柱不惜。

前人葦蓆穿漏,后人則拆三并二,儉嗇鄙陋官于此屋爭品,屋亦因此官而告頹。

風雨之際,反應走出以避,狂驟更防傾倒以全性命。

董心葵:「此奇貨可居也。」乃罄其三千金而整葺。

十五年壬午十月初十日,北兵闌入。

十三日,始知確報。先帝震怒,御文華殿,有獻策者許宜入,閻卒阻之者斬。

董心葵以布衣進,朱由檢賜坐賜點,問:「修練儲備,外州縣果否實做?今何堵御趨勤王?」

董心葵亦無他策,以套語奏,叩辭。宣諭事急再進,竟成禮退。向日夢語,竟如其言也。

周延儒再召,曾再遣槖歸,公郎每責賫槖之仆,謂:「賄致多,必奴輩誑誘。」

后遂留京郵,盡寄心葵家,三年中亦不計數矣。

周延儒于十六年六月初一日出都,行李故為蕭減,筐箱幾件,亦借張余棗主客司印封,所藏于心葵家者無限也,后盡歸之流賊。

董心葵為蔣拱宸疏下獄,城陷而獄釋。

順治三四年,有外來兵馬,不過三十余人,宿其外庭,索食索料。

董心葵不給,因相哄。

董心葵:「爾殺我!」

彼則曰:「殺則何如!」遂殺之。

兵亦他去,不知何來也。

宋應亨不屈

宋應亨,字長元,山東萊陽人,中天啟乙丑進士。初令清豐,擢禮部主客司主事,遷吏部,歷驗封、考功、稽勛、文選四署,尋轉稽勛郎。甲戌歸,踰六年,長子成進士,授杭州理刑。應亨教之曰:毋束濕,毋草菅,毋長莠。崇禎十五年。閏十一月,大兵破臨清,應亨率士民守萊陽,北隅單弱,捐千金建甕城,浹旬而畢。大兵至,應亨獨當一面,懸賞募死士,夜劫營大兵拔圍去。十六年二月初五日,大眾揜至,避北城不攻,次日辰時,由城東北緣云梯上,應亨平巾箭衣,驅家僮巷戰,家人令易帽,不可,驅良久,家僮死者三十余人,應亨項中一刀,被執不屈,以死。后太史王崇簡吊之以詩云:拜手松楸酒一杯,傷心灑淚踏蒼苔。寒林風起山光動,衰壑云移海氣來。泉路幾年空夙恨,人間此日有余哀。高蹤已自成千古,夕影凄凄照草萊。聞者傷之。應亨死后,詔贈太仆寺少卿,長子名璜,字玉仲,登鄉試榜;次子名琬,字玉叔,中丁亥進士,尤善詩,陜西、浙江副使。

北都崩解情景(附記)

崇禎末年,北京人有只圖今日,不過明朝之意。貧富貴賤,各自為心。每云:流賊到門,我即開城,請進,不獨私有其意,而旦公有其言。已成崩解之勢矣。午、未之間,大兵入京,都城戒嚴,上發內帑錢數萬,命諸營千總每人領錢幾千分授守城兵,每兵二十錢,兵領出,以指彈錢曰:皇帝要性命,令我輩守城,此錢止可買五六燒餅而已。既而內不發錢,使京中富家出錢養兵。如百金之家,出銀五錢;即妓家亦出五錢。上云:一家豈無二三妓,其家可出五錢,以故人心益離,而事自壞。謂皇帝欲守天下,而征及妓銀,時事可知矣。后李自成破京,取銀十七庫而去。

當時政弊民玩如此,申、酉之變,不察可燭。

蔣臣奏行鈔法

癸未六月,召見桐城諸生蔣臣于中左門。臣言鈔法曰:經費之條,銀錢鈔三分用之,納錢銀買鈔者以九錢七分為一金,民間不用,以違法論,不出五年,天下之金錢盡歸內帑矣。給事中馬嘉植疏爭之。

搗錢造鈔

從來京師價,紋銀一兩,買錢六百,其貴賤只在零囗與二十之間。自崇禎踐祚,與日俱遷。至十六年,賣至二千矣。夏秋間二千幾百矣。宣問賤之所由來云。私錢摻入過多,乃于九門特點御史九員,督理其事,街衢錢桌,有私錢一文笞,二文徒,三文遣,四文外斬矣。其價限定一兩六百,多一文亦斬。復設石臼鐵杵,一見私錢,不暇入爐镕化,即刻搗碎以絕其影。有夾入,搜獲必斬。小民貿易存剩,許送納御史臺。獎之。令至嚴也。臼設官坐以待,自朝至暮,半月來,小民無舍錢者,清對無聊,各西臺不得不出自己橐,買私錢以搗之。辰出午飯,必使班役持錢三四千,或五六千不等,日費兩許,將碎錢積于臼杵之間,為人觀看。匝月余,舉以報命云。私錢收完,錢價頒定,塞責而已。而民間之錢價,下趨無抵也。凡賣錢諸處,對面現付,必如欽限。如一兩可買二千四百,其一千八百,則于桌下私授,或少轉來取,以廠衛多人,曾有照常交市,擒去梟首故也。于是決意行鈔,省中條議,鈔有十便、十妙之說。一造之之費省,一行之之途廣,一赍之也輕,一藏之也簡,一無成色之好丑,一無稱兌之輕重,一革銀匠之奸偷,一杜盜賊之窺伺,一錢不用而用鈔,其銅可鑄軍器;一銀不用而用鈔,其銀可入內帑。上大喜,即刻造鈔,立發儀制司。從來解入之硃卷,與宗師優劣科歲試卷,為鈔質之資本,押工部收領,限日搭廠。揆官選匠計工,如有阻其事者,法同十罪。工部查得二祖時典故,造鈔工料紙六皮四,皮者樺皮也。產于遼東,今有紙而無皮,無從下手,乃令工部召商。商人皆京師大奸棍,具疏愿領銀百萬往遼買回,上又責之工部,時流賊渡河之信已確,已之。崇禎十六年十一月中事也。嗚呼!鈔法固善矣,惜其行之不早耳。

上用銅錫木器

癸未十月,上自用銅錫木器,屏金銀。命文武諸臣各崇省約,士庶不得衣錦繡珠玉。

李自成陷承天府

癸未正月,李自成陷湖廣承天府,巡撫宋一鶴守城,下城巷戰,揮刃擊殺數賊死。一鶴號鶴峰,順天宛平籍,北直保定府清苑縣人。崇禎三年庚午舉人,巡撫都御史。承天破,標下有愿負之出奔者,一鶴堅持不肯,卒自刎死。江陰馮生在楚蜀時,又聞被執罵賊死。鍾祥知縣蕭漢,有賢聲,賊戒其部曰,殺賢令者死,乃幽之寺中。戒諸僧曰,令若死,當屠爾寺。僧謹視之,漢曰:吾盡吾道,不礙汝法,遂自經。

蕭漢,號象石,江西南豐人。崇禎丁丑進士,授鍾祥知縣。五載俸滿行取,聞襄藩陷,自誓曰,士見危授命,豈可卸擔?遂以護陵保土,自請于撫按免覲。壬午十二月十一日,賊逼境,破關廂入,咸失色,漢奮臂呼曰。此正鍾令效死之日也。入署奠辭家廟,出絹帨勒令眾媵自經。曰:男忠女烈,各宜自盡。吾不能庇城中億萬生靈,敢愛此三十二口,并兩雛子。于是揚鞭直指,擐甲登陴,重懸賞格,殺賊三千余級,越六日,賊復大合幾百萬薄內城,相持五晝夜,至癸未元旦,漢擲劍向北,泣拜曰:臣力竭矣。急沖圍奔陵,賊亦踵至,漢挺身大呼鍾祥知縣在此,不得擅驚陵寢,賊卒挾之前,漢引頸就刃。賊曰:欲首,應云即砍。賊曰:剝皮,應云即剝。賊遣偽官元圭說降,以管夷吾劉清田為言,漢應之曰:管仲不死有母在,我則白云望斷,惟知向日。郁離子痛鱗介之易我衣裳,從龍淮左,我正值圣主英明金甌無缺,事不相同,死即死耳。勿復言。賊憚而重之。不忍殺,批片紙,令亂箭射死蕭知縣,漢即袒胸以受,寂無半鏃相加,旋有票送吉祥寺僧寮,至則羅列美饌,小賊一人主之。漢大罵不食,求死轉急。覓死且不可得,偶于圓定覓剃刀藏之,因取敝紙,書楊椒山浩氣還太虛,丹心炤千古,平生未了事,留作忠魂補。又別錄夷齊死后君臣薄,力為君王固首陽兩言。紙窮投筆起,復拾土塊從壁畫鍾祥縣令蕭漢愿死此寺十字,隨時對壁自刎,血橫濺字。時正月初五日也。士民買櫬致誄就寺地痊之。

賊陷承天府,改曰揚武州,遣偽將王克生決顯陵,求寶,偽知州張聯奎,多備鍬鋤,獻策求歡,賊方舉事,輒風雷大作,晝晦,聯奎見金甲將,手持金瓜,當頭一擊,即昏迷跌地,口鼻流血,一夜而死。聯奎,宜城諸生,其妻何氏,固以貌都,為賊所執,守節不從,慷慨遇難者也,克生抓去,不知所在,眾賊驚散,闖大懼,遂不敢動,一云:諸賊發陵,忽大聲起山谷若雷震,賊懼而止,分兵陷潛江、京山諸縣。

何氏守節而死,聯奎媚賊而亦死,一流芳,一遺臭也。然聯奎大損名節,有負其妻,當頭一擊,快哉。閱此知州官不如縣令,男子不如婦人遠矣。

附記二異

二異者何,一墓中人,一無頭人也。賊陷楚豫諸省,每決陵求寶,一日發陵,得二美人。蓋宮妃殉葬而猶未死者。美人復見天日喜甚,既入室,大笑而卒。以久閉元室,陰風土氣,沁入肌骨,腹餒體柔,一遇風日,陽氣即散也。

流寇盛時,鋤刈人民無虛日,一人遠歸,距家三十余里,天雨且暮,投宿野邸。旅主云:舍后有屋兩間,予弟宿內,恐驚若耳。其人曰:予生平無所畏,獨畏汝弟耶。及進門閉,扣之不應,門忽啟,心怪之,及入視,啟戶人乃無首者,其人大駭而仆。旅主笑曰:汝云不畏,何乃爾乎?慰之曰,勿畏也,昔吾弟遇流寇,斬首而去。時囗鹿諸獸群集,將眾尸分噉,遞及吾弟,一神人止之,曰勿食,此人錄上無名,尚有四年陽壽,不應死,群獸散去。弟因自撫其首,已無矣,喉間止一硬管而已,昏夜趨歸,與予同臥,談遇賊事甚悉。及旦,予見弟無首,大駭,然竟不死,饑則啾啾有聲,用茶匙沃食管中,飽則無聲矣,又能織蓆,亦異事也。

昔唐崔廣宗,為張守珪所殺,仍不死,饑渴即畫地作字,世情不替,更生一男,四五年后,忽畫地云,后日當死,及期果卒。

監左帑龍舒,嘗言親戚游蜀,路經湖溪,晚投一店,忽見左側一人無首,駭以為鬼,主人曰:不須驚,此人也,往年因患瘰癧,頭忽墜脫不死,自此每所需,則以手畫,日以粥湯灌之,故至今猶存耳。

宋紹興二十五年,忠翊郎刁端禮,隨邵運運使往江西經嚴州淳安道上,憩于潘姓家,聞旁舍嘖嘖有聲,窺之,乃一無頭人,織草屨,運手快疾,刁大驚,潘生曰:此吾父也。宣和庚子,嘗遭賊亂,斬首而死,手足猶能動,肌體皆溫,不忍殮殯,用藥傅斷處,其后瘡愈,別生一竅,欲飲食啾啾然,除灌以粥湯,故賴以活,今三十六年,翁以七十矣。

無頭而活,其說近誕。恐世不之信,故附載三事于后,乃知古今奇異,何所不有。

李自成屠黃陂

癸未正月十日乙巳,賊陷云夢。十一日丙午,陷孝感。十二日丁未,李自成、羅汝才至黃陂,知縣懷印走,賊設偽令,黃陂士民殺偽官,賊怒,反兵屠之。夷城垣為平地。十三日戊申,陷景陵,賊別將陷德安,自成馳檄黃州,指斥乘輿,偽托仁義以誘遠近,偽示有三年免征,一民不殺之語。愚民皆感之。李巖復私作民謠,令黨誦之云:穿他娘,喫他娘,開了大門迎闖王。闖王來時不納糧。以故所至風靡,黃州守將棄城東下,掠江上客舟,大擾江南北,方國安諸將屯漢口。

左良玉避自成

正月,李自成大隊逼漢陽,左良玉率眾二十萬,自金沙堵下九江,遂至蕪湖。良玉既避賊東下,沿江縱掠,降將叛兵,所在蜂擁,俱冒左兵攻剽,南都大震。留守諸軍,盡列沿江兩岸,不間為兵為賊,皆擊之。良玉列狀上兵部自白,兵稍戢,群賊始散。

三月,傳制襄城失守,明法具在,左良玉憫其久勞行間,責令圖功自贖,方國安、陳可立革職,充為事官殺賊。

馬世奇入對

癸未,李自成、張獻忠益熾,上不時召對群臣,馬世奇對曰:今闖、獻并負滔天之逆,而治獻易,治闖難。蓋獻人之所畏,闖人之所附,非附闖也,苦兵也。一苦于楊嗣昌之兵,而人不得守其城壘;再苦于宋一鶴之兵,而人不得有其室家;三苦于左良玉之兵,而人之居者行者,俱不得安保其身命矣。賊知人心之所苦,特借勦兵安民為辭。一時愚民被欺,望風投降,而賊又為散財賑貧,發粟賑饑,以結其志,遂至視賊如歸。人忘忠義,其實賊何能破各州縣,各州縣自甘心從賊耳。故目前勝著,須從收拾人心始。收拾人心,自從督撫鎮將約束部位,令兵不虐民,民不苦兵始。

上載李自成馳檄誘民及左兵擾民等事,故特錄此。

徐標入對

癸未五月,召巡撫保定右都御史徐標入對。標曰:臣自淮江來,數千里見城陷處,蕩然一空,即有完城,僅余四壁,蓬蒿滿路,雞犬無聲,曾不見一耕者,土地人民,如今有幾?皇上亦何以致治乎。上欷歔泣下。標又曰:天下以邊疆為門戶,門戶固,則堂奧安,其要致備內治,重守令,守令賢,則政簡刑清而盜自息。復上言屯田,及車戰諸策。上皆善之。標受事不久,而數數召見,蓋閔念饑民,欲得其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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